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发现端倪

　　在宏远集团总部，第二十三层的东面那宽敞的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是宏远集团的第三任董事长叶潇，其余两位则是他的幕僚。一男一女，男的叫方济业，女的叫安宁。自从原总裁叶宏远去世后，叶潇继位以后，又把这里重新装修一番，如今的办公室看上去金碧辉煌，非常奢华。
　　叶潇叼着烟，缓缓吐出一口烟晕，拉长声音说：“今天找你们来，因为有件事情需要你们给我拿拿主意。”
　　方济业眼睛一转：“不知叶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吩咐。”
　　戴着黑框眼镜，盘着长发，一身职业套装的安宁，则盯着叶潇默不作声，等着他的问题。
　　叶潇又重重吸了几口烟，弹了弹白灰，挑着眉说：“还说这种烟醇口，太他妈的能扯了，这味道跟旱烟无两样。”
　　方济业经他一说，细细回味刚才点燃的烟，奉承地说：“叶总说的对，这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安宁被烟呛了下，稍微遮了下鼻翼，继续坐那里看着他俩不出声。
　　“前些天，我去了趟祁阳，顺便去看了下整座城市的发展状况。”他恍然悟道：“怪不得当初叶亦双那丫头，死活都要在祁阳立足。”
　　“怎么？莫非叶总发现了什么？”方济业赶紧问。
　　“经过我的一番实地考察后，发现祁阳这两年的发展突飞猛进。我估计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延续这个发展势头。”叶潇叹然。
　　“听您的话，祁阳的发展空间非常庞大前景无限？”安宁开口问。
　　“你说的不错！我看到了祁阳的部分城市规划，可以说发展前景是前所未有的。还有，政府计划把祁阳市打造成闻名省内的金融商业示范城市。”叶潇激动地说。
　　方济业听了惊讶到张开嘴吧：“那简直是不得了！这块蛋糕也忒大了！”
　　“这两年我只顾盯着其他地区的发展，却没有发现毗邻城市的前景，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机会啊。”叶潇无限懊悔地说。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们应该尽快迎头赶上，凭我们集团的雄厚实力，在那里分的一杯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方济业夸夸其口。
　　“叶总，您有什么计划了吗？”安宁谨慎地问。
　　“我找你们俩个人过来就是为了筹谋这事。”叶潇迟钝片刻，张口欲言。
　　见叶潇欲言又止，安宁开门见山问：“叶总还有其他顾虑的事情吗？”
　　“这事……”叶潇想了想：“确实还有件棘手的事情从中梗着，让我着实不好操作。”
　　“竟还有您摆不平的事情从中作梗？”方济业脱口而出。
　　“看来您还有难言之隐，何不让我们帮您出出主意？”安宁敏锐地说。
　　“公司早有规定，祁阳的一切事务全部交由我的妹妹打理，其他人是不能参与的。”叶潇避重就轻地说。
　　“竟还有这等事。”方济业觉得滑稽。
　　对于不知内情的手下的几分讥笑，叶潇心头自然羞怒，但他忍了忍，黑着脸说：“这是老董事长叮嘱的，谁也无法干涉。”
　　“原来如此。”安宁听出了话外音，试探说：“这么一来，我们若想进军祁阳，就必须跟您的胞妹商谈细节了。”
　　“我却不这么认为。”方济业反驳道：“本来就属于同一家公司，何来商谈，又如何商谈？何况叶总才是集团董事长，他说该怎么操作就该怎么操作，岂有不执行命令的。”
　　叶潇听罢，内心是苦笑不堪，却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尽管是我父亲的遗嘱，我肯定也要严肃对待，怎能枉顾父亲的遗言不遵守呢。”
　　方济业和安宁既然能成为集团总裁的幕僚，肯定不是靠一张甜嘴就能得来的，关于公司的内幕，关于叶家以前的争权夺利，他俩早有耳闻。所以当叶潇提及这个刺手的事，他俩的心里其实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敢细问而已。
　　“叶总真是个大孝之人。”方济业恭维道，随即话锋一转：“毕竟您也说了这规定还是老董事长身前定的，如今他仙逝了几年有余，我们也总得适当做出调整吧！这社会发展可是日新月异，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更迭，我们既然想要发展，应该不能被几句遗言所困束住吧。”
　　方济业又朝安宁使了个眼神：“你说呢，安宁。”
　　安宁领会了他的心思，一脸正经地说：“济业的话分析的很对，当今社会发展趋势太快，可以说以妙计算，机会稍纵即逝，既然您已经看到了巨大的发展前景，我们就有必要抓紧部署。”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叶总！”方济业还在相劝。
　　叶潇的心里早已盘算了整个计划，只是跟胞妹有一纸协议，又有几位长辈作证，所以他是不敢僭越，他需要的是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不然，他怕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做那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于是他正色道：“为了公司的前途，祁阳的市场我们必须要想方设法拿下，但是我也不想落下任何话柄。”
　　“叶总既然有所顾虑，看来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安宁说。
　　“你俩抓紧给我好好筹划一下，务必能把方案做到滴水不漏。”叶潇命令道。
　　“明白！请叶总放心，此事定会办的妥当。”方济业沉着地说。
　　叶潇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已有定数。
　　
　　这边，经过连日的精心调养，叶亦双的身体已经恢复的相当好。这天，她和薛承，喻婧，宇桐一块商讨公事，话题自然离不开万和园项目的失利，和隐藏其中的前因后果。这段时间，薛承考虑到叶亦双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没有向她过问细节，因而心中不免揣有诸多疑点。
　　四个人围成一圈坐定，神色严峻，薛承首先开口说：“自从亦双受伤后，我们的许多工作都停滞在那，现在亦双已无大恙，那我们就把事情一件件整理出来，慢慢分析一遍。”
　　三人望着他不做声，等薛承继续讲话。
　　“针对万和园项目，你之前跟哪些人在进行接触的？”薛承转向叶亦双问。
　　叶亦双不假思索地说：“当时，万和园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祁阳国资委分管新区建设的副主任阮经文，还有就是佳和房产总经理彭建辉。”
　　“嗯。这两人我知道。”薛承示意继续说。
　　“由于这个项目规模不算大，所以政府也不算非常重视，名义上公开公正透明竞标，其实早把定夺权下放了。换而言之，项目给谁做就是阮经文和彭建辉说了算。”叶亦双说。
　　“阮经文不是一直跟我们交好吗？”喻婧首先问道。
　　“问题可能不是出在阮经文身上。”宇桐思考后说。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喻婧颇有疑问。
　　“我们公司跟阮经文一向关系不错，交好的时间也有好几年，他不可能突然改变主意吧。”宇桐说。
　　“见利忘义的事情，我们碰到的还少嘛。”喻婧反驳说。
　　“都有几分道理。”薛承说。他抽出一根烟，正准备点上，看了下叶亦双，又放回去，问：“亦双，你认为呢？”
　　叶亦双说：“我出车祸之前，一直跟阮经文打交道，按理说不可能出现变故。反倒是彭建辉，这个人有些捉摸不透。”
　　“叶总，你觉察到什么了吗？”喻婧问。
　　“本来跟他也不算太熟悉，后来还是经过城建局局长汪海华的牵线，才跟他搭上线。听汪海华的意思，说他俩的关系是非常好。”叶亦双说。
　　“看来这次的失利，问题就是出在阮经文和彭建辉身上，倒是哪一个谁也不好说。”薛承总结道。
　　“没有拿下万和园的标权，实属遗憾。不过如今这层复杂的关系与背景，却是压在我们心头的一个难题了。”叶亦双说。
　　宇桐忿忿不平地说：“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这个贺绍宗跟我们也算是怼上了。”
　　“磊天集团原本就是家本地企业，扎根深远，他们的能量到底有多大，经过这次招标可想而知了。”薛承说。
　　“假如是明着竞争，我们倒也不怕，起码我们宏远集团也不是轻易能被他们扳倒的公司。”宇桐说。
　　“话是没错，毕竟我们现在身处祁阳，异地创业，受制的因素太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倍加谨慎。”薛承吩咐道。
　　“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我被人故意撞车，不偏不倚，为什么恰好守在项目开标的前几天。”叶亦双抬头望着大家：“我心中有个很大的疑虑，就是这个事故是否跟万和园项目有什么关联呢？”
　　“对啊！”喻婧忽然惊醒道：“这事赶的也凑巧些了吧，何况叶总也说了，那个肇事司机是有意撞她的车，想想还真是后怕。”
　　宇桐紧接着说：“还有呢！我们的竞标底价，仿佛早已被贺绍宗知道一般，总觉得当时会场的一切事情都完全在磊天集团的掌控之中。”
　　“车祸？竞标？”薛承低声喃语。
　　“一件事巧合，那可能是撞上了，但几件事情都凑巧到一块了，那就不是巧合了，那绝对是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叶亦双说。
　　“我认同你的想法。”薛承说。他深思了一会，说：“看来我们的内部真的出现大问题了。”
　　一听这话，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后脊背一阵发凉，这无间道的事，想不到就在现实中上演了，还差点要了叶亦双的命。
　　“亦双的行程和竞标程序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具体细节？”薛承问大家。
　　他从心底坚信喻婧跟宇桐是清白的，毕竟他俩是从丽温市就跟着他，这一路披荆斩棘，同甘共苦，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和信任。他完全相信，他俩是自己的左臂右膀，不会做些出格的事。
　　“薛总，这两件事想弄清楚，确实有点困难。”宇桐为难地说：“万和园项目参与的工作人员有点多，梳理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而且，叶总的行程也不是件需要保密的事情，随便打听都能知道详情。”喻婧也是面露难色。
　　“看来是我们自己疏忽了，差点犯了致命的错误。”薛承感慨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亦双略显紧张地问。
　　“来祁阳两年多时间了，如今的工作人员早已经不是我们当时歃血为盟的团队。为今之计，大家只能谨于言行，小心行事，我会继续在暗中调查的。”薛承交代道。
　　“明白了。”三人异口同声道。
　　薛承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千万不能对外泄露半句。”
　　听到薛承的叮嘱，三人若有所思，又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