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鼓舞士气

　　这两天，薛承反复地在思考招标失败的原因，不停地对涉及到的人物进行来回分析，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关键节点，不然他觉得这次的失败就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坐在办公室里，他一会在纸上写上几句，一会又涂改几处，有时他会闭目冥想，有时又会若有所思的点头，完全处在一个独我封闭的空间里。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开了一道口子，点上一支烟，用力吸了一口鼓在嘴里。缝隙中不停地灌进一阵阵风，撩动着他的头发。忽然间，他猛地掐灭还在燃烧的烟头，大口地吐出白烟，掏出手机来准备拨打电话，才按了几个键，拇指头又突然停止，右手悬在空中，眼睛盯着屏幕，整个人一动不动。过去了半分钟左右，他眨了眨眼睛，微微抬了下眼皮，用大拇指删除掉原先按好的几个号码，终于拨了另外几个数字。
　　
　　“范经理，你好！”薛承拨通电话说。
　　“薛总！”范杰随即说：“我在等你的电话。”
　　薛承诧异地说：“这事让你费心了。”
　　“事与愿违，你要看淡些。”范杰安慰说。
　　薛承笑了笑：“商人做买卖，总有输赢之时，提得起自然放得下。”
　　范杰也笑道：“薛总好气魄，不亏是做大事的人。”
　　“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反而是因祸得福！”薛承笑着说。
　　范杰暗自吃惊：“薛总何出此言？”
　　薛承高兴地说：“尽管表丢了一个工程，但我能交上范经理这样的朋友，非常值得啊。”
　　范杰毫无掩盖地笑着说：“承蒙薛总抬举了，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是气味相投啊！”
　　“说的太好了，我也有这般感觉。”薛承真诚地说。
　　范杰随即问：“万和园的招标结果一出，想必你心中的疑问很多吧？”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才给你打电话讨教，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薛承如实说道。
　　“万和园项目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广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范杰压低声音说。
　　“这个我能理解。”薛承叹口气说：“我只想问二个问题。”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绝不会隐瞒半点。”范杰仗义地说。
　　薛承脱口而出：“彭建辉是为何事缺席了招标大会呢？”
　　“那天恰巧建设厅有个会议，祁阳市的一位领导点名要他代表本市前去出席。”范杰又补了一句：“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指派彭建辉去省里开会的。”
　　“这事情都凑到一块了。”薛承说。
　　“我也觉得太凑巧了，万和园项目开标会，这事在祁阳市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作为佳和集团的一把手，理应坐镇现场指挥。”范杰推断说。
　　“凑巧的事情凑一块了，那就值得怀疑了。”
　　“想必是吧。”范杰喃喃道。
　　“那还有一事，万和园项目的决定权是在彭建辉手上的吗？”薛承说。
　　“这事，可能直接到了省里边。”范杰暗示道。
　　薛承恍然醒悟：“怪不得！”
　　“隐藏在万和园项目中的这股能量非比寻常，绝对不好招惹。”范杰善意地提醒说。
　　“你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薛承轻松地说：“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便好！”
　　“感谢范兄这段时间的鼎力支持，必然好好感谢。”薛承承诺说。
　　范杰听了，立马不快：“我与你结交，并非另有所图。”
　　薛承马上解释说：“范兄，是我多虑了。”
　　范杰淡然一笑：“缘分和情义不是用物质能衡量的。”
　　“明白。”薛承说完关了电话。他暗自开心，没有想到范杰竟然是个性情中人，不计回报地帮助他，就因为他们甚是投缘，刹那，薛承感觉窗外的天空足渐明亮起来。
　　
　　“一个个哭丧着脸干嘛，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薛承粗着嗓门说：“竞标失利了，又不是让你们上刑场，垂头丧气没有半点活力，都赶紧振作起来！”
　　万和园项目的失利，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分公司的士气，进入祁阳两年时间，大家还没有碰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情，再加上叶亦双车祸后，仍旧昏迷不醒，所以公司内部充满了沮丧的气氛。薛承眼瞧着形势不对，流言蜚语四起，因此急于借着开会之名与员工进行一次沟通，挽回目前的颓势。
　　“万和园的项目完全不合乎情理呀！”宇桐首先发牢骚。
　　“商场如战场！哪有情理可言，这次是我们准备的不够充足，输在了游戏规则上，所以我们要吸取教训和总结经验。”薛承冷峻地说。
　　“这次，贺绍宗确实棋高一着啊。”喻婧恨恨地说。
　　“这里是祁阳，是贺绍宗的主场，他的人脉关系绝对是我们无法想象到的。况且我早在丽温之时，就对磊天集团的一些背景传言略有耳闻。这次是我的失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薛承坦白道。
　　“我们已经下浮了那么多造价，利润几乎减半，想不到还是没有中标。”从蓉失望之极。
　　“这次事件后，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祁阳和丽温的行业规则不大相同，在丽温可以说是一个坑只有一个萝卜，但是在祁阳，一个坑可以拔出两个，甚至更多的萝卜。”薛承打了个比喻。
　　“坑和萝卜？”从蓉迷惑地嘀咕。
　　“薛承指的是什么？”宇桐盯着薛承，一脸疑问。
　　“在丽温只要建筑商跟开发商私下谈妥，就不会出现第二家中标的现象。在祁阳，现在开始行不通了，明里一套暗地一套，让你根本猜测不到！”薛承解释道。
　　“真是防不胜防啊！都是套路！”宇桐感叹道。
　　“万和园工程就是给了我们一个残酷的教训，它的失利也告诫我们必须要辨清当下形势，在这里一定要灵活运用祁阳模式，不然肯定要被规则淘汰出局。”薛承深沉地说。
　　“薛总！您讲的祁阳模式具体指什么呢？”底下有人问。
　　“祁阳模式只是我假设的一个理论，无法具体去条框它的内容，只能在今后从市场开拓的实践中，一步一步完善它的理论。刚才我在前面讲述过的萝卜和坑的比喻，就是祁阳模式中的一种现象。我们是一个完整的团队，必须要慢慢摸索出蕴藏在祁阳市场中的规律来，最后形成一套适应我们公司发展的模式来。”薛承说。
　　“太深奥了！”从蓉直言不讳道。
　　薛承微笑道：“这是我新提出的一种不完善的概念，比如说萝卜和坑的比喻吧。我们把坑比喻成开放商，萝卜比喻成建筑商。以前是一家开发商只跟一家建筑商谈规则，这样就容易多了，最多也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但现在是开发商可能跟几家建筑商进行过私下沟通，这样不就变成了一个坑出几个萝卜的事了吗！”
　　“哦！”从蓉明白地说：“薛总，那您说的祁阳模式不是太广泛了吗！”
　　“原来如此！”喻婧有所领悟道：“那我个人觉得祁阳建筑行业的价格竞争白热化和工程利润最低化也应该是祁阳模式中的一种吧？”
　　“不错！喻婧说的很准确。”薛承赞赏道：“祁阳的建筑业经过这几年的大跃进，已经足渐形成了一个由市场恶性竞争主导了市场价格的体系。基建成本的进一步透明化，使得标的价格竞争越来越激烈，建筑商从中获取的利润更是被压缩到了一个历史低点。因此我们在与工程主管建立关系之际，也要考虑到标的低价，不能再抱有只要跟项目负责人交好，就可以提高些基建报价的思想，务必要做到结合实际报价。”
　　“平心而论这次的标价已经非常低了，在行业内都算一个低价格了！真没想到标底会是那个价格。”从蓉叹气说。
　　“可能对很多人来说非常不可思议，但我认为这不足为怪，潜规则也是建立在双赢的场面上的。磊天集团拿下项目，佳和集团减少成本，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在磊天集团内部，人们完全可以欢呼雀跃，可以开庆功宴，毕竟在众多实力非凡的竞争企业中摘得桂冠，那是件极其不易的盛事。只要事情成功了，人们根本不会在意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最后，这个竞标低价自然就可以被人忽略了。在佳和集团内部，万和园招标当然也是一件值得传颂和庆贺的事情，毕竟创造了价格的历史低点，降低了巨量成本，自然就提高了整个楼盘的利润，还推动了整个集团的业绩，年终财表肯定漂亮，这么一来，有谁还会去关注项目前期招标阶段，主管领导们私下与谁亲近等诸多小事呢！”薛承娓娓道来。
　　“可不是嘛！这次我们真是吃了哑巴亏了！”宇桐气愤地说。
　　“简单地说，这次低价中标，不会引起涟漪反应，事后不会引发外界的过度关注，这不是为潜规则寻找到最好的避风途径么！”
　　“原来彭建辉和贺绍宗下了这么一招棋啊！”宇桐叹呼道：“彭建辉的因故缺席和贺绍宗的成功中标，绝对是有着密切联系的，肯定早就计划好的！”
　　“贺绍宗的这招釜底抽薪太绝了！”喻婧说道。
　　“抽的还不是单单我们一家公司，应该有好几家企业都被这个结果惊懵了吧！”宇桐说。
　　“不管如何！结果已成事实，这是我们改变不了的！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的失利就是我们下次成功的开端！”薛承鼓励道。
　　“加油！”从蓉忽然喊道。
　　会场静默一秒，突然大家都振奋地喊道：“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