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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当了建筑工

作品名称:人生里程      作者:清泉石      发布时间:2017-06-20 06:08:46      字数:4395

  二当了建筑工
  经人介绍,辛平在省城的一个建筑工地上班了。刚去,什么都不懂,包工头认真地盯了他几眼,有些不太满意,主要是他肌肤白净,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看样子是吃不了苦。可又觉得他一米七的个头,虽不是很壮,但是很有精神,腰板手脚看来都有劲,忍不住拍拍他的肩头,本意是试探试探那腰身是不是棉花麻杆捏的做的的,若是,不能要他。干建筑这一行,靠的是体力,没有体力,请个白吃饭的人?那一拍,让包工头放心了,年轻人腰杆子硬,有劳力,于是开口了:“试用一个月,吃得了苦,累得下来,就留下。”
  于是,辛平上班了,干的是工地上最累的活儿,推车送砖送水泥砂浆,并且谁都可以支使他。对这些他不在乎,他心中是有目的的,凭劳力多挣钱,将来建一所坚固牢靠的学校,不怕山洪,不怕垮山,像城里的学校那么好。他进城后的第一件事是去看学校,一共看了五六所中小学。直看得他叹息加羡慕,忍不住拿出照片作对比。天上地下的差别。照片上的教室,墙体下半部是泥土夯成,上半部由碗口粗的树做柱子,均匀留下几个窗口,竹篾编好,糊上黄泥,房顶盖上瓦就成了。窗子倒是和城里的窗子样式一样,可是没有玻璃,白色的塑料薄膜代替了玻璃。教室里的书桌条凳一律是玉泉乡中心小学淘汰的摇摇晃晃的破书桌破条凳。老师的讲台也是淘汰的一张摇摇晃晃的旧书桌,黑板稍微正规些平整些,一个架子支撑着它。由于用的时间长了黑漆掉了不少,马马虎虎拼凑着用。
  虽然他没能进到城里的学校里看个究竟,但光从这些学校的外表看,就知道,比玉泉乡中心小学好,南坳村小就别提了。光是那一排整齐的教室就让人羡慕不已。以前觉得乡中心小学比下面的教学点条件好。现在看来乡里的赶不上城里的。自己在县城里上高中,那学校又比乡里的好很多,但还是赶不上大城市里的。如果建一所跟大城市一样的学校,肯定要很多钱。
  辛平在心中默算,山里建一所学校,用工比城里便宜,自己省吃俭用,估计十年之内可以建一所小学。让山里的娃娃也跟城里的学生一样,应该跟城里的学生一样,反正,城里的学生有什么,山里的学生就该有什么。
  有了工作,辛平给左云燕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见闻告诉了她,希望得到她的认同和鼓励。
  一个月很快过去,辛平企盼着发工钱,看看这个月挣了多少,无论多少都是一个好的开头。只有开了头,就好继续了,俗话说万事起头难。谁知包工头说工钱下个月一并发,辛平很想问一句,一月一月的结清不是很好吗?话到嘴边吞回去了,因为初来乍到,地皮还没踩熟,这话是不能随便问的。况且其他人都闷着个头,不吭声,好像觉得很好,钱由包工头替他们保管,放心,不会有人偷了去。刚来不久,辛平他们住的工棚里就有两人掉了钱。钱不多,总共掉了不到二十元。数目不大,可他们挣的钱也不多,那些钱够两个月的伙食费了。那两名工友很痛心,破口大骂,伤心哭泣,没把钱骂回来,哭回来。大家都知道是那人干的,可惜没逮着,无奈众人只好小心地管好自己的钱。为了弥补损失,那两名工友只得从自身着手,一日三餐,改为两餐,省下一点毛毛钱,要养家呀。
  第二个月总算发工钱了,只发了上一月的,本月的说下一个月一并发。发了钱工友们的脸色活泛光鲜了好多,辛平捏着到手的工钱,没有一点欣慰,只有心酸。这点钱和付出不相配,他很自然地想到了“剥削”,心中愤愤不平,却又无能为力。
  晚上,躺在工棚内,久久不能入睡,建一所跟城里一样的小学的念头揪扯着他。这点钱,要猴年马月才能凑够?心中一阵阵发紧发慌,失望潮水般涌来。转念一想,有了开始,后面就好说了。反正比在山里挣得多一些,多一些就有了希望。心情好转,“剥削”的念头又袭上心头。他想到了包工头揽工程,肯定从中赚了一笔。他该赚,也不是这样狠心啊,工钱完全可以再高一点的。因为无意中听到包工头与人的一席话,知道了包工头心狠手黑,故意拖着工钱不发,故意把工钱压得很低。黑暗中他愤愤然,不想被剥削,欲一走了之,可走了,去哪里挣钱,没钱挣,愿望实现不了。有钱人钱找钱,没钱人命挣钱,命不值钱……想着想着,人钻进了牛角尖,人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只手伸到枕头下,摸来摸去。习武的人警惕性高,辛平即刻睡意全无,抓住了这只手翻身坐起,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没,没干……”
  “没干什么?你在我枕头下找什么?”辛平声音犀利。
  灯亮了,工棚里的人全醒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辛平两人。另一人三十多岁,人长得壮实,肥硕的脸上嵌着两只小眼睛,小眼睛闪闪发亮,被抓住的手还捏着钱。
  辛平一直想找出那小偷,让大家认清楚,也让小偷暴露出来,从此不敢再偷。所以今天他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将工钱放枕头下,作钓饵,没想到还真的钓出了“小偷”。辛平恼怒地呵斥他:“这是我的钱,你偷了我的钱!今天我把你交到派出所去!”
  “不,我不去!你高抬贵手……”那人一脸的惶恐,可怜巴巴地看着辛平,人有些哆嗦。
  工棚住了二十来人,搭的是通铺。正值秋天,穿得不多,盖得也少。人多,工棚内温度比较高,人体发出的汗酸味和着脚臭味充斥在工棚内。住在里面的人习惯了这臭味,生人进来肯定会被熏走。辛平刚来时,也很不习惯,但累了一天,倒上床很快便进入梦乡,梦把
  臭味挡在了外面,让他睡得很香,渐渐地他习惯了,闻臭不臭了。
  惊醒的工友们或坐或趟,有的干脆翻身拿个背面对大家继续睡觉。睁着眼的人起初目光一闪,有幸灾乐祸的,有惊诧的,有不明就里的,只有那两个曾经掉钱的工友,愤怒地看着被抓住的那人,但是很快他们的目光被雾遮住了,迷迷蒙蒙的,最后干脆耷拉下眼皮。
  本以为大家会愤怒地指责小偷,可谁知一个个麻木不仁的样子,果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动于衷。那两个被偷了钱的人反倒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低头坐床边,一声不吭。辛平愤怒之余倍感孤单,一种被出卖的感觉油然而生,放开那人的手,捡起地上的工钱:“走开,再偷我的钱,我宰了你的手。”
  这天晚上就这么过去了,辛平照旧干最累最重的活。私下里,他问其中一个被偷过钱的工友老张,那晚上为什么不站出来问个一二三。老张苦笑一下:“在人家手下吃饭,不计较那么多,管好自己的钱就好了。”
  听了这番话,辛平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竟问道:“这么说,你没有管好你的钱,遭偷了,是你的错,偷钱的人不偷白不偷?”
  “嘿嘿,”老张尴尬地一笑,“也不是那样,没有逮到人家嘛。”
  “那,你那两天就不该在工棚里骂人!”辛平毫不客气地顶他一句。
  “骂的风吹过,出口气嘛。还要在人家手下干活路,出口气算咯。”
  “包工头是他什么人?”
  “家乡人。我们工棚一多半是包工头带出来的,只有你我,还有另外两三个不是。要是不忍气,干了活路,人家有工钱,你没得工钱。狗儿向火,望到。”说完忙他的活儿去了。
  辛平推着几袋水泥也走了,看来工棚里就那么二十来人,名堂还多。江湖啊。
  吃午饭时,辛平迟了一步,当他拿着碗想打饭时,锅里的饭快没了,菜也没有了,只剩一点汤。辛平没在意,只吃了点“点心”,心想大家干体力活的饭量大,晚饭时早点来。
  工地是按人头煮饭,按人头把账记在吃饭人头上,钱先由包工头垫付,十天半个月结一次账,吃多少付多少钱。当然是总账除以人头数,大家均摊。饭舀在自己碗中,菜分三盆,自由组成三堆,大家蹲在地上围着菜盆吃饭。
  谁知晚饭也是这样,让辛平有些吃惊。接下来第二天中饭晚饭都这样,只有早上大家基本一起去厨房,辛平吃饱了的。他明白了,这是报复!太龌龊了,只因抓住了小偷,就让人饿肚子。岂有此理!辛平十分愤怒,怒火烧红了他的脸。正要发作,突然看见那小偷得意地一瞥,立刻明白了是他捣鬼,故意不让自己吃饭,有意报复。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转身回到工棚,不声不响地躺下,想对策。绝不能由他这样下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长期这样下去,钱挣不到,人也拖垮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脑瓜子也叫空了,什么主意都跑了。辛平起身去买点馒头什么的,打发胃子免得它吵个不停。当他返回工棚时,听到工棚内正说得热闹:
  “跟我斗,他娃还嫩了点。”
  辛平听出了是那小偷的声音。是啊,小偷是组长,起初一直没有把组长当回事,看来他偷钱是想教训人,提醒人要“尊敬”他。
  “王哥,明天还是不等他吃饭!”
  “就是,就是。”
  “这两天,他娃眼睛都落坑了。”
  “越饿越新鲜!”
  哈哈哈一阵笑声。
  辛平站在工棚外,静听着里面的热烈讨论,嘲笑声中,他握得拳头咔哒响,心中十分愤恨:“这群乌合之众,一点没有是非曲直观念,看老子不教训你们!”
  又传来小偷的声音:“拿他的钱是看得起他!”
  “王哥,收拾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
  “要他晓得马王爷三只眼!”
  “好了,不说了,等会儿他回来了,听到了不好。关灯睡觉。”小偷说了这句话后,工棚内马上安静了。
  辛平稍稍站一会儿,进了门,不声不响躺上了床,心中也有了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躺下,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压在了他身上,接着又是一个,拳头砰砰地砸下来。辛平抓住一个人的双手用劲一捏,此人立刻呻吟着软了,棉花包一样倒他身上。辛平旋即抽身一旁,任由拳头砸他。接着又围上来几人,辛平踩着人堆,跳出圈外,在黑暗中听着打击在身体上的沉闷的声响和呻吟声。他知道这是一场混战,自己人打自己人,不由得笑了。
  有个颤抖的声音,是工友老张在劝说:“不要打了,打个知道就对了,打伤了干不成活路了。”
  “好了!”小偷一声令下,“问他,晓得马王爷三只眼不?”
  几个声音同时在问。
  辛平拉开灯说了声:“你们看,马王爷是不是三只眼。”
  灯光下,辛平抱着双臂站在地上,冰冷的目光扫向通铺上的“群塑”。
  那打成一团的七八个人在小偷指令下住了手,借助灯光明白了怎么回事。打了半天,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两个人乌青着一只眼,还有一个人口腔出血。他们都愣怔着,然后互相看看,最后目光一起投向辛平,借着人多势众,要捞回面子。他们不服气,一起挥舞拳头冲辛平扑来。辛平平地猛地一扭身,一个旋风腿扫去,那七八个人刹那间倒地,哎哟连天。辛平再次双臂抱身前,蔑视地看着他们:“起来,再来,这次我不还手。”
  躺地上的人不敢动了,有人偷眼看向小偷。
  在电灯亮的瞬间,小偷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当他看清辛平立在当地,压根儿就不在通铺上,惊得张大了嘴,舌挢不下,两只小眼睛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灯光下又见那七八个人扑向辛平时,只眨了一下眼睛,那七八个人都躺地上了。不由得一颤,惶恐地看着辛平,瑟瑟发抖。
  辛平冰冷的目光扫向他,他立刻触电一般,身子一震,本能地往后退缩。辛平发话了:“喂,是你嫩还是我嫩?”
  小偷抖成一团,咕噜着,话不成句:“我……我……”
  “问你,还敢不敢?!”辛平上前一步逼问小偷。
  小偷已经背靠工棚棚板,退无可退,缩无可缩,牙齿磕得格格响:“不,不,不……”
  辛平转身嘲讽地质问地上的人:“还想玩不,再来一次?”
  地上的人蠕动着,收拢身子,赶紧告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起来,滚回去睡觉!再闹有你们好看的!”辛平一声令下,吓得地上的人一骨碌爬起来,闷声不响躺到了床上。
  辛平自己也躺上床,瞪着黑黢黢的房顶,心中对师傅说:“师傅,我不得已出手了,是他们不仁义在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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