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闹离婚（2）

　　第二天，汪花打电话让张玲过来，帮她洗床单被罩，而且让张玲拿回去洗，说他们的水不花钱，不用白不用。
　　从此以后，汪花处处刁难张玲，不是让她收拾卫生，就是点菜，让张玲做好送过来。次数多了，张玲就有点吃不消，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绝。
　　汪花明显感受到张玲内心的不满，她就故意说，“张玲，你对我的好，小姐姐记在心里，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啦。”
　　特别是北风呼呼，天寒地冻的冬天，自来水就像刺入骨髓的银针一样扎人。张玲的双手冻得红肿红肿，没有办法，咬紧牙关坚持洗完，晾好。
　　回到屋内的张玲坐在炉火旁，伤心地大哭。每次，汪花让她洗被单等大物件时，汪花就特意把汪武支开。张玲不想为难汪武，更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他们姊妹感情，唯有忍辱吞声。
　　每次难过伤心时，张玲就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聆听小家伙在肚子里不老实地窜来窜去，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张玲还经常对着肚子说，“宝贝，你说妈妈做得对不对？妈妈不想让爸爸为难，知道爸爸也不容易，寄人篱下的感觉很难受，但为了生活，为了给你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我们再苦再累再委屈也都值得，只要你健康平安就好，妈妈期待着与你见面！”
　　大年初三，刚吃过晚饭后，张玲的肚子隐隐约约地疼，这时隔壁的李阿姨来给孙子买零食，看到张玲趴在柜台上，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哎呀，丫头，你现在感觉腹部是不是出现不规则地疼痛啊？”李阿姨关心问着。
　　张玲点点头！
　　李阿姨大声喊着：“汪武，现在送你媳妇去医院，看这情况今晚或明早就要生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去医院！”
　　“好，我马上收拾东西！”汪武边说边去房里收拾东西。
　　疼痛减轻了一些后，张玲说，“小武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装在了包里，你打开衣柜就能看见。”
　　李阿姨提醒着，“汪武，别忘了拿钱！丫头，你早早就准备好生产的物品啦，小小年纪做事就这么细心，看你成天忙里忙外的，真不容易啊。每次，我看见你在这么冷的天，挺着大肚子洗被罩的情景，让我心酸、心痛。从你身上看到我年轻时的影子呀，想当年，我快要生时，还在田里干活！现在生活条件这么好，还有你这样的女子，阿姨佩服、感动，更多的是心疼啊。连我儿媳妇、女儿看了都泪流满面，自愧不如。我在想，要是你父母看见了，比割他们身上的肉还要疼！”
　　汪武抱着东西走出去拦出租车，李阿姨扶着张玲往外走。比较幸运，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汪武把东西放进车子后备箱，扶着张玲上车，然后跑回去锁门。
　　李阿姨对出租车司机师傅说，“师傅你做了一件大好事哦。我还寻思着这大过年的，出租车肯定少，怕搭不到出租车呢，没想到这么顺利。”
　　司机师傅笑笑说，“我也是刚吃完饭，想想没什么事，那就上街转一圈，说不定有行人正在等车呢。可不，这一上路，就看见他招手搭车。原来是大喜事啊，我又见证一个新生命的降临了。老话说得好，正月出生的孩子格外的大富大贵，我今晚出车是对的！”
　　李阿姨看着远去的车影，感叹万分，猜想着张玲一定会生个大胖小子。这么好的姑娘，难找哟。
　　凌晨一点半，张玲顺产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汪武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张玲回到病房后，对汪武说，“你得去看着孩子，听说医院有人故意偷换孩子呢。”
　　汪武着急了：“你这边怎么办？我给二姐打电话，她离得这么近，让她过来帮忙。”
　　张玲虚弱地说，“算了，这大半夜的，天又这么冷，还是别说了。等到明早你再通知他们吧，还有别忘了，跟我父母说声，让他们明天从老家过来。有什么事，我找护士，去吧，别担心我。”
　　邻床的一位产妇昨天下午生了一个女儿，此时，她的母亲正在陪护，她的老公照看孩子去了。
　　大妈很热心地说，“你放心地去看着孩子吧，男孩更要小心呢。你媳妇这边，我帮忙照应着。”
　　汪武感动地说，“大妈真是好心人，谢谢大妈，那我媳妇就麻烦您了！”
　　大妈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同一个产房，也是有缘分，你赶紧去吧。”
　　自从怀孕以后，张玲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踏实的觉，这下孩子生了，她全身都放松了。眼皮直打架，汪武还没走，她就沉沉睡去。
　　看着熟睡中的张玲，汪武轻声说，“玲，你真是太辛苦了，感谢你付出这么多。现在，你好好休息吧！”
　　早上六点多，张玲正在梦中与儿子一起开心地玩耍呢，却被尿给憋醒了。她强忍着下身的疼痛，艰难地坐起来。由于身体太虚弱，她半天都穿不上鞋。
　　大妈看见了，急忙帮她穿上鞋，扶着她下床，“我陪你去厕所吧，你现在的身体太虚了。”
　　“谢谢大妈，我可以的。您女儿身体也虚弱，您还是照顾她吃早饭吧。”张玲故作轻松，但语气依然微弱。
　　大妈看着她摇摇晃晃走出去，只好作罢，她继续熬粥。
　　张玲从厕所出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还有意识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想爬起来，却使不上一点劲。最终，她昏睡过去。
　　朦胧中，张玲回到自己的家，妈妈正在厨房包饺子，是张玲最爱吃的豆角猪肉馅饺子。父亲在一旁帮着母亲，窗外的阳光照耀在父母笑容满面的脸上，格外的迷人。母亲双鬓的银发闪闪发光，父亲柔情地拂去母亲脸上的碎发，母亲温柔地望望父亲，露出幸福满足地笑容。张玲舍不得去惊扰父母，就在一旁静静地欣赏，将这一幕温馨感人的画面深深定格脑海中……
　　“女士，女士，醒醒，你的家人呢？医生，医生，这位产妇晕倒在卫生间了。”一位护士大声叫着。
　　紧接着好几个人纷纷赶过来，把张玲抬回病房的床上，医生过来认真检查了一下，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及时给她注射了两支葡萄糖。然后问大妈，“她的家属呢？”
　　大妈说，“她老公去看孩子了，没有其他家属了。”
　　医生翻翻张玲的简历，自顾自地说，“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有父母家人陪伴？”
　　护士打抱不平，说了句：“唉，做女人真可怜，生了一个儿子，家人都不来，要是生了女儿，估计只有孕妇自己了！”
　　医生转身对大妈说，“等他老公回来后，麻烦你告诉他，给孕妇吃点稀饭或者汤类，容易吸收消化的食物。孕妇身体太虚弱了，需要补充营养。”
　　大妈立马说，“好，等她醒了，我这刚熬好的粥，给她喝一碗。”
　　“闺女，你醒啦。刚才吓坏我了！”大妈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走过来。
　　张玲有气无力地说，“大妈，我刚才怎么了？”
　　“你在卫生间晕倒了，医生刚走，给你打了葡萄糖，一会身体就会好些。来，我这给你盛了一碗粥，你先喝着，暖和暖和身子。小米粥里我放了一点红糖，红糖是补充营养和体力的，同时还能排出体内恶露。来，我扶你坐起来，快趁热喝了。”大妈温暖的举动，张玲感动的热泪盈眶。
　　张玲低头喝着红糖小米粥，这味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大妈慈爱地望着张玲，“闺女，味道怎样？我女儿说非常好喝嘞！”
　　张玲不敢抬头，害怕眼中的泪水被大妈看见，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边喝边哽咽地说，“好喝！好喝！人间美味！”
　　汪武抱着孩子走进来，看到张玲正在喝小米粥，看看旁边的大妈和她闺女，他就知道是热心的大妈好心送的。
　　汪武满怀愧疚地说，“玲，我出去走了好多路，都没找到一家饭店是开门的，我只好从商店买了一些饼干、面包和牛奶。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我给二姐打电话了，让她送稀饭过来，她说她给小姐夫打电话，让他熬点鸡汤带过来。我给爸妈说你生了，他们非常开心，他们说坐上午十点的车子，下午我去车站接他们。”
　　汪武把碗和勺子洗干净，还给大妈，“谢谢大妈，非常感谢您！”
　　汪武给大妈深深鞠了一恭。
　　大妈忙站起来说，“没关系的，也就一碗小米粥，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呀。这大过年的，外面饭店肯定没开业。你们住在什么地方？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家人过来看一眼呀？”
　　“我们住在四方水清沟，父母都在老家，这边的亲人上午才能过来。”汪武如实地回答。
　　大妈感慨而言，“啊哟，那离得好远啦，从水清沟那边到市南，坐车一个半小时呢！难怪呢？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看着你们两口子都是老实人，真不容易。对了，刚才你媳妇在卫生间晕倒了，我挺心疼你媳妇的。小伙子，女人生孩子受大罪了，可以说是死里逃生。你媳妇真是懂事善良的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对她。”
　　张玲痴痴地望着怀中的儿子：孩子脸上粉雕玉琢的肌肤，饱满的天庭，肉嘟嘟的脸庞，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惹人喜爱；他那澄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长长的睫毛衬托下，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特别是那乌黑发亮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仿佛在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还时不时冲着张玲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张玲的内心充满了希望，陶醉在这幸福中。
　　上午十一点钟，黄振提着保温盒来到产房，“张玲，真抱歉，现在才过来，一定饿坏了吧！这是我亲手炖的鸡汤哟，你尝尝，看看姐夫的手艺如何？”
　　张玲感动地说，“太感谢小姐夫，还让你亲自下厨。”
　　汪武拿出碗筷，赶紧给张玲盛出一碗鸡汤。这边黄振迫不及待地抱起孩子，“哈哈，你们快看，他正对我笑呢！这么小就会认人了，知道姨父来看他了，真可爱。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一看这长相就是福星，你们两口子，以后享福罗。对了，你们给孩子取名了吗？”
　　汪武说，“张玲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成龙！嘿嘿，望子成龙嘛，我觉得这名字好。张玲说，是不是应该给孩子取个寓意深刻的名字？”
　　“嗯，成龙，成龙，和那个著名的武术演员成龙的名字同名！好听又好记，这个名字不错！”
　　黄振对着孩子说，“成龙，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罗，好不好听？”
　　成龙像是听懂了黄振的话，对着黄振一直笑，黄振更加喜欢他，特别是这天真烂漫的笑容深深感染着他。
　　黄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呀，慢慢陪着儿子长大，陪他一起去打球，一起玩耍……
　　幻想中的黄振都被自己感动了，回到现实中，可惜呀，也许此生都不能完成这个心愿了。那个汪花是指望不上了……
　　由于张玲生了一个儿子，一时间大家纷纷夸赞着孩子和张玲。汪洁将家里一些补品都拿来给张玲，黄振一到汪武家，就抱着孩子不放手，就连刘海都喜欢这个孩子。汪花内心说不出的失落和痛恨！
　　原来，男人都有儿子情结。当初，汪花为刘海打掉的那个孩子就是儿子，要是当初不听刘海的，现在就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儿子的出生，冲淡了张玲内心的忧伤和痛苦，在父母的陪伴和照料下，张玲第一次体会到做母亲的幸福，更深刻感受到父母的艰辛和不易，特别是母亲，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然后含辛茹苦地拉扯大。父母恩情真是此生都难以报答的。
　　在伺候女儿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内，张玲的父母感受到女儿变化太大了。由于张玲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母对她格外地疼爱，什么活都舍不得让她干。姐姐哥哥们都让着她，因此，张玲养成了任性娇惯的脾气，只要她看中的，别人想都别想，个性非常要强。但是张玲自幼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悟性高，虽然她没有干过多少活，也没下过厨房，但她只要看看就学会了。比如，张玲的面食做得非常好，比两个姐姐都要出彩。
　　“小玲，发现你结婚后整个人都变了，任性娇惯的脾气也没有了。当初，我和你爸还担心你这个娇惯的脾气会让汪武受不了呢。没想到，我的女儿变化得这么大。不仅学会了容忍，而且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动作娴熟。告诉妈，是不是在这吃了很多苦啊？”张母心疼地问。
　　张父也附和着。
　　张玲爽朗地大笑，“变了不好吗？结婚了哪能像以前做姑娘那样好吃懒做哟。在家里，有爸妈伺候着，结婚了，不能让小武子伺候我吧。店里生意怎么办？小武子凌晨三四点就得起床炸油条，他哪有那么多精力伺候我呀。再说了，你们的女儿这么聪明这些事还能难得住我嘛！是不是，我比两个姐姐还要能干哈？”
　　听了女儿的一番俏皮话，张母和张爸都哈哈大笑了。张母嗔怪道，“确实，你干啥像啥，比你两个姐姐天资聪颖。”
　　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内，张玲感到非常幸福，她非常感恩此生投胎到这个家，有这么善良仁慈的父母，真的非常幸福和知足。纵然自己以前不懂事，父母总是慈爱地纵容着她，仗着父母的包容和呵护，她就肆无耽忌地任性着！如今，她多么希望父母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守在父母身边尽孝。可惜，自己为人妻为人母后，终究是要离开父母的。张玲想着，好在离得近，等孩子大了，就可以经常回去看望父母了，好好孝顺他们。
　　成龙的哭声打断了张玲的思绪，任凭她怎么哄，小家伙就是不听。他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张玲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小家伙撇过头，小手打着张玲的手，仿佛在抗议张玲做出离婚的决定。
　　“大龙乖，别哭别哭！”张玲站起来一边哄着，一边来回不停地走动着。
　　可是成龙仍然不肯罢休，一直闹着张玲。汪武走进来，想要抱孩子，张玲条件反射地护着孩子，“不用你管！”
　　看着张玲怒气冲冲的样子，汪武只好乖乖地站在一边。
　　张玲示意汪武出去，他看看孩子又望望张玲，无奈之下回到柜台。
　　“大龙，你是不是怨妈妈？妈妈错了，不跟爸爸离婚，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张玲小声地说着。
　　说来奇怪，成龙立马破涕为笑！
　　外屋的汪武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乐了：这不到一岁的孩子，竟然懂得这些，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呀，爸爸非常感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