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一九九五年，新春伊始，万物复苏，人们都沉浸在春节的幸福、和美气氛中，谭红家在人们的眼中也是美满幸福的样子。谭红和夏涛在去年腊月十六，一个当地人都认为是黄道吉日的日子里结了婚，谭红无法联系上自己的心中情郎肖伟哥哥，既不能长久地等待下去，又不能违背传统习俗，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依照当地的习俗和传统在赵英的撮合下和夏涛结合，既是人们眼中的“最佳组合”，也是无奈之举。正所谓：“理想和爱情都是丰满的，现实和婚姻却是骨感的”，“绝情谁与懂，往事却如风”。
　　正月十六日，坝子村在支部书记老梁的主持下召开了新春以来的第一次全体村干大会。大会讨论了新年工作计划和龙隐乡政府关于大力扶持发展特色种植业和养殖业的政府工作意见。会上，坝子村妇女主任赵英提出辞去村妇女主任，提议由村计划生育保健员谭红接任的请求。赵英的儿子前年考取了国家公务员，被分配到二百公里外的邻县政府做了一名公务员，去年，赵英的儿子在当地谈了女朋友，成了家，结婚生了小孩，赵英的儿媳妇也是邻县的一位公务员，小夫妻俩都要工作，没时间照顾孩子，儿媳妇要求赵英辞职去带孩子，赵英不得已，只得听从儿媳妇的安排。赵英很喜欢谭红，也对谭红的工作一直大加赞赏，所以，提议谭红接任坝子村妇女主任一职也是情有可原，更是众望所归，大会一致通过了赵英的请求。
　　按照龙隐乡镇府的新年大力发展特色农业的指导意见和每位村干部都要带头创业，发挥“领头羊、排头兵”的作用，每人都必须有一个创业项目的要求，谭红作为新任村妇女主任，村委会主要成员之一，除了继续做好原先的养蚕业，还申报了发展养殖四季鹅的新的创业项目。
　　谭红选择发展养殖四季鹅项目不是空穴来风，坝子村十二个生产队，几乎每个生产队都有好几家养殖四季鹅的习惯。四季鹅一年四季都可以养殖，很少生病，容易喂养或放养；而且四季鹅个大、体重，肉质肥美，鹅毛是羽绒厂的常年抢手货，红烧老鹅、卤鹅又是当地人最爱吃的美食，当地人每逢有客人来都喜欢到村头剁上一胛卤鹅招待人，每当逢年过节都喜欢杀只四季鹅美餐一顿。坝子村有二百多亩的水面——大洼子河和小洼子河，几十口当家塘，充足的水资源和得天独厚的河滩是天然的廉价养殖场。
　　谭红是个知识青年，一份扎根农村故土的热情从未减退，一股勇于创新，不断进取的干劲从未削弱。谭红出生贫困家庭，自小倍受乡邻的关心和爱护，乡亲们过着清贫潦倒的日子让谭红早就萌生要把学到的文化传播给他们，要用知识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宏愿。
　　在中国农民的骨子里的意识可能因为历史的原因，往往只看眼前的现状，看重事实，不会轻易去尝试有一定风险的或认为很玄乎，未必能成功的事。谭红也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只有自己先去做，成功了，才会有人跟着、学着去做。也只有自己的成功才能具有说服力去引导乡邻们共同致富。谭红一边鼓动原来有养鹅习惯的农户扩大饲养量，走养殖专业户的勤劳致富之路，一边酝酿着自己要创办四季鹅养殖场的事。
　　于是，刚过了春天，谭红就四处走访周边的一些养殖专业户，有养鸡的、养鸭的、养鹅的，只要是与养殖业有关的，她都去拜访，参观人家的养殖基地，请教一些专业养殖技术和病害防治措施，自己又买了一些养殖业方面的书报刊。谭红学着人家的模式在自家后面，紧靠着小洼子河的路边搭起了三间简易的彩钢瓦棚屋，在棚屋旁的空地上圈起了二亩大的饲养棚地。
　　夏涛是个内向、老实、不多开口、干实在事的男人，他也知道谭红书读的比自己多，多方面的能力比自己强，也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因素，谭红的想法和抱负总超前自己，若不是谭红家急于成婚，他未必就是谭红的丈夫。谭红想做的事，夏涛基本上不会反对，即使自己某些事上不太情愿，但从不拖谭红的后腿，谭红让他做啥，他就做啥，面对如花似玉，青春活力，又是村干部的妻子，他毫无怨言，他也愿意“服从领导，听从指挥”，他很快地把棚屋的水、电管线路铺设完备，装好水龙头，电灯。帮助谭红安顿好一切以棚屋为家，以养殖场为业的必备设施与用品。谭红的养殖场就这样“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谭红与本乡的几家孵化炕坊首次预订了一千只苗鹅，苗鹅初期基本上要在棚内喂养，一天要不停的照看，不断的喂饲料、给水，一天下来，虽然觉得有点累人，但谭红忙得不也乐乎，心里永远充满着成功的希望，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每当谭红拎着饲料桶走进饲养棚，那成群结队、鹅黄一片都在仰头张望待食的情景都让谭红开心，快乐，在谭红的眼里，它们就是活泼的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同时，它们也是自己的未来和希望。每当鹅群“息滩”耷拉着脑袋打盹时，谭红似乎才感觉到自己也已经累了，该休息一会儿了。
　　谭红经常对夏涛说自己梦里总梦到鹅们都长成嗷嗷大叫的成鹅了，自己总想到大鹅看到陌生人时展翅扑面而来的霸气模样。谭红说话，夏涛通常是不语，或应付几个字，多半只是笑笑，面对和自己同龄，却比自己优秀的谭红，夏涛同情与疼爱还夹带着敬仰多于爱情成份。
　　两个月后，谭红家的苗鹅已经长成约一公斤的壮鹅了，近千只壮鹅需要的饲料每天近千斤约十几皮袋，从饲料公司购进的养殖专用饲料用量逐日增加，养鹅成本逐渐提高。为了降低成本，谭红决定尝试书本上介绍的配合饲料喂养方法，也就是将营养价值同等的便宜的玉米粉掺合进鹅专用饲料中进行混合喂养，既可以降低饲料成本，又能促进成鹅体能发展，降低饲料中的化学配方成份吸收量，可谓一举多得的好事。谭红托人从县城农机公司买回来一台饲料粉碎机，让夏涛每天把棚屋仓库里的玉米经过粉碎机碾成玉米粉去混合喂养鹅群。实践证明，谭红从书本上学到的科学方法是非常有效的，混合喂养后的成鹅每天都看到成长，鹅群越来越壮大，越来越漂亮如雪。
　　谭红从书上还看到科学养殖的综合利用篇，深受启发，谭红决定请来几个村民将棚屋旁的与小洼子的一角相连的一块水面用围埂筑好，准备把鹅圈养在一个固定水面，利用鹅粪套养鲢鱼。夏涛对谭红的大胆设想由心底的敬佩，很积极为谭红的计划忙碌，乐此不彼。谭红对夏涛一贯的帮助和呵护也感到一种温暖和欣慰，早已把曾经的初恋情结埋进了心底最深处。某天的一个晚上，谭红主动地投进夏涛的温暖怀抱，真正放弃了一向的高傲、孤独的“女汉子”状态，完全做起了一个温柔多情、小鸟依人的“弱女子”，纯粹的小女人。
　　一九九五年初夏的一个早晨，“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谭红望着水面上一片“白云”飘过，水面微波荡漾，不由自主地吟唱起骆宾王的“咏鹅”篇来。几个月的心血终于看到了曙光，鹅群从水面上移过，似有百舸竟发，千帆驶过的雄伟、磅礴气势，鹅们那种在水中悠闲自在，无忧无虑的神情，非常人能比。谭红正看得入神，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叫她的声音，谭红扭头一看，原来是村长老夏带着两个陌生人朝河边走过来。谭红连忙动身迎上去。
　　老夏对谭红说：“这两位是县电视台的，他们来龙隐乡拍摄特色农业电视宣传片，他们听说了你的养殖场，很感兴趣，说想到这里拍几个镜头，就让我带他们过来了......”
　　一周后，坝子村迎来了几辆用铁笼安装的大货车，车上下来几个背着挎包模样的商人，人们一打听，原来他们是从天山县电视台的节目中得知到龙隐乡坝子村有饲养大量良种四季鹅的信息的，来坝子村抢购四季鹅的，养鹅的村民们有的把鹅赶过来，现场议价，现金交易，坝子村一时热闹非凡。谭红养殖场一共出售成鹅九百五十八只，创产值两万八千四百元，谭红不隐瞒村民们说除去成本净赚一万二千元。谭红一季养鹅净赚万元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四里八乡。谭红家率先脱贫致富，甩掉了贫困户的落后帽子，成了坝子村屈指可数的“万元户”。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谭红致富不忘乡里，年底，谭红让夏涛叫捕鱼的把鱼塘里的鱼捞上来，给全村一百多户贫困户每家发一条约两公斤的大鱼过年，得到了村民们的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