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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作品名称:昨天的故事      作者:成之燕      发布时间:2017-07-20 08:13:19      字数:6450

  乡下的黄昏,秀美而又不失恬静。除了村落屋顶上面渐渐散尽的炊烟之外,连最后一抹惨淡的霞光也在这个时候消失殆尽了。之后,星辰便开始在苍茫、辽远的银灰色天空中熠熠发光。
  这个时候,吴庆义也已经下了公社前面的那条乡级公路——这是棋盘山公社唯一一条可以行驶机动车的沙土路。虽说路面并不宽绰,但却很平坦,可同时并行两辆机动车。这条线路长约二十公里左右,其中三分之一的路段经由棋盘山公社辖区,与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相衔接。因此,为了确保此段线路安全通畅,几乎每天都会有道班工人分片进行日常养护——沿路的几个道班都隶属于县里的公路部门。
  由于心里一直都在惦记着刘建军、虞子俊和王冠杰他们三个人,因此,当吴庆义下了公路,准备直接奔三愣子家时,又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太不够哥们儿意思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四个人都已经是最好的哥们儿了,他总不能背着这几个好哥们儿吃独食、大快朵颐香喷喷的狗肉吧?所以,还是应该再回去瞅一眼才对,说不定他们三个现在都已经回来了呢!这么一想,他立即决定先回一趟青年点。
  趁着天色还没擦黑,吴庆义选择了一条便道——从公社农机站后面的一个斜坡下去,那里有一条通往青年点方向的羊肠小路。由于此路凹凸崎岖,平时很少有人从这里经过。除此之外,眼下又适逢夏初时节,荒草萋萋,所以,这条羊肠小路几乎快要被茵茵杂草给遮掩住了。隔着小路一步之遥,便是一大片玉米地了;同时这也是丁家堡生产队比较肥沃的一块农田。
  对于吴庆义来说,这还是他头一次踏上这条小路,如果不是因为急着赶回青年点,他或许不会选择走这条羊肠小道。但是,当他的双脚踩在布满杂草的小道上、耳畔响起节奏感十足的窸窣脚步声;包括周遭映入眼帘的那一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心里还是感到无比惬意的。
  不久,裹在暮色中的青年点已是隐约可见了。
  与此同时,吴庆义心里也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归家感觉。受此影响,他蓦然又联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人生——他的未来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呢?他还能够回到那个日思夜想并且深深热爱着的繁华城市中么?他也许会被曾经生活过二十年的那个美丽可爱的城市所抛弃,永久地留在丁家堡这块土地上、直到作古的那一天。当然,这不仅仅是他吴庆义个人难以抗拒的宿命,同时也是所有知青们不得不去接受的宿命……
  事实上,人的一生无非就是生、老、病、死这四个阶段,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就像是花开花落的一个过程——静静绽放、默默凋谢。但是,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在演绎着各自不同的人生,若想达到一种“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的人生彼岸,那就要看你秉持怎样的生活态度去品读人生了。
  然而,他懂得“品读人生”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么?尽管吴庆义以前很少触及关乎人生的诸多话题,而且从来也没有兴趣去思索、去领悟人生的真谛到底是什么。可是,当他蓦然想到自己将来的“人生彼岸”会是丁家堡村的一抔黄土时,他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五味杂陈了。
  其实,从下乡插队的那一天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盘萦在他的内心深处,并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地被庸碌而平凡的生活给淡化掉了。因此,当吴庆义再次面对这个问题时,心里难免又纠结了起来。
  此时此刻,吴庆义恨不能马上就见到刘建军、虞子俊和王冠杰他们三个人,跟他们共同探讨一下未来不可预知的人生——究竟是黯然无度抑或还能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如果他们的想法跟他别无二致,那他从此便可放下幻想与执念了;他会死心塌地跟这块土地交融在一起,然后,再找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结婚生子——他脑子里闪过结婚生子这个念想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李万金的小姨子宋小玉,于是心里便涌起了一阵莫名的躁动。
  那是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女孩啊!
  吴庆义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踢着小路两旁的杂草向前走。不久,微风带来了一股烧纸的味道。抬眼望去,他发现前面离他不远的土坎上方升腾起一缕青烟,旁边还蹲着一个人。于是吴庆义放慢了脚步,悄悄走了过去。
  快要走近时,吴庆义才看清是一个女人蹲在那里。因为天色渐暗,那人又是背对着他,所以,吴庆义尚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不过,他倒是听得见那个女人的喃喃自语声,但内容却不得而知。
  此时,那个女人并没有发现有人朝她走了过来,继续聚精会神地做着她的事情。
  吴庆义到了跟前才看清楚,原来那个女人是老朴大嫂。
  “你在这儿捣鼓啥?”吴庆义随口问道。
  老朴大嫂神色慌张地站起身子:“谁呀?!”她抬头一看是吴庆义,这才舒了口气。接着又埋怨道,“真烦人!像个阶级敌人似得突然冒出来,差点把俺给吓死!”
  吴庆义忍不住“嘿嘿”一笑:“我又不是阶级敌人,你怕啥?除非你心里面有鬼。”
  “呸!”老朴大嫂故作嗔怪地朝地上唾了一口吐沫,接着说道,“俺心里有啥鬼?你小子净胡咧咧!”
  吴庆义看见地上那一小堆即将燃尽的烧纸,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却又故意问道:“老朴大嫂,你这是在给谁烧纸啊?”
  老朴大嫂叹了一口气:“唉,别提了,俺昨晚又梦见二杆子了。早晨起来一看黄历,今天正好赶上他家烧头七。这不,俺就在这儿给他们一家三口烧柱香、送点纸钱过去,也算是俺的一点心意吧!”
  “唉,真快啊——都走了七天了!”吴庆义也跟着长吁短叹起来。
  “俺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小吴,一想起那天俺用鞋底子抽了几下二杆子的屁股蛋儿,俺心里就……难受啊!俺……”说着说着,老朴大嫂便开始哽咽起来。
  吴庆义见状,赶紧安慰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太自责了。再说,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啊,要怪也只能怪二杆子,跟你无关。”
  老朴大嫂听完吴庆义的这番话,马上停止了哽咽,满心感激地说:“小吴啊,还是你理解俺……但不知咋的,俺心里总觉得有道过不去的坎儿。”
  “啥坎儿不坎儿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吴庆义又安慰了一句。
  “俺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老朴大嫂捏着鼻子擤了一下,然后又嘱咐吴庆义,“你可千万别跟旁人提起这事儿啊——小吴!那些人嘴皮子碎,好话经过他们的嘴,也都会变了味儿!”
  “放心吧——老朴大嫂,只要你自己不说,我才懒得管这事儿!”说完,吴庆义跟老朴大嫂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不多会儿,吴庆义便回到了青年点。当他准备踏进院子时,却看见程丽娜和范佩兰俩人正坐在女生宿舍门口说悄悄话。于是赶紧停住了脚步,闪到一旁去了。
  当然,这一切都归结于程丽娜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因此,吴庆义现在很不愿意看见程丽娜。
  吴庆义这会儿已经绕到靠近男生宿舍的另一侧院墙外。透过屋内惨淡的灯光,他并未发现刘建军他们三个人的身影,于是心中不免又泛起一丝懊丧与失望的涟漪……
  眼下,刘建军和丁贵堂已在姜半仙家坐了差不多快有一个时辰。
  丁贵堂问姜半仙:“老七,你敢肯定这都是‘黄大仙’在闹妖?”
  姜半仙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指定没错,就是这个孽畜在作祟!”
  “你认为写一道咒符就能镇住它么?”丁贵堂半信半疑地问。
  姜半仙沉吟片刻后说:“那就得看这孽畜修行到了哪一步,如果实在镇不住它,干脆就想办法把这个孽畜给收拾了!”说完,姜半仙猛吸了一口烟,旋即又喷吐出去。之后,那一股烟雾便在灯的周围恣意弥散。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也随之划过了一道难以察觉的寒光。
  刘建军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因此也就轮不上他插话,只有倾听的份儿了。
  丁贵堂听姜半仙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丁贵堂才又开口对姜半仙说:“行,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去办……我就不信了,这狗日的黄鼠狼还能把咱丁家堡给搅翻了天?!”
  姜半仙没有接话,他看了一眼桌上滴答作响的闹钟,已是戌时三刻了。于是站起身对丁贵堂说:“时辰差不多了,咱这就赶紧过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写好了的那道咒符揣于怀中。
  走出院子之前,姜半仙又在门垛子旁边拿了几根树枝。刘建军觉得好奇,便问姜半仙:“拿树枝子做啥用?”姜半仙狡黠地说:“不懂了是吧?这是桃树枝——驱邪用的!”
  刘建军“哦”了一句,没再继续往下问。
  于是,三个人踏着夜色,朝丁贵发家一路走去。
  不多会儿工夫,他们便来到了丁贵发家。此时,丁贵发家的西屋还亮着灯。丁贵堂轻轻敲了几下门。
  “谁呀?”丁贵发老婆问道。
  “是俺——贵堂!”
  丁贵发老婆打开屋门,说:“俺寻思这会儿你们也差不多快到了。”
  “今晚谁在卫生院陪贵发?”丁贵堂问。
  “俺本来想叫玉庆过去陪他爸,可玉胜非要让他哥留在家里,俺就随他了。”
  丁贵堂点了点头,说:“不管谁去,有人在那陪着就行。”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问,“对了,秀敏今晚怎样?没再犯病么?”
  “没犯病,好着呢!晚饭也吃了不少,天刚落黑就睡下了。”
  “这就好!待会儿俺让姜老七给黄鼠狼藏身的草垛贴上咒符,说不定今晚就会被赶跑了!”丁贵堂又转过身对姜半仙说,“老七啊,该你上场施法了。”
  丁贵发老婆见姜半仙开始准备“施法,”赶紧走到草垛跟前,用手电胡乱照射了一通,然后疑惑地说:“真是怪了,我白天还看见草垛下面有个拳头大小的洞,而且它就是从这里窜出来的。”
  于是,姜半仙神情严肃地走到草垛跟前,左右查看了一遍,但并未发现丁贵发老婆所描述的那个拳头般大小的洞。
  踌躇良久,姜半仙又将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突然,他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期间,他还煞有介事地用手指着草垛、念了一些只有他才能听懂的咒语。与此同时,姜半仙又从怀里掏出那张驱邪咒符,再取过桃树枝,一并插在草垛上。整个施法过程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刘建军原本以为今晚的“施法”场面肯定会神乎其神,但是亲眼目睹过之后,不免有些大失所望。
  丁贵堂见姜半仙结束了他的“施法”手段,便对丁贵发老婆说:“今晚先就这样了,有啥情况明日咱再商议。”说完,他们三个便离开了丁贵发家。
  通常在这个时辰,无论是村里或是村外,几乎看不到村民四处走动的身影;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他们早就会在这个时候躺下了。当然,这样的生活习惯,完全归结于落后与穷困——他们每个人家里的状况也都一样,没有安装可以收听新闻和各类娱乐的有线广播……因此,除了干活和吃饭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模式,他们几乎接触不到来自“外界”的任何一点信息。长此以往,对于那些已经成家的男人们来说,入夜之后搂着老婆睡觉,自然是一种别样的“娱乐”方式了。尽管这种“娱乐”最后以畅快淋漓的疲惫宣告结束,但是,当他们回味起当时的“娱乐”过程时,仍然觉得这便是他们可以从彼此身体上获取“娱乐”的唯一方式和途径了。
  此时,夜色变得越发浓重起来。广袤无垠的夜空之中,皎洁似水的明月尚未挂在当空,只有那些半明半昧的星辰缀在上面,使得穹苍下的旷野,显得多少有些落寞。这样的情形,倒是应了一句农谚“十七、十八,天黑摸瞎”。
  于是,幕布笼罩下的丁家堡便沉浸在了一片静谧之中。
  与此同时,西洼子最后一盏灯也在这个时候熄灭了。之后,在通往丁家堡的土路上,虞子俊和王冠杰俩人借着手电筒射出的微弱光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往青年点。
  在此之前,他们还围坐在大队治保主任杨文斌家的炕桌旁喝酒。虽说桌上没有太好的下酒菜,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几个开怀畅饮的兴致——因为他们无意当中帮了专案组一个“天大”的忙。
  酒喝到一半时,姜永权借口不胜酒力,便提前告辞了。但是杨文斌却并未挽留姜永权,他心里明白,姜永权肯定是去他准岳父家找即将过门的媳妇丁秀莲了。
  姜永权走后,几个人又推杯换盏地喝了好一阵子。若是放在平日,杨文斌一定不会喝那么多的酒。但是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如果不出其他情况,如果此次的“反标”案件果真是那个赵疤瘌眼所为,那么,他们无疑是做了一件值得棋盘山公社干部群众刮目相看的大事情。因此,杨文斌才会显得颇为激动,而且脸上始终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杨文斌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拍着虞子俊和王冠杰的肩膀,感慨道:“不管咋说,你俩这事儿干得漂亮!”
  虞子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杨主任谬赞了。啥漂亮不漂亮的,不过是瞎猫撞上个死耗子——赶巧的事儿,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杨文斌立刻接过话茬,说:“即便如此,话也不能说得这般轻巧。你们俩转动脑子想一想,人家专案组一干人马精兵强将、没日没夜地忙活了十多天,一个个累得快要吐血了也都没有把案子查出个子午卯酉来,偏偏你俩闲的没事跑到棋盘山顶去下棋,赶巧就把写‘反标’的阶级敌人给逮住了。换做是别人说这码子事,你们会信么?再说了,这话要是传到群众耳朵里,还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寒碜专案组那帮人呢!到时候,他们的脸面没处搁,还不得恨死你俩?”
  王冠杰点头附和道:“杨主任说得对,这话的确是好说不好听啊!”
  杨文斌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又取出一根火柴棍剔除塞在牙缝里的东西。清理完口腔里的杂物之后,他随手拽过烟笸箩,慢慢卷起一支烟,接着说道:“因此,你俩记住了,以后无论说啥话,最好先在脑子里过一下,决不能张嘴就来,否则就会出现纰漏、授人以柄……另外,我这么寻思:这起案子结束之后,公社或是县里也许会召开表彰大会,想必到时候也会通知你们俩个参加。如果事情如我所料,那你俩可得好好寻思寻思,如何把这事儿讲得更具体、更完善一些;就算是编,也要编的真实可信,让领导们感到满意才行。总之,你俩不能老是把‘瞎猫撞上个死耗子’这句话挂在嘴上啊!”
  虞子俊看了王冠杰一眼,开玩笑说:“编故事是你的强项,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下一步就指望你了!”
  王冠杰赶忙说:“子俊别乱讲!我哪会编故事,讲故事我还都没有讲明白呢!”
  杨文斌笑道:“我刚才也就是说说而已,你俩别当回事儿。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事实上,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之后,杨文斌心里越来越喜欢丁家堡青年点的那几个男知青了。尽管他们来农村插队时间不长,对农村生活又缺乏太多的认知,但是在他们年轻活泼的脸庞上,无不洋溢着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革命热情;尤其是虞子俊——他眼下已给杨文斌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
  不久,当虞子俊和王冠杰晃晃悠悠踏出杨文斌家的院子、裹着夜色往回赶时,他们俩都开始有了微醉的感觉。
  俩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王冠杰忽然问虞子俊:“子俊,我咋觉得程丽娜好像对你很有意思——你是咋想的?”
  虞子俊被王冠杰冷丁这么一问,感觉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王冠杰见虞子俊不吭声,便又问道:“我说的没错吧——子俊?”
  虞子俊轻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唉!信不信由你,其实我到现在也都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咱们下乡那天起,庆义就开始暗恋程丽娜了;尽管人家程丽娜已经表明了态度,横竖都不会喜欢庆义,但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插上一杠子。再者说,我要是不顾及这些,那咱们日后还怎么做朋友?”
  王冠杰笑了笑,说:“子俊你想多了……听我跟你说,你别看庆义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型,他才不会因为这事儿把自己搞得那么拉稀;即便程丽娜不喜欢他,庆义也绝不会像膏药一样贴在程丽娜身上。如果那样,他就不是吴庆义了。”
  “你说这话我信,可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这么跟你说吧,我到现在还都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也找不到这方面的感觉。”
  “你可拉倒吧——子俊,一听就知道是酒话!”
  “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虞子俊刚把这句话说完,忽然就想起了前几天程丽娜给他的饼干和糖果,便觉得自己愧对了程丽娜的一番心意。那么,他现在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冠杰呢?既然是朋友,他就应该告诉王冠杰,而不应该搁在心里。于是,他又把这事儿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这才对王冠杰坦言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们说,就是怕引起你们的误会。”
  “哦,啥事情?”
  “程丽娜给了我一包东西。”
  “啥东西?”
  “饼干和糖。”
  “啥时候的事儿?”
  “就是前几天。我本来不想要的,可她硬要塞给我不行。当时也是怕被别人看见,再添油加醋地说三道四,只好暂时收下了。”
  “没看出来,你小子嘴巴还挺紧啊!隔了这么多天才坦白。我这会儿要是不问你,你是不是想一直瞒下去?”王冠杰故作惊讶地说。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们,可又怕庆义寻思不开,伤了和气,所以就一直没跟你们说。”
  “我觉得庆义心眼儿没那么小。”
  虞子俊叹了一口气,说:“但愿如此吧!不过,这事情你知道就得了,暂时先别告诉庆义和建军他们。”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话的工夫,俩人已经走到丁家堡村的后街上了。
  这时,从前街那边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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