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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情窦初开芳心乱 懵懂未识痴情迷

作品名称:春之梦      作者:池草      发布时间:2017-07-09 11:44:28      字数:9524

  宇宙深处,一个无名的星球。一颗恒星发出了强烈而刺人的光芒,照射着围绕着恒星转的各个星球,也照射着无名的星球。
  无名的星球上,山川湖泊,植被严盖,森林茂盛。看那一座座群山,巍峨而高耸;望那一条条江河,绵延而曲折。
  群山之巅,风聚云散,雾起蔼生。淡黄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地投射下来,灰暗色的天空宛若贴近了人间,触手就可以采摘斑斓的霞朵。那一棵棵虬盘龙伸般的古树静静在天与地之间屹立着,从亘古开始便擎着巨大的伞盖,历经了几亿年的风霜雨雪,依然苍劲和翠绿。
  放眼山野,玲珑剔透,好似无边无际白色的锦缎鬼思神工般织就的神界和仙境;虚无缥缈、找不到一丝人间的浮华和一丝杂念,莽原玉带缠绕,蜡象奔驰,又好似万千白花花的水流在阳光中一泻而下,无遮无拦。天淡淡的迷蒙了些许,雪花一片片、一片片你挨着我我挤着你;像鹅毛、像梨花,眉目传情、窃窃私语在梦境中轻盈的炫舞;极其唯美、极其婉约、极其不忍飘落。身边的树木草藤冰雕玉妆,长长的冰挂含露欲滴,雾气缭绕升腾,像仙乐于琼楼玉宇之间回旋。眼前逐渐模糊,令人沉浸在这单一的色彩中。试想,有谁能描绘和临摹这般无瑕的晶莹呢!
  淡蓝色的雾气缭绕于深谷间,山涧一条溪流,直缓缓地流向了下游,经过了一座座小山,就流淌到了广阔平原间的一条大河里去。河流由西向东而去,流经了不少的原野,又翻过了高山与峻岭,最后经过了很不起眼的几个小垛子。
  垛子南面是一片无垠的芦苇,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一眼望去,竟然不见花海的边际。雪白而细密的,散着清香的花朵们交颈相挨低声私语,苇絮如丝绒般展开。再向东望去,随着视线逐渐远去,深蓝的晶莹河流蜿蜒至无尽远方,水声潺潺,碧水连天。葳蕤生长的高大树木于河岸两旁安然挺立,碧绿色的树冠葱葱郁郁,举起天边柔粉的云朵也毫不费力。
  靠西的垛子上长着一片柳树,向北那一面垛子上是一片杏树,再向东走一段便是一片桃林了。三个垛子之间彼此相连着,又相互对望着,如天地间镶嵌的三颗玉石,晶莹而剔透,斑斓而多彩。长长的河流就滋润着三个垛子,柳树、桃树和杏树都很繁茂,精神格外地旺盛与充沛。
  桃花和杏花开放的季节,真的灿烂与美丽,诱人的香馨,直飘散在柳树的上空,久久地盘旋着,而不能散去。柳树似乎陶醉了,痴迷了,就甩动了长长的衣袖,在三月的春风里,不断地舞着,跳动着,那一副神情如饮了仙醇一般,欲仙欲神了。
  经过了若干年,柳树、桃树和杏树都有了灵性,一个个都可以幻化成形,可以走出真身,去世界中一走了。柳树成为了一个年少的男子,桃树和杏树变成了娇小柔弱的女孩儿。三个人相遇了,不免谈论一些过去的旧事,以及多年来的彼此互羡的心情与想念。
  “想来去世上走一走,见识一下也是有好处的,柳兄,你说,可以吗?”长着桃花脸的女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望站在河边的少年男孩子。
  “据说那里太复杂了,还是不去的好。”说话的女孩子眼睛如杏仁一般,并没有看哪一个人,只是盯着远处在思索。
  “既然人间那么美好,去体会体会也无有什么大碍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呆在这里赏月看花,那也不错的啊!”少年男孩子顽皮地笑说着,一边就躲闪着杏眼女孩子的追打与俏皮地责骂。
  “歇歇吧,打闹这么多年了,还没有闹够。”桃花脸的女孩子走过来,拦下了杏眼的女孩子。
  少年男孩子站下了,杏眼的女孩子也停下了,于是,一起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上,又继续地谈论着去红尘中的话题。
  “要是人世间那么美好,可以带我一块儿去吗?”柔弱的声音,如雨丝一般,轻轻地滴入到人的心田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去?”杏眼的女孩子很是惊讶地问着,并向四周寻找着。
  “我是一朵云,又不是天空的云,只飘荡在你们的上空。可能你们忘了我,我却一直深深地记着你们。”声音还是微小的,细细的。
  “我们上空的云?”桃花脸的女孩子一边说,一边在记忆里寻找:“你是雾?还是水汽?是晨间的露水,还是夜里的月色?”
  “都不是!似云又非云,似梦又不是梦。我是尘世间的一粒子,来去都无影的。”那声音越去越远了,渐渐地就听不见了。
  “你在哪里?几时你再来?”此时的少年男孩子站起了身,很急促地去寻找那一个声音,疑惑地望着远方。
  “她走远了,你不必寻找了。”桃花脸的女孩子怕少年男孩子伤心,就安慰地对他说。
  “不,她并没有走远,就在近处。”年少的男孩子执着地说。
  “你喜欢上了她?是不是这样的?”杏眼的女孩子急切地问。
  “也不是,也许是。”男孩子迷里迷糊地说,眼里却透出了一股深沉的忧郁。
  “好不羞愧与害臊!年纪轻轻的就想谈情说爱,不觉得荒唐吗?”一个老沉的声音响起在了他们的耳边。
  三个少年人都惊呆了:这又是哪一个人呢?
  “对,不准谈恋爱!少年人就要把学上好,念书才是大事!”又一个严厉的声音雷一般震耳欲聋地传了过来。
  “年纪轻轻的懂什么爱啊恋的,把书学好了,考上了学校,这才是关键!”似乎很熟悉,又是那么显得陌生与冷漠。
  “为什么要考上?!”三个人不由得问了一句。
  “把书念好了,学习成绩才会好,然后才有机会考得上。考上了好学校,一毕业就可以分配到好工作。”
  “不考上了,就不能有工作了?”
  “对啊,考不上,哪来的工作?”
  三个人一时间无语了。
  “难道除了考上好学校,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不知何时,另外一个如冰似玉的女孩子站在了面前,向着天去责问。
  “当然了,你要是不听我们的忠告,迟早会后悔的!”
  “我不信!也不可能相信!”如冰似玉的女孩子很果断很坚定地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要是执意走下去,吃苦头的一定是你!”
  三个人都望着如冰似玉的女孩子,眼巴巴地等着她说话。但她没有说一句话,就扭转了身子走远了。
  “好孩子们,听我们的一句良言吧。只要好好地学,多读书,肯定会考得上的。考上了好的学校,前途也不一样的啊!”
  “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谈情说爱吗?”杏眼的女孩子怯怯地问。
  “你做梦!读书的人能够谈恋爱吗?把书念好,才是大事,是重要的事!”
  “别理这些愚昧的人,我们走吧。”年轻的男孩子听不下去了,终于下了决心,对两个女孩子说。
  “你少来!你不学好,别带坏了她们!”那一个严厉的声音急急地拦阻道。
  “我,我———”年少的男孩子可能被气坏了,于是,连话都说不出了,急忙地拉着桃花脸的女孩子赶紧地逃走了。
  “不,我不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紧张地叫喊着,就从梦里醒了过来,窗外是一片朦胧的月色。
  
  杏庄中学不算大,前后不过两进的房屋。前面一排是教师的办公室,后面一排则是初一初二的教室,那时还没有初三。两个班级的学生不过百十来人,全是周围几个村子里的孩子。由于杏庄村子大,人口多,又位于柳村和桃村中间位置,占着地利,就在杏庄建了中学。柳村和桃村只有小学,小学一毕业的孩子都得到杏庄上初中。除了杏庄的学生不用走远路,柳村和桃村的孩子需要一天几趟地来回。
  初一年级的学生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也有稍大的学生,是由于受家庭条件限制而上学较晚的缘故。因为年龄都不算大,显得调皮和活泼。虽是开学没多久,但都是小学刚毕业,又是近在邻村,学生们很快就能熟悉起来,并大胆地试探着去说说话。
  两间教室紧挨着,东面是初二的学生,西面就是初一的学生。走进初一的教室,可以看到黑板在西墙。满满的课桌排得很紧凑,留下的空间不太大。学生在行间来去,碰到人都得侧转了身体,才能走过。
  稚气未脱的玉花,时而在班上女生间走动,时而坐着认真学习做作业。她活泼,可爱,机灵,聪明。一张逗人的滑稽的脸庞,隐露着青春少女的美丽、温柔。今年她刚十三岁,对大人而言,是个讨人厌的女孩子。而她却不那么想,因为她已长大,且是初中学生,从来都不觉得她自己还小。
  在她的家里,她母亲、她姐姐全宠着她,惯着她,养成她一种个性强和好争胜的性格。因而喜欢高人一头,处处要占上风,做事更是别具一格,没有人可以阻止她,也吓唬不了她。如果她喜欢做什么,她就无所顾忌地去做,没有人阻拦得了。凭着她的聪明伶俐以及好强的个性,在这样的初级中学,她学习成绩一直名利前茅。这也是令她骄傲自满的资格。
  正如风拂草地,月泻原野,不都能尽如人意的。这个时候,有人贸然闯进了她那少女的心田,从平静无波、细浪不起而猛然掀起轩然大波。她无法控制一颗少女狂跳的心,虽然她感到莫名其妙和不知所措,然而她被突然出现的他击懵了!
  从他一走进她的心灵开始,她发现他身具某种魅力和诱惑。其实他并不英俊,吸引她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那内蕴的某种神秘在炫耀着她少年女孩子的眼睛:他,沉稳,冷静,甚至有一股成熟男子才有的傲气;他比她还要好强,且聪颖过人,反应敏捷,记忆力也是相当惊人;他的成绩一直遥遥领先,倍受老师的青睐和偏爱。
  一向说话干脆、办事利索的她如今明显变得思维迟钝和做事拖泥带水,银玲般的笑声如霜打的花一下就收敛了。她沉默了,心事重重,也许这就是心理作用使然。她不再能安静地坐下读书,少女的情怀如初春的花含苞欲放,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如波澜一样荡漾开来,让她感到浑身地滚烫和激动。
  大部分同学都埋头做作业,而她却不能安下心来,坐在前面一刻没得安宁。可谁知坐在后面的他却一股子书生气,只偶尔抬眼向前望她一眼,便埋下头吭气吭气地做习题。
  他,就是柳树泉,出身贫苦,家境拮据。虽说年龄不大,志向却不小。为着将来能有所出息,为他父母争口气,他含辛茹苦,刻意用功,毫不懈怠地拼搏和勤奋。他明白,只有多读书,胸藏经纶,才能出人头地。而此番除了挤时间攻读外,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对于同年龄的女孩子,他和其他男孩子一样,也是具有一种好奇心的。他爱慕那些长相标致、清秀不俗和机灵聪明的女孩,特别令他心动神驰的就是班上最可爱的女生玉花。但他又是一个情窦未开的男孩子,一向自卑清守惯了,性格过于内向,显得敦厚和诚实。对他来说,男女互慕不过是心电感应一触而过罢了。他不敢多想,也不能乱想。他要深埋不露,从不愿哗众取宠,或故意与女生调皮捣蛋,打闹取笑。
  当他明白玉花三番两次故意地走近他时,他只是孩子般稚气地躲闪和回避。毕竟他和她只是相识初次,况且男孩子间最容易嫉妒吃醋。生怕别的男孩子看到笑话他打趣他,会因此影响他,他就一味地退让和避开,不与玉花正面接触。在这方面他做得很好。树泉明白,一旦他和某个女生有些接触和沾染,就会被人传得风言风语的。因此,即使是本村的女生他也不和她们交往,更谈不到在学业上对女孩子有所帮助和提高。
  他是一个思想守旧的男孩子,对于旧时的封建礼教是深记在脑海里,从不敢越雷池半步,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观点总是缚住了他的手脚。因此,他懂事,内敛,守旧,寡言,就是和陌生人相遇也会脸红脖子粗的,更谈不到与女孩儿交往和说话聊天。
  只不过片刻,好动的玉花忍耐不住,便从前面向后走到秋萍座位旁坐下来。秋萍的课桌就在树泉前面一张,是紧挨着一前一后的,距离实在太近,就是回个头,也能打个照面的。因此,玉花故意地旁坐着,一面斜睨着后面的树泉,一面同秋萍谈论着一些课本上以及其它方面的话题。
  “秋萍,王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做完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这回作业布置得太多了。”
  “习题做得多,才能考得上。你得用点心!”
  “不对吧?光靠做习题,不理解透了,能行?”
  “哎,玉花,你说中专考试难不难?”
  “哪谁知道。不过,近几年考中的倒不少。我们校不也考了一两个?”
  “这倒是真的,我们庄子上就考上了两个。我是没那个指望了,且学点知识,将来好去种田。”
  “你谦虚什么。你没指望,哪谁有?”
  “努,他呗。他那么用功,又很聪明,准考得上!”
  “除了他,还有你!你们,你们不就成了一对啦?”
  “别瞎扯!小心我撕你这张嘴!”
  谈扯了好长一段时间,玉花也没走的意思。停下谈话,玉花拿起作业本来做,其实心不在焉。她哪有心思做什么作业,竟一厢情愿地想要和树泉交谈说话。树泉对此漠然视之,听而不闻。只是听她们谈到他时,脸红了半边,迅速地低垂着头颅看他的书;觉得她们谈得无聊时,他就抬头冷冷地白了玉花一眼,后者不免唐突紧张,慌乱地别开眼光。
  玉花就是玉花,她不能静下心来看书。于是,她偏着头,假装在看书,确是将脉脉视线斜落在树泉那黝黑的脸上。他是那样地专心致志,那样地神情淡定,那样地沉着稳重,那样地聚精会神。她打听和观察到,这个男孩子出身清苦,那灰旧的服装,补了几块破布,显得朴素;一双旧布鞋,前面还破了两个洞,不用猜,就知道这是长期穿一双鞋的缘故。可在他的身上和眼神里,她看到了别的男孩子所不具有的品质和性格。那种眼光,那种气质,是很多同龄的男孩子所不具备的。在玉花眼里看来,树泉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从树泉身上看到了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傲骨,他从不因家境不好而显得自卑和委琐。
  在他这样的年龄里,他有一种学不成名誓不还的雄心和远大的理想。有着这样的志向和理想是可以理解和可贵的,这也是深深吸引玉花的地方。玉花从树泉的身上看到了男孩子的坚韧和不屈,不受外界的环境影响和感染,而是默默地读书和作习题。他能沉稳和冷静地读书,不受外界影响和干扰,这是一种令她着迷和羡慕的内在品质。
  树泉放下看完的书,歇口气地抬起头来,蓦地与玉花的秋波相触,电光一闪,直通两颗心灵。只触击得两个少年都颤栗着激动不已,似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若野兔惊跑过月光照射下的原野。树泉迅即别开目光,而玉花竟失神地惊愣住了!
  他想安稳心神,调整自己的情绪,不意有一股股清若幽兰的芳香暗地里潜袭上鼻孔。咦,好香,好醉人!
  受这诱人香味所迷及刚才瞬间的电击,他心无法安宁,不能再读书和做作业了。树泉强抑心情不能冲动,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静下心来。他微侧耳细听她那颗蹦蹦跳的心,宛似出洞的野兔月夜林中闻风吹树梢而忐忑不安;又如大大小小的玉珠抛落鼓面,这颗落下跳起,那一颗又紧接着落下跳起,直击得鼓面嘭嘭乱响。他望了一眼面前的玉花:只见她淡黄的上衣,衬着纤小细弱的腰身,站着时就象婷婷袅娜的芙蓉,似那微风吹拂的柳枝儿;扎着两条短辫,青丝乌黑如漆,披散时就如小小的黑色流瀑了,半悬在空中;粉白的脸庞,隐现着初绽的桃红,两个浅浅的酒窝,不时浮漾着甜甜的笑意。最让人动心的该是她的那双细巧的眼睛,娴静时如深潭,总凝结着一泓春意秋色;活泼时似熠熠的宝石、晶亮的星星。那脉脉的秋水哟,澄澈温柔,任由你多想醉茗一口或化作彩蝶扑入眼帘中。
  “他真的那么令我着迷?”玉花在疑惑,“难道他内蕴某种魅力,或者是命运故意安排,也许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吗?可他却是那样冷傲,沉稳,不易接近。更让人费解的是,在男生中他又那样调皮、活泼。也许是他受家庭环境影响,不敢多与人接触和交流。而我们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顾虑和想法呢?”
  情感如涨潮在涌动,在漫延,在传递,她不能自抑激动的思绪。在莫名的幻觉中,她期待着出现一个奇迹,哪怕到头来后悔不迭。可她毕竟太需要了,正如久旱的水田在渴求苍天,能降下一星半点的雨。虽说她太小了,思想不成熟。她又是那样的执着,那样的痴情。即使人人都来阻止她,即使面前是刀山火海,荆棘遍布,她也依旧敢舍命去闯,头破血流也不会就此罢休。
  她想,只要能和他交流思想,谈谈各自的感慨和体会,就学业互相取长补短,解疑除惑,就够了。再说,男孩子与女孩儿来往那有什么大碍,这又不犯哪个法规呀!
  她也清楚,如果她一旦和他谈上话,那么闲言碎语就会接踵而至。今年初中刚开课,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互相交谈着走进教室,就惹得同学们哄堂讥笑。至今忆来,令人犹有余悸。玉花生来禀性倔,好争强,别说合情合理的事儿,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她认为对的,她就敢干和去试一试。
  望着树泉那一股子书呆子样子,她既感到可爱又可恨,恨他榆木疙瘩不开窍。玉花性格开朗,做事泼辣,想到做到,相当果断。况且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脑子里电样闪过一个念头。但一想到那么做,要是丢了脸,该怎么办呢,不觉心跳跳的。她既然想到了,就无所顾忌地要去做了。
  她蓦然向后一仰,头放在树泉的桌子上,那样子象煞桃花落在石山;漆亮的刘海有序地散开来;那隐在疏密林影的一双秋波,明洁透彻,月色柔溶,融尽眉宇间少女羡慕多情的心思,扑朔迷离,恍惚犹疑的追蹑,直让人一醉方休,多象蝴蝶般轻翩于其中了;她的鼻梁圆满隆起,象迤逦而起的丘陵;肤色如脂,细腻洁白;殷红的小嘴轻含着,象三月的桃花未绽的花苞,好不令人着迷!
  玉花如此大胆直盯树泉,使得他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好。毕竟岁数太小,对此种突发的情况,他来不及多想,就如烫手般慌了手脚。玉花的这种冒失大胆的行为,他没法接受,只想急急地逃避。而瞟见玉花那羞怯热烈的目光时,心如被石子击中一般,颤抖了,激动了,没了主意了。碰着她柔软光滑的青丝,瞧着那可爱秀丽的面容,他感到有种冲动。情感如潮汛般漫延全身,连汗都流淌出来,让他受惊和害怕。
  树泉只是暗自发傻:“为什么她会这样呢?无意吗?有心吗?我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啥,会如此?也许她只是顽皮罢了,并不是怀有其它意图的,原是我瞎想而已。”
  “你为什么就不说话?知道吗?我喜欢你,你的性格,你的聪明,你的机捷,你那诚实的心灵如金玉一般莹莹发亮。你干嘛那么害羞,象一个姑娘样?”这一连串疑问急速地闪过她的脑海,而树泉呢?那个书呆子竟然傻愣着,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失望了,抬起仰着的头,秋水明洁地扫过他的脸,轻轻的一声叹息飘落在树泉的心鼓上。玉花尴尬羞涩地只坐了一瞬,就回到她自己的位子上去。
  人们常说,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大风大浪,此话有一定的道理。自那一天后,玉花不再闹闹吵吵,熟悉她脾性的姐姐湖娟就知道她心里埋藏着很深的心事。不是吗?她紧锁的眉峰,时隐现着深沉的焦虑,也许她有什么新的打算,或别出一格的行动。因此,湖娟作为姐姐就尽责地劝慰她。
  “小妹,你这几天好象挺有心事的,能告诉姐姐吗?”为了解除玉花心头的烦忧,湖娟理应问清个中情由,也好对症下药,帮妹妹走出困境,对她们父母有个好交待,这是做人的本分和善良的天性所为。
  玉花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呢。她便搪塞道:“姐姐,你说些啥呢。我有心事?我有什么心事。难道我要瞒着你,骗着你?姐姐,你别瞎猜疑,好不好?”
  “这,……”湖娟很不理解地望着玉花,心里怪不是滋味儿,“你还小,姐姐无论如何都要关心你,护着你,所以,有什么心事千万要对我说。也许,我能帮点忙。”
  “帮忙?瞧她说得那么轻松,连她自己尚不知怎样办,还想做我的老师。”望着姐姐那诚恳急切的样子,玉花并不领情,她心里这样想着。
  湖娟不明白妹妹的心思,只有玉花要好的朋友秋萍知道。秋萍见到玉花跑到她的位子旁,她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女生的思维一向是缜密细微的,只看看玉花的神情,不停地斜觑树泉,且紧张兮兮的,就明白了。
  “哎,秋萍,你听说邻村一个女的喝农药了?那女的真可怜,才二十三,就死了,好可惜!”心地善良的玉花语含怜悯,那秋波顿涌悲戚,一副样子好让人心动神驰的。
  “女人生来就是苦命,将来我可不敢嫁人呢。”秋萍把位子让给跑过来的玉花坐,她就向里面移了移,无奈地叹一口气说。
  “哪能这样说。你想,天地如此之大之广,难道一个好男人都没有?”玉花很是激动地说。
  秋萍摇一摇头,无奈地说:“有?何年何月能遇得到。再说,就相遇上了,你能一把就拉住?你认得准吗?看得清吗?他的为人,性格,品质,你了解多少呢?”
  “可以就近寻找嘛,何必满天涯地去乱撞。”玉花瞥了一眼正在一本正经看书的树泉,“常言说,有缘不须求,无缘空相对。只要真心实意,何愁找不到呢。”
  “玉花,你一定有了意中人!”秋萍说着,向树泉努了一下嘴,“是他,对吧?”
  “别瞎说!你,你也真是的——”被人说中了心病,玉花羞红了脸,轻轻地捶了几下秋萍。
  “哎,说真的,他挺不错的。虽说不英俊,但他有才气,又聪明。与他交朋友,有益无损。不过,同他接近,可不那么容易。”秋萍语音诚恳,望了玉花一眼,又说:“在班上,他成绩一直很好。有时,我想问他学习的秘诀,或遇到难题想请他帮忙。可一看他那孤高自傲、严肃冷静的面孔,语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你呀,要想接近他,还得下点功夫呢。”
  她们谈话很低,树泉又痴迷地看小说,因此,一句话也没听见。否则,听了不知会怎么想。
  正因为这样,玉花和秋萍才敢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对树泉她俩还没胆量敢试探一下,生怕触了霉头,伤了和气。每一看到他冷冰冰的脸色以及傲然的神情,她们便冷了心肠和热情,不去逗他,或者找个借口跟他说话。
  这些天,玉花一直起得很早。从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可知她已经好长时间未睡过安稳觉。别看她才十三岁,心事还挺不小呢!
  昨天深夜,她因为实在没法睡,就起来轻手蹑脚地开了门出去。初秋的夜有点凉了,正逢十四的明月,很圆很圆的,冰盘般滢洁闪亮。看不到星星在寂寞地眨眼,也不见半丝云彩象纱巾披散在明月的周围,只有蓝幽幽如海的天。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树梢被风带动,悉悉索索地诉说了好些情话。斑驳陆离的树影被月光筛碎、切断,组合成形状怪异的图案。不知出自于谁家手笔,令人费解,琢磨不透。秋虫于深眠酣睡中被月光抚醒,在风的轻轻絮语里,开始呓喃唧唧呜呜。听来如弹琴般轻缓、抑扬顿挫。
  门前有一条银练般迤逦东去的大河,细浪荡漾,波光潋滟,珠辉烁烁,玉彩熠熠。流水缓慢,步声微微,淹没了夏日的暴燥、孩子们拍浪欢逐嬉戏的笑声。只有大河尚记忆不散,奔波不息,更新追逐,翻腾不已。
  玉花扣紧衣衫,淡黄的花,白乳的底,被月光一映衬,使得她袅娜如荷蕖,清瘦苗条的身腰,竹般韧而又柔,柔而又刚。青丝披散,酥胸隐露,一身轻柔,飘逸如仙。
  步子细碎,择径而行。任由月扶风摸,影随树跟。失眠的芳心被这自然界的美好景色陶醉了,深吸一口气,微嗅到一丝一缕初秋的鼻息,不由心怡神清。
  好可人的世界!好可爱的景色!好美丽的月夜!她想。
  由此她想了许多许多,虽然她年尚小,但见识和智慧并不差或幼稚。因为她的聪明和机灵,使得她早早地成熟起来。遇事不乱,处事不急,这也是她的性格和为人。
  她想到,初春的景色茂茂郁郁,欣欣葱葱,草木萌发,花香鸟语,燕翩莺啼,一片繁闹。但秋夜这诱人的月光,幽静的流水,秋虫的轻奏,树木的参差,不也同样让人留连忘返吗?因此,春有春的蓬勃,秋有秋的冷静;春天里百花齐放,万物滋雨而生;秋季里果实粒饱,丰收在望。各有各的特异,各有各的收获,人生不也是如斯么?
  玉花自昨夜以后,变得更加成熟了。眼下,她不想虚度光阴。虽说有了不小的心事,而学习成绩并未下降。
  想到这,她捋了一下头发。这才发现,由于早上贪睡,误了梳头,有些散乱,该多难看极了!
  掏出随身带的小圆镜子,玉花理一理乱着的头发。一绺青丝自鬓边滑溜下来,衬得她那白皙的脸膛更加好看了。她按了按脸颊,调皮地对着镜子一笑。心里一激动,手颤了一下,蓦地镜子里就闪过一个人的脸孔,好熟悉!
  一阵喜悦掠过心际,含着羞怯和多情。她假装不经意又照起镜子来,轻轻地梳理额前青丝。她只略向旁一斜镜子,树泉那端正庄重的姿势跃然而入:两道浓黑的眉峰,低垂的双睫,眉宇间闪烁着睿智和聪明,透着一股子其他男孩子所没有的冷重气魄;黝黑的肌肤,留下被风吹日晒的痕迹,也许从他落地开始,就经常在日光下曝晒,这是可以理解和想象的。她越瞧越亲,越亲越爱,越爱越舍不得放下镜子。望着镜子里的树泉,她都有些魂不守舍了。如果不是姐姐湖娟一声喊,她还不知要偷看多长时间呢。惋惜地放好镜子,她埋怨地瞪了姐姐一眼,就无限怅惘地收拾好课本,回到姐姐旁边她自己的位子上。
  “你嚷什么,真是的。”嘟着嘴,她把憋着的怨气发泄到湖娟头上。
  “怎么啦,妹妹,你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停了一下,湖娟又说:“你可别野了心,当心父亲知道你不好好读书,会怎样训你。”
  “哼,我才不怕呢。就你嘴酸。”玉花不满地说,“你要回家说去,我会跟你闹个没完,让你不得安静。”
  湖娟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说多了反而不起效用,就独自埋头看书了。而玉花一肚子愤懑尚未发泄完,喋喋不休地唠叨了好久,方才觉得气消了,这才敛神静心地做功课。看到玉花埋了头做事,湖娟理解似地暗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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