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伤愈出院

　　持续几天的绵绵阴雨，终于在叶亦双出院头天放晴，难得的晴朗让她有个不错的心情。她倚靠在床头，任由阳光倾泄在脸上，穿过发丝间，在枕头边落下点点斑驳。她盯着窗外随风摇摆的木槿，感受了生命的旺盛。她也庆幸自己的幸运，感谢上天的眷顾，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隔，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她也想到了天堂里的父亲，可能在冥冥之中受到了他的庇护，才幸免于难。可能父亲临死前的嘱托，她还没有完成使命，父亲需要她继续奋斗下去。反正她回忆了过去，又联想了现状，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她要坚强起来，让伤害自己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正在她放飞思绪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用力打开了，她怔了几秒，脸上突显茫然。
　　“小双！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吓死妈妈了！”原来是叶亦双久未联系的妈妈卫贤君突然过来看望女儿。
　　“妈。”叶亦双一眼复杂地看着她。
　　“你怎么伤得如此严重！你还好吗？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啊！”卫贤君心疼地红了眼眶。
　　被母亲紧握着双手，叶亦双的心头缓缓地流进一阵暖流，冰冷的外表有了一丝动容：“是我自己不小心出了点小事故，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都躺在医院了，还没事。你真的让我好担心啊！”卫贤君摸着女儿憔悴的面容，眼泪打转，最终还是滴落在阳光中。
　　叶亦双勉强地挤出微笑，安慰说：“妈，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身体不是好好的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卫贤君喃喃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你死去的老爸交代啊。”
　　“妈……”叶亦双突然一阵心酸，眼泪直打转。
　　她想起来她与母亲也有大半年时间没有见上一面了，就在半个月之前，她回了趟丽温市，因为事情仓促，抽不出时间去看望母亲。随着时间变迁，她曾经对家庭和家族的那种憎恨，已经被岁月消磨的所剩无几了。不过，要想她抹去全部的痛苦记忆，那是无法办到的，但她起码已经在努力遗忘它。她瞧见了母亲同样病容愁态的脸庞，眼眶因为脸的消瘦而变得异常凹陷，目光不再矍铄，皮肤不再白晢，灰褐色的斑上纵横一条条皱纹，一直延伸到鬓角的丝丝白发之中。她细细看着，心头业已蔓延复杂而又心疼的情绪。
　　“老妈！我跟你说了，不用担急，亦双肯定是没有大碍的喽！”忽然又从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亦双抬头一看，眉头微皱，来人正是叶潇。
　　叶潇嬉笑说：“你看，小妹不是好好的嘛，你非要焦虑那颗心干嘛。”
　　“你怎么来了？”叶亦双冷冷地问。
　　“听说你出了车祸，我陪老妈过来看看你。”叶潇回答说。
　　他瞅了瞅叶亦双：“面色不错呀。我听说你是出了严重的车祸，这个社会真是以讹传讹，快被谎言埋没了。”
　　“见我活的好好，是否让你失望了！”叶亦双听了叶潇的话，心中压着一团火，她也不管母亲在场，言辞间开始与叶潇针锋相对。
　　“看你说的这么难听！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我妹妹，谁见不得谁好呢。”叶潇轻蔑地说。
　　叶亦双使劲压住火：“人，你也看到了，职责你也尽到了，我觉得你也可以安心回去了吧。”
　　“叶潇，你就少说一句。”卫贤君轻喝道。又回身贴着女儿说：“你不要听他的，听说你出了车祸，他也急了一会儿的。”
　　叶亦双说：“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跟他计较个一二。”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卫贤君欣慰地说。
　　“妈，您的身体还好吗？”叶亦双问。
　　“都还好，反正到这岁数上了，患病也是难免的啦。”卫贤君顿了顿，继续说：“有时候，当我对着你爸的遗照时，我就在寻思，我快要去找你爸爸了。几年来他在那边实在是太孤独了。”
　　“妈，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您的身体还很健康！”叶亦双一把打断了母亲的话。
　　“但愿老天还能给我点时间，让我盼到你成家那天。”卫贤君说。
　　“一定会的。”叶亦双断然回答。
　　这时，叶潇淡淡地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叶亦双冷颜以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劳烦你的大驾。”
　　叶潇吧嗒下嘴巴，有些尴尬：“那可真好。”
　　卫贤君白了他一眼：“叶潇少说一句。”
　　叶潇瞬间较了真，一挥手，说：“我出去转转，等下就在车上等你。”
　　“你去吧，我再陪会亦双。”卫贤君也想支开儿子。
　　待叶潇走后，叶亦双压低声音：“妈，我看哥现在是越来越恣睢了。他对你还好吗？”
　　卫贤君被女儿的话触动到，偷偷抹了抹眼睛：“还好……就那样吧。”
　　叶亦双不再深入下去，气愤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妈，您要自个儿好好保重。”
　　“放心吧，我一个人能挺得过来。”她安慰说：“倒是你，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定当要好好调养身体。”
　　“我会的，妈妈！”叶亦双难受地说。
　　对于母亲的近况，叶亦双还是非常清楚的，每每获知母亲过得压抑，她内心总是五味杂陈，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努力，才能让一切好起来。她觉得她孑单力薄，力所不及。
　　……
　　
　　昨日难得的放晴之后，翌日，又迎来了阴雨绵绵。今天是叶亦双出院之日，因此薛承早早回到了祁阳市接她出院。经过那么多天的治疗，叶亦双还是感觉到全身乏力，多走了几步路就感觉提不上气来。薛承搀扶着她，崔明博和萧羽伈也过来帮把手。
　　车离开医院没多久，雨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下起，由起先的针毛细雨变成了豆粒般大小。车顶，玻璃被砸的咚咚直响，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噗噗地疯狂来回摆动，双跳灯已经滴答闪烁不停。
　　“这个鬼天气，刚放晴一天，怎么又下起雨来了。”崔明博受不了车内的沉默，开口诅骂。
　　“亦双，你觉得还好吗？”薛承关怀道。
　　“说不出的感觉，觉得身体内还隐隐涌现一股疼痛。”叶亦双说。
　　萧羽伈担忧道：“你刚好在这种阴雨季节受了伤，但愿别落下什么病根。我听朋友说，这病的康复跟天气也有一定关联。”
　　“羽伈，你可不要吓了她。”薛承说。
　　“但愿不是，我猜想也是个无稽之谈吧。”萧羽伈马上改口说。
　　“这个鬼天气，雨一直下个不停，这不是耽误我的工期吗！”崔明博瞅瞅天空，被雨声搅乱了性子。
　　薛承打趣说：“明博，今儿个你怎么了？浑身透着一股焦躁，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薛承一语戳中心情，崔明博不再骂骂咧咧，转而解释道：“我啊，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手上的工程，这雨下的喋喋不休，肯定要延误工期啊！”
　　薛承呵呵一笑：“误不了多久，你手头的工程在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既然之则安之吧，不用过分焦虑。”
　　“希望吧，你说的也许是正确的。”崔明博喃喃道：“如今亦双都已经出院了，也不知道那件事情纪凡查的怎么样了。”
　　崔明博的话令叶亦双不自然的浑身抖擞了一下：“事情有眉目了吗？”
　　薛承透过后视镜与叶亦双的双目相撞，给了他肯定的眼神，说：“很快就有消息的！”
　　“我们调查了那么久，什么消息也没有，真够折磨人！”崔明博丧气地说。
　　叶亦双眼神黯淡，失望地说：“辛苦你们了，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
　　“哪里的话，你只管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情，我们会办妥的。”薛承郑重地说：“我相信那个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叶亦双听完，心头镇定了许多：“我会把身体养好的。”
　　“也不知道纪凡那边有什么消息没？”崔明博自言自语说。
　　“薛承，纪凡那边有什么消息传递过来吗？”崔明博紧紧追问。
　　薛承闭上眼睛，也不想在亦双面前过多的提起此事，淡淡地说：“前些天，我都在丽温市，也没有时间找他询问此事。想必还在调查中吧。”
　　“萧总，你可是纪凡的结发之妻，同睡一床枕边语可算多吧，这件事情可有消息？”崔明博戏谑道。
　　萧羽伈是个心细之人，刚才听出薛承的口气仿佛在逃避这个问题，她猜想薛承肯定是有不便之处，于是说：“崔总，这下你真是问错人了，我和纪凡之间不管是枕边喃语，还是坐着聊天，从来不会涉及对方隐秘的事情。况且这种大事，就算我有心过问，估计他也无心告之。”
　　“还有这等事情！”崔明博不可思议说。
　　“薛承清楚纪凡的为人，你可以问他便知真假。”萧羽伈睿智地把问题推到薛承面前。
　　“这是实话，假如在乱世年代，他绝对是条响当当的汉子。”薛承转移话题说。
　　听完他俩的对话，崔明博砸砸嘴，不再说话。一下子，车内又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灌入的各种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