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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郑教主怀恨回徐州 段公子醉酒认义父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7-07-04 19:26:34      字数:6374

  
  词曰:
  寂寞几时起,孤窗独灯无人语。
  醉容悠悠未曾消,几许旧梦又来欺!
  游丝重重前路难,千花万树也独泣。
  春雨亦归迟,幽幽低低诉。
  赴兮,复兮!
  愿得一知己,相伴不相离。
  叹!叹!叹!
  殊不知今生傍、明世然,事事总无语!
  讨逆大军再出山东,到鲁、苏交界时天色已晚,郑文龙(字子康)在车帐内正打瞌睡,低声问道:“到哪儿了?”随身护尉中郎将樊玺炫(字文宇)躬身拜道:“前方已到徐州!”文龙听罢一怔,醒来惊道:“徐州?”于是起身叹道:“住一夜罢!”玺炫一怔,低声叹道:“是了!”大军在妙虚山下扎下大寨,中军帐中,霍焰(字政宇)叹道:“江苏自法灵之后,又受刘贼惑乱,常不归王化,多行不义,今日在此驻跸,当多加留意才是了!”郑文龙怒气横生,叹道:“小小一个徐州府,能奈我何?”众人一怔,文龙凝眉一叹,于是出帐遥望山顶,皓月当空,山顶的庙宇轮廓清晰可见,低声叹道:“先去看看晏之!”
  次日清晨,徐州府中走出两位小将,乃是段黄巍(字浩清)、武艺(字浩鹏)二人素装从小道策马出城,妙虚山上,忠义祠冷清之至,二人绕道后山徒步登上山顶,进了祠门,细看时,那二人十三四岁的年纪,青衫锦靴、玉带金挂,眉目清秀、秀发飘逸,虽看似弱不禁风,娇生惯养中,又都是镜花水月中浸润的天生帝子,进了大殿,二人泪眼迷离,眼看着桌案上摆着一排灵位,正中间赫然还有大行孝景教主王子然公钧之位,二人躬身一拜,段黄巍上前进香,事毕出来,方闻武艺凝眉问道:“听说是赢玄进军徐州,害了哥哥家人,却不知哥哥为何时时还要祭拜?”段黄巍一怔,拍打着武艺肩上的尘土,替他整理好了衣衫,含泪叹道:“徐州之事,难说纷纭,段家灭门之时,你我不在徐州,更不能轻信传言,况且,也常听百姓说起,那时两军交战屠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救下余众无辜百姓者,正是案上所祭的这位将军!”武艺一惊,长舒了口气。
  出门欲归,忽抬头,眼前站满了力士仙官,郑文龙凝眉一怔,樊玺炫、霍焰拔剑喝道:“尔等何人?”段黄巍冷冷问道:“在我徐州界内,却问我是何人?”文龙低声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徐州怎样?”武艺细看郑文龙身着衮服,低声道:“莫非是贵戚宗亲?”黄巍凝眉叹道:“这样的天下,还分什么贵贱?管他是谁,胆敢扰孝景教主清静者,当先问我手中宝剑,肯从否?”霍焰怒道:“放肆!你可知面对者何人?”文龙大笑起来,轻轻问道:“你手里的宝剑,必然从我,肯试剑否?”众人一惊,玺炫忙劝慰道:“叔父!”文龙摆手拦下了他,段黄巍凝眉看去,已有仙官捧上七星宝剑献于郑文龙,黄巍不认识,自然不惧,冷冷笑道:“你年长些,虽不知应遵循什么礼,且让你三剑便是!”文龙摇头笑道:“那倒不必,你尽管使尽招数,成败尚未可知也!”说着拔剑而来。
  看郑文龙、段黄巍两个人舞剑比试,黄巍虽小,果然接连三剑只躲避而不反击,文龙舒展眉头轻轻笑道:“英雄出于少年耳!”看段黄巍孩子似的一笑,随道:“我已让你三剑,之后,伤了你便休怪我了!”文龙轻轻笑道:“罢,你已让我三剑,从此,我全让你,只要你能伤我毫发,我便认输如何?”众人大惊,霍焰低声叹道:“这却为何?”一旁樊玺炫听见了,微微笑道:“我料此子,久后必然归他!”
  这时间看郑文龙,似乎是游戏一般,与那段黄巍剑气交融,果然转攻为守,黄巍使尽招数也不能伤及与他,数十回合下来,段黄巍大喘着粗气力不从心了,郑文龙却风采依旧,丝毫没有倦怠,武艺看的目瞪口呆,黄巍收剑停了下来,心说道:“好生厉害!”文龙微微一笑,问道:“汝手中宝剑,肯从我否?”黄巍一怔,赌气道:“再来!”于是挥剑再去,文龙后撤一步,躲过来剑,单手捏住黄巍手中宝剑,再闪身夺过了宝剑,黄巍力气过激,摔倒在了当下,顿时泪水夺眶而出,武艺大惊,急忙去扶他,文龙也轻轻走了过来。
  郑文龙转手将宝剑递给段黄巍,黄巍低声饮泣起来,文龙轻轻叹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有死尚且不惧,何故轻易流泪?”黄巍拭泪不言,武艺含泪央求道:“将军到祠中,还请善待,勿扰先人清静!”文龙一惊,凝眉问道:“你二人拦我去路,便是为此?”武艺轻轻点了点头,众人一惊,文龙长舒了口气,转身点头叹道:“既如此,我便不进去了!”于是率众而归。
  段黄巍、武艺目送众人离去,只都起了身来,疑惑不解时,郑文龙已到山下,正迎面一队仙官匆匆而至,原来是付嘉(字晏之)病重,文龙急忙赶回徐州府,兵马司陈鸣(字介忠)在府门恭候多时,廊下张涛(字宗寿)、张崧(字宗华)、韩钰(字宗宝)、王浩(字宗风)众人也都心急如焚,见文龙回来,便都躬身一拜,请入内厅,王浩不由惊叹道:“久闻其名,常不以为然,今观其貌,果然是中华锦绣人物,名不虚传也!”进门时张涛才忙回身低声问道:“浩清、浩鹏去了何处?”韩钰答道:“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城去了!”
  单看郑文龙坐到付嘉床前,便忙握住付嘉的手,轻轻问道:“晏之……?”付嘉含泪盯着文龙,微微笑道:“虽昏昏沉沉熬了一夜,可我知道,昨夜明公已然在此守了半宿……!”文龙欲言,付嘉摇头拦下了他的话,叹道:“我知道今儿你忙,原也不想来回折腾,可只怕这会儿见不到,就再也见不到了……!”文龙惊道:“晏之……?”因忙松了口气劝道:“你只管安心歇着,我已派人去乾元岛求药去了,不几日便能回来,到那时什么样的病也就好了!”付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含泪笑道:“有件事,还望明公成全!”
  郑文龙紧握着付嘉的手,悄悄回头舒了口气,才忙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见付嘉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轻轻摆手遣散了众人,含泪笑道:“我喊你一声明公,明公视我为手足,今儿……能不能冒昧的喊你一声,哥哥?”文龙凝眉一怔,沉思半晌,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这时才见付嘉颤抖着双手反过来握住了文龙的手,喃喃道:“哥哥,晏之要去了,……可有两件事,今儿一定要说出来,才算死得瞑目了!”文龙一顿,拭了把泪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又听付嘉叹道:“晏之知道,徐州混乱时,哥哥失去了两位体己的兄弟……!”文龙欲言,付嘉忙摆手拦下了,因忙劝道:“弟弟不敢奢望什么,说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哥哥不必多心,哥哥如今手里掌着杀伐决断,只盼哥哥……过去的事权且放过去罢!徐州光复之后,刘贼一党已诛,虽说当日有些人如今仍然在职,可毕竟元凶已绝,伏乞哥哥再不要追究这件事了,为了天下尽快一统,万望善待徐州臣民才是!”文龙倒吸了口凉气,点头答道:“鲁中王既表奏我节制苏、皖各省,各省的百姓就也是我的子民,徐州百姓为子然他们立的祭祠我知道了,谢绝杀戮、稳定后方,以便竭力征南,这样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不必挂心!”
  正言间,付嘉紧咳嗽几声,嘴角已经流出血来,郑文龙忙从自己怀里掏出汗巾子来给他擦去了,含泪惊道:“不妨先传府医诊治疗伤?”付嘉不再看文龙手里被血染红的汗巾子,微微笑道:“不必了!还有一件事,我得说完……!”文龙争竞不过他,这才点了点头,闻付嘉道:“段家原是我姑父家,我今儿却不是为家事劳烦哥哥,表兄当日在城内接应兵马进城讨逆,结果落得满门屠戮,只留下一个可怜的孤儿,听说今儿哥哥已见过他了,哥哥果然怜惜他,就收留了他罢,我总隐隐觉得,日后战场上……他还能有些作为的!”文龙低声问道:“你说的那孩子是……?”付嘉说着已然有气无力,使劲了力气才对答道:“今儿和你试剑的……段浩清……!”
  付嘉死了,郑文龙原本对徐州种种纠结的情绪,经过付嘉一番肺腑之言,最终划下句点,他长舒了口气,令徐康俊(字紫润)厚葬付嘉,并表奏康俊暂领徐州将军,以为稳定后方、即日南下,做着万全准备。
  然就在付嘉发丧的当天夜里,曾参加过徐州会战、现任徐州兵马司的陈鸣突然传出病重的消息,王浩众人忙去探望,见陈鸣浑身颤抖,双目紧闭,张涛惊道:“恩师?”陈鸣微微睁开眼睛,王浩近前低声问道:“一日之隔,陈公何故病势至此?”陈鸣叹了口气,答道:“晏之去了,这郑教主……一定要杀人的!”众人闻言大惊,急忙关门闭户都靠上来,王浩凝眉问道:“陈公何出此言?”陈鸣摇了摇头,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众人不敢多言,只都坐着愣神时,王浩才如梦初醒一般,长舒了口气苦苦笑道:“他还记恨着徐州那场会战……?”陈鸣紧闭着眼睛没有搭话,众人闻言也都反思起来,张涛猛地起身喝道:“罪也请了,祭祠也立了,当日各为其主,战乱中难免生死对决,谁又有什么过错,他们还想怎样?”张涛几个毕竟年轻,加之诸将皆年幼意气,这时都忿忿不平起来,王浩凝眉一怔,正要说些什么,又见张涛急道:“既然横竖都是个死,大不了我们也反了!”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失色,王浩急道:“慎言!慎言!”张涛苦苦笑道:“他纵然万夫不当,如今可在徐州!兵马驻扎于外,随从不过数人,何惧之有?”陈鸣摇头一叹时,韩钰轻轻随道:“有恩师在上头斡旋,举事不难!只是……稍有差池,我等则必死无葬身之地不提,还要连累家人和徐州百姓,岂不事大!”正言间,忽闻声道:“事果然成,莫非,尔等就不会死无葬身之地?”回望去,陈良(字介孝)捋须一叹,走了进来,众人惊道:“陈老将军?”陈良叹道:“郑文龙乃玄锡维心腹,视之为同胞手足,问药赠袍之事犹在眼前,此天下之大忠大孝者也,倘此时在我徐州有所闪失,玄锡维岂能甘休?那时便不是一人之难,怕要祸及全城百姓性命,尔等岂能不思?”
  陈良之话一出,众人皆不再言,忽有小厮到门外道:“段公子、武将军回来了!”王浩惊道:“现在何处?”小厮答道:“段公子喝得大醉,武将军差人送到后头去了!”王浩拍案怒道:“素日里放荡不羁,也不曾有人管他,由他野马似的疯疯傻傻,老师病着他来不来的休说,他叔叔殁了,才发了丧他就去喝成这般模样,到底是个什么心肠?”陈良叹道:“此言差矣!”王浩一怔,陈良坐在一旁,低声答道:“段家与徐州有救命之恩,与你我有造化之德,若当初不是段家两代英雄誓死保全,全城必是一番屠杀,岂有你我安闲之地?是故为他建造府邸园林,皆报他祖上之恩也!”众人默然。
  月已偏西,段黄巍榻前,隐约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近前细看黄巍醉梦深沉,再看黄巍胸口上天马行空、足下七星闪烁,于是惊道:“天马座下左尉星……?”心说道:“不想此处,竟然有天生帝子流落民间!”耳边一丝动静,武艺正好进来,见状大惊,连忙问道:“来者何人?休伤我兄!”说着拔剑杀来,那黑影不恋战,一个箭步冲过来躲开来剑,似疾风闪过,瞬间便无了踪影,武艺不追,快步走到榻前去看段黄巍,那公子还睡得正香,武艺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了一旁。
  清晨起来,郑文龙正在廊下散步,霍焰匆匆进来,近前低声拜道:“王宗风、张宗寿等昨夜密谋造逆,欲图明公!”文龙闻言凝眉一怔,问道:“陈介忠怎么说?”霍焰回答道:“介忠病重,不过这两天的事儿了,倒也没有什么说法!”文龙点了点头,霍焰忙道:“倒是陈介孝极力反对!”文龙叹道:“既如此,料无差迟,一群黄口孺子,成不了事!”霍焰凝眉叹道:“此时不能,将来未必,以焰之见,不如尽早除之,以绝后患!”文龙倒吸了口凉气,叹道:“南下在即,此时驾幸徐州,非为征战,一旦动起干戈,未必能占上风,再则,诸将密议,徐州军民不知,妄以杀戮,恐于民心不利!”霍焰不便再劝,只忙点了点头躬身去了。
  话说回来,武艺反复忆起昨夜那黑影,心中不解,独自坐在亭上,心说道:“莫非是他?可他为何一路追来,又不敢真面目示人,反去夜探哥哥,况且,他身穿蟒袍,非侯即贵,何必如此?”正思索着,忽闻声道:“大清早就猴儿似的上房,昨夜几时回的?去把玉佩换回来罢!”看廊下段黄巍醒了酒,这才惺忪着睡眼出来,武艺舒了口气一怔,忽然一个跟头腾空翻下来,低声叹道:“总算醒了,玉佩不急着去换,酒庄派人上门来了,师兄已经买了账把玉佩换回来了,你留神一顿骂就是了!”
  果然段黄巍来到书房,王浩勃然大怒,喝道:“亏你是大家公子出身!小小年纪嗜酒到如此地步,把随身的玉佩抵押与人换酒来喝,传出去,岂不贻笑与人、辱没祖宗?”黄巍心不在焉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陈良忙近前劝慰道:“你们老师还病着,浩清毕竟是个孩子,也都不必动怒,你们老师那里都瞒着些才好!”王浩听了紧咳几声,叹道:“老师病着,照理说家里的事该有叔父来管,可我为何要做这个坏人?你们难道要看着他引颈就戮,才不劝了不成?平日里都是咱们酿坏了他,老师教宗寿带他,也不管他,倒是他们哥儿几个都是叔父看着长大的,若一时不慎,有个闪失,他日泉下老师和叔父又怎有颜面去见他们的父亲?”
  陈良这一刻眼里含着泪水,也不便再劝,王浩喝道:“来人,叉出去关到后头,一个月不准他出去乱跑!”黄巍一惊,急道:“不过是喝了酒,何以关我?”陈良一怔,王浩怒道:“就凭你父亲临终将你托付与老师与我,便可关你!”看小厮过来,黄巍转身欲走,王浩上来拦他,黄巍竟然赌气动了手,不过哪里是王浩对手,两人对打几个回合,便被王浩擒住了,只交与小厮们,勒令道:“与我绑了,早晚看着他,如有疏失,尔等提头来见!”
  看小厮们押下段黄巍退去,武艺在前院左右等不见,忙来探看,正见王浩、陈良等还在书房,只是不见黄巍,于是近前细听,闻陈良道:“何以如此处置浩清,岂不太过乎?”王浩凝眉叹道:“倘郑文龙有意寻衅,他早晚必惹出祸来,我今关了他,纵然日后徐州劫难、百官连坐,国家有制度,也不能拿他怎样,当年是段家舍命保全徐州,今徐州全城百姓为一人死,也算还了这个情分,泉下得遇段家人,便也再无余恨!”陈良含泪一叹,道:“如此说来,……休说徐州会战他失去了王子然,于子淳又死得那么惨烈!……怕是昨夜密议之事,早晚也会闯下大祸!”王浩闻言一笑,叹道:“密议之事,郑文龙已经知道了!”陈良一惊,顷刻间大惊失色,手里的茶碗跌落在了地上,王浩忙来拉住陈良,扶他坐下,劝慰道:“这件事儿也不必多上心了,静静观望着罢!天要绝我,谁也救我不得!倘若天意不绝,谁又能奈我何?”于是众人皆不再言。
  直到临晚,夜幕斜照山亭,段黄巍被关进后花园阁楼上,院里时时有人看管着,四下高墙围困,段黄巍从窗口望外细看,已然无计可施,于是闷闷不乐,将案上的书本器物推到地上,又躺在榻上气喘吁吁地凝眉思量着,又起了身来,坐在窗台上俯瞰园子里的花木,回头时,忽然间假山旁边的水道里细水长流,于是心头一颤,纵身跳下去,蹲在小石桥上细看端详,沿水流而上,见水源从别院小山下的水潭里流出,心说道:“原来这园子里还有如此景致!”于是一个跟头翻到山上亭下,侧卧在栅栏上,闭目笑道:“这时节应有美酒一杯,与此景共酌也!”
  段黄巍本是一通胡思乱想,谁知猛一抬头,竟见武艺真就抱了坛老酒从树上慢慢滑了下来,黄巍又惊又喜,见四下还有岗哨,因此也不敢声张,悄悄溜到花厅,小弟兄二人就着月色小酌起来,这时才见武艺问道:“这还是前日你说的那坛老酒,今儿等不到你,就知道你来这儿了,索性自己也无趣,便拿了来!不过……?”说着一顿,武艺也犹豫起来,吞吞吐吐道:“虽说是乱世,哥哥年纪轻轻就整日醉生梦死的,几时算休?”黄巍含泪一笑,摇头答道:“醉一日是一日罢!这样的日子,或许也不多了!”武艺虽未听懂这番话,只也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哥哥,心里压了万钧重担一般,由他自解才好,于是只是陪着喝起酒来,直到醉倒在廊下。
  这夜,陈鸣心里思虑过甚,最终还是一命呜呼了,临咽气陈良才请了郑文龙来,那陈鸣却已不能言语,争得圆眼空张着口,许是有肺腑之言,已难出口,王浩众人都抹着泪,文龙便长舒了口气,到了榻前抚慰道:“公要说的,晏之临终已然托付过了,我是怀恨来的,可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你我皆为大将,保国安邦才是肩上重任,岂因意气而废天下事乎?奸臣有罪、百姓何辜?这个你自然放宽心罢!”众人闻言一怔,文龙随道:“晏之临终托我收养浩清,尔等又何必如此待他?放出来罢,徐州各部照旧署理军政大事,浩清从此便是我的儿子,唯望日后有什么话,开诚布公说出来才好!”众人闻言甚觉羞愧万分,陈鸣没了挂牵,也咽了气,文龙凝眉一叹,抹了把泪往外走时,见段黄巍已经醉醺醺跪在了门外,低声饮泣起来。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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