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量身定做 登门拜访

　　快到午饭的时间，小陈见父亲靠在炉火边睡着不忍打扰，独自进厨房忙活一番。因为母亲生病的缘故，小陈又单独为她准备了点稀粥与素菜。父亲怕耽误小陈的工作，就让其先吃了去。刚准备出门，小陈想起还有什么东西没拿，便在有些陈旧的衣柜里翻了翻。与往常不同的是，小陈并未找自己的衣服，这次找的却是大姐的，估摸着差不多就拿了一套起来。小陈并没有直接去村办公室，而是往婆婆住的方向走去。
　　老人的土屋里，女孩像是累了，吃了些东西便躺下身来，朦朦胧胧中睡了过去。这时，老人也没闲着，瞅准机会便拿出一条有点陈旧的量尺，在女孩刚换下的行头上打量一番。她惬意地笑了一笑，而后，又在一张纸上比划着什么。写完不久，瞧着水桶空了，便到院子的水缸里打起水来。正值当口，声音由远及近，老人望见一人。
　　“婆婆，之前麻烦您的事情有了眉目没？”这话出自小陈之口。
　　“这个当然，你一定把它收好！”老人边说边将手中的瓢儿放下，随后从衣袋里拿出张纸条递了过去。
　　“这真是麻烦您了，我在这里替姑娘谢过您老！”小陈接到手中，满是感激。
　　“哪里的话，不必见外！”老人笑着说道。
　　“婆婆，这是我往家里拿来的，也不知道穿着合适不？”小陈一面说着，一面将之前为女孩准备的衣物送到跟前。
　　“差不多吧，应该可以！”老人这般言语。
　　第二天，天还未亮，四下灰蒙蒙的一片。借着昏暗的光线，村口发现三个蠢动的影子，一个是小陈，一个是老吴，另一个则是小蔡。老吴不明白小蔡到来的缘由，小陈瞧得出他的这一举动，便说了句：“我让她去镇上帮我办点事儿！”老吴见状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三人这才一路有说有笑前往目的地。
　　到了去往镇上的交叉路口，因为去往乡里需要走另一条小路才能到达，故此小陈和老吴便与小蔡分道而行。却说小蔡到达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由于要去完成小陈交给她的任务，她便往镇东方向走去，行了不久，她停住了匆忙的脚步。
　　这是一个不大的店铺，匾上俨然写着张记裁缝四个大字，里面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妇女正埋头苦干着，见有人来了便停下手头的活路。小蔡认得此人，和自己是同村人，她姓张，单名一个萍字，因为在这里做了有些年头，所以大家就管叫张老板或者张裁缝什么的。不过，在小蔡看来，无论大家怎么叫怎么喊，她还是愿意称呼对方一声萍姐。
　　“小蔡，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村里头工作，咋有空跑我这儿？”萍姐有点好奇地问。
　　“哦，是这样的，萍姐，我有件事儿要麻烦你！”小蔡饶有礼貌地说着。
　　“什么事？”萍姐一脸的疑问。
　　“我这儿有套衣裤的尺寸，颜色选淡雅一点的，你能尽快帮我赶制出来吗？”小蔡说完，便把事先准备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这没什么，你三日后来取便是！”萍姐随即如此承诺道。
　　“三天你能确定？”小蔡立马开始反问。
　　“小蔡啊，你难道忘了上个月我找了几个帮手！”萍姐这般善意地提醒。
　　“您瞧我，都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萍姐，勿怪呢！”小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哪里的话，谁都有遗忘事情的时候，不必当真！”萍姐和蔼地讲了句。
　　“那萍姐，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就先走了！”小蔡很有礼貌地说。
　　“再坐会儿可好？”萍姐以征询的话语讲。
　　“不了，我要急着回村，记住答应咱的事情，三天以后咱便来取！”小蔡很认真地说。
　　“你就放心吧！”萍姐应了句。
　　从萍姐那儿出来，小蔡并没有直接往回村的路上走，而是径直来到一家卖衣着的商店，老板是位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小蔡在里面左看看右瞧瞧，最终在一身较为文静的衣着处站住了脚跟。
　　“老板这套怎么卖？”小蔡微笑着问。
　　“今儿刚开张，就20吧！”老板这样回答。
　　“行，那你给我拿个袋子装好！”小蔡接着说道。
　　老板见这桩生意已成，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执着，她一边拿口袋装衣服一边还不忘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其实，这并不是小蔡为自己买的，这也是小陈的百般叮嘱，他是怕被救女孩冬天里没有换洗的衣物，所以就想了个万全之策。想着订做一套，再买上一套应该可以了，小蔡这才不紧不慢往村的方向走去。
　　“哎哟！”这是小蔡心里想的话，她险些叫了出来，原因是她快走出镇子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差点儿还摔了个跟头。
　　“咦，我咋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小蔡有种因祸得福的样子，心底傻笑着，随后倒过头往一家鞋店赶去。
　　因为小陈曾告诉小蔡，被救女孩鞋子的尺寸，所以便很快地将鞋买了。
　　中午，会议总算开完，因为各自都要回自己的管辖区域，简单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小陈和老吴便来到一处小饭馆，填饱了肚子也往回赶。走着走着，小陈突然觉得落下了什么，就让老吴一人先走，还让不必等自己。却说小陈折回来，在一家小卖部要了一条香烟和一瓶酒，最后又到一家卖吃的买了一点儿凉菜，这才往村里赶去。
　　一个不大的土堆旁，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儿，看他着急的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咦，这人咋还不见踪影，哼，今天要是没见到他，明天我一定要去村办公室闹上一闹，让他出点洋相，这洋相要是一出，保不准他连官儿都别想当了！”王三心头想着，骨子里还在暗暗得意着。
　　咕噜咕噜，这是肚子在叫的声音，尽管有些饥饿的样子，但想着一有好吃的东西来，王三不免心头一阵窃喜。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着，而这短短的时光里，王三总觉得度日如年。
　　“咦，好像是脚步声，会是谁来呢，自己有没有听错？”在王三快要撑不住饥饿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自他落魄之后，那些个狐朋狗友早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更不用提其他的人。
　　“会不会是他来了？”王三转念一想，顿时喜上眉梢，同时起身向院外望去。这一看，不得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说村支书，总算把你给盼来了，你让我等得好辛苦啊！”王三见着，忙迎了出去。
　　“都是我的错，让你就等了！”小陈见状，立马附和道。
　　“哪里的话，你能来那是我的荣幸啊！”王三讲着，眼睛都快眯着看不见了。
　　“那咱们就好好喝他个两盅！”小陈笑着说。
　　谈话间，二人已经进入土屋里，身姿坐定，小陈望了望周遭的一切，像样的家具已然没了踪影，全是些不知道在哪里弄的旧得不得了的东西。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几乎看不出些许灰尘，像是有人每每打扫过，但小陈敢这般断言，这一切都与王三无关。打扫房间的另有其人，她便是王三的唯一血脉翠兰姑娘。就在小陈想这问题的时候，王三倒了碗茶水给小陈，同时大声嚷了句：“翠兰啊，快把村长给咱家带的东西收下，烟放厨柜上头，酒和凉菜小心放着，一会儿要吃呢！”
　　差不多过了快十分钟的样子，在这期间小陈和王三谈论的话题无非便是象征性的拉拉家常，并没有达成什么实质性的共识。
　　“翠兰，咋那么慢啊，我都快饿死了！”到底还是王三肚里的蛔虫在作怪，实在等不及了，便嚷嚷起来。
　　“就快好了！”这时，厨房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接着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瞧着饭菜已然上齐，王三便让翠兰给自己和小陈倒了酒，而后三人同桌吃了起来。
　　翠兰就坐在小陈的身旁，他很清楚这是王三有意为之，可尽管如此，对方的算盘并未凑效。有一点不可否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小陈为翠兰感到惋惜的同时，心中更多的是迷茫与愤怒，迷茫是因为翠兰因何会有这样一位不知悔改的父亲，愤怒的是那些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一个个见不得天日的赌局。
　　美人相伴无疑会是人生一件快事，小陈自是闻见那少女般清纯淡雅的阵阵发香，但他不能迷失自己，稍微定了定神情便把饭菜狼吞虎咽起来。这一次，小陈有点失望，失望中隐隐又多了几分担忧。其实，在两月前小陈就已经来过一次，主要是送一些柴米油盐，虽然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这个家来说是杯水车薪。然而，作为支书，总不能对自己管辖的人置之不理，如果是那样首先他在良心上是过不去的，更不用说自己是否能当一个称职的村干部。
　　还是那一头好看的麻花辫子，身子看上去已经消瘦了许多，特别是那双眼睛，感觉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神气，取而代之全是一种幽怨的音符。小陈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还能支撑多久，或者就一转眼的功夫，她将会选择一个静悄悄的地方在无声无息中死去，带着那种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那种幽怨死去。突然，小陈开始怜惜起这个眼前的女孩来，他是真的很想去对她说：“姑娘，嫁给我吧，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带有那么的戏剧性，如果王三没有欠这一屁股的外债，即便穷得揭不开锅，小陈也是愿意追求翠兰当上乘龙快婿的。可，事实上小陈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母亲病重欠下巨债，而今假设又与王三家联姻，这无疑会是雪上加霜。有的人可以为了钱将自己的灵魂出卖，小陈则不愿步入这黑暗的天堂，因为这是他给自己所设的道德底线。权衡再三，小陈始终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这也使得他内心不免变得沉重了些。
　　席间，两人彼此都敬了酒，本来王三是想划划小拳的，因为想早些脱身，小陈故作不胜酒力的狼狈样子。坐了不多时，小陈趁着王三酒意正浓，便说：“村里还有件事儿需要自己去亲自处理！”
　　王三听了自是一脸的乐意，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去阻拦对方，假使耽误了正事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多此一举。
　　“翠兰啊，你帮我送送村支书！”想必王三说这话时，早已乐不思蜀，但仍旧没忘他的最终目的。
　　“不用了，这大白天的怕人看见不好！”小陈明白对方的用意，想着他与翠兰之间那是没有结果的，既然没有结果何必要这开始，于是左思右想下道出这番话。
　　即将走出王三家的院子，一个不经意地回头那双幽怨的眼神足以让小陈刻骨铭心，那一刻，小陈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疼得是那样地无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