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明日往

　　静水流深，时光翩跹，琉璃盏中的灯光溢彩缤纷，旧时儿女，如今已染上岁月走过的痕迹，而脸上的笑意却随时光蔓延至骨髓之中。
　　或许，时光一直都是很美很美……
　　眼角的那抹细纹，好像也因时光的美好闪着熠熠的光辉，光彩夺目，让人好生羡慕。
　　推开易园的大门，看着秋千上的一对儿女，程易挽着顾衡浅的手臂，欢声说道，“小溪，暖儿，爸爸妈妈回来了。”
　　看着女儿挥着肉嘟嘟的小手，眨着盛满星光的眼睛，甜糯糯地呼唤着，“爸爸抱，爸爸抱。”
　　于夕摇停了秋千，笑着开口，“看，爸爸妈妈回来了，暖儿就不要奶奶了。”
　　程衿暖摇摇晃晃地返回来，在于夕的脸颊上匆匆亲吻一下，快速转身，眉眼弯弯地向顾衡浅跑去，张开手臂，奶声奶气地说着，“爸爸抱，爸爸抱。”
　　程易挽着于夕的胳膊，“妈妈，暖儿是连妈妈都不要了呢，连一个吻都没给我呢。”依旧是旧时的小女儿模样，顾衡浅带着浓浓的宠溺看着一旁笑容熠熠的妻子。不管岁月怎样的变迁，他的可人儿依旧如此的纯净美好。
　　古灵精怪的女儿搂着顾衡浅的脖子，在俊逸的侧脸上甜甜一吻，然后看着一旁的妈妈，伸着脖子在她的脸上狠狠一吻，奶声奶气地说着，“暖儿是怕累着了奶奶和妈妈，暖儿是心疼妈妈呢，爸爸不累。”狡黠如小狐狸般，眼中闪着亮亮的光。
　　陆衡浅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好像穿过浓密时光的隧道看到了儿时他的女孩。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容熠熠，轻声呢喃。
　　时光闪着迷人的光芒，掠过风风雨雨还他一个晴好的明天。所幸，还是旧时儿女。
　　程易捏了捏女儿粉嘟嘟的小脸，溢满笑容的嘴角轻轻开启，“原来是这样啊，暖儿这样懂事啊。”
　　一旁的顾溪骋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妹妹，“才不是呢，是暖儿自己懒不愿意走路，还找借口。”
　　看着小大人模样的儿子，程易弯着腰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头发，“小溪这是在吃妹妹的醋吗？来，妈妈抱抱。”
　　顾溪骋微红着脸，看着一旁爸爸警告的眼神，转身往客厅走去，“我才没那么幼稚呢，我是小男子汉了，才不要抱抱呢，我去找爷爷下棋去。”
　　于夕看着孙子别扭的模样，笑着说道，“小鬼头，和你爸爸小时候一样，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其实比谁都还要孩子气。”
　　程易看着与女儿玩闹的顾衡浅，笑着应和着，“就是，要不是小时候有我闹着他，估计现在还是一副板着脸的模样，像个小老头，可严肃了。”
　　顾衡浅突然向前，柔声说道，“那是，多亏了夫人可怜我，不然我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估计现在还是孤家老人呢。为夫要多谢夫人呢。”
　　程易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俊脸，轻轻嗔了他一眼，笑着走向一旁的女儿，拍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柔声说道，“暖儿，看，爸爸不知羞。”
　　小衿暖笑嘻嘻地看着妈妈，也学着妈妈拍了拍顾衡浅的脸庞，“嘿嘿，爸爸，不知羞，嘿嘿，爸爸，不知羞。”
　　于夕与程易莫名地被小丫头的举动逗笑了，阵阵欢声笑语飘荡在易园的天空上。
　　时光终是带走了那些年的疼痛与无奈，还岁月一个风清月朗的未来。蓝天飘过白云，她的身边走着他，有他的岁月里，她从未羡慕过别人。从未，从未……
　　顾溪骋三岁时，程衿暖出生了，家中有了两个孩子，于夕便常住N市了，顾爸爸顾国和一个人在B市也心急着回来含饴弄孙，便提前退休了，一家便都住进了易园。
　　女儿两岁时，在顾太太的多次保证下，顾先生勉强允许下，顾太太也回亦安工作了，只是工作的空间限制在N市以内。一是顾先生冠冕堂皇的理由，害怕顾太太太辛苦了，身体受不了。
　　而顾太太却一脸鄙视地看着某人义正言辞的理由，某人现在比一对儿女还要孩子气，磨人的很。看着一旁义正言辞的顾先生，顾太太欣然答应着，是谁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呢。她也不舍，分离了那么多年，她也不忍有一分一秒的分别。
　　二是程易本身也舍不得一双儿女，回亦安工作不过是当时温太太齐林快要生产了，手头上的工作来不及交接，程易去帮帮忙而已。
　　而如今，她与齐林合资开着自己的摄影公司，不过是兴趣所致，顾衡浅与温晏也乐于支持。两位先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算盘，公司在N市，自家的公司，出差的机会被两位先生暗中遥控降到了最低。
　　晚饭时，顾国和看着一旁的顾衡浅与程易，“今天我回大院时，老爷子说暑假让小溪和念津、周泽一起去部队历练历练。衡浅，小易你们觉得怎么样？”
　　顾衡浅与程易相视而笑，刚想开口。一旁的于夕慌忙开口，“小溪还小呢，才六岁，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呢，你和老爷子说说再等两年吧。”
　　顾国和看着一旁专心吃饭的孙子，揉了揉顾溪骋的小脑袋，和蔼地说道，“我也说小溪还小，但老爷子说衡浅不也是六岁时便和他一起下部队了嘛。”继续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溪想去部队吗？”
　　小溪骋兴奋地看着爷爷，“想去啊，念津哥哥经常说部队可好玩了，周泽哥哥也经常向我炫耀得瑟呢，我也想去看一看。”拉着一旁于夕的手，“奶奶，我六岁了，不小了。”
　　顾国和一本正经地看着孙子，笑着，“部队好玩，但也很辛苦的，小溪害怕吗？”
　　小溪骋正襟危坐地看着爷爷，“小溪，不怕。”看着顾衡浅，“爸爸说，小溪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和妹妹的，小溪才不怕呢。而且太爷爷经常叫小溪的。”
　　程易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笑着说，“爸爸，就让小溪和念津、周泽一起去吧，这样念津也可以照顾小溪些。其实，我和衡浅也商量过。”看着顾衡浅，会心一笑，“我们不会一定要求小溪做什么的，只要他想做的，都可以去试试的。小溪还小呢，未来有很多的可能，多经历些总是好的。而且我们小溪很坚强呢，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顾溪骋笑着点着头，“妈妈，小溪可以的。小溪可以保护妈妈和妹妹的。”
　　一旁的小衿暖笑着拿起鸡腿，“妈妈，我也可以的。我要和哥哥一起去。”
　　顾衡浅笑着抹去女儿脸上的米粒，柔声说着，“我们暖儿才不去呢，我们暖儿漂漂亮亮的长大就可以了。”他的小女儿才不要走进世家荣光里呢，他足以照亮女儿前行的道路。世家的荣光，远远望着足矣。
　　顾衡浅看着爸爸，笑着，有些愧疚地说道，“我知道老爷子一直还是有遗憾的，我最终还是没有实现爷爷的期望。既然爷爷想看看小溪是否可以满足他的要求，就让小溪试试吧，而且小溪对这些东西从小就感兴趣。就当了了老爷子的心愿了，老爷子也不容易。”
　　顾国和一脸和蔼地笑着，“对啊，其实不管以后小溪做什么，去部队历练历练总是好的。老爷子老了，不会再执着着自己的想法的。”看着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孙子，“我相信，这孩子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们不用担心的。”
　　或许命运总是这样，辗转反侧间，看似无奈，其实只是被心中的执念晃了眼睛。谁又能把谁的人生安排的得当呢，不过是愿打愿挨。
　　当初一意地埋怨与反抗，不过是没有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今走过了，终会释然。
　　程易看着客厅中玩耍的儿女，倚在身旁人的肩膀上，“阿浅，其实，时光真的厚待了你我，让幸福那么那么的长久。”
　　顾衡浅看着带着笑意的眼睛，眼角已有了些许的细纹，却依旧是他心中最美的模样，轻轻吻着她的眼角，搂紧了怀中的人儿。
　　晃晃几载，青丝几缕，几许温暖，几度红尘，想要笑的潇洒坦然，想要一片繁星一轮明月，好像都已在眼前了，相视而笑，携手相行。
　　一盏浊灯，一杯清水，一身白衣，一把摇椅，缓缓走过这一世的喜怒哀乐，她转身找寻她的少年，他原地等候他的女孩。曾经疑惑着，当苍颜白发时，可否白首与共？
　　岁月给了答案，那些年她一个人走过伦敦凤凰树下的街角，好像是上一世的经过了；那些年他一个人路过半生的梧桐树下，好像是昨天他人的故事。相离很久很久，他们依旧是岁月中最初的人儿。
　　时光的尽头，看着白发苍颜，执手看夕阳，笑呵呵地，皱纹堆满了脸颊……
　　她说，顾衡浅，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说，程易，有你的日子我才知道活着的意义。
　　夕阳走过了黄昏，年少路过了余生，暖暖的霞光照亮了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
　　执手走过余生，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