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元客授琴生爱意 珂吟对牛许终身

　　元客看着琴女走远，回身往屋里走，却见珂吟依然坐在琴凳上，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凝视远方。
　　“咦？你还没走？”元客问。
　　珂吟转过头，放下手，说道：“想再请教先生。”
　　元客走上前，看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问：“有什么问题？”
　　“这个‘滚’和‘拂’总掌握不好。”
　　“噢？你做一遍。”
　　珂吟右手无名指在琴弦上向外连抹数根，又用食指向内连抹数弦，琴发出一连串似流水的声音。
　　“我觉得不够劲，”珂吟停下说。
　　“你这样，”元客说着在琴上示范，“要加上手腕的力量。”
　　果然犹如泉水叮咚响。
　　珂吟试着模仿。
　　“手腕再用力。”元客索性拿住珂吟的手，用力一挥，就听“嘎巴”一响，一根琴弦折了。
　　琴弦断了，两人一惊，可珂吟的手还被元客拿着，元客只觉得一种甜蜜蜜的感觉从心底而生。
　　珂吟短暂的一惊后，发现自己的手被先生拿着，她觉得好有力的手，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让她没把手立刻从那只手里抽出来。
　　不过，稍逝，她还是很快缩回了手。
　　“真对不起，把弦弄断了，”元客感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很自责地道歉。
　　“没事，家里还有丝，再做。”珂吟觉得自己连累先生了，很过意不去。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件琴，等我把它调好了音，你拿去弹吧。”
　　“不用了，我会搓弦，也会自己换，”珂吟赶忙说。
　　“我这琴可能要比你那琴好些，你这是七弦琴，我那是32弦琴，”元客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
　　“什么？32根弦？”珂吟惊讶了。
　　“对，32根。”
　　“那怎么弹呀？挺难的吧？”
　　“肯定是要复杂得多，但是，表现力也要丰富得多。”
　　“那弹出来的乐曲一定很美吧？”珂吟带着一种好奇与渴探的眼神问。
　　“你跟我来。”
　　元客领她进到屋子里，果然，在屋子中间放着一张琴，比她弹的那琴要大，数一数，真是32根弦。
　　元客坐在琴凳上，伸一伸手臂，一曲天籁之音缓缓流出，那真是：
　　时而暮谷钟声，
　　时而月上天蓬，
　　时而松涛呼响，
　　时而夜莺飞鸣，
　　待到潮汕退却时，
　　月隐天明。
　　珂吟听得呆了，看得傻了，她跟个木头人似地一动不动。
　　元客停止了演奏，站起身，看着呆若木鸡的珂吟，笑一笑，说：“珂吟。”
　　珂吟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但还是余音未了，沉浸在那天曲中。
　　“先生弹的什么曲？”
　　“这首曲子叫《月儿高》。”
　　“月儿高？是描写的月亮吗？”
　　“是，是描写月亮从升起到西沉的情境。”
　　“可是，这月亮不就是天吗？这天，它不总是在我们头上吗？”
　　“你现在看到的月亮是总停在我们的上方，可是，它原来并不是在这个地方的。”
　　“你说的是人们传说的那事吧？月亮，这个天，它是从别的地方飞来的。”
　　“那不是传说，那是真的，它原来是遥远的宇宙里一颗叫做神星的卫星，它在晚上就会从神星的东方升起，早晨从西方落下去。”元客把目光投向像锅一样的罩在地球上方的月亮上。
　　“这首曲子是描写的那种情景，对吧？”珂吟带着迷惑的目光问。
　　“对。”
　　“那，你怎么知道这首曲子呢？你是……”
　　元客点点头。
　　“呀！原来你是神呀！”珂吟惊讶了。
　　“和你一样，也是一个人，”元客不置可否。
　　珂吟从凳子上站起，就要下拜。
　　元客急忙拉起，带着一种爱恋的眼神对珂吟说：“你看我像神吗？”
　　珂吟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像神，又像神。”
　　“你说象神好还是不象神好？”
　　“像神好，”她又看看元客，摇摇头，再说：“不像神好。”
　　元客笑了，说：“怎么讲？”
　　“像神，可以有强大的力量，有神奇的能力，可以长生不老。不像神，”珂吟低头一笑，说，“可以和我们一样，可以教我弹琴。”
　　“这样吧，为了教珂吟弹琴，我自愿放弃神的身份，”元客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别、别，还是别放弃，怪可惜的，”珂吟不好意思地说。
　　“我是神，不也是一直在教你们弹琴吗？”
　　“那就好，希望先生再教我弹琴。”
　　“那就教你……”
　　“《月儿高》，先生刚才弹的那一曲。”
　　“这支曲子难度挺大。”
　　“天宫里经常演奏这支曲子吗？”
　　“是，在一些活动场合经常有。”
　　“演奏这支曲子的人都是仙女吗？”
　　“是神女，”元客停了一下，看看珂吟，又说，“当然，我想，你也可以学会的。”
　　“没有难度就不是一支好曲子，请先生教我吧。”
　　“好，你坐好，咱们现在就开始。”
　　珂吟坐在琴凳上，元客一边讲解着一边一句一句的教起来：“前面一段是散板，夜空中流动的云彩伴随着月亮慢慢升起，描写夜空朦胧变幻的景色。要奏的平和、大气。音色上要让它宽厚、深远……
　　“下面第一段是海岛冰轮，是散板引序。旋律是缓收的，层层递升，犹如一轮明月从海上冉冉升起，把人们带到一种朦胧变幻的意境中去。”……
　　不知不觉，二人忘记了吃午饭，一直到傍晚，才依依不舍地停止了教练。
　　
　　寂静的夜晚有些薄雾遮住了星光，漆黑一片。远处村落有几处篝火闪现，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几个坐在篝火旁的人影，不知说着什么。
　　元客站在小屋前，看着那燃着篝火的村落，他问自己：“哪间房是珂吟的家？”他逐一判断着。
　　元客不能回到屋里休息，他脑海里总是出现珂吟的容貌。
　　“我是怎么了？”他想。
　　元客带着天帝交给的任务来到这个村庄，他以教琴的名义，考察着。他逐渐地把注意力放在了珂吟身上，他很奇怪，他对她产生了一种爱慕的情怀。
　　这些来自天外的神，由于不再有养育后代的责任，家庭婚姻早已不存在了。神类的延续有发达的科学技术用基因技术完成，而且，会诞生出更优秀的后代，社会复杂繁重的生产，又有机器人去做，两性关系就只是一种生理的健康享受。并且，神的这种生理的健康享受，又逐步的被高度发达的科技带来的产品所代替，可以是一种自由地不干涉他人的随意进行，神的两性关系逐渐淡漠，大有向着男女不分的趋势发展。
　　“是的，”元客想，那些女神虽然把自己的外貌也换成人类的摸样，而且，都是按照最美的标准替换的，人类称呼她们是仙女，可是，自己却始终没有对她们产生过性爱的想法，只当他们是和自己一样的神看待。
　　“珂吟，珂吟，”元客轻声念着珂吟的名字，她让自己产生了一种美好的感觉，他很想看到她，他很想听她弹琴，他很想接近她。白天，他碰到了那只手，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他觉得她和自己有一种亲密感，他感到和她很亲。现在，他有一种对异性的向往越来越浓烈的情感。
　　“我是不是出现了返祖现象？”元客对自己笑着说。
　　元客站在屋外想着，很久才进屋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珂吟没来学琴。元客不知发生什么事了，问了苋妹等人，她们也不知所以。元客有些没着没落的。
　　
　　这几天里，珂吟每天站在屋外，看着远山，盼望父亲回来。
　　原来，珂吟的父亲满樵出去打猎好多天了，还没回来，珂吟非常担心，她每天焦急地在屋前等着父亲归来。
　　这一天，都傍晚了，还是没有父亲的影子。珂吟无奈地回到屋里，她不知做什么好，她还没吃饭，可是，她没心思去做。
　　“嗷……”，牛棚里牛儿一声嘶鸣，让珂吟想起还没喂牛饲料。
　　珂吟来到牛棚，给牛儿添加饲料。
　　牛儿没有吃草，却用头蹭了蹭珂吟的手。
　　“怎么？你也不吃饭吗？”珂吟对牛儿说。
　　牛儿点点头。
　　“是和我一样因为父亲没回来？”
　　牛儿再点点头。
　　“我的好牛儿，你也不知我父亲在哪，不吃饭没用的。”
　　牛儿摇摇头。
　　“难道说你知道我父亲在哪？”
　　牛儿使劲地又点点头。
　　“你成神仙了，”珂吟一笑，不过，她还是为有这样一头通人性的牛儿而感激，她又把饲料添进一些，“吃料吧。”
　　“哞……”牛儿仰起头，高声地叫起来。
　　珂吟奇怪地看着牛儿，然后，用手扶下牛儿的头，说：“你叫什么？你要是真能找回我父亲，我就嫁给你。”说完，她像开玩笑一样轻轻一笑。
　　这天晚上，牛儿挣断缰绳，跳出牛棚，消失在黑暗中。
　　珂吟失去了牛儿这唯一的伙伴，更加感到无助，难过得不行。
　　“哞……”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珂吟听到了熟悉的牛叫声。她欣喜地跑出家门，看见了骑在牛背上的父亲。
　　“父亲！父亲！你可回来了！”珂吟欢喜得不行。
　　“唉、唉，回来了，”父亲从牛背上下来，看着珂吟，“你过得怎么样？看都憔悴了。”
　　“孩儿担心父亲，”珂吟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好，好，我迷了路，多亏了牛儿找到了我。”
　　珂吟感激地对牛儿笑着。
　　牛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