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怀疑对象

　　在薛承的办公室里，他和叶亦双相对而坐，双目对视，两人眼中透露出无尽的迷惑。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公司开了个会，是一场充满火药味的会议。与会的人员不多，就是那个竞标失败项目所涉及到的人员。在会上，薛承大发雷霆，怒火冲天地批评了所有人。他确实想不通这个唾手可得的工程，怎么会被别人给抢走了，还是被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给抢走了，这对他来说不仅是个笑话，更是个奇耻大辱。连续两个项目被他们标得，这就像被人当众狠狠扇了几个巴掌一样，他的心里掺杂了很多情绪，痛苦，羞耻，愤恨，抱怨。刚才，他激动地用拳头砸在桌台，一直用脑怒的表情和愤懑的言语痛斥员工。
　　两人依旧冷静地对视，身子一动不动，各自在思考事情。突然，薛承开口说：“这次我们的失败，不是败在我们的准备不足，而是败在我们的保密不足。”
　　叶亦双回过神来，吃惊地问：“你是说，有人泄露了我们竞标的有关材料？”
　　“难道不是么？”他低声道：“肯定是泄露了机密！”
　　“如此一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这也太可怕了。”叶亦双努力保持镇定。
　　薛承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地说：“不仅是竞标项目被他们派人给窃取了，恐怕连我们手上的几个工程都可能被他们渗透了。”
　　“薛哥，你的意思是？”叶亦双紧张地问。
　　“那天我正准备前往竞标会场，就传来会展中心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薛承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那些工人从发生摩擦，到后来演变为群体性斗殴，都是有人一手操控的？”叶亦双听完头皮一阵发麻。
　　“绝对是的！”薛承斩钉截铁地说：“我刚开始以为这只是件工人之间的小矛盾。毕竟天气炎热，难免性子急了些，假如有一方出言不逊，必会引来一场争执。但是，随后从你那边传来的坏消息，让我很诧异，我的缺席，竞标的失败，这也未免太凑巧了点。”
　　“这个手段太熟悉，就跟上次的差错类似。”叶亦双一语中的，睁大眼睛说。
　　“不错！旧事重演，他们是又耍了一遍这种伎俩了。”薛承说。
　　“真够阴险的！”叶亦双愤怒地说。
　　“想不到我们还是着了他们的道，真是防不胜防！”薛承懊悔地说。
　　叶亦双悲哀地说：“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但这又是何苦呢？同行企业之间的竞争不是很平常么，干嘛非要搞的那么复杂呢，非要置人于绝路呢。”
　　“哼！”薛承冷笑道：“这些人跟我们哪有职业道德可言！”
　　“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就不信在这祁阳的地块上，他们能够只手遮天！”叶亦双愤慨地说。
　　“当然由不得他们来做主，只要纪凡那边的事情进展顺利，这件事情解决起来就非常顺手了。”薛承开解说。
　　
　　对于纪凡那边只提供一次线索后就再无音讯的情况，叶亦双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早已万分焦虑。等待，对他们来讲是最大的折磨，而且还是个没有期限的待望。
　　她整整麻乱的心，平静地问道：“薛哥，你看还要多久才能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掉。对手越来越嚣张，我们越来越被动。再这样下去，我们公司不仅拿不到工程，可能连祁阳这个地方都待不下去了。假如连这里也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真走到绝路上了。”
　　叶亦双越说越伤心，说到后面差不多声音开始颤抖了。
　　叶亦双的话如一道闪电击中了薛承，她的忧虑何尝不是他的顾虑，他也十分焦急，但又很无助。他回想这几年的经历，足以归纳为披荆斩棘这四个字。自从叶宏远去世后，现在的他早已今不如昔了，曾经光耀四射的宏愿副总的崇高荣耀也消失殆尽。脱离宏愿总公司后，他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艰难地打下现在的基础，他又岂能甘心毁于一朝。
　　薛承露出寒冷的眼神，说：“我会跟他们奉陪到底，哪怕豁出这条命！”
　　“薛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叶亦双轻声问道。
　　“等！就等一个机会！”
　　叶亦双看到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再问下去，总之，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她信任他，也期盼他口中说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叶亦双刚离开不久，薛承把喻婧叫了进来，他觉得他一个人的思路太过狭窄，头脑有时也会转不过弯来，他想跟她把事情梳理一遍，希望能够从中找出点线索来。
　　喻婧接到电话后，过了一刻钟，才抱着一叠资料急急忙忙地进来。显然她是一接到他的通知，连放材料的时间也不去耽搁，径直就来到这里。她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疑问。
　　薛承指指椅子，示意她先坐下，待她喘过一口气后，才说：“我找你来，是有件事情需要跟你商讨。”
　　喻婧并未开口，只打出愿闻其详的表情来。这么多年的一起共事，他们早已默契到了无声胜有声的地步。
　　“我觉得这次我们竞标失利没有拿下工程，是因为我们的标底被人泄露了。”薛承单刀直入，并不拐弯抹角。
　　“很有可能！”喻婧赞同说。
　　“我们的外围工作都已经安排的非常到位，一切按计划有序进行，无懈可击！按理来说，中这个标就是件囊中探物的事情，结果却出了这个意外。”薛承平静地说。
　　“就如你说的，问题就出在这个标底上。”喻婧继续表示同意。
　　“这几天我细思极恐，这个项目与万和园事件类似，这个釜底抽薪的手法，那是如出一辙啊。”薛承努力压制心中的沮丧。
　　“言之有理！这两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喻婧又点点头。
　　“亦双的车祸和会展中心的打架斗殴都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其实真实的目的就是想掩人耳目，掩盖他们知道我们标底的这个秘密。”薛承缓缓地说。
　　喻婧听了，很赞成他的推理，说：“两者确实存在着很大关联。”
　　“这次的失败，我们是否也是以微弱劣势负于对方吗。”薛承问。
　　喻婧恨恨地说：“不错，磊天集团仿佛知道我们的数据一样，标的不多不少，却恰好能摘标。”
　　“他们是玩了一样的把戏，就是窃取了我们的数据。”薛承笃定地判断道。
　　“无耻！”喻婧骂道。
　　“自从上次事情发生后，给了我一个非常大的教训，所以在这次工程筹备中，我没有借调过一人，特意防了他们一招，就是怕越多人知道事儿，越容易泄露秘密。”
　　“这次的工程，从头到尾参与的人都不多，调查起来应该方便地多。”喻婧胸有成竹地说。
　　“没错，这班人员也都参与过万和园的项目策划，每个人都有嫌疑。”薛承果断地说：“这下子，我们调查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这是我摘录的人员名单，你看下还有谁漏掉。”喻婧好像早已猜出薛承的心思一样，从众多文件中抽出几张纸递给他。
　　薛承内心一阵高兴，为他们之间的无比默契感到庆幸，说：“他们自以为做得很高明很隐蔽，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他翻开扉页，喻婧两个字赫然映入眼中，他抬起头，不悦地看着她。
　　喻婧马上解释说：“例行公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每个人都有怀疑之处，包括我。”
　　薛承听不进她的话，她的这几句话在他认为就是谬论，不切实际的，同时也玷污了他们多年的友谊。在这个公司里，他可以怀疑到任何人头上，唯独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这么多年，她一直追随着他，从丽温到祁阳，从未离弃，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超乎友谊的情义，既不是爱情又高于友情，他真心认为全部人都背叛了他，唯独喻婧不会动摇。
　　他拿起笔，用力的在喻婧两个字上画了一道粗线，又连续重重地划了几道。然后严肃地看着她：“以后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瞧着薛承冷漠的眼神里，藏着一股坚定的情谊，令喻婧内心充满了感激和温暖，她微笑道：“谢谢！”
　　他用笔尖敲敲名单：“这些人，得好好调查。”
　　他的内心无比憎恨这个吃里扒外的内奸，恨不得现在就一枪毙了他。
　　“这次参与的人不多，起码范围缩小了一圈，查起来应该不会困难。”喻婧自信地说。
　　“你觉得会是谁？”薛承逐个读出纸上的名字，语速缓慢，略作思考。
　　喻婧摇摇头：“也许只有一个，也许会有两个，我不敢贸然去猜，或对谁都不公。”
　　薛承点点头，转而盯着名单，开始他的猜想。
　　而喻婧坐在旁边等候他的结果。
　　另外，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后，薛承跟纪凡的联系越来越频繁。尽管纪凡没有告诉他具体查到了什么，但他能从他的言语话里听出纪凡的调查还是有收获的。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自我调节能力是任何生物都无法可比的，人只要处在绝望的困境上，不管是来自外界的或者是自己的一丁点安慰，就能瞬间充满力量和信心。薛承也是这样的性格，尽管他不向任何人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但他就是把希望寄托在纪凡身上，还有纪凡那深沉而又浑厚的声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