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村灾（3）

　　张青铜也没有推辞，从女人手中接过车把，拉起来，飞也似的向着村卫生所跑去。
　　二里多地眨眼间就到了，张青铜赶紧和毛医生，把徐金驾到卫生室的床上。
　　毛医生看了看徐金被扎伤的地方，为难地说道：“我现在只能给她做个一般的包扎，这是被匕首所伤，很且创口很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肌腱，还需要缝合和打预防破伤风的针，这些在咱这卫生所，是没有条件做的！最好把她送到镇卫生院去！”
　　毛医生见大家迟疑，再次强调说：“我只能暂时替她清理创口，做简单的包扎，以免路上受风！”
　　吴奶奶仍旧是哭，骂着哭着。一听到要上镇卫生院，止住哭泣，抽抽噎噎地问道：“大侄子啊，咋去啊？总不能步行吧？”
　　张青铜想了想，说道：“要是让卫生院来救护车，一来一回也耽误时间，要不我借辆电动三轮车把她送去吧，这样还快些！”
　　吴奶奶一听张青铜的话，赶紧说道：“大侄子啊，你真是个好人啊！我给你磕头了！”吴奶奶说着，就要跪下磕头，张青铜伸出双手感激阻住她，生气地说道：“大婶子，你给我磕头，不是骂我吗？我是小辈，哪有长辈给小辈磕头的礼啊？你要这这样，我可生气啦！”
　　吴奶奶只好作罢。徐金看着张青铜尽管疼得钻心，但她的眼中却充满感激。
　　毛医生给徐金做临时性的包扎的时候，张青铜行附近饭馆里借了辆电动三轮车。
　　几个人搀扶着把徐金弄到三轮车上，本来吴奶奶要一同前去，可是徐金的孩子麒麟还需要人照看，其他的人又走不开。最后张青铜说：“大婶子就不要去了，我带着嫂子就行了！”
　　张青铜带着徐金向镇卫生所里飞速赶去，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说起来也真巧，张青铜刚到这里，就遇到了柳金霖。离得很远金霖一眼就认出了张青铜：“张老师，怎么这么闲啊？”
　　张青铜和气地笑着说:“金霖啊，快，帮帮忙给检查一下，看看她前臂肌腱有没有断裂？”
　　柳金霖惊奇地叫道：“张老师，几天没见，什么时间结婚的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这是你媳妇我师母啊？”
　　张青铜当时感到很不好意思，白皙的脸上爬上了红晕。偷眼看看徐金，她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红云，他歉意地朝她苦笑了笑。他转脸向着柳金霖说道：“金霖，别胡说，这是我嫂子！”
　　旁边的护士，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大伙不自禁地全都笑了起来。
　　停住笑声，一起围上来，询问：“她是怎么回事啊？”
　　张青铜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光记得忙了，还没有顾得问呢？创口是匕首扎的！”大家也不再问，上来两个，把徐金搀下车子，扶住她来到B超室。很快做完了检查。结果是“肌腱没有断裂”！张青铜心中一喜。
　　然后有人安排给徐金清洗伤口，消毒，缝合，包扎，打破伤风。等这些做好之后，又给徐金在病房内找了个闲床，挂上了吊水。
　　等徐金安顿好后，柳金霖因为家中有事，辞别张青铜走了。
　　张青铜坐在徐金旁边，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问道：“现在伤口还疼吗？”
　　“不太疼！这该是刚才打那一针的作用吧？”徐金推测着说。
　　“对！那是一针麻醉针，不然肌肉缝合很疼的！”
　　“谢谢你啦！要不是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徐金激动地小声说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应该做的！左邻右舍不帮忙，还能求谁啊？不要谢这谢那的，我不习惯！”张青铜不高兴地压低声音说。
　　徐金也不再说话。张青铜看着想着心事儿徐金，问她：“吊着水，是不是很冷啊？”
　　徐金说：“嗯！怎么这么冷啊？”
　　“当然了！你看看，我把这冷的事儿给忘了！来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带床被子过来！”想了想，说，“你忍一会，我去去就来！”
　　张青铜出去不大一会，就回来了。拎着一个热水瓶，抱着一床雪白被套的被子。
　　张青铜把被子一半铺在床上，扶着徐金躺下，然后把另一半盖在她的身上。再把热水瓶放到床边上，拿去塞子，把吊水皮管放到瓶口上。做好这些，向着徐金柔声地问道：“这会感觉怎么样啊？还冷吗？”
　　徐金无限温柔地答道：“不冷了！你的心真细啊！”说完，觉得很腻歪，脸上微微泛出了红色。张青铜装着没有看到，笑问道：“是吗?”
　　徐金犹如梦呓般地回他：“嗯！”
　　张青铜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半钟了。天已经黑了，还有一瓶半吊水。估计最快也需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会徐金因为伤痛减轻，渐渐地闭上眼睛休息了。张青铜想趁这个时间出去弄点吃的吧。
　　卫生院门口一个饭馆里，张青铜要了碗水饺端了回来。喊醒徐金，笑着说：“来，到晚饭的时候了，先吃碗水饺垫垫吧！”
　　张青铜把徐金扶着坐了起来。当把碗递给她的时候，不由愣住了。他只顾得弄吃的，没有想到她自己不管吃饭。左手有伤根本就不能动弹，右手正扎着吊针也没法吃饭。徐金看看碗，看看自己，右看看张青铜，摇了摇头。
　　张青铜有些为难地说：“来，我喂你吧！”
　　徐金闻得，臊得满脸红红的，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咋成啊？”
　　“这咋不成？难道你就不准备吃饭啦？别扭扭捏捏，事急从权嘛！”张青铜嚷道，再者说“根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歪！行的端，做得正！怕啥怕？”
　　徐金被张青铜说得哧哧地低笑起来，说道：“你说的啥啊？”
　　张青铜和她较上了劲来，撅着嘴，问道：“你吃不吃啊？”
　　徐金玩心涌起，笑道：“吃！那就麻烦你了！”
　　张青铜像一个心疼妻子的丈夫，端起碗来，用筷子夹着水饺，递到她的嘴边，问道：“烫吗？”
　　“还没有吃呢？咋知道啊？”徐金没好气地不自然地说道。
　　“嘿嘿！我太心急了！”张青铜有点难为情，说道。
　　张青铜等徐金把饺子吃尽了嘴里，再次问道：“不烫吧？”
　　“嗯，正好！”徐金低眉答道。
　　一碗水饺在张青铜的细心的伺候下，被徐金全部吃了下去，他高兴地不得了。
　　徐金看着张青铜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好玩好笑。
　　水还有小半瓶，眼看就要吊完了。
　　吃过晚饭的张青铜，静静地坐在徐金的病床上，看着吊瓶里的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一滴一滴地流到女人的血管。
　　同一个病房里的人有的问他们：“你们是哪里的人啊？”
　　张青铜做了回答。
　　一个老奶奶关切地问道：“你是什么病啊？”
　　徐金看着老人，说了一句：“下午被抢羊的人用刀捅的！
　　老人说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我们那一片，几乎那天都能碰到！现在真乱啊！”
　　张青铜问道：“老人家，那么乱吗？”
　　老人又道：“可不是咋的！不过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千万不要逞强！不然，说不定那天命都会没了！现在的世道啊！”
　　话语沉重，大家不再说话。
　　另外一个女病人看着徐金，心有所思地说道：“这位嫂子，你真有福气啊？”
　　徐金没加思考，随声问道：“为啥啊？”
　　那位女病人非常羡慕地说道：“你还不幸福吗？你看看，男人把你照顾得多好啊！”
　　徐金俊脸桃红，羞得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而张青铜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不经意地看着她傻笑。徐金恨得恨不得踹这个男人一脚。
　　可是那位女病人接着说道：“嫂子，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现在能让男人在身边守着不容易啊！”说着话，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期望。悠悠的眼神透过窗上的玻璃，向着黑洞洞的夜空望去。
　　张青铜想，这又是一个寂寞的留守妇女！心中莫名地一阵痛！
　　徐金更窘了，感到无地自容。强声辩道：“他不是我男人！”
　　“嫂子开玩笑可不能这样啊！要不，男人可也会伤心的啊！”显然那个女病人对徐金的反映不太满意，“要不是你男人，人家的男人会伺候月子一样伺候你？打死我也不相信！”
　　张青铜本来对于她们的对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看到徐金急得恨不得要上树，那位病人因不屑她的反映，说的挺有分量的话儿，让张青铜不禁莞尔，石化在那里。心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但他还是很牛逼地笑道：“别见怪啊，我媳妇害羞呢！”
　　徐金恼羞成怒了，气呼呼地向着张青铜：“你咋……”
　　“咋啦？”张青铜靠近徐金，嘴靠近她的耳朵，热气呵得她痒痒的，低声说道，“不要和她辩解了，你越描越黑啊！”
　　徐金看着他，气恼，说道：“你满意了吧？”
　　病房了其他病人，听到徐金的吆喝，大家的目光一同向她看来。徐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捂住嘴，瞪住张青铜，好像被他占尽了便宜似的。
　　张青铜也不恼，依然低低地说道：“好了，别说了，别气了！你不说话，大家就不会注意你！你越在意，大家也就在意起来！”
　　徐金学刁了，压低声音，说道：“满意了吧，让我难堪！回头再算账！”说过，别过头去，也不再看张青铜一眼。
　　病人和家属听着他们的对话，感到有趣，也不搭言，在揣测着他们的关系，病房里一时沉默了下来，病人们打吊水的声音反而越发清晰和响亮了。
　　等到徐金吊完水，已经是十点四十多分了。张青铜找到有关医生询问了有关注意问题，做好有关交接，结了帐，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