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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十二

作品名称:他是我的男人      作者:张贤遇      发布时间:2017-07-12 07:52:53      字数:5362

  魏栖雁
  
  2016年3月24日晚上
  
  今天晚上,我不想去打开平常那个爱上的江山古韵交流群了,有点吵。但是昨天晚上却不一样,昨晚上我浏览了很久,有一个叫清影凝霜的群友写的一首词特别棒。我忍不住把它抄写下来,用我最爱的小楷誊写,写下来之后又情不自禁地看了又看,读了又读,非常投入,非常忘我。
  但今晚上我只感到兴趣全无,像突然之间被掏空了一样。
  下午我又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还是他那间独立办公室。这一次不是我主动去的,是他让人叫我过去的。我刚上完最后一节课,他派来的人过来了,说魏老师麻烦你去一下校长办公室,校长有事找你。
  我猜测,八成是我昨天提供的信息现在有反馈了。但是从迹像来看,从学校广播里的内容来看,又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新闻出现,甚至比平常还要更安静。
  我到了之后,看到校长的神情很凝重,这更令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校长让我坐下,然后缓缓地、语调十分低沉地对我说:“警察局那边来消息了,确定你那天看见的那个女的,与案件没有多大联系。”
  我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觉得有点失态。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联系呢?那个女的那么凶狠地扇她耳光……她挣脱出来之后,又捡了一块石头砸她;她没抓着,让她跑掉了。她站在那里找冯蔚琪找了那么久,不是想着要如何出那么一口气吗?”
  “你所看见的这些一点不假,警方去调查了,她也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后来她就回去了,回去正常上班了,什么也没做。他们公司里有人证明从她回去之后,24个小时没有离开过公司。”
  看我没有出声,校长又补充了一句:“她是上夜班的。3月21日那天从晚上7点一直上到第二天凌晨5点,之后就一直在宿舍里睡觉,不存在任何出去作案的时间。”
  我被校长送出办公室,临走的时候,他像是安慰我似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和冯蔚琪同学的那种关系,对于你的心情,我深表理解,请你多保重!”
  当我听完这句话,我明显觉得自己失态了,脸颊涨红,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干脆一路小跑着回来,回到公共办公室,心跳加速,气喘吁吁。
  我再无心待在学校里,赶紧收拾随身物品,与其他老师不辞而别。
  回来之后,在自己的宿舍里,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环境里,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中有如鹿撞。渐渐地,我能平定心中犹如乱麻一样的情绪了。一码归一码,校长突然提出那样一个令我始料不及的话题,确实令我有些招架不住,但这个与冯蔚琪的失踪案件相比,还不足以令我完全地放不下。况且校长的那番话,也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出于对我的真心安慰——虽然他完全误解了我的用意。
  我发觉我对冯蔚琪的案件越来越放不下了,这股势力在我心中迅速占据了上风,我想绕也绕不开了。它始终存在于我的正前方,虽然时而强烈,时而飘忽,但若要让我避而不见,实在很难办得到。
  不只是因为我与她爸爸存在那么一层关系。那样一层关系从十年之前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大实质上的意义了。虽然她爸爸这十多年来,一直在极力保留着这层关系,但对于我来说,不说心如死灰,也早已是心灰意冷了。
  也不只是因为她是我学校里的一名学生。我作为一名老师,虽然不是她的班主任,也不担任她的任课老师,但是每天直接感受这种令人难以承受的气氛,特别是,当她的妈妈伤心欲绝地跑到学校里痛哭流涕,面对那种撕心裂肺,那种痛彻心扉,我再怎么坚强的心灵也会为之一软。我能明白,也能理解她妈妈那种极为特殊的心情。因为她是一名母亲,一个失踪孩子的母亲,虽然我还没有做过任何一个孩子的母亲,但这似乎更令我感到无尽的悲与无尽的痛。
  我突然想到,就凭这一点,凭着这一点,就可以找到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突破口。那个女人,她不也是一个女人吗?她的年纪也应该不小了吧?也早已过了为人父母的年纪了吧?如果她有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她有孩子,只要将心比心,我坚信,这天下没有一个做母亲的,能承受得了失去孩子这样的剜心之痛;如果她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只要拿这一点与她详谈,与她细说,不可能她不会像我这样为之动心,为之软化。
  我仍然一直认为,冯蔚琪的突然失踪不可能没有预兆,不可能没有原因,不可能没有前提。要说有原因,有前提,有预兆,那就存在于她失踪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非常坚信,甚至固执,固执到我认为必须亲自与其对质,亲自与其辨论,直至听到她亲口说出冯蔚琪现在的具体位置。
  我对警方作出的结论不置可否,如果非要讲出我自己的看法,我只能说是警方与当事人的谈话有点马虎,不够细致,不能触动对方的情感最深处,无法使其达成与受害者的情感共鸣。这样的谈话,其效果可想而知。
  我想到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主意,我决定亲自去走一趟,去找那个女人,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如果能在那里找到她,见到了她的面,我有这份把握和自信,我能说服她,让她说出冯蔚琪现在的位置。
  我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大的勇气,几乎浑然不顾,不顾这样的独自行动是否存在风险。或许是我太想改变自己,或许是我现在迫切希望来点刺激,又或许是我突然之间爱上了冒险,总之,现在的我热情高涨,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的此次行动。
  此时的我不仅单凭热情做事,而且看起来还充满了智慧。我算定如果我就这么直接去她的公司,找她这么个人,人家可能会把我当成疯子。因为就连她姓什么、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人家怎么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再说了,我是什么人?凭什么让人家找人家就给我找?我缘于什么动机?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人家能不考虑吗?所以我觉得我现在需要伪装,我不能像平时去学校上课一样,穿一身正装去她公司找人。她那里是什么地方?虽然我孤陋寡闻,但也不至于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我穿一身便装,而且看起来有点艳的裙装去。我去足浴,以一个女顾客的身份,有模有样地过去。我不给他们任何怀疑我身份、进而怀疑我此行企图的借口,我相信我办得到。
  
  我出现在这家休闲中心门口的时候,正好是晚上8点30分。我得掌握时间,不能在里面待太久,还得早点回去,明天上午我还有课。
  一名男接待迎接了我,先向我问好,然后问几位?是否约了其他人?有没有预订房间?我回他说只是我一个人,没有约人,临时决定来的,不曾订房间。
  我被带上了二楼,在迷宫一样的过道里七拐八拐,来到一间他说正好空着的房间。房间很小,放了一套沙发和一张茶几就很挤了。我选靠近门口的一张沙发坐下,男接待在身后掩上门,随即问我:“您要哪一种服务?”
  我说:“足浴。”
  他再问:“您是要点哪一种价位的?我们这里有68,98,128,138四种。”
  我想了想,不能点太高,也不能太低,那就点98的吧。
  男接待说声“好的”,然后向我鞠了个躬,转身出去。过一会,他再回来,端了一杯茶和一碟水果过来,放在两张沙发中间的茶几上,离开之前说了一句:“技师马上过来,您稍等!”
  他再出去,这一次把门实实地关上了。我坐在里面等,希望自己运气足够好,能很快见到那个女的,谈完事马上走人。
  没过多久,门口出现脚步声,是高跟鞋那种击地的声音,然后是敲门声,一个女声在门外问:“您好,技师,可以进来了吗?”
  我连忙应了一声,心跳却突然加快,呼吸有些不畅。真的要见到她了,真的要和她直接面对了,我应该怎么和她说?我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来的时候在路上,我有做过模拟练习,但这时脑子里仿佛“咔嚓”了一声,全找不见了。
  她进来了,却不是她,不是那天我看到过的那个女的。她像男接待一样,首先向我鞠了个躬,然后自我介绍:“您好,我是386号,来自广西,可以为您服务吗?”
  我暗自做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努力让神情平静下来,语气也尽量放缓、放慢:“换一位吧!广西那边的,我不太熟。”
  我知道自己是在瞎编理由,但对方似乎不太介意,还是向我鞠了一躬,语气很轻柔地说:“好的,您稍等!”然后转身离去,我真佩服她的好脾气。
  过了两三分钟,又首先是高跟鞋的声音,再是敲门声,再是询问的语句:“您好,技师,可以进来了吗?”
  这一次我说了一句“请进”,那人进来,同样是先向我鞠了个躬,然后自我介绍:“您好,我是388号,来自湖南,可以为您服务吗?”
  仍然不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女的,我只能说声抱歉,请她再换一位。
  第三次来的还是穿高跟鞋的,看来他们这里的工作鞋就是高跟鞋。但进来之后,还是令我大失所望,依然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不等她做自我介绍,就提出再换下一位。对方这次像是有点生气了,回我说:“您这是第三次换人了,如果下一个您还不满意,就没人了。”
  我没敢说什么,只能暗暗祈祷,这要来的最后一名就是那个女的,人家说事不过三,我这已经过四了,应该来了吧?
  第四次来的不是穿高跟鞋的,我几乎没有听到脚步声,门口接连传来敲门和询问两种声音,而且是一个男的声音。对,没错,是一个男的声音,他在问我可以进来吗?却不等我做出回应,他已经推门进来了。进来之后没像前几位那样鞠躬,也没有征询我的意见,直接对我说:“我是这里的男技师,269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这也太突然了,太令我始料不及了,我非常不适应,紧张得要命,而他已经迅速蹲到我面前了,抬起我的一只脚,放在他一只手的手心里,给我脱鞋。
  我正奇怪我点的是足浴,为什么没见他去打来热水?如果他出去打水了,我就有时间调整一下自已,思考一下怎么应付现在这局面了。他却已经先说了:“我这种男技师为女宾提供的服务,没有足浴这一项,一般为女宾我们只提供按摩、推油和闲聊这三种。”
  还没等我做出选择,选择我要做他介绍的三种服务当中的哪一种,他已经脱掉了我脚上的两只鞋,而且身体竟然向我身前靠拢过来,都快逼近我的胸前了。更令我感到惊悚的是,他的一只手已经不在我脚上的位置,而是一路向上,一路向上,动作轻柔地令我无法呼吸,几秒钟我失去镇定、失去控制我自己的时间,他的那只手已经到了我的大腿根部。我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
  “您就别装了,”他对我涎着一张笑脸,我顿时感到一阵厌恶,想呕、想吐。“像您这种闲得没事做的富太太,来我们这种地方,不是来找刺激、寻开心,还能做什么?我见得多了,您放心,我的服务绝对会让您觉得值,觉得满意!”
  他现在离我很近,非常地近,就在离我下额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他几乎就要压在我身上了,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一把推开他,趁他踉跄倒地的时机,摸到了我的两只鞋,迅速地套上,连鞋后根都来不及绊上,直接冲出了房间。
  但我却不知道往哪走,过道如迷宫一样,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被绕得有点晕头转向。幸好一位男接待被我撞见,就是刚才见过的那名男接待。我急匆匆对他说,对不起,我现在有特别紧急的事,要马上赶回去,麻烦带我去前台,我结了帐马上就走。
  这人还好,谢天谢地,没多问我几句,也没去房间看一下、问一下那个男技师发生了什么,直接带我走了出去,然后下到一楼,领我去到收银台。我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现钞,扔给那位身材很矮的收银员,说了声“不用找了”,转身便向大门走去。
  我出了大门口,心仍在“怦怦”地跳,脚步很慌乱,外面马路上不是很暗,有路灯,但是我找不到白天随处可见的出租摩托车。难道全都回家了?还是全都有客忙活去了?
  看来我只能走路回去。首先我得走完跟前这条叉道,然后过斑马线,去到学校校车停靠点附近。但是现在我不是去学校,我得回家,得走另外一条道,走博美街,在街尾转入茶山巷,再走松龄街,到末尾才到我住的地方。
  我忍不住向后看。我还是有点担心,担心那个男技师会怎么样?会不会叫人追上来问我突然就这么走了算什么事?我想应该不会,我已经付了钱,结了帐,不差他们什么,应该不会。但当我走了一段路后,再往回看,我真的发现有两个男的尾随我而来。
  坏了!真的坏了!我从没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而且是在夜里。我看看时间,晚上9点过3分,街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都是各走各的,互不搭理。我觉得我的心都快跳到喉咙根部了,但我还是尽量要求自己保持镇定。现在还不确定两个尾随而来的究意是什么人,是否真的就是那家休闲中心派来的两个人?他们想干什么?这些暂时来说都不能确定,也无法确定。
  实在不行,我给自己派最后的定心丸,实在不行的话,就报警,急警中心电话“110”我还记得,这就好,这就没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的心脏一边快速跳着,一边这么想着。
  但是忽然之间,我脑子里又闪出冯蔚琪的影子。会不会有点像?有点像现在我这种情形?也是在夜里,也是单独一个人,同样是女的;虽然我是成年女子,但我几乎也像冯蔚琪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一旦遇到非常强势的暴力男,我只有束手挨揍的份,被揍晕倒地的份,我根本无力还手,无力喊“救命”,更不要说拿起电话报警!
  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冯蔚琪?!这不是添乱吗?我有点恨我自已了。但是很快,我又否定自己。这不是添乱!是前车之鉴!刚发生不久的事件就是前车之鉴!既然他们做了第一单,就有第二单,第三单,第四单……
  越想越害怕,越想下去越害怕得要命,我双腿发抖,几乎迈不开步了。眼看后面那两个人紧随而来,紧跟不放,我在想,要不然现在就报警?现在还有时间,还没被他们抓住,还没被完全控制住。
  “魏老师?这不是魏老师吗?”一个声音突然想起,很熟悉的声音,非常熟悉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叫我,非常亲切,他认识我,这下可好了,有人来了,来助我脱离困境了。
  我循声望过去,是他,欧阳进,我的邻居,真的是他,我一下子乐坏了。“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儿去?”他在问我,用那种我听了几十次、上百次,我听着十分熟悉、十分亲切的声调问我。
  “回家,刚从一个学生家里家访回来。”
  我只能这么骗他,但我想,这种谎言是无害的,至少对他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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