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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劳燕纷飞(3)

作品名称:青云无心恋月(长篇小说)      作者:风扬      发布时间:2017-07-13 18:33:53      字数:8149

  刘秀珠以女人的直觉感到,方云天对她冷淡了许多,虽然工资、奖金月月照交不误,但明显地对她的话少了,夫妻间亲昵的小动作,悄悄话没有了。她一直担心的,方云天对她的“失落”果然来了!她烦恼,也很无奈,不能对任何人诉说,不能对方云天使性子。因为她拿不出任何方云天的错处,表面上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忙里忙外,对家里也是尽心尽力,别家有的她都有,有的时候甚至加倍的比别家好。
  刘秀珠心里清楚,他外面有人了!她也听到了许多的风言风语:
  “在省城经常看到方云天和苓兰上一双,下一对的活动。”
  “方云天走桃花运了!”
  “方云天怎么经常在省城呆着?也不回家。”
  “他老婆真好,像没事人似的。”
  听到这些,秀珠很是气愤!真想斥问方云天,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秀珠冷静地仔细想来,闲语多是传闻,事实呢?她也没有掌握任何有力的证据。真要问起来,这个“家”也许就完了。首先是她与方云天的夫妻感情就破裂了,她是爱他的,爱孩子,爱这个家!她不能没有他,也不能没有他们辛苦建立起的这个“家”。再说,方云天清楚地知道,她失去贞操的往事......真闹起来,这些丑事都会抖落出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要维护这个家,维护孩子,她只能装傻,只要方云天表面上还要这个家,还承认她刘秀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就够了。男人,中国男人,自古以来稍有本事的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方云天花心就让他“花”吧!只要不伤害到我和孩子。
  这样宽慰自解,刘秀珠比较平静了。她仍然像以往一样,对方云天体贴入微,细心照顾。她很清楚闹起来只能是两败俱伤,忍了吧。
  
  华辉药厂在方云天精心的管理下,产量和销售额翻了一番,产值占金谷农场全场总产值的百分之十五。华辉药厂在全农场已是举足轻重了。方云天当年对张海洋的承诺,基本实现了。张海洋很是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但最近他陆续听到了一些对方云天的议论,他觉得这时候应该给这位老朋友敲敲警钟!
  星期六傍晚,张海洋散步时来到方云天家,见刘秀珠正拿着包往外走:
  “秀珠要出去?”海洋问道。
  “张书记呀,我们每个星期都会回省城的家,去看看老人和女儿,星期一早上赶回来上班。”秀珠利索地回答。
  “云天呢?怎么不见他。”海洋随口问道。
  “他在省城家里等着哩,您找他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很久不见了,想和他聊聊,回去告诉他,有空来我办公室坐坐。”
  “好的,好的。”
  星期一下午,方云天来到海洋办公室,进门就说:
  “书记大哥,有什么指示?小弟奉命来聆听。”
  “好小子,是忙疯了,还是玩疯了?区区新昌小镇都难见你这尊真神了。”
  张海洋把为方云天泡好的茶,放在沙发前的小桌上,指指沙发要方云天坐下。
  两人坐下后寒暄了几句,张海洋放下了玩笑的口吻,对方云天认真地说:
  “最近我听到了一些议论,觉得有必要跟你面谈。这些议论先不说对还是错,我想不是空穴来风吧?还是平时的‘行’与‘为’招来的?你做了才产生的议论。对不对?”
  听到张海洋如此肯定的连续几问,首先闪入脑海的是:
  他们发现了我什么事吗?
  随后又自己否定了:不!不可能。他是在诈我。
  方云天仍然保持平静,委屈地对张海洋说:
  “海洋兄,我是在你的大力支持下拼命不顾一切的去做工作的,现在华辉药厂有起色了,招来一些人这样那样的议论,我有点难过,但革命工作要做,就要付出,就要敢于担当,关键是你们当领导的怎么看,我不想对你解释什么。”
  海洋对方云天说出受委屈的话,淡淡一笑。
  “云天,我今天是以老朋友,老哥的身份和你聊的,你做了工作,也受了些委屈,这很正常。我想说的是:作为领导,一厂之长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说实在的共产党的官,就是站在风口浪尖上,闲言碎语,明枪暗箭都要抵挡。因此,一是要有防备,二是又要肚量,所谓‘防备’就是自身要‘正’,老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你管好自己,经得起各种诱惑,把金钱、美女视如粪土,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脏话烂事,都会自然消失。‘肚量’就是什么委屈都能受,什么议论都能听,老话‘宰相肚内能撑船’是最好的比喻。防备和肚量这两点你有了,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说完看看方云天。
  “海洋兄,你这番掏心窝的话,是对我真心的爱护,也正当其时。”
  方云天右手扣着胸,诚恳地接着说:
  “我方云天绝不做对党,对国家,对海洋兄您不忠,不义的任何事情。”
  张海洋听完方云天认真的表态,拍拍他的肩头说:
  “我的话只是对老弟提个醒!方方面面多加注意就是了。说个具体的,比如你与苓兰关系反映较多,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俊男靓女本来就叫人注目,稍不注意就会造出很多花边新闻。像这样的事,大多是先出于后院起火,闹大了,就会搅得你身败名裂。我那弟妹刘秀珠是个宽厚的人,没有轻信那些谣言,但你应该认真的检点,防患于未然.....”
  张海洋的话深入了一层,听着听着,方云天的背、额头渗出了汗粒。
  “总场领导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我该如何应对?”
  “不能慌张,要沉着应对。”
  这时方云天脑际里映出了种种的思虑,张海洋的话他没法听下去。
  “云天,还是那句话,今天的谈话目的是给你提个醒,没有别的意思。”
  张海洋结束了他的话。
  见方云天怵怵地望着自己,拍了他一下:
  “怎么?我的话把你吓着了!”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本来没有的事经他们一炒作,还真成了事了,这是我设想到的,你今天的提醒,够我用一辈子了。谢谢老哥!谢谢。”
  从张海洋办公室出来,清凉的微风吹过,方云天头脑清醒了。他想到了刘秀珠,是呵!他较长一段时间似乎忘记了刘秀珠的存在,冷冷的把她甩在一边,可秀珠她不吵,不闹,仍然像以往一样,关心地伺候着他,尽显贤妻本色。我亏欠她太多了!
  回到家里,秀珠热情地迎上来,美丽的丹凤眼似乎放着光,端上刚泡好的茶:
  “云天,回来了。累了吧?先喝杯热茶,饭马上就好。”说着进厨房忙去了。”
  “秀珠,慢着点。”说着随刘秀珠进了厨房。
  手上端着茶杯,没法拥抱秀珠,只能匆匆地在秀珠脸上亲了亲。秀珠推开他:
  “看你,老夫老妻了,老没正经。快出去等着。”
  在厅堂沙发坐下后,方云天感到还是家里温暖,稳实,可以随心所欲,这可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啊!他下意识地偷偷笑了。
  晚饭后,方云天拉着刘秀珠外出散步,慢慢地他们走到了他俩定情的地方,方云天向刘秀珠求婚的那条小道上。方云天站定:
  “秀珠,记得我们脚下走过的这条小道么?”刘秀珠故意,满不在乎地:
  “不记得了,经常来来去去的。”
  “在这里你可是激动地踮起脚亲过我啊!”
  “有吗?不记得了。”
  秀珠继续走着。
  方云天上前搂住刘秀珠,狂热地亲吻她。
  秀珠深情地回应。
  方云天是在复杂的情绪下作出的,他感到近期以来他太对不起这位通达,宽厚,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从保住现在职位,利益,甚至他与苓兰的关系,都需要刘秀珠的默许或者是宽容。正如张海洋所说“他的后院不能起火!”,不然,眼前的一切都将失去。
  秀珠心理也如明镜般的清楚,方云天这是在向她忏悔,但他的花心,他的占有欲望是不会变的。他怕她会以世俗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去纠缠他。心想,你方云天也有怕的时候,有怕就好,这个“家”就保住了。我才不会像那些傻女人一样瞎闹!
  突然秀珠挣开云天的怀抱:
  “别在这闹了,回家。”秀珠略显羞涩地拉住方云天的手,往回走。
  “嘿嘿,嘿嘿”方云天像心有灵犀一点通。
  “回家,回家。”
  回到家里,他俩匆忙地洗漱后,就上床了。方云天有些迫不及待,紧搂住秀珠.....秀珠用头顶着他的胸说:
  “我想给你生个儿子,为你们方家传宗接代。”
  方云天搬起她的脑袋,一边亲吻一边说:“放心老婆,我会努力的,绝不叫你失望!”
  近些天新昌小镇上,经常可以见到方云天的身影,与业务单位谈工作,他主动到对方单位去,或是请他们到街上的茶楼,饭馆谈,遇到熟人他会拉着对方在街边聊个半天。还经常会与刘秀珠一起,出现在小镇的菜场,特显甜蜜恩爱。在华辉药厂他着力抓生产进度和产品质量,有时还跟班转,遇到问题当场拍板解决。
  他还创立了每周“巡视会议制”,由厂里各主要科室,科长,各车间主任参加。一个部门,一个车间的巡视,先由所到车间的主任或部门的一把手汇报一周来的工作和问题,有问题当场相互沟通商量或安排,平时一般难于解决的困难和由于沟通不够而产生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方云天的这些做法在金谷农场一传开,各企业纷纷效仿,都收了一定的效果。总场领导十分高兴,大、小会议上都对方云天给予表彰和肯定。
  说来也怪,一时间,新昌小镇上对方云天的种种议论,似乎烟消云散了!方云天内修、外堵的策略产生了奇效,他稍微放心了。
  
  
  钟林自上次到老师家以后,脑子里一直责备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师和师母并没有把他当“异类”看,仍然和以前一样,关心和爱护他。月蓉也是善良有正直感的人,女儿秋月更是对他这个父亲,具有天生的亲近,温馨感。是啊!本来就是一家人嘛。由此,他到杨思科家的次数也逐渐的多了些,一次他到老师家,只有师母贺云霞一人在家。
  贺云霞见钟林来了,十分高兴,拉着钟林坐下后说:
  “钟林,我有话要和你说,上几次的时间都让老头占了,今天他们都出去了,我要好好地跟你说说。”
  钟林见师娘一副认真的态度忙说:
  “师母,您说,我听着呐。”
  “钟林,上次我说了,收你做儿子,那可是我心里的话,你是个实在而又有孝心的孩子,这么多年了,是我们杨家对不起你。”
  钟林有些坐不住了,忙站起:
  “师母,快别这样说,是我瞎想,有意地把关系搞生分了。”
  “你坐下听我说,那都是什么‘运动’给搅的,没有我们凡人的事。我们都把那些所谓的运动抛开,回归到凡人,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想说的是:你和月蓉的事,你们两个现在都还是单身,应该恢复夫妻关系。当然事情不会像我说的那样简单,这要我们一起做工作,首先是你,你是男子汉,今天我要听听你是什么态度?”
  说完看着钟林,等着他的回答。
  “这......师娘。”
  事情太突然,钟林是个遇事“三思而行”的人,这是他没想过,一时间无法回答。
  贺云霞见钟林有些为难的样子,有些急:
  “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不是,不是,师母。”
  钟林匆忙的拦住贺云霞的话题;
  “您的话太突然,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复婚,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我们一家也就圆满了。只是.......。”
  贺云霞知道钟林是担心月蓉的态度:
  “你是担心月蓉,说实在的她那边我和她爸都会施加压力的。但你是男子汉,应该和她接触,适当时候向她表明你的态度,再加上我和她爸爸的努力,你们肯定会破镜重圆的。”
  钟林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称:
  “是,是。我会按您说的方向努力的。”
  钟林的明确表态,让贺云霞很高兴:
  “钟林,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叫陈嫂把客厅旁边那间房子收拾出来,你回省城就住那。”
  几年来贺云霞作为母亲,看着杨月蓉孤身一人,一年年的拖下来,内心十分难受。女儿,外孙女,小添新都没个着落,想起这些她深恨自己的无能!与杨思科也多次商量过,都没什么好的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月蓉从南台回来,钟林不时的来家看女儿秋月。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他们最早的安排复婚。
  现在终于钟林这一头落实了,下面就是做女儿的工作了。老两口知道,女儿的事更难办,不是谈一次两次就能解决的。因此,他们决定让钟林住进家里来,叫他们长期接触,日子久了慢慢的也许就成了。
  杨月蓉是从女儿秋月那里得知钟林搬来家里住了。她知道这是父亲母亲的安排,也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她不能反对,钟林是秋月的爸爸,来家住很正常。但月蓉内心却如同打翻五味瓶,对钟林她没有爱,有的只是同情,是年轻的错误。但在一个屋檐下住着,那种尴尬是长时间的,是难以应对的。思虑再三最后想通了,就把他当做异姓兄长吧,坦坦荡荡的。
  月蓉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她称钟林为“钟哥”大方坦荡地交往,就像一家人似的关心,交谈。杨思科两口见到,也十分宽心,觉得他们的安排合情合理,女儿似乎欣然接受了。
  钟林心里清楚,月蓉没有把他当外人,但也没有把他当“心里人”。要到那一步,不是短时间就能成就的,那是要真心的交换,要心与心的沟通!慢慢来吧。
  这样,月蓉和钟林的交往,叙谈的次数也多起来了,有时女儿秋月还会拉着弟弟小添新一起向他们提出要求,一家四口去附近的公园玩。这时的钟林会主动地先抱起小添新朝外走,月蓉默默地不动身,秋月会拉着母亲紧紧地跟上,像是他们父女商量好的行动。月蓉没法拒绝,孩子们的正当要求,更何况孩子们出去玩玩,是做父母的应责应份。
  一次,晚上从公园回来,两个孩子在公园疯累了,两人帮着孩子洗漱完后,孩子们很快地熟睡了。见时间还早,两个大人不约而同地坐下。
  钟林见月蓉懒懒的,关心地朝月蓉说:
  “你可能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才八点多一些,从来没这么早睡过,哪睡得着,坐坐。”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钟林说?
  月蓉也来了精神。
  “好啊,快说。”
  钟林一本正经地开讲:
  “一个男青年上街,被老算命先生叫住,年轻人,你今年鸿运当头,天降横财,老夫免费为你算卦,算得不准不要钱。”男青年正想着离开,却被他凳子下的东西吸引住了,于是跟老算命先生聊了一会后,突然叫道:快跑!城管来了。算命先生拔腿就跑,男青年顺利地捡起他掉在凳子下的一百元。
  “老算命先生算的真准!”钟林正儿八经的再强调了这一句。引得月蓉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完:
  “钟哥,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说一个年轻姑娘早上去开门,看见楼上帅哥家的猫伏在外面,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写‘主人出差,能收留我几天么?’她笑笑,抱起猫儿进了屋子。而后,猫经常可怜兮兮的出现,姑娘都会把它抱回屋。这天,她听到敲门声,开门,却见帅哥在门外,他说,猫出差了,能收留我么!?”
  钟林一脸认真地重复道:
  “能收留我么?”
  月蓉哈哈大笑:
  “你们男人真坏!”想想后接着又说:
  “钟林,还真没听过你说自己的情况,这么多年了,你就没遇到过合适的人?”
  “我可没什么说的,老右派一个,凑合着过日子就行了。”说完,看看月蓉一脸认真的样子。
  “真想听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在农村生产队认真的劳动了一年多以后,你爸,我的恩师得知地区农校急需一位专业老师,他就把我的情况向农校当时的校长,也是他早年的学生做了介绍,希望能把我调去,对方听后很有兴趣,研究生资质的人,当一个中专学校的老师是绰绰有余的。学校向专署报告,很快就得到了批准。就这样我以待罪之身当上了一名教师。”
  到校以后,我是使出了浑身的劲,教学,实验都获得学生们的较高评价,也得到校领导的认可。这样,我就在学校呆下来了。因为自己有“右派分子”的帽子,自然是小心谨慎做人,规规矩矩做事,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们植物学教研组四个人,两男两女,两个女同胞还好,那位王新材老师却与众不同,处处给我设卡,有时当着学生的面叫我
  “钟林老右,给我去买包烟。”
  由于怕引起众多的麻烦,强忍着,只当没听见走开了事。两位女老师知道后,会指责他在教研组里他很没人缘,显得孤立。我没进学校前,他正热情地追着教研组里的罗芹芳老师,我来后,他对我的种种手段,小罗老师看在眼里,感到他的为人有问题,也不太搭理他了。加之上课质量比较差,学生们不愿听他的课,反映较多。他把这一切都算在我的账上,所以处处给我设卡,为难我。
  文化大革命运动来了,王新才带头造反,首先受冲击的自然是我们这些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最早被关进牛棚,后来校长,书记等等走资派也加入了我们队伍,再后来罗芹芳老师被带上现行反革命的帽子,也进来了。
  小罗是个为人正直的姑娘,事后才知道她是因为说了:
  “什么造反派?实际上就是一群搞打、砸、抢的流氓!”
  更关键的是出墙报时,她画的向日葵是十二个角,国民党党旗就是十二个角。胆敢为国民党张目,就是国民党特务,现行反革命。
  这时的王新才已是造反派夺权后的学校一把手,他找小罗来先个别谈话,只要小罗做个检讨,同时与他明确恋爱关系,这些事就算没发生,一切都可以过去。不然,就是现行反革命敌我矛盾!小罗当时没在意,向日葵画了多少个角她根本没算过,她也不知道国民党党旗是十二个角,她不相信这就这点小事,她就成了现行反革命,是王新才这个流氓在讹她,小罗没理睬他,当场生硬地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一群学生拉到学校小礼堂,挂上了“现行反革命—罗芹芳”的牌子,进行批斗,要她坦白交代同伙人?受谁的指使?她的上级是哪个........等等问题。不说,就打!这样折腾了一上午,小罗的脸被打肿了,嘴流着血,身上衣服被扯烂了,可能还有内伤,拉回牛棚时已经没有人样了。
  所谓牛棚就是两间僻静的教室,男的一间关了八个人,我在其中算最年轻的。女的一间原先只有一名年老的女老师,解放前参加过国民党,被扣上历史革命的帽子关进来了,罗芹芳是第二个。造反派们把小罗往上下铺床上一扔,就走人了,年老的朱老师胆小,不知如何应对,就跑过来找到我,慌张地说:
  “我看小罗老师伤得比较厉害,小钟你们是一个教研室的,快过去看看。”
  我二话没说,先跑到校医务室,向医生讨了些消毒、杀菌的药水,药棉,纱布等,再到牛棚看小罗,把明显的伤处做了处理,然后告诉小罗和朱老师,红肿和发紫的地方分别搽上不同的药。罗芹芳仰着满眼泪水的脸朝我说:
  “钟老师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快别这样说,同是落难人,相互照应是应该的,我再到食堂去给你找点吃的。”
  就这样,一段时间里我们比原来在教研室组的接触交谈还多了,慢慢的彼此也相互信任。一天,小罗把王新才对她的无耻要求,遭到她严词拒绝的事向我说了。我听后帮她仔细地分析了一番,并批评她不该当时就拒绝,应该采取软磨硬拖的办法对付,可以说:
  “让我想想。”
  “我告诉爸、妈商量商量。”
  或者说:
  “运动期间谈这种事,会影响他的进步等等。总之,不能一口回绝,使他没有希望。”
  我还说:
  “按我分析,事情还没完,王新才还会找你。”第三天王新才果然把罗芹芳找去了,问她有什么想法,并且直接说,只要答应他的要求,所有事情都可以一风吹。同时写一封举报信:这样做完全是受钟林的指使,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小罗当场没作任何表态,只按我教她的说了句:
  “让我想想。”
  回到牛棚她十分气愤地对我说:
  “还有这样无耻的人,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屈从于这条狗!这明明是栽赃害人,猪狗不如。”
  听完小罗的话,我感到事态的严重,这是王新才早就设计好的恶毒计划,是一箭三雕的如意算盘,若实现了,既可以抱得美人归,又可以除掉我这个障碍,还可以向他“造反派”上级邀功请赏。
  想到这些,当时我也懵了,只能告诉小罗,先拖拖再说,慢慢地再想办法。
  这以后王新才还找过小罗两次,她都以家里说要见人,或是以笑脸支吾,“不要急吗。”王新才则认为事情有了转机,小罗对他不那么生硬了,等等,也无妨。
  那时候的乱象,可能在全国都差不多,这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立即向各单位派出了解放军。称为“三支两军”。把所谓造反派的权收了。来我们学校的是两位空军军官,很有水平,一到学校不几天就把学校乱糟糟的现象治理好了。由于全校师生对王新才的劣行反映较多,适时地把他校领导职位撤消了,重新组成了由两位老师,两个学生和空军军官参加的新领导班子。这时候小罗和我才大大的舒了口气,获得了真正的解放。
  从此我和罗芹芳的交往就更多了,她遇到了什么难事都会找我商量,我们在农校,专业上有问题她也经常来找我,我都热情以对。因为我家也有一个和她相仿的小妹,意识中她就是我家的小妹。一来二往,我发觉不对了,罗芹芳会给我做有营养的菜,会把我脏的衣服偷偷的拿去洗,来我住处的次数也多了。
  我告诉自己:钟林,你是个老右派,是社会渣子,不能坑害清白无辜的小姑娘。于是我有意的躲着她,有时碰着了也没有好脸色。她发觉后,一次拉着我要我说清楚。我向她说,要她离我远些,现在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她说,“我不怕,钟老师是个有正义感的好人,又是个学识丰富的老师,我亲近定了。”
  最后没有办法,我向校领导要求到设在西山县的校农场去,正好那边的作物出了些问题,我去农场是教学与实践相结合的最好时机,为了能安心解决问题,我还请校领导对我的去向保密,我就是这样毫无声息地在学校消失了。大半年以后小罗老师的父亲,通过关系把她调去省农学院当助教了。
  我很荣幸地又当回了苦行僧。
  月蓉听完了钟林充满苦涩的诉说,一时间到无话可说了。看看时钟,已是深夜近两点了。只得朝钟林说:
  “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回到房间,感概万千;
  “怎么好人就没有好报呢?”
  想到目前的自己,又如何啊!?
  不觉,已泪流满面!自然地哼着唐诗:
  宿王昌龄隐居
  清溪浑不测,隐处唯孤云。
  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
  茅亭宿花影,药院滋苔纹。
  余亦谢时去,西山鸾鹤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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