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瞬息花开

　　人生自是有情痴，想要一朝一夕倾心相伴，了了谁的愿，随了谁的意。
　　尹老爷子第二天一早便下部队了，念篱的体验生活也正式开始了。由于年幼时在南城僻壤田野蹦跶惯了，与男兵一样的训练强度倒是也没有觉得特别累。训练时，尹蔚辰与陆之琛总是时不时担忧地问道，“小篱还可以吗？”
　　念篱总是摆着手，即使大汗淋漓，依旧说道，“没事，没事。”她也想设身处地地感受一番，不想有一点一滴的特殊对待。
　　陆之晰训练结束时，也会跑过来，揉着女孩的发顶，眼中闪着丝丝的疼惜，“小篱要是受不了，可以和连长说的，毕竟你是女孩子。”
　　念篱眉眼弯弯地看着一脸疼惜的陆之晰，挽着少年的胳膊，“之晰哥哥，没事的。小时候在南城，小伙伴们经常说我是野孩子，然后，我就追着他们满田地的奔跑”。一副骄傲的模样，拍着胸脯，“小镇上的孩子都没我跑的快呢，追上他们把他们打一顿后再就没人敢说了。”
　　陆之晰看着带着笑意的女孩，揽着她的肩膀，那一段不快乐的日子，看着她依旧笑着说出，心中涌起浓浓的疼惜，暖暖地说道，“我们小篱那么厉害啊，没想到，小篱还会打架呢。”
　　念篱瞬间羞红了脸庞，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陆之晰，握着他的手，糯糯地说道，“之晰哥哥，嘲笑我？”
　　少年揽紧女孩的肩膀，温朗地声音在发顶响起，“之晰哥哥，没有嘲笑小篱。之晰哥哥觉得，那时的小篱真的好勇敢，好坚强。这样，一会回去让陈伯伯做些好吃的奖励一下小篱。”
　　长大后的念篱经常在想，那时好像与陆之晰有着说不出的信任与依赖，从未与家人说起的往事，好想总有一股力量推着她一股脑的说与那翩翩少年听。
　　只是今日的无言，是否是那时花光了相互诉肠的时间，如今只能冷眼相对。
　　然而好景不长，十多天后，念篱兴高采烈地迎接短期的考察，负重越野四十公里。当一切准备妥当后，念篱站起来，看着远处走来的一队士兵，一眼便认出了前排的少年。
　　念篱笑着看着对自己的浅笑的陆之晰与挤眉弄眼的王靖远，便听到集合的声音。连长说今天是新兵第一次负重前行，所以带着576仓库的老兵们看管着大家。大家都知道576仓库是什么地方，顺便激励大家好好训练。
　　新兵们看着576的老兵们满眼的羡慕与钦佩，念篱听陆之琛和尹蔚辰说过，西川军校最好的兵才能去那里。而她言笑晏晏的是因为有那少年一起前行，听着命令高兴地把背包背上了。
　　刚开始念篱察觉到肚子有些疼，心想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盖好被子，便放慢些速度。陆之晰往身后看过去，一直在自己身后的念篱突然掉到了队尾，便跑了回来。
　　跑到念篱身旁，快速的把她的背包拿了过去，背在了自己身上。念篱刚想要阻止，陆之晰扶着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跑不动了吗？”
　　念篱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休息回，一会再赶上去。之晰哥哥，你先走吧，我没事的。”
　　陆之晰看着女孩越来越苍白的小脸，担忧地看着她，“真的没事吗，我还是与你一起吧。”
　　念篱快速地摇着头，感觉小腹的坠痛越来越明显，好像知道了什么，咬着嘴唇，“之晰哥哥，我真的没事。”
　　陆之晰拍着她的脑袋，“没事，反正我们就是来看着你们训练的，咱们慢慢走。”
　　尹蔚辰和陆之琛看着陆之晰照顾着念篱，便快速朝目的地跑去了。
　　念篱看着陆之晰执意和自己慢慢走，便也不说了，慢慢地加快了步伐。随着坠痛越来越明显，念篱一不小心便被一块石头绊倒了。
　　陆之晰赶快扶起念篱，让她坐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念篱擦伤的手掌，“小篱，别动，我这有药。”
　　念篱另一支手捂着小腹，皱着眉头，“没事，就擦伤了一点。”
　　陆之晰掏出水壶把念篱擦伤的手掌冲洗了一下，冲干净后用衣服轻轻地拭去水，拿出创可贴贴了上去。这才抬起头，看着念篱一脸的痛楚，紧皱的眉头慢慢渗出水珠，扶着她的肩膀，担忧地说道，“小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刚才摔到了。”
　　念篱摇着头，紧紧捂着小腹，“没…没摔到。”
　　“那是怎么了，哪里疼啊，让之晰哥哥看看。”陆之晰一脸急色地看着念篱。
　　念篱看着着急模样的陆之晰，羞红了脸颊，在陆之晰的耳边小声说道，“之晰哥哥，我……我是月经来了。”
　　陆之晰怔怔地，轻咳了一声，“那，那我们回去吧，不跑了”，然后拿起对讲机，向那端说明了念篱突然不舒服，他陪着先回去了。
　　连长想想一女孩，和男孩一样的训练强度是太难了，再说尹老爷子走前早已打过招呼了，便同意他们回去了。
　　陆之晰背着背包，扶着念篱站起来，关切地问道，“小篱，我扶着你，可以走吗？”
　　念篱点着头，慢慢地往部队家属院的方向走去，只是身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南城那些年的生活毕竟是有些清苦，念篱本身就体寒，回北城后，即使温唯想尽办法帮着调理，但这么多年的积累一时也难以根除。每次月事来时，总是痛的难以忍受，加上最近运动强度过大，疼痛感便更加强烈了。
　　看着靠着自己身上难以迈步的念篱，陆之晰有着一丝的慌乱，“小篱，小篱，是不是特别疼啊？”
　　念篱意识模糊地嘤咛着，陆之晰感觉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慌忙放下背包，抱起念篱往部队家属院跑去。
　　上下颠簸着，念篱倚着陆之晰的怀中，突来的温暖，让念篱慢慢清醒了过来，慌忙拍着陆之晰的肩膀，“之晰哥哥，放我下来，会弄脏你的衣服的。”
　　陆之晰放慢步伐，“没事的”，看着念篱执意要下来，“何况都已将脏了，你下来也没用了。”
　　念篱低着头，紧皱着眉头，带着一丝的哭意，“之晰哥哥，对不起，连累你了。”
　　陆之晰用下巴蹭了蹭女孩的发顶，笑着说，“之晰哥哥还要谢谢小篱呢，正好让我偷空休息半天。”
　　念篱看着迎着初夏阳光少年的俊逸侧脸，倚在他温暖的怀里，虚弱地说道，“之晰哥哥才不会偷懒呢。”
　　看着怀中脸色缓解些的女孩，少年笑意蔓延，柔意四溢，“谁说的，我也想偷懒的。小篱，要是累了，就趴在之晰哥哥怀里睡会。”
　　浓浓的倦意袭来，念篱看着越来越模糊的俊脸，缓缓地点着头。陆之晰看着女孩皱着眉头的睡脸，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念篱紧紧地抱着少年的脖子，不由地往温暖的深处探去，浓浓的暖意，让念篱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好似瞬间住进了心里，温暖了她好多好多年。
　　那些年一个人漂泊在他乡，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家，总是心中的那抹温暖支撑着一直往前走。
　　回到部队的院子里，陈煜看着陆之晰怀中抱着女孩，紧张地走了过来，陆之晰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出来再说。少年把女孩抱进房间内，把门轻轻关上，在女孩耳边柔声说道，“小篱，小篱，到家了。”
　　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着上方的俊脸，“之晰哥哥，到家了吗？”
　　陆之晰把念篱抱到洗浴室门口，点着头，“小篱去洗洗，换一下衣服。”
　　念篱站在洗浴室门前，羞红了脸看着陆之晰，磕磕巴巴地说道，“之晰哥哥，这里有超市吗？我要买…买…买卫生棉。”
　　陆之晰愣愣地看着，俊逸地脸庞上带着一丝红晕，“好像，好像没有，我出去问医务室的吴阿姨有没有，你先洗一洗，换一下衣服。”
　　看着陆之晰的衣服，念篱低着头，“之晰哥哥，你也洗洗换好衣服再去吧。”说完便红着脸钻进洗浴室了。
　　陆之晰看着快速关了门的念篱，笑着走了出来，这丫头都长大了。走到门外看着一脸着急的陈煜，“陈伯伯，没事，小篱就是累了，我就先带她回来了。中午陈伯伯多做些小篱喜欢吃的菜就好了。”
　　陈煜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首长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小篱。我现在就去准备，之晰中午也在这吃饭吧。”
　　陆之晰笑着说，“好的，陈伯伯，我去洗一洗。”
　　出去回来后，陆之晰敲了敲念篱房间的门，一直没有反应，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看着依旧紧闭的洗浴室，陆之晰站在门前，“小篱，你还在里面吗，我把东西借来了，给你。”
　　念篱红着脸颊打开门，伸手接过陆之晰手中的东西，忙着又关了门。陆之晰在门口轻声说道，“吴阿姨，就，就这两个了。不过阿则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让他帮你买了些。”
　　听到房间内传来女孩轻声的应答声，陆之晰想起了什么，便走出去了。
　　念篱红着脸出来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瞬间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尹念篱丢死人了，脚蹬了两下被子。突然感觉到小腹胀痛，抱着被子蜷曲在床上。
　　陆之晰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走了进来，看着床上蜷曲着身子，脸色白皙皱着眉头的女孩，异常温柔地问道，“还疼吗？”
　　女孩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带着笑意摇着头，糯糯地说着，“之晰哥哥，没事的，不怎么疼了。”
　　看着想要坐起的女孩，陆之晰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到床边，让女孩倚在自己的怀里，“看你的模样就知道还很痛”，端过桌子上的杯子，“来，把红糖水喝了，吴阿姨说喝了就会好些的。”
　　陆之晰握着女孩的手，皱着眉头，“怎么这么凉啊，小篱躺着，舒服些。”便扶着念篱躺下了，轻轻地为念篱盖好被子，“小篱，你睡会，等午饭好了，我再叫醒你啊。”
　　念篱看着柔意无限的俊逸脸庞，手托着脑袋，不舍这难得的相处时光，眉眼弯弯地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之晰哥哥，我不困，你陪我说会话呗。”
　　陆之晰听着女孩糯糯的声音，一脸宠溺地揉着女孩的发顶，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好啊，之晰哥哥在这陪着你。”
　　或许，是那时初夏的阳光太过耀眼与温暖，每当想起那时的少年，念篱总会眉眼弯弯地呆呆傻笑，往日的他与她曾是那样真实温暖地相视而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