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云卷云舒

　　云卷云舒间，笑意蔓延而来，眉眼好似翩翩起舞般，可是昙花般一现的快乐，谁心间轻轻叹息……
　　当念篱醒来时，看着一旁认真开车的陆之晰，侧着头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发现他脸上的浓浓的倦意，“之晰哥，你昨天是不是没有休息啊，今天早上就直接赶了过来。”
　　陆之晰笑着，“没事，我不累。小篱饿了吗？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念篱把座位调了上来，“之晰哥，我不饿，要不我开会车吧，你休息会。”
　　陆之晰笑容朗朗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笑意，“我都忘了小篱也是会开车的”，带着一丝丝的戏谑继续说道，“那小篱自己开过吗？”
　　念篱听出陆之晰口气中的戏谑，“我可是我们班女生中前几个学会开车的呢，只是爸爸妈妈和哥哥不让我开罢了。”
　　看着女孩嘟着嘴的可爱模样，“这段路不怎么好，还是我来开吧，上午在你的病房里休息了一会，没事的，反正快到了。”看着女孩依旧不怎么好的脸色，“小篱要不再睡会。”
　　念篱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色，“之晰哥，我不想睡了，陪你说会话。”夏市偏南，初夏的风已经带着一丝丝炽热的感觉了，想了想，“之晰哥，我们应该坐飞机的，那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陆之晰看着车前方的风景，往日的熟悉感一点点的回归了，这里是他生长了十年的地方，最为恣意快乐的十年。“小篱，你看这两边的风景美吗？”
　　夕阳西下，霞光倾洒在绿油油的树木上，伴随着微凉的夏风异常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远方蒙蒙的海面倒影着夕阳的余辉，念篱糯糯地说道，“美，好美，在我记忆中南城是最美的地方，没想到夏市也是如人间仙境般。”
　　“所以啊，我们开车来可以看到很多美丽的风景”，带着无限的回忆，“每次回夏市，我总喜欢自己开着车过来，看着两侧的风景，好像从未离开过。”
　　听着陆之晰带着浓浓欢喜的声音，念篱想他与程静依之间不仅是长大后比肩作战的依恋与爱慕，还有儿时竹马青梅的快乐时光与纯真岁月。看着窗外闪过的郁郁葱葱，她始终是错过了那么多有他的美好时光。
　　目的地是夏市海边的一处白色别墅，陆之晰牵着念篱走下了车往别墅走去，“这是外公在我十八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只是我很少回夏市，一直都是妈妈派着人固定打扫着”，指着远方灯火早已亮起的地方，“一会，我们收拾好了，去小镇上买些吃的和生活用品，出来的急什么都没带。”
　　念篱点着头，言笑晏晏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别墅，面向大海，院中种着各样的花草，闭上眼睛好似缕缕花香沁入心扉。凉凉的海风迎面而来，及肩的长发迎风飞扬，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微微一笑。
　　天有些昏暗，陆之晰把院中的灯打开，看着门前昏黄灯光下望着自己的陆之晰，念篱突然心生了浓浓家的感觉，有他在的日子真好。
　　离开南城后，她好像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不管爸爸妈妈怎样的疼惜她，哥哥与爷爷怎样的宠溺她，可那一丝一毫委屈都不想强加于她的感觉，让她总会产生一种疏离。她知悉家人对她替换到南城那些年的深深愧疚，却总是无力化解那份疏离。
　　女孩眉眼弯弯地朝门前的男子奔了过去，挽着他的手臂，“之晰哥，这里真美，我们赶快收拾一下房间吧，一会还要到小镇上买东西呢。”
　　陆之晰蹂了蹂女孩的发顶，满目柔意地看着女孩，朗声说道，“没关系，现在还没到六点呢，小镇晚上的夜市很好看的。”按了密码锁，牵着女孩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女孩看着别具一格的设计，歪着头看着一旁的陆之晰，“之晰哥，这里面的设计好独特啊，和北城的房子不一样。”看着眼前的摆设与设计，好像有着一丝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看着女孩轻皱眉头的模样，陆之晰温雅浅笑，抚平皱起的眉头，点着她的鼻尖，“丫头你这记性怎么会年年医学院第一呢，你忘记了，陆家大院中我书桌前的那副画了吗？”
　　念篱拍着脑袋，眼中逐渐集聚光芒，恍然大悟般，“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但是当时之晰哥不是说不是你画的吗？”
　　陆之晰揭开屋内的挡灰布，“我们来的正是时候，阿姨好像刚刚打扫过”，牵着四处观看的念篱走向二楼，“对啊，不是我画的，是外公画的，那可是外公归隐前的最后一幅设计图了。”
　　念篱若有所思地看着牵着自己往楼上走的陆之晰，男子轻轻捏着她的手背，“想什么呢，这么专心啊，看着台阶。”
　　“之晰哥，你一定很像秦外公吧。”念篱歪着头看着温文尔雅的男子，铮铮傲骨中难掩的那份清雅。
　　陆之晰浅笑着，俊秀的眉头轻轻上挑，柔声询问着，“为什么呢？”
　　念篱转过身来，倒走在走廊里，手背在身后，像小学生一样思考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因为陆爷爷和陆叔叔比较威严肃重，而秦姨却温婉雅致，秦外公的设计图也透着温雅的书生气息，所以你一定和秦外公很像”，眨着眼睛像只小狐狸般，手指轻轻敲着下巴，“像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陆之晰笑着拍着女孩的脸颊，握着她的手，“丫头真聪明，有机会带你去见外公，好好走路，咱们去房间看看。”走在前面的陆之晰带着笑意的脸庞俊眉微微皱起，寻思着，他怎么就像个书生了呢，而且还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呢？
　　再也不是儿时的那次海边玩耍了，看着早已亭亭玉立的女孩，陆之晰指着一旁的房间，“小篱，我就住在隔壁，不用害怕的。”
　　女孩垫着脚尖，吃力的想要拍一拍陆之晰的头，可是他太高了，只能放弃，嘟着嘴角拍着他的肩膀，“之晰哥忘记我可是医学院的学生啊，怎么会害怕呢”，看着笔直站在自己一旁的陆之晰，“之晰哥，你也太高了吧。”
　　陆之晰微弯着腰，点着念篱小巧的鼻尖，多久没有见到她这幅小女儿模样了呢，不由地放柔了声音，“嗯，不怕就好。不是我太高了，是某人的腿太短了吧。”难得陆家二少有打人趣的雅兴，笑着转身往楼下走去了。
　　念篱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怎么说她也一米七了好吧，快步追了上去，“我怎么就是小短腿了呢，之晰哥。”
　　陆之晰笑着握着念篱的左手，低头看了看，“嗯，之晰哥错了，不是小短腿。”看着一旁毛绒绒的脑袋，女孩好像蓄起了长发，已及肩了，随着海风轻轻飞扬，一袭白衣的女孩好似画中走出的仙子，不觉地放柔了声音，好似在女孩耳边轻声呢喃，“小篱还是长发更好看。”
　　女孩愣愣地抬头看着陆之晰，眨着明亮的眼睛，似刚睡醒的小狐狸。陆之晰突然有一丝的慌张，按捺住心中的悸动，看着小镇日益通亮的灯光，温声飘过念篱的耳边，“小篱应该饿了吧，我们现在去小镇吧。”
　　念篱木然地点了点头，轻皱着眉头，低下了头，难道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何她会有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呢？那一瞬间，她好像在身旁男子眼中看到了别样的情愫，为何瞬间消失了呢？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看着低着头站在门前的女孩，陆之晰轻轻拍着她的脑袋，“之晰哥真的错了，我们小篱才不是小短腿呢，别纠结了啊。”
　　念篱晃过神了，轻声“啊”了一声，便缓过神来，仰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本来就是，我可是我们宿舍……”想想不对，老大和辛辰好像比她还高，依旧义正言辞地说，“反正我不矮。”
　　看着灵动纯真的女孩，陆之晰想如果爷爷看到女孩的这幅模样一定不会相信这竟然是他口中气定神闲的温雅女孩。可是他竟然突生了私心，只想女孩如此玲珑剔透的模样只在他的面前展现。
　　点着女孩晶莹的鼻尖，“小篱很高，我们是开车去小镇还是走着去呢？”
　　念篱往小镇的方向望了望，“小镇离这里应该不是很远吧？”
　　陆之晰看着一脸兴致盎然的女孩，“不远，步行半个小时吧，要不我们走着过去吧，沿路的夜景也不错。只是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可以吗？”
　　念篱挽着陆之晰的手臂，仰着头狡黠地看着陆之晰，新月眉微弯，“可以啊，我走不了的时候，之晰哥哥背着我，不就可以了吗？”
　　沿着环海公路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看着公路两旁时不时出现的人家，以及在路灯照射下绿油油的树叶，念篱伸出右手，清凉的海风穿过手指，带着初夏的丝丝凉意渗入心扉，好是惬意。
　　抬头看着身旁浅笑安然的男子，收紧手中的手指，带着满满的笑意，“之晰哥，以前常常来这吗？”
　　陆之晰指着不远处小镇的方向，带着一丝的怀念，“离小镇十公里外是夏市的一个军区驻扎地，我十二岁之前都是在这边长大的，十二岁以后便回了北城。即使爸妈被调离到了另一个军区，但每年回夏市时，还是总会过这边的，所以外公把别墅建在了这”，笑着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大海，耳边传来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儿时的那些伙伴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只是如今都分散在各个军区了”。
　　好像带着无限的想念与欢喜，但语气中又好似夹杂着浓浓的无奈，“那时我最喜欢坐在岸边画海上的风景了，外公一直希望我可以做个自由的画家，可最终……”远方浩瀚无边大海，岸边好像还依稀留着他恣意疯跑的脚印，只是如今他却成了那熠熠荣光世家里的囚徒。
　　他始终记得外公拂袖离去时的愤怒，只是他知晓自己肩上的责任，无奈只能愧对地看着往日疼惜自己的老人。
　　好似过往的风早已把这些年的无奈吹得烟消云散，陆之晰看着身旁紧皱眉头的女孩，挑着俊逸的眉毛，带着浓浓的笑意，“小篱怎么比我还难受呢？”
　　眼中带着满满的疼惜，柔柔的眸中光盈盈欲滴，喃喃细语般问道，“之晰哥，不伤心吗？”
　　握紧手中的柔荑，暖暖地，心好像化做了春水，看着即将走进的灯火，一贯温文尔雅的模样竟带着不同往昔的淡然，身上笼着一丝丝的人间烟火，玉立在山水之间的男子，雅致安然，朗朗说道，“儿时的梦想是像外公一样让手中栩栩如生的画真实地镌刻着每一片土地上，因而当初爷爷让我从军时心中的确有着不甘与无奈”，笑着揉着女儿茸茸的发顶，“然而这些年的军旅生活，认识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国与家早已比儿时的梦想重要了，那份不甘与无奈早已淹没了。”
　　只是他心中明白，当看着温婉浅笑的女孩时，他多想当初可以任性妄为的执梦远走，那此时他定不顾一切地把她留着身边。摇了摇头，陆之晰没想到，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也竟会有着痴人说梦的愿望。
　　如若不是北城里翩翩的陆家二少，命运又是否会让他遇见明眸皓颜的女孩呢？若时光会就此转错了轨迹，那他只是庆幸爷爷给予了他一个重新有梦的机会。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依旧皱紧眉头的女孩，轻轻点着她的剔透鼻尖，“丫头，是不是走不动了啊，好了，之晰哥都早已忘记那些往事了。”
　　念篱仰头看着温雅谦和的男子，新月眉弯弯挂起，好似远处悬挂着清清的弯月，眸中盈盈清光映着浓浓的笑意，踮着脚尖，喃喃细语，“之晰哥，我走不动了。”
　　男子宠溺般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捏着女孩的手背，微微弯着腰，“来吧。”
　　念篱眉眼弯弯地看着眼前的灯火，歪着头看着俊逸非凡的侧脸，点点星火穿过他长长的睫毛而来，听着陆之晰平稳的心跳声，好像想到了什么，伸着脑袋，”之晰哥，我重了吧。”
　　陆之晰笑着歪着头看着伸过来的毛绒绒的脑袋，笑意浓浓地开口，“没有，和七年前差不多。”
　　念篱嘟着嘴，眼中闪着狡黠的星光，笑嘻嘻地说着，“之晰哥哥现在也会说谎了啊，我都长大了，怎么可能没重啊。”
　　“走咯”，念篱猛然搂紧陆之晰的脖子，只觉的一阵风迎面而来，传出一阵阵爽朗悦耳的笑声。
　　温润的海风夹杂着丝丝凉意，看着热情淳朴的村民们，一幕幕热闹的夜市，丝丝缕缕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念篱眼中突然涌现出点点泪意，南城往昔熟悉的景象一点点涌了出来。
　　时常通过电波跨过千万里，糯糯地说着，“阿妈，秦叔叔，小篱想你们了。”
　　南城中那个温婉如水般的女子，总是笑意盈盈地说着，“阿妈和秦叔叔很好，小篱不用挂念。”
　　辛辰总是问她，那么想念为何不回去看看呢？想起三年前与尹蔚辰从南城回来时，温婉善良的阿妈笑着说，“以后别常回来了，阿妈和秦叔叔很好。北城的那些人都有着很多的无奈，你们也应试着去理解他们。”
　　她知晓那个经历半世风霜的阿妈只想安稳平淡的度日，她亦不忍北城的风风雨雨再次侵袭她，隐去眼中的泪意，眉眼弯弯地看着白发渐生的苏瑞，“阿妈，我和二哥会很好很好的。”
　　看着望着夜市发呆的女孩，眸中一湾盈盈清泪，瞬间滑落，滴进小镇远离尘世烦忧的泥土中，却在她的心中激起了万丈涟漪。身边的女孩看似温婉柔软，然而眼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韧，浅笑安然不过是为了让爱她的人放心。
　　尹蔚则曾经问他，为何总觉得念篱在你身边才是最自在的，真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他笑着拍着生死与共兄弟的肩膀，“阿则，因为我与念篱只是简简单单的相处，而你与家人于念篱总是带着浓浓愧疚，想要弥补她。看似宠爱无边，却带着难以打破的距离，总让她有着浓浓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