19、子嫣的噩梦（1）

　　刘大学在一旁窃笑，说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有故事的。
　　在刘大学的授意下，赵小秋当即打电话给邓青的家长。接电话的是邓青的妈妈。在电话里，赵小秋没有了解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因为昨晚邓青的妈妈加班到九点半，连晚饭都是在厂里吃的，所以她也确定不了邓青回家的具体时间。
　　“她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刘大学问。
　　“她是单亲家庭，家里就只有她和她妈妈俩。”赵小秋回答。
　　“哦，这么说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才行。”刘大学搔搔头，感到很是为难。刘大学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要不要报警这事儿不是刘大学一人可以说了算的，因为一旦动静弄大，影响到学校声誉不说，对当事人子嫣也未必就是好事。刘大学在和校长通了气之后，决定还是拖一拖。
　　邓青的动向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当然，这都是在不动声色的前提之下。
　　中午放学，邓青像像往常一样，一出校门就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但骑到离她家不远的嘉蓉商场门口，邓青停下车来接了个电话，接电话时还左顾右盼了一遭，那神情显得有几分神秘。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刘大学暗暗派来跟踪她的那些人的眼睛。
　　跟踪邓青的人注意到，邓青并没有回家吃午饭，只是在家门口转了转，然后骑着自行车奔向了博爱学校后门方向的那条小巷。
　　她到底要去哪里？暗暗跟踪邓青的人把情况汇报给了刘大学等人，得到的指示是继续不动声色地跟踪下去。
　　不知是邓青已经有所觉察还是本来就心中没鬼，她在离博爱最近的那条小巷的一家米粉店前停了下来，然后大摇大摆进店里要了一碗酸辣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吃完酸辣粉之后，邓青走到店外的一个偏僻处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骑着自行车回了学校。
　　尽管邓青身上疑点重重，但依然没有从她身上找到能证实她与子嫣失踪有直接联系的任何证据。
　　不过有一点是大伙都纳闷的，在短短的时间内，邓青接连打了两次电话，每次打电话都弄得神神秘秘的，她究竟是在跟谁打电话？是子嫣？那为何每次拨打子嫣的手机，都提示说对方已经关机。
　　但大伙心中都明白，如果邓青真的跟子嫣失踪一事有关，这其中的蹊跷就更让人好奇了。
　　谁也没有想到，就下午第一节课刚上不多久，正在九（1）班上数学课的朱老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朱老禅赶紧走出教室门口去接听，电话那头竟然响起了子嫣的声音：“朱老师，我是刘子嫣，我身体不舒服，要跟你请一天假。”
　　“子嫣，是你！你现在在哪里？”朱老禅欣喜若狂，尖叫了起来。
　　但没有回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在稍稍愣了一下之后，朱老禅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办公室，朝屋里的人喊：“子嫣有消息了，子嫣有消息了！”
　　“子嫣有消息了？”戈峰条件反射般地站直身子问：“快说，子嫣在哪里？”
　　“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要请一天假。”朱老禅扬了扬手里的电话，一脸的兴奋。
　　“你没有问她现在在哪里？”戈峰走过来，抓过朱老禅的手机一阵翻看，果然刚刚有个已经电话，而且正是梅花提供的那个子嫣所用的手机号码。
　　“我问了，她没回答。”朱老禅说。
　　“那再问嘛！”戈峰也高兴得眉开眼笑。
　　“她挂了电话。”朱老禅似乎还沉浸在欣喜之中。
　　“那还不快点打回去？”戈峰催促朱老禅。
　　“唉，我还在上课呢！对了，你也可以打回去呀！”朱老禅提醒戈峰。
　　戈峰不好意思笑了笑，赶紧拨打子嫣的那个号码，可提示说对方已关机。
　　难道号码拨错了，戈峰急了，一把抢过朱老禅的手机，回拨了刚才她接听的那个号码。结果还是一样，对方已关了手机。
　　尽管未能再次联系上子嫣，但大家还是无比欣喜。戈峰第一时间把子嫣打了电话给朱老禅这一喜讯转告给了梅花。安慰梅花不必过分担心，要梅花抽时间经常拨打拨打子嫣的电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打得通。
　　梅花刚刚挂了戈峰的电话，电话马上又响了，一看手机，梅花顿然喜上眉梢，热泪盈眶，因为那一串熟悉的阿拉伯数字赫然就是她宝贝女儿子嫣的电话号码。
　　“子嫣！”按下接听键，梅花就呜咽着哭喊起了子嫣的名字。
　　“妈，我还好。”子嫣的声音很平静。
　　“孩子，你上哪去了，妈可急死了！”梅花既焦急又欣喜。
　　“这你别管。”子嫣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口吻。话一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这孩子咋地了！昨天都还好端端的呀！
　　梅花心里冒出了一丝凉意。
　　
　　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子嫣的消息。
　　倒是邓青有些反常。要是以往，上下午的课，邓青一般都是趴在桌上睡觉。但这一天，她竟然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个下午的课。
　　下午放学后，邓青也并不像以前那样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而是慢条斯理地几乎最后一个推着自行车出校门。
　　邓青没有如戈峰他们所料那样往金河方向，而是推着自行车往她家所在的四角楼方向走。
　　平时的邓青可不是这样呀！平日里，邓青总是一出校门就跨上自行车，然后风驰电掣般地以最快的速度骑着车往家里赶。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子嫣都会以同样的速度与她并驾齐驱。
　　今天邓青怎么了？竟然推着车走？难道车子坏了？看样子不像。
　　邓青走过那家报刊亭，然后右拐，走进了她早上吃酸辣粉的那条小巷。
　　邓青把自行车停在了那家米粉店前，然后走进店里叫了碗米粉。
　　邓青一边吃米粉，一边打着电话。那神情有几丝忧郁。
　　吃完米粉，邓青骑起自行车就走。
　　这一次她径直往家里赶。
　　
　　邓青刚刚打开堂屋门，子嫣的妈妈梅花就找上门来了。
　　“邓青，你放学回来了？阿姨想问你点事行不？”梅花冲着正在楼梯口锁自行车的邓青。
　　“哦，杨阿姨，是您呀？你是不是想问子嫣的事？”邓青锁好了车子，转过身来，一脸焦急地对梅花说：“阿姨，子嫣这人也真是，去哪里了也不跟人打个招呼。”
　　“就是呀。今天下午子嫣突然打来电话，可只说了一句话，她就把电话给挂了。我说邓青，就数你跟子嫣玩得好，你帮阿姨合计合计，看看子嫣可能上哪儿去了。”梅花求助般地对邓青说。
　　“阿姨，子嫣给你打电话了？”邓青惊奇地问。
　　梅花点了点头。
　　“这说明子嫣没事呀！”邓青在提醒梅花。
　　也只能但愿如此了。梅花一脸的茫然。
　　“阿姨，你别过分担心，我相信子嫣一定没什么事的。既然她都给你打了电话，说不定等会儿她就要回来了。”邓青安慰梅花。
　　“也只能这样了。”梅花叹了口气，接着说：“邓青，若有什么关于子嫣的信息，麻烦你在第一时间转告给我。”
　　“阿姨，你放心，若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及时转告给你。”邓青示意梅花进屋去坐一坐。
　　“那好，坐就不坐了。”梅花见问不出什么名堂，就转身告辞。
　　“阿姨，你真的不用担心，以我对子嫣的了解，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回到家了呢！”邓青眨巴着眼睛说。
　　梅花苦笑，心想，都像你说得这么轻松我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担心啰！
　　梅花万万没有料到，等她从邓青那里回来，远远就看到自己家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
　　梅花一阵窃喜，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她刚才出门时是关掉了屋里所有的灯的。这会儿家里的客厅亮起了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子嫣回来了。
　　
　　是子嫣。
　　梅花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子嫣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子嫣，你究竟上哪儿去了？都快急死妈妈了！”梅花一把抱起子嫣，眼泪哗哗地流。
　　子嫣朝梅花苦笑了一下，但很快就避开了梅花的目光。她没有出声。
　　“子嫣，你怎么不说话，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见子嫣此番模样，梅花心里一阵剧痛。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子嫣不可能如此萎靡不振。
　　子嫣依然一言不发，任梅花抓住她的双臂使劲摇晃。
　　“孩子，你就不能开口应妈妈一声吗？”梅花嚎哭道。
　　子嫣依然一脸平静。
　　她轻轻地挣脱梅花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把悲喜交加的梅花一个人晾着了客厅里。
　　稍稍冷静了一些之后，梅花分别拨通了朱老禅和戈峰的电话，把子嫣回到家的事告诉了他们。听说子嫣回到家了，大家都非常欣喜。
　　因有那层特殊关系，梅花在电话里跟戈峰谈起了对子嫣的担心。
　　子嫣回家之后一言不发？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异常呢？这两天子嫣究竟去了哪儿？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这些，戈峰也隐隐感到了几丝担忧。
　　此时的子嫣独自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想笑，笑不出，想哭，没有了眼泪。
　　过去的24小时，对她来说的确就像一场噩梦。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邓青。
　　与邓青同学了两年，子嫣是直到半年前才发现邓青这个人有问题。那是初二下期学校组织的一次春游活动，那时邓青和子嫣还在同一个班级，邓青一路上夸耀自己长得俊美，像个男子汉，还老是开玩笑问子嫣愿不愿意做她的“老婆”。因为此前子嫣不止一次听到邓青跟其他漂亮女生开过类似的玩笑，也就不把邓青的这些“玩笑话”当回事。子嫣的无所谓对邓青来说或许是一种鼓励，邓青不仅公然宣称子嫣从此之后属于她一个人，还在游玩过程中，多次对子嫣“对手动脚”。子嫣虽然有些不快，但也只认为是邓青玩笑开得有点过分。直到春游快结束时，邓青在一个无人处一把抱住子嫣就是一阵狂吻。更令子嫣难堪的是，邓青的双手还一刻不停地在她身上乱摸。
　　“邓青，你疯了？”子嫣好不容易推开了满脸通红的邓青。
　　“我没疯。”邓青得意地笑着说：“子嫣，你是我的。我爱你。”
　　“邓青，你脑子有问题吧？我是女孩耶！”子嫣甚是难堪。
　　“子嫣，实话跟你说吧，我就只爱女孩。”邓青说得一点也不害躁。
　　“你……你……”子嫣呆愣在哪里，无言以对。好半天，子嫣才理清了思绪，问：“邓青，你难道不知道这不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邓青扬了扬眉，一脸的泰然自若。
　　“难道你不喜欢男人吗？我指的是那种帅气的男人。”子嫣好不容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不喜欢。”邓青回答得一点也不含糊。
　　“为什么？”子嫣好奇。
　　“我恨天下所有的男人。”邓青咬咬牙，茫然的目光里似乎充满了莫名的仇恨。
　　“那你连你爸爸也恨？”子嫣问。
　　“当然了。”邓青答。她一把抓起子嫣的手，有些不厌烦：“子嫣，你们女人就这么婆婆妈妈，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难道你不是女人？”子嫣甩开邓青的手，惊讶地问。
　　“我是男人。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女人。”邓青回答得斩钉截铁。
　　邓青的话把子嫣吓出了一声冷汗。
　　那之后，子嫣试图疏远邓青，可邓青就像一个黏黏球一样，不管子嫣如何对她，她都总是一副嬉皮赖脸的样子，整天围着子嫣转——对子嫣嘘寒问暖，大献殷勤。时间久了，子嫣也就习惯了邓青这个“假小子”整天陪伴的日子。
　　当然，子嫣是从没有答应过要做邓青的“女朋友”的。邓青也是明白人，虽然偶尔也会说上几声“老婆，我爱你”之类的“玩笑话”，但从不在行动上有让子嫣难堪之举。套用邓青的“玩笑话”说，这是因为“爱，意味着一种尊重。”
　　但有一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