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回：两名原队长

　　访友日落后人静犬吠喧问君何事求父女怒中言气消对杯酌庸人自来前痛叙昔日愁盼只旧时还话中是真意回路为啥难
　　咱再说说乔也爹妈、乔大路、张纯听了一会劝说，终于想开了，乔大路说：“你们两个小子说的也倒是，为啥早不来看我？你叔我多半辈子总是听好话，就是有时听到议论别人的坏话，我听到也会不舒服。我总是想，人与人之间，何必互相猜疑过日子？和睦相处，该多和谐？非得弄出点动静来，真是让人费解。”
　　蒋恬欠欠身子说：“老同学，想开了，想开了别再生那些没用的气。你从来不评论任何人，那是你的个人修养，文明点说是你乔大路素质高，你也不能说，不许素质低的说话呀。生活还得继续，眼睛瞅着来到年了。打起精神来准备准备，我们也该回去了。”
　　纯婶笑笑说：“两位都有了，没什么大事别忙着走，现成的小菜，陪你叔喝几杯。你们爷仨多年都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儿个，婶再给你做两个好菜。让乔也去再买几瓶好酒，说啥也得喝几杯！”
　　蒋、李二位盛情难却，只好随着纯婶的意愿。爷仨兴致正高时，从外面走进何文，刘田二位。刘田就是前回书说的奚晓兰爱人，他是小东街的原队长。
　　当蒋、李二位从何文家门口过去时，二位原领导、正在屋里对当前改革中存在资本主义倾向罗列条条。记在本上找时机和书记、村长宣战。
　　他二位商定，要做无产阶级卫士，决不允许资本主义泛滥。党员吗！决不坐视不管。决不能忘记党旗下誓言。二位把有关捍卫无产阶级政权词汇，总结的差不多时候，发现蒋村长和李华从东街往西走去。
　　二位目标是蒋村长，至于你老李吗？你有天大能耐，也是副手。况且乡里除孙书记、刘乡长不说你坏话，就说那王书记吧，想把你踹泥里去，还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瞎操心。
　　不知羞耻的家伙，等王学义副书记倒出时间来，非把你李华坐地面了不可！看你还能当几天狗头军师？
　　这二位琢磨也差不多了，在窗下看着蒋、李二位进了乔家院子，何文打发媳妇去乔家借点白面做掩护，探听一下，都谁在乔家，有没有外人。蒋村长和李华在屋里都说些什么？
　　何文媳妇进乔路家时，正赶上乔大路说何文找他茬那阵儿。她转身回去何文的家，屋里人并没发现她。一进屋就嚷嚷着：“你俩还美呢，乔大路正向村长打你的报告呢！我看你何文咋收场。放着好日子不好好过，一天一天竟琢磨那些没用的。没看出来这两年都个顾个吗？谁还听你那啥也不是的队长的呢？听我一句话，跟人家张立家学学吧！”
　　这话还没等说完，何文的一个大耳刮子打的媳妇眼睛冒金星。何文媳妇儿连哭带骂的领着小崽子，跑回了娘家。刘田说了两句何文，这才想起来他俩还得办大事。匆匆忙来到乔大路家。
　　进得屋来眼前看到的乔大路，正得意的在喝酒，村长和他的副手像狗头军师一样人物，走哪领哪陪着笑脸，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也勾起了自己在领导岗位时候，逢年过节，走谁家，吃谁家那种感觉。
　　这一改革，改啥了？改规矩了！革啥了，革了小队长一级领导命了！火儿腾的一下子窜上来，看着几位说：“嗬！正好，都在这里呢？哈！几位活的好滋润哪，怪不得这般阳棒？感情！这大石山是人家老乔家的呀！”
　　此刻蒋恬要说啥，被李华制止住，乔大路刚要说话也被李华挡住说：“大路叔，让何文把话说完！”乔大路很听话的把话咽了回去！
　　何文接着说起已经准备好多天捍卫无产阶级政权，走社会主义道路，不准许资本主义泛滥等一大堆大道理。
　　对邪门歪道提出自己的看法说：“个人家有拖拉机可不是个小事，我问过我表舅，他说是发展资本主义！你李华带头搞发展资本主义，再看看张立紧跟。农村这样混乱的发展着，不算资本主义算啥？”
　　何文说完后，又把一本黑巴溜湫，揉搓的皱皱巴巴小本子揣起来。两只困倦双眸看看刘田说：“哎、哎！下面该你了，在家说那些话，拿这说说吧！咋的啦？到卡壳地方了？真没劲，关键时候掉链子！”
　　刘田瞅瞅几位结结巴巴说：“我不知道这几年是咋回事，反正我看不过去。就说你李华，搞集体时，为啥没起那么大早？给自己干来劲了。还是不是党员了？宣誓时咋说的了？到自得利时都忘了吧？
　　你看看你带动的都啥人？张立搞集体时出工不出力的，这下好，他家场院想必是都看到了，赶上生产队时的粮食多了。照这样下去，咱大石山村的乡亲之间贫富差别，还不越整越大吗？”
　　何文又气昂昂地说道：“乔支书躲出去不要紧，蒋村长，问题摆这了，村长看着处理吧！”
　　蒋恬和李华正陪大路叔小酌几杯，乔也去小超市去买酒的空当，何文和刘田趁机来找村长蒋恬讨个说法。何文根本没理李华，因为他是副主任。李华在何文心目中，只是蒋恬和乔也的狗头军师，那根葱可理可不理。
　　何文曾遭遇过李华的批评，他对李华仍然是仇视对象。
　　这些李华心里有数，他不想和眼前这两位懒汉叫真。李华知道自己在此刻说什么，何文也不会接受。蒋恬看了一眼李华，李华的沉默，蒋恬心里好不舒服。
　　他心里道：华子啊，你的话呢？为什么不替我教育他两几句呢？你怎么不吱一声呢？为什么任凭他何文信口开河？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的胡诌，干麻不趁机教育几句他俩呢？”
　　蒋恬伸一下双臂，做个无可奈何表情。摇一摇头说：“华子啊，我今天不愿意说话，你替我处理吧。就今天二位说的我一肚子不高兴。让我处理好办，首先你听李主任怎么说，完了我处理。”
　　李华没有急着给出回答，有意的抻一抻二位。对刘田他并不烦，他有个能干的媳妇儿奚晓兰。奚晓兰又是关茵的好朋友，当然，也是李华的引力才让她也常去关茵身旁。在李华心里，奚晓兰和刘田小夫妻俩，吃苦耐劳精神，时常感动李华，他准备帮他们支上一招。对何文来说，那是不可救药的懒汉，媳妇儿李桂贤也是一位没有头脑女性。李华倒上一杯酒，吃口菜。他把筷子放下。
　　他看着刘田说：“刘田，我先回答你，按实说，在书记家，又有村长在这，没我说话的份。你看咱这到了年跟前儿了，也没啥大事，忙了一年，好歹也算喘口气。和村长想起来看看大路叔，虽然他是长辈，但他是村长的同学，我们都是同龄人，忙时没工夫，闲了聚一聚。既然二位来兴师问罪，那就回答你俩提出来的几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你问搞集体时咋没起那么大早，我告诉你，我有力气没地使。农民没土地起大早干什么？除非他是精神病！第二个，我带头带的啥头，我想让像你们俩这样懒汉都过上好日子。都一样人，张立能做到，你俩比他少啥、缺啥、差啥？依我看，差是不差啥，你们俩比张立多一个字，“懒”
　　搞集体时懒人得意，什么叫资本主义？什么叫社会主义？你们俩根本就没弄懂。打个比方：一个院是现代化设施，房是好房，现代化生产农具，物资丰富。另个院是像何文住的那个院，除一头毛驴别的什么都没有，让你们领着群众去选择要哪个，进哪院是哪院主人，刘田你先选！”
　　刘田想想说：“那还用问，谁都愿去好地方，何文那房子开春不收拾，还能住人吗？”
　　李华又接着说：“再说一下你何文吧，春天时候我告诉过你何文，多听听收音机，到村办公室找些报纸多看看。刚才你何文的一大段演讲留着吧！十年后自己看看，准好看！”
　　刘田平时不算太懒，有点缺心眼加智障，此人嫉妒心特别强。另外刘田平常爱贪小便宜。多少有点官瘾。何文是个死脑筋，外加懒，这种类型转变起来很困难。原来当个小队长，手插挎兜里拿工分，到时候谁也比不上他家，对改革后的农村现状，他暂时是真接受不了。
　　何文把脑袋别楞着，用斜眼看着李华说：“你姓李的有啥美的，让乡里撸下来又跑村上装狗头军师来了！你算老几呀？我听你的？你玩那几家老娘们说了算的去吧！是爷们，动一下老爷们当家的户？还能挺几天？王书记说了，搞批判资本主义倾向时，准拿你做典型呢！”
　　何文说着说着，拿起狗皮帽子要走人，被蒋村长拽住。蒋村长举手要动武，被李华制止住说：“何文，等着吧！你认为还有那天吗？另外我告诉你，咱政府上层从来没说过自己一贯正确，但高层决策机关，同样的错误也不犯两回，好了，蒋主任，你让他俩走吧！”
　　此刻乔也手提两瓶酒进屋来，撞个满怀，可惜乔也没看到这精彩的一幕。
　　你看，改革之初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时，大石山村庄稼院里就这般热闹。像何文、刘田这样原小队干部，哪地方都许有那么一个半个的。
　　大多数人都知道该咋做，何文是靠集体才能活的那路人，动动嘴，手插兜里看住社员，一切都有了。让他自己管自己，真磨不开管，也倒是，需要自己动手劳动，可就不太习惯了。
　　另外，八十年代初时，咱乡亲没放开手脚原因有二。一是广播电视没普及，大石山村也是老李这年秋天有俩钱了才买来一台黑白电视，报纸也就村干部有得看，乡亲哪有订阅的？
　　二是自从那红色十年结束后，人们很少聚在一起学习看报。不听广播，不看电视，啥叫改革开放？学了半辈子巩固集体经济，你让一部分人在个体圈子里扑通。原来自称国家最低领导人一些头头，让他转变看法？真有些不太容易。
　　能帮一帮何文这类人也太难，头脑简单的像头猪，四肢发达就是不爱动。用刘田的观点是：别把贫富差别整太大了。他们还抱着过了时的观点看现实中一切。
　　临春节还有几日，庄稼院里苦了几十年的农民，在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第三年，有百分之七十户人家看见钱了。虽说粮谷价格不高，但其它物资价格也都偏低。大人孩子都能换套新衣服，添置新家具。
　　那时电视还不多见，广播已经普及。一个屯有四五家买进黑白电视，屋里炕上地下总是挤着大人孩子看新鲜，倒显得人情味浓浓的。
　　再说何文媳妇李桂贤，这几年看不出她有任何梦想。生活在何文身旁女人，受何文熏陶，也是日夜盼着回到吃大锅饭、大帮混的日子时代。
　　只因与何文说话不周，让何文打个大耳光子。何文干活没劲，打老婆力气没少用。他也是出手太重了，把李桂贤脸上打的青青紫紫的何文手印，都三天了，还没下去。
　　在娘家待着李桂贤，领着两个儿子，又赶上来到了年，爹妈也不太爱管他家闲事。十多年里何文日子本来过的就不怎样。
　　这三年何文闲气生的多，原来落下的病根是没钱花时打老婆。这二年病灶转移到不顺心也打老婆。老婆走了两天，屋里他何文是一把火没烧，饭也一顿没做。
　　男人主事的家庭，干这些活？岂不是掉价吗！大小子过了年已经是十一岁，念二年级时候因没钱买书、本、文具、杂费，摞下不念有两年多。
　　在家闲逛的十岁孩子不上学，也真是干不成啥。妈妈去了姥姥家，到了晚上大小子也去了姥姥家，姥姥家过的比何文家强点。真要这三口不走，也够老两口呛，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怎还能经得起女儿这番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