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日寇侵热战云密布 学良布阵纸上谈兵

义勇军的秋季攻势，打击了日寇的气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日军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反，经过这次攻势，义勇军元气大伤，相当一段时间内只得休养整军，难以组织有效的进攻。
这一天，李海峰正在高大傻子家看小说《三国演义》。众人谈论如何才能打开抗日斗争新局面的话，李海峰当没听见似的不予理会。忽然，一位战士送过一封信来。说是王洪宾托人转交的。
李海峰打开信来一看，原来是“日本驻义州宪兵大队长矢家部宗太郎致李海峰司令函”。信中写道：“海峰先生大鉴：久仰高风，未获晋晤，诚憾事也，昨会尊友王洪宾，倾谈之下，敬悉阁下处事稳健，度大量宽，诚非常人也。（石本）氏乃磊落君子，视草人如主如宾，其为草人谋利益而奔东西各地，凡有二十余年矣，请询钧座部下当知详蕴。近因图满洲国之理想，贯彻往来于北票方面，连络一切。为人寡欲好谈，年逾半百，昔日之工作，虽有未详，然现在之地位，仅一联络员，换言之即一浪人耳。当无偌大价值可言。加以老令之躯，竞被拘置其人。等之焦忧，姑置不论，即曾受恩故也。小官等亦觉惨然可悯也。小官前任锦州，今调义县对于石本一件，切愿求得谅解。窃即以足下之四周环境言之，如将石本释放，则应有种种便宜在焉。小官将私见及希望详述于王洪宾氏矣。
切祈足下观查四周之情势，洞察寸忱，凡所欲言可经商王洪宾。务望以诚意相见，早日解决此事，是所切望。今满洲国治安已经维持就绪，满洲国人，亦欣喜非常，谅所深知，仅西北两边尚未解决而军部讨伐计划，已因之硬化，宁置人票于不顾，一举扫尽，思之痛心状，祈早日放释是所致盼。今后遇机尚思一谒尊颜，全不多赘。敬候回音，顺请近安。
十二月三日义州宪兵队长，夭加部宗太郎。再致李海峰阁下。
对夭加部宗的信，李海峰淡然处之。
时隔不久，夭加部宗又派王洪宾持信前来与李海峰说：“如放出石本权四郎许以赎价日币五十七万元”，并劝李海峰归顺云云。李海峰凛然于民族大义，气节不移，严辞拒绝。
再说汤玉麟近期迫于国内舆论压力，急急于消灭通敌罪证，频频索要石本，以压服国内口声，摆一副堂堂正正的热河省主席的架子。
朱霁青总监部考虑，为加强团结抗日力量，应稳住汤玉麟。于是建议李海峰将石本交给汤军。李海峰也怕夜长梦多，引出更多麻烦。逐于十二月十五日，将石本权四郎带到朝阳火车站，交给驻朝汤军二十二旅。汤玉麟为杀人灭口，得到石本后未作任何审理，便急忙的连夜把石本权四郎，带到大凌河北十家子河套枪毙。
从此汤玉麟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民族危机消失了，而是因为他与日本人勾结的证据消失了。不过这样一来，也打掉了汤玉麟接受改编的幻想，这棵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只得倒向抗日一方。
日本人和平占领热河的美梦破灭了，气得他们咬牙切齿，更加痛恨义勇军。同时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武装占领热河。多灾多难的热河人民又要沦入日寇铁蹄的蹂躏之中。如果说这以前我们讲述的故事名字叫风雨辽西的话，那么，下面的内容应该是铁血热河了。
一九三三年元旦，长城内外一片莽莽，原野上呼呼的吹着冷风，山岭发出低低的沉吟声。驻扎在山海关的中国东北军何柱国部，近来多次收到日军驻山海关守备队长落合正次郎的威胁利诱。什么“独立自治”，什么建立“缓冲区”等，爱国将领何柱国断然拒绝日寇的威胁利诱，使日军强盗恼羞成怒。
这天夜里，日军守备队向中国守军步哨射击并投掷手榴弹。何部向日军责问却被诬为挑衅。一月二日，日军炮击临榆县城，随之步兵发起进攻。中国守军何住国部忍无可忍，顾不得当局不准还击的命令，奋起自卫，击毙儿玉中尉等日军官兵多人。
此后日军又从绥中增调了3000余人，向石河铁桥、南关、二里店、五眼岭和吴家岭一带进攻。何柱国遂下令还击，从而揭开了长城抗战的序幕。
一月三日，日军第八师团，铃木旅团在飞机和坦克的配合下，猛攻临榆县城，中国守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终因寡不敌众，临榆失陷。一月十二日，日军又侵占了长城要隘九门口。
山海关失守，热河形势更加危机，日军侵热之战迫在眉睫。对此，国内的有识之士，都对热河的前途担忧。全国各地的民众极为愤慨，纷纷要求国民党政府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此时中国共产党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和中国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发表宣言，提出：在停止国军进攻苏区，保证民主权力和武装民众的三个条件下，愿和国内任何军队订立抗日作战协定。但是国民党当局置这些反映民意的主张于不顾，仍继续对中央苏区进行大规模“围剿”，对日军的侵略行径则采取“一面交涉，一面抵抗”的消极退让方针。
为商定热河决策，一月下旬，张学良亲赴南京秘密拜会蒋介石。蒋为了应付全国舆论，答应派代理行政院长宋子文北上解决热河问题。十一月，宋子文飞抵北平，同张学良商定了热河防守计划。并匆匆赴热河视察，借以敷衍舆论。捞取个人的政治资本。
宋子文的访问热河激发了广大民众极大的抗日热情，从而也坚定了张学良打一场热河保卫战的决心。
热河战事开始之前，在热河境内，张学良将中国主力守军10余万人，成立了两个集团军。为了保卫热河，张学良自任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张作相为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任命万福麟为第四军团长，率5个旅在凌源、平泉一带布防，归张学良节制。任命汤玉麟为第三军团长，率6个旅在热辽边镜迎击进犯之敌；义勇军各部则配合汤部在热东、热北阻击日军。孙殿英率所部第四十一军由山西驰援热河，进抵围场、赤峰一带布防，归张作相节制。这些部署尚未完成，日军发动的侵热战争就开始了。
日军侵占热河蓄谋已久。山海关事件以后，更是竭力制造侵热舆论，诡称：“热河省为满洲国之一部乃属俨然之事实。”“决定与满洲国军队合作，肃清热河军，确保满洲国之基础”（大阪每日新闻：1933年2月）。日本的报刊颠倒黑白地说张学良军越过长城是“侵入热河”，日本军武力进攻热河是“讨伐叛逆”（同上）……
在制造舆论的同时，日军加紧军事部署。一月，日本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在锦州召开攻热会议。一月二十八日，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密发准备进攻热河的466号作战命令，要求各军做好在二月二十四日以后开始行动的准备，并要“周密准备，严禁轻率妄动，一旦令下，坚决完成任务。”二月十日，武藤召集各军主任参谋会议，具体部署攻热计划：首先以第六师团配合伪军张海鹏在热东作战，把中国军队牵制在北方，然后第八师团迅速占领长城沿线，把华北与热河割断。十七日，各部调动就绪，武藤下达侵热命令，限定二十三日开始行动。
实际上，日军侵犯热河的军事行动从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一日就开始了。日伪军10余万人，以锦州为基地分三路向热河进犯。北路由日军第六师团与伪军张海鹏、刘桂堂、程国瑞等部从通辽入侵开鲁。中路由日军第八师团从义县取朝阳。南路由日军混成十四旅团从绥中夺凌源。
此时，第一集团军总指挥张学良，指挥华北各战区的军队，坚守长城，保卫平津；第二集团军总指挥张作相指挥长城以外各军，保卫热河。为加强热河防务，张学良将东北军分为三个军团部防。第一军团总指挥万福麟。此人原是黑龙江都统，张作霖的把兄弟，当年为张作霖打天下，十分卖力，立下了不少战功，可“九一八”后，却畏敌如鼠，退居北平。他本不想出战，张学良硬把他推出来，说是东北军元老，经验丰富，命他指挥六个旅三万余人，坚守北票、朝阳、叶柏寿、凌源、平泉等三百余里的锦承线。也就是日寇西义师团指挥的三个旅团，一个满军师重点进攻的中线，这是一条决定热河命运的重要战略防线。为此义勇军总部将李海峰，孟召炎等路义勇军四千余人配属在朝阳前线，并由宋九龄将军亲自协调指挥。
第二军团总指挥孙殿英，人称孙大麻子，他指挥四十一军的三个师和热军崔兴武独立旅，并配属邓文、刘振东、周荣久等三路义勇军，据守通辽、开鲁、赤峰三百余里战线。如该线失守，日军便可挥师西下直取热河，这就是日军的北路攻击战线。
第三军团即是汤玉麟直接指挥的六个旅三万五千余人，张学良命他据守南线和热河外围防线。在南线他的两个旅配属郑桂林四十八路义勇军，据守绥中、凌南、松岭山以西要地，并以两个旅，四个独立团坚守热河外围。可是，汤玉麟恋财惜家，不以为然。对于汤玉麟的所作所为，张作相很不满意，曾明令他将军队编成一个军团集中听候使用。汤玉麟却害怕孙殿英、万福麟抢占他的地盘，迟迟不动，拒不听命，硬把热军崔兴武独立旅配到北线开鲁，热军十九旅配到朝阳中线。
东北军的这些部署表面看来思路倒也算清晰，可实际上汤玉麟按兵不动，万福麟也不前去接防。所有部署仅仅存于白纸之上而已。实战中更是一塌糊涂。
此时，战争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但是蒋介石政府害怕战争扩大，无助于国联交涉，何应钦反复提醒通知张学良：“不可过于激怒日人，以免造成不可收拾之局面。如日人不攻击，我必处防守地步……”这一来，弄得张学良六神无主，是打是谈，陷入无休止的缠纠之中。这使最高指挥员用兵的思路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战争并不因为国民党政府的软弱而停止。日本政府终于发起了对热河的侵略战争。首先，北路日军以一个师团配属一个满军师，用飞机、大炮对北线的崔兴武旅发起攻击。热军崔兴武旅的第一团，经不起压迫，一触即溃，很快放弃通辽，败走开鲁。日寇乘胜追击，开鲁守军崔旅的二团团长李守信，本来就和满军有勾搭，见日寇攻城甚急，当即和满军讲和，陷崔兴武全旅不战而降。致使三路义军刘振东、周永久等孤军厮杀一天一夜，死伤过半，被迫撤出阵地。
通辽、开鲁一线被日军占领。
第二军团总指挥孙殿英，以“叛军之将出卖阵地，将士不服，无法指挥。”为由，把罪责推到汤玉麟头上，当日军再次向赤峰进攻时，孙殿英拉起两个师放弃赤峰，便向察东方向逃跑。
那么中线战事如何呢？第一军团总指挥万福麟在远离朝阳前线五百余里的平泉，老气横秋的向张学良说谎话：“我的部队丁喜春、于兆麟两旅，已经开到朝阳前线接防，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只是汤军十九旅，尚未脱离防区，无法接防……”
而事实上，他的两个旅还远在离朝阳二百余里的凌源，战争虽然打的激烈，但却不是他们，而是朝阳的抗日义勇军李海峰和孟召炎部。他们已经和日军死死的咬在一起，难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