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代湾村夜话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07-05 20:38:41 字数:4141
三十七、代湾村夜话
白天种地,夜里天气晴朗,他们都睡在麦草垛旁乘凉,吃着桃子谝闲话。二掌柜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中,坐在一起吃桃子,二掌柜边吃边问:“田喜,你的生月?胡青,都报出生年月!”田喜和胡青就把生月说给二掌柜的听了,二掌柜的搬着手指算了说:“胡青是三十三岁,下来是田喜二十九岁,杜刚是二十四岁,棍棍二十一和老碎同岁,我家老碎大你三个半月。”
胡青说:“二哥是读书人,看天下这屁样子还要改朝换代吧?”
老二听了说:“国家,国家,国和家是一样的道理。就跟棍棍家里的地一样,种一时,荒一时,再复耕。天下也是一样。人,就是靠土地生活的,有土地种庄稼,就能生活下去,所以,叫我们草民。土地时间长了,就有草草挡住粮食生长,也就是不该有的人有了,不该产生的官员产生了,贪官污吏就像草草,要我们动手铲除。不除掉他们,这些东西不但占了土地自己生存,还要把子女挱在地里,长期繁殖下去。正直的禾苗不能生长,就要更换策略改朝换代。”
田喜咬开一个桃子,里面生了虫就说:“国家就跟这个桃子一样,表面光滑红润,腐败分子就像里面的虫子,不但要吃果核,还在里面产卵生子,想长期腐败下去,呸——把人恶心死了。”
杜刚有自己的看法说:“我看,跟咱今天种地一样。二哥,你看,收了麦子,这是一茬人。种了包谷,又是一茬。草草长上来,在麦地里有,包谷地里也有,也是一个朝代,就是一茬吧。爱老百姓的,就是保护粮食,把草草弄死;不爱百姓的,那就保护草草,把草草弄到家里当花花养。爱吃大烟的,种大烟,爱吃豆子的种豆子。是不是?”
“反正听要饭人说,日本人都快进南京了。”乔棍棍说,“外国也是有人的地方,大烟就是外国的货。”
二掌柜的说:“我说个事情,门口有棵洋槐树,听说这种树上开的花有毒,能把人毒死。外国人想害死中国人,就给中国地里种了这种树。结果,中国人吃了,没死,活了,啥原因?土壤变了,毒性没了。”二掌柜扔了桃核把口里桃子咽了下去继续说,“一时强弱在于力,千秋胜输在于理。”
“二哥,别提啥理不理的,‘理’怎么写,我会写,王子旁,是王就有理,不是王就是‘里’。王法,都是欺负百姓的。”胡青急忙反对。“现在的国家,就像棍棍家里的地,放马的放马,挖菜的挖菜,拉屎的拉屎。谁的办法?大烟!”
“就是大烟。”乔棍棍说,“也是我碎舅!我也听人说,大烟长在外国就没有这么大的劲,种到中国,结果劲就大得很,是土的事情。”
“一个字‘钱’!”田喜说。
“二哥,钱是谁发明的?”杜刚问。
“赵公明吧!”二掌柜答道,“他是财神!听说在五代时期就发明了钱。”
“这老先人不简单,这‘钱’字,社会上的人都跟着转。力大无穷,贯通古今。”杜刚笑道。
“二哥,你又睡不着,摆摆奇门,看看日本人能成不?”胡青翻身坐到二掌柜身边来了。
“说了,你也不懂,这么给你讲吧!”二掌柜觉得这几个是老四的人,这会跟着他转起来了,想了想说,“国家是女人,都叫母亲,这个母亲要生孩子了会咋么样?流血,每个婴儿都是诞生在母亲的血泊里。照此,你就可想而知了!”
“说的是些啥话吗?越听越糊涂。”胡青倒在被子上。
“快睡——快睡——吧!明天还有活呢!”二掌柜的发话了,老四早就“咕噜咕噜”睡着了。
胡青看了看乔棍棍笑着说:“棍棍,吃了几天饱饭,牛牛硬得睡不着吧?要饭时候吃不饱,走路都睡觉,牛牛都是阉腌子。”
田喜小声道:“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牛牛硬是枪。”
杜刚看见棍棍睁着双眼,默默地看着月亮,他想着二哥的那些话,翻了个身子,朦胧中看见天上裂开一条大缝,从天上掉下来不少火星星,落到地上就成了人,这些人手里拿着包谷胡子织成大网,风吹起大网,把城里的牛马羊都网在里面,马和羊戴着花结了婚。牛便向自己跑来,他见来势凶猛,拔腿就跑,只觉得两腿迈不起来“哇”就哭了起来!
乔棍棍听到杜刚的哭喊声,伸手捏住杜刚的鼻子提了一下。杜刚马上清醒过来,看了看周围的伙伴都睡得很香,就对棍棍说:“我做梦在城里呢!”
三十八、二掌柜解梦
一夜起来,杜刚就把自己夜里做梦的事告诉大家,胡青说:“二哥是念过书的人,给解解梦。”二掌柜就被人推醒,穿了衣服,坐在草垛里,张着口伸着懒腰问:“咋了?”
杜刚就说:“二哥,我昨夜做了个梦,西安那个天,裂缝了,缝子里掉下来火星子,到地上就成人了,手里拿着……”
二掌柜听了问:“啥时辰?”
“月亮在那块儿的时候!”棍棍指着天空中月亮当时的位置。
二掌柜看了看说:“天裂缝,也就是开口了。掉下来火,天火同人卦。手里拿着包谷胡子,包谷胡子,那就是出穗,‘穗’和‘岁’同音。织网,‘有打捞’的意思。马和羊结婚,‘洋马’,以后的人,不用骑咱这马了,骑洋马。”
“啥意思吗?二哥!”胡青听不懂,在场的人都听不懂。
二掌柜把自己那张方脸面相天空,睁着一双长眼睛看了看天,下巴左右动了一下,用长长的手指摸了摸胡茬说:“别的,我不敢肯定,天火同仁人这一卦,肯定不会错,那就是天在上,火在下,乾为天,位居东北,属金,生于夏,旺于秋,死于冬,绝于春,现在是夏天,也是乾卦得生之时。可是,下面有火,火要克金,要考验金。金,不炼是金石,不能为之所用,只有冶炼,才能成器。看来要出大器之才。”
“噢——”杜刚沉思了一下说,“有些话好像能懂。”
“首先,你昨夜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二掌柜问道,“这里是山里。你梦的是哪里?城里,什么说法呢?‘山城’山城也就是重庆。”
说话间,大掌柜从屋里出来,老二也就是二掌柜从草垛上下来,跑过去拉着手说:“大哥,帮忙解一下天火同人卦。”
“噢——,同人卦出自离宫八卦,天火合明。同人乃光。以火之炎上,与天同明,而成天日之象。离为日,为后天之阳主,代乾而居正位。是为父子合德,先后孚道。以先天言,犹重乾卦。以后天言,乾退居西北,与南方离火相映,天空而气清,日升而光明。后天日居天中,为万有之主,九四持世,应在初九,归魂午火用事,逢夏火盛,有制申金之力,卯木受耗,本身不动而自安,有冲则动。要知缘由,须看月令地支变化。”大掌柜说着坐在碌碡上笑道,“天元太岁来加卦身,且看何爻地支授受。总之,同人卦也是仙人指路,仙人指路大运通,劝君任意走西东,交易求财不费力,婚姻合伙有响应。”
二掌柜摸着自己的头发:“大哥,我再就弄不懂了。”
“这卦从何而来?”大掌柜问。
“大哥,二哥给我解梦解出来的。”杜刚走过来说。又把自己的梦说给大掌柜。
“老二,能这么解,也可以,说明你也用心了。天裂,本身周公解梦就有说辞,那是裂国之相,天下纷争不用多解。”大掌柜看了看乔棍棍,停了一下说,“把地种完,给棍棍把头发剪剪,手上指甲也剪了去。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家里的事情。下午,你们多摘些桃子,沙果。现在,杜刚和老碎去地里,给大家拾些桑椹回来吃。都洗脸吃饭,趁凉快。中午睡觉,夜里你们就走,剩下的,我们慢慢干。没有紧活了。走的时候,带上些杏果。”
“大哥,场里麦子还没碾呢?”胡青问。
“嗯!每年要碾一个月的场,不能让你们等一个月吧!”大掌柜笑道。
“大哥,我问你个事。村边上咋有那么多窑洞呢?”胡青问。
“嗨——,农家嘛,都养有牛和马,养牲口就要用土垫圈。这座山有一层两丈多高的土层,土质松软,属于黄土层。你看,村子就建在黄土层上。土层上面有一层石板,用土的时候,就挖一些,时间长了,就可以挖成窑洞了。再把马圈进去,马尿了拉了就用土垫盖了,垫多了就挖出去成粪土做肥料上地了。不够了就挖,你也挖,他也挖,就形成窑洞了,也可以住人,还可以养牲口。剩下的都是把土放在里面,下雨天也有干土用的,也有放草料的。”
三十九、大掌柜分果
杜刚和老碎花胳膊提着桑椹回来,大家已经吃过早饭,每人又吃得半碗桑椹,剩下的桑椹老二提了回去说:“让后院烧桑椹绿豆粥,回来再喝。”
大掌柜和长工们下地走了,老三挑着两个尿罐去了菜地浇菜去了。胡青,田喜和乔棍棍拿着农具拉着马也下地走了。杜刚和花胳膊吃了饭,把种子,油渣粉扛着进地。老二磨磨蹭蹭一会绑鞋,一会找东西,直到大家已经种了两个来回,老二才进地。见没有人搭理他,就自己一边干活,一边看着地说:“这土地是个啥?就是鸡蛋里面的蛋黄。这空气是个啥?就是蛋黄表面的蛋清。”
胡青一边教乔棍棍犁地,一边搭话道:“鸡蛋能流出来,地球不会流。”
“谁说不会?秋天多雨,地就滑坡,滑坡就是流了。”老二给自己争理。
“二哥!嘿嘿——”胡青做了个鬼脸说,“你知道谁能生男娃?谁能生女娃?”
二掌柜听了说:“要看甲子。”
胡青笑道:“我给你说,谁流出来的凇水水跟浆糊一样,有白色的粘稠稠,生出来的就是男娃。谁流出来的凇水水跟蛋清水一样,放心,生出来的都是女娃。”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笑啥嘛?我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是灞桥人都知道的事情。”胡青把脖子一挺,认真起来。
“你看棍棍能生啥娃?”杜刚问道。
“没有吃饱的粮食,饿的肚皮粘上后背了,牛牛子都是软靶靶,见了女人都起不来,还能干啥。”胡青笑了笑说,“人,有饱饭吃,身体就长,饭饱生余事。没有饱饭头都伸不直,腰也直不起,饿变形了也就没有啥事了。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有心思养老婆生娃娃。”
二掌柜说:“按照古书所说,男女交媾,男精先至而女精后来,为阴裹阳,定成男胎。倘若女精先至而男精后到,是乃阳裹阴当成女胎。自然也谈到饮食充足,精力旺盛之状况。”
“不要乱说话。”田喜说道,“没看见还有个童男子在场吗?棍棍还没媳妇,不要说了。”
太阳中空的时候,大掌柜才领大家回来吃饭。饭罢,都开始休息,外面天热,都进了窑洞,窑洞里面凉爽多了。
老碎花胳膊带着乔棍棍去了地里,又摘回大杏,沙果,尚未成熟的桃子。大掌柜见了说:“不够,再去摘。你们走的时候,路过青云寺,给长老留一些;到了田王,给你三嫂娘家留一些;还有小南门和南门外。南门外家大人多,一人一个就是半筐。你看够不够?还不算他们几个,都带着点,路上解渴。”
乔棍棍跑过去叫来胡青,三个人带上筐子又到地里摘回一些果子来。
大掌柜一边分给大家吃了,一边把桃子分开装了,又把沙果分开装上,大杏,一一分装,大布袋小布袋放了一地,吩咐:“老碎,这两袋子是青云寺的,这是田王的,这是小南门的,这是——”
“知道了!南门外的!”老碎花胳膊看了说。
大掌柜接着说:“青云寺近些,带些软的,其他地方我给带了硬点的。你们夜里走,路上小心,杜刚昨夜做了梦,路上注意着点,不要出事。”
“能有啥事?”花胳膊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