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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桃花引(三)

作品名称:人性之光      作者:耕石      发布时间:2017-06-26 17:53:43      字数:4816

  【八】
  那天勘探队的晚餐十分热闹,一船装来了二十几个人,有的还留在船上等同事把饭带回去。丁队长说:“大家日夜辛苦,今天我做主休息一个晚上,大家都回来陪陪稀客。”说着他掏出了对讲机和船上联系,不一会又接来了二十几个人。他们中间有不少人知道耿石的名字,都争相和耿石握手。偏巧丁队长的爱人和另一位老乡刘师傅的家属相约着从长阳来队上探亲,丁队长把她们和耿石安排在一桌,加上李铎民一共是七个人,其他的八个人一桌,食堂已经满满腾腾。丁队长宣布:
  “根据队上的规矩工作时间不准喝酒,今晚例外,大家可以喝,不过千万别来个‘一醉方休’。”说完他拿起了一只酒瓶,一手捉着瓶子,一手扶着瓶口,凑近耿石诡秘地说:“大家都能喝酒,你可要小心,看样子大伙儿都会来向你敬酒,你只装不会,拿着酒杯抿一口,不然四五十口子你招架不住。”
  耿石说:“我根本不会喝酒。”
  “那不行,不会也得喝,我和刘师傅这一杯你总要抿两口吧?”说着他就要给耿石倒酒,“大和平”的玻璃杯,一倒满就是三两三。耿石用手蒙住了杯口:
  “我真的不会。”
  “那不行,出门闯荡的男子汉哪有不喝酒的?”
  李铎民也在一旁帮腔:“少倒点,只当喝醪糟水了。”
  周卓英说:“他真的不会。”
  丁队长把大手向她的面前一伸:“别!你别吭声,一吭声就‘露馅儿’了。你看我们这两位(指两位家属),酒杯子还没端,一端就知道谁是谁的了。在饭桌上只说‘他不会’,‘不能再喝了’,回到家里她早为你准备了另一瓶……不信你们看着,哈哈哈哈……”说着他开怀大笑。
  耿石受了丁队长的感染,只好端起了酒杯。这天晚上忙坏了厨房大师傅,不断地加菜,把准备明天吃的猪肝、活鱼都弄着吃了,反正不要紧,明天一早就有人送鱼来,其他的到小镇上去买。
  酒足饭饱丁队长小声问李铎民:“怎么安排?”李铎民假装醒酒,把耿石叫道一边,问他:“怎么安排?”
  耿石说:“说老实话,今天是她把我邀来的,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什么进展?她说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来个突然袭击,不过今天玩得很愉快。”
  “看得出来,你又吃了一个‘夹馅饼’。队里经常来家属,在镇上的旅社里包的有房间,安排一起吧不受说,不安排一起吧,她肯定不高兴。”
  “她刚才说了,‘我们只不过是同事’,我在路上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也许正是你的‘最大努力’,可能会扫她的兴。”
  “要是在路上扫了她的兴,使起小性子来,我喊天去呀!”
  “我看这样吧,我和丁正中说,让他说想留你在船上请教几个问题,让家属带她先回旅社。丁嫂子挺能说的,你看她们说的挺热乎,就让她们一起睡去,你看这样行吗?”
  “我看就这样,怎么说都说得过去,这只要麻烦丁嫂子了。”
  “这好说,她也是我的初中同学。”
  船上的酒宴还没有散尽,有几个爱酒的,想抓住这个意外的机会热闹热闹,趁着热闹,李铎民把这话和丁队长说了,丁嫂子就把这事安排妥了。
  
  【九】
  囤船上的晚餐终于散尽,大家都回钻探船上去休息,只留下几位厨师、耿石、丁队长和李铎民。又换了三杯茶,围桌坐下,丁正中的眼睛始终不离耿石的脸,爱慕地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一来小城发电机的总闸就不乱跳了,别人的两台不来电的发电机,到你手里也不费吹灰之力就整活了?”
  “这些你们又都是怎么知道的?”
  “这叫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你以为我们勘探队和市里就没有联系?”
  “也不会老把我拿来当歌唱吧?”
  “总共只有巴掌大点地方,哪个犄角旮旯有点风吹草动一传全市就都知道了,你可是市里的红人哩。”
  “越说越玄乎了,只不过一台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台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可不,铎民说你的事多了,他可是一直把你挂在嘴上,弄得全队上都知道‘耿石’这个名字,所以我只好把大家都喊来见见。”
  “别听他瞎说,其实我离开他不行。”
  “要是现在我说我离开你不行了,愿不愿意到我们队上来?”
  “还说了,上次我去松木坪,就留了个要死。”
  “到底是什么新鲜事,能不能说给我和铎民听听?”
  耿石对李铎民说:“你遇见过发电机把铭牌打错的吗?”
  李铎民问:“怎么回事?”
  “上海电机厂出品的一台300千瓦发电机,把星形接法打成了三角形接法,安装的师傅照名牌结线,结果不能带负荷,一带负荷就‘发高烧’。”
  “怎么处理的?”李铎民问。
  “把结线改过来不就得了?”
  “啧啧啧,你听听,”丁队长赞许地,“多轻巧!简直神啦。要让我,用铁链子下锚也要把你拴住。像你这样年轻有为,有理论有实践,既谦虚又谨慎的好同志,走到哪里哪里不受欢迎?人长得又好,说话又好听,我要是个女的,也会用绳子把你袢住。”
  “丁队长又拿我开玩笑了。”
  “哈哈哈哈,不是玩笑,这是真的。好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哥俩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今天就好好聊聊,我到船上去,就不回来了。明天我带你们到船上看看,吃了中饭我用船把你们送回去。”
  “我们打算明天早上就赶回去。”
  丁队长指了指江面:“你看这雾,明天一时收不起来,这条路恐怕你们摸得过来摸不回去。”说着他站起身来,用对讲机喊机动船过来,接着对耿石说,“知道你们很忙,我也不留你们了,你和铎民聊吧。”
  
  【十】
  丁队长走了以后,耿石和李铎民一夜无眠,他俩的话很多。半年多的时间虽不算长,但在耿石身边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周卓英,很多心思都是由她引起的,但是有很多话却不能对她讲。
  厨师提来了一瓶开水,让他俩自己参茶,他俩坐在安静的囤船上聊天,别是一番心境,但是他俩的心情并不平静。
  “现在你对小周的态度究竟怎么样?”李铎民首先问耿石。
  “你知道我有一个同学……”耿石说着停顿了一下,李铎民接过来问:
  “就是那个在陕西叫祝平的吗?”
  “是的,她现在已经转正了,我本打算等我的组织问题解决了,和她商量把她调到小城来,然后再接来我父母,我不就一条心思干我的事业?”
  “你们还通信吗?”
  “是的,七月一号我还给她写了一封信,但愿这不是最后一封。”
  “这事周卓英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我和她提过几次,她都像没听见,看了回信也像在地上捡起的一张纸片,不屑一顾。”
  “看来她已经铁了心,我早估计到她会拼命追求你,没想到‘闷头鸡子啄米吃’,真是不简单啊!今天要不是丁嫂子来,恐怕你还真不好办。”
  “用她的话说我们只不过是‘同事’,自从陈秉华走后她的殷勤阻拦不了,我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吧?再说,总不能工作好不得一下子换人吧?可是她的小性子实在难缠,情绪一天二十四变,说话阴一句阳一句,说深了就掉眼泪,掉了泪又像没那么回事,弄得我忽上忽下,真不知怎样做才好。”
  “我看你索性满足她的要求,和她好下去算了。”
  “恐怕办不到,丢开祝平不说,还有陈秉华,同他见过一面和看见了‘人民一号’,我的心里始终像总有个秤砣压着。”
  “你是不是不信任她?”
  “你说呢?把这些事联系起来我能不动动脑子吗?再说了,我决定把父母接来,恐怕她和我娘不和脾气,万一将来闹个婆媳不和,我的爹娘不是白疼我了吗?”
  “你是不是考虑的问题太多?反而自己把自己缠住了。”
  “我不考虑能行吗?这也是终身大事呀!还有,我来厂两年,上上下下对我都很不错,使我感到很温暖,可是我总觉得有两只眼睛盯着我,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现在全国‘整风反右’闹得这么狠,难道将来就不会落到我头上?大小也算个‘知识分子’吧。”
  “这我就不好说了,我对这事也很糊涂。”……
  
  江面上的雾越起越大,似乎出现了雾霾,像上次王小曼追赶他的那天晚上,已经看不见了江心钻探船的灯光。李铎民扶着桌沿站起来,耿石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走到囤船的边上,面对着隐约可见的钻探船上的灯影,似乎只有在这时两个人才能更好地诉述心声。
  “朋友就是朋友,知己就是知己,我对你恋恋不舍,可是我还是走了。”李铎民深情地说,“我对小城电厂已经没有发言权了,可是我有一个问题应该向你解释。我所以要求调动,不仅是对电厂的许多事情不适应,感觉到自己的前途无望,还有我感情上的原因。”
  “我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因为我们是知己,不是一般的朋友。”
  “你还记得我在春节的那天晚上,第一个和我跳舞的那个人吗?”
  “记得,似乎很不错。”
  “她叫孙秀华,鄂西织布厂的女工。嘿,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第一次看见她我就被她迷上了。不仅舞跳得好,人才也好,人品也好,我俩一见钟情。她说她有一个表哥,从小订了娃娃亲,他正在军官学校学习,将来是一名军官,曾经来信对她说:‘你不要为我孤守寂寞,你可以广交朋友,将来我们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于是她看上了我。我们交往得很密切,我到她家里吃过饭,他对我百依百顺,可是当我进一步要求亲昵,她拒绝了。我吻过她,她说:‘到此为止吧’,我向她提出结婚要求,她说:‘现在都还年轻,还要抓紧时间学习,恐怕是不可能的。’我说:‘我可以等你,当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结婚我们再结好吗?’她说要等她的表哥,当她见到她表嫂的时候再说。我觉得我被愚弄了,她不拒绝我,又不答应我,岂不是玩弄我的感情吗?于是我说:‘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如果你决定和我结婚,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如果你觉得不可能和我结婚,朋友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她回答的很巧妙:‘如果你要觉得我们够朋友,我们就这样保持下去,如果你一定要结婚,我们只好分手了。’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可是我确实舍不得她。我们好离好散,我只好要求远离她……”
  “这是恋爱的又一种模式,”耿石感慨地,“感情这东西怎么就这么复杂?”
  “没有欲望的感情并不复杂,有了欲望就复杂了,尤其是男女之间。”接下来李铎民发表了他的一篇宏论,“像你我的感情是纯真的,除了精神上的相互寄托没有别的;又像你和王小曼,彼此没有欲望,只是相亲相敬。和周卓英就不同了,除了精神的寄托以外还有诸多的欲望……”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比如我和孙秀华,吸引我的是欲望。她的温柔她的美丽,她的谈吐她的举止,一举一动都刺激我的欲望,这就形成了爱情……究竟什么是爱情?现在我看穿了。说大一点是人类种群的维系,说小一点就是动物本能的发泄,在美好的背后隐藏着诸多的烦恼和痛苦。你看我的这两位嫂子,平平淡淡地肩负起责任,看去似乎谈不上什么爱情,其实才是真正的爱情。”
  “这么说你准备在家乡找一个了?”
  “已经谈了一个,比我小六岁,初中毕业,没有谈过朋友。她人腼腆本分,细心勤快,没有什么花言巧语。人才虽然不怎么样,只要我对她好,她会死心塌地跟着我。到时候我在外面工作,她在家里劳动照顾老人和孩子,逢年过节我也有了自己的家。我喜欢现在这样的平静生活,远离舞厅,远离孙秀华,远离电厂,远离社会,远离是是非非,这会减去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天渐渐地凉了,他俩回到寝室休息,躺在床上仍睡不着。耿石告诉李铎民厂里的许多变化,李铎民也向耿石介绍了他的工作,说说讲讲,天已经快亮了。
  
  第二天早晨,丁嫂子把周卓英送到囤船上,见了耿石苦笑笑。耿石问她:
  “昨晚睡得还好吧?”
  她显然不高兴,大年除夕给了她一条“冷板凳”,今天又请她吃了一餐“清炖”,回答说:“怎么不好呢?各睡各的床,各盖各的被,楚河汉界没棋子,谁也不犯谁。”语气带着尖酸,和昨天来时判若二人。
  不一会丁队长也过来了,随船过来了一批过早的。吃了早点丁队长带耿石他们又随船上了钻探船,只见高大的钻机在钻探,每条船上都有寝室,两张上下铺,工人们除了吃饭上囤船,工作和休息都在船上,也够辛苦的。回到囤船上丁队长打开了钻样储藏间,只见一块一块的圆柱形灰绿色的石块表面十分光滑,每块大概有20公分左右,上面都用红油漆细致地写上了编号,把每一块石柱接起来就是地层的实际情况。丁队长告诉他们:“这些钻探要一直钻到四川万县,摸清地情将来为建设三峡电站选址打下基础。”还告诉他们,“以后再来勘探队可以先到队部送个信,门口的牌子是‘长江流域水利规划办事处第505勘探队’。”
  中午时分雾收了许多,吃午饭的时候还和昨晚一样,只上来一船人,不过比昨天的第一船多了几个,他们都是来为耿石送别的,临别时异口同声地说:“欢迎下次再来,随时恭候你们来玩。”使耿石非常感动。吃了中饭耿石和周卓英就乘勘探队的另一条小船返回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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