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闹离婚（1）

　　有人说，只有经过岁月的煎熬和洗礼后的婚姻才会更加稳固，彼此真正达到相濡以沫的状态；有人说，平淡真实的婚姻才能经得起风吹浪打，那些看似繁花似锦的婚姻，往往难以抵抗残酷的现实考验；有人说，婚姻需要定时保鲜，就是在平淡的生活中添加一些激情和浪漫的点缀；有人说，婚姻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需要用心、用爱去经营；有人说，好的婚姻是要学会装聋作哑，包容和理解对方；有人说，真爱就在平淡的婚姻中体现。那些艳丽的花朵，固然漂亮，但存留的时间非常短暂。
　　恋爱和结婚完全是两回事。热恋时，情人眼中出西施，对方什么都好，缺点也是优点；热恋时，彼此充满了激情和浪漫；热恋时，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热恋时，打是亲，骂是爱。
　　可是现实中，再怎么甜蜜美好的爱情，只要进入了婚姻的殿堂，回归到现实的油盐柴米酱醋的生活中，忽然发现对方有许多缺点。随后，就有了第一次争吵，第一次嫌弃，第一次……
　　“为什么你每次去你的小姐姐家，回来后，就跟我吵？汪武，我算是看透你了，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好，你说我出轨，你是亲眼看见的还是捉奸在床啊？今天，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能过吗？原以为找个比我大这么多岁的男人，是一件好事。男人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相对而言会成熟些，也懂得心疼人。可是你呢？太让我失望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和你结婚，更不应该生下这个孩子！算了，我说得再多也没用。我张玲永远都是外来人，你宁可听你姐姐的话，也不会相信我！汪武，我只想告诉你：任何人怀疑我，我都能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老公不相信自己！我们离婚吧，我这就带孩子回娘家。”张玲哭着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孩子听见他们的争吵声，吓得哇哇大哭。张玲忙放下衣服跑去抱起孩子，“大龙，乖，不哭不哭，妈妈给你喝奶。”
　　张玲望着襁褓中八个月大的儿子，泪水无声地滴落下来。
　　汪武一声不吭地望着一脸愤怒的张玲，他沉默不语地走出房间，坐在柜台的椅子上，刚才张玲的话一字一句扎在他的心上：张玲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听信小姐姐的话，不相信张玲呢？为什么小姐姐说她和老李（李包工头）有奸情，我就相信呢？我认识老李这么多年了，老李和他老婆的关系一直非常好，再说了，老李的工程都是靠着二姐夫的关系揽到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呀。老李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绝不会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的。我们与老李家离得近，平时经常往来，老李也非常喜欢成龙，平时他们经常帮衬着我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我们一份。老李的为人我也知道，他怎么会与张玲扯上这层关系呢？张玲性格是活泼，与谁都能谈得来。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只要说几句话，就能聊起来。自从我娶了张玲后，店里生意特别兴旺。怀孕的张玲还挺着大肚子，早上早早起床，帮着我一起炸油条；洗衣服做饭，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一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有时忙的时候，张玲还帮着搬货……
　　想到这，汪武泪眼汪汪，觉得自己太混账了，张玲跟着自己不仅没有享受过一天好日子，而且我居然怀疑她，不信任她。别人老婆怀孕了，像公主一样被家人供着，而张玲呢，付出这么多！我还曾经对张玲发过誓言，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好好疼爱她……想到这，汪武急忙走进房间。
　　“老婆，对不起，我混账不如，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怀疑你，更不应该听信小姐姐的话。刚才想着老婆自从进了这个家门，就没过一天像样的生活。让你跟着我后面受苦受累的，我不仅没有体谅你，而且还这样伤你的心。我混账……”汪武一边道歉一边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
　　张玲立马阻止汪武，“你别打了，这样会吓着儿子的，你先出去照看店铺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好地想想！”
　　汪武望着张玲怀中可爱的儿子，他更加内疚。无奈之下，他只得乖乖听从张玲的话，回到柜台旁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刚才汪武的一番忏悔确实感动了张玲，可是想想这几次两人吵架，都是因为小姐姐，她心中的一股怨气难以消散。
　　想当初，张玲与汪武的感情那么好，如胶似漆。两个人生活虽然苦点，但内心非常充实、快乐。汪武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成天甜言蜜语地挂在嘴边，在生活中他点点滴滴的关心和呵护，深深地感动了张玲。张玲觉得女人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足已。两个人凭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钱，日子过得简单却很幸福快乐。
　　一想到汪花，张玲紧皱着眉头，内心说不出的痛苦，这些都是汪武不知道的。她不想告诉汪武，不想因自己而影响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张玲原以为，忍忍就过去了，谁知自己的容忍却让汪花更加嚣张。
　　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一幕幕地浮现在张玲的脑海中。
　　“哎呦，小两口日子过得惬意啊！都说新婚燕尔，甜蜜温馨，一点不假。这恩爱的样子，都让人嫉妒啦！”汪花揶揄着。
　　黄振说，“汪武的命真好，找到张玲这样年轻漂亮，又能干的媳妇，真让人羡慕。你看，自从张玲和汪武结婚后，汪武越来越帅，穿着更加干净利落了，脸上挂满了甜蜜的笑容。”汪花瞪了黄振一眼，但他丝毫没有理会，反而继续自顾自地说，“如今，小武子店里的生意非常好，街坊邻居们都夸汪武找了一个招财的好老婆。不仅招财招福，而且张玲能说会道，聪明能干，还会做生意。别看张玲怀着身孕，可干起活来还那样灵巧。每每看见张玲挺着大肚子洗床单被罩的情景，真让人心疼。有邻居问她累不累，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摔着。张玲只是笑了笑，说不累，没觉得挺着大肚子干活多么碍事。让人听了，甚是羡慕。都说张玲像五六十年代的女人那样能干，特别能吃苦。现在的女人一旦怀了孕，别说干活了，就算到厨房下个面条还叫着累……”
　　黄振是真心实意地夸张玲，他却是佩服张玲，甚至心中还有点心疼她。黄振喜欢张玲豪爽、活泼开朗的性格，一点心眼都没有，为人单纯又热心。做起买卖来却非常灵活聪明，很会笼络人心。张玲的反应非常敏捷迅速，说话办事根本不像是小学毕业的人。加上张玲胆大心细，又能喝酒，在酒桌上完全吃得开。黄振觉得张玲非常适合公关行业，若是稍加培养，她绝对是佼佼者。可惜了，张玲才二十一岁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黄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正为张玲而惋惜。黄振脸上细微的变化都被坐在一旁的汪花看在眼里，她完全读懂了黄振此时的心思。但她强压住内心的嫉妒和不平，因此更加讨厌张玲。
　　张玲丝毫没有注意到汪花脸上别有用心的笑容，她还谦虚地说，“小姐夫过奖了，我应该多向小姐姐学习。”
　　黄振和汪花留在汪武家吃午饭，张玲手脚麻利地炒了六菜一汤，有荤有素。黄振边吃边夸张玲厨艺好，不知不觉中饭量都增多了。
　　汪花笑笑附和着黄振的话，说笑间她也吃了两碗米饭。当汪花准备去盛第三碗米饭时，黄振立马打趣地说，“张玲、汪武，你们看，你小姐姐平常在家只吃一碗米饭的，今天已经是第三碗啦，可见张玲的厨艺是真的好，连你小姐姐这么挑剔的人都觉得张玲炒的菜好吃，她用行动证明了啊。不行，我还得吃一碗饭！”
　　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大家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份和气地笑容中隐藏着一颗“地雷”。
　　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汪花觉得自己有点反常，怎么这两天特别能吃呢？她拿起日历翻看，算算时间，惊呼道，“都四个月没来了！”
　　黄振听见了，从书房出来，“小花，你惊叫什么？什么四个月没来了？”
　　“没事没事，我是感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都四个月没见美秀了。”汪花掩饰道。
　　黄振又回到书房，“四个月没见美秀，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嘛，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呢。女人呀……”
　　汪花陷入沉思中：我的生理期，经常不准，这次也就没在意，以为过段时间就正常了。不会是怀孕了吧？不行，明天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第二天，汪花早早地去了医院，拿到检查结果一看：怀孕十七周了，也就是四个多月。
　　晚上，汪花将检查单递给黄振，黄振一看：“汪花你怀孕了！太好了，我妈还念叨着我们什么时候给她生个孙子呢。这下，她老人家的心愿可以实现了。再说，咱们现在条件也不差，养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今后我要努力工作，挣钱好好培养未来的儿子。”
　　黄振弟兄三个，都是女儿，如今就数他年纪轻。母亲将为黄家延续香火一事，全部寄托在黄振的身上了。黄振也渴望有个儿子，每次他看见汪武的儿子大龙，就爱不释手地抱着。如今，汪花怀孕了，终于可以圆了他想要儿子的梦。
　　汪花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儿子？万一要是女儿怎么办？”
　　这句话噎得黄振半天不知所言。
　　过了好久，黄振说，“市立医院妇产科的主任，我们关系不错，我给她打电话，安排一个时间，让你去仔细检查看看，是儿子还是女儿？”
　　“检查出来要是女儿呢？”汪花紧紧逼问。
　　黄振吱吱呜呜地说，“要是女儿的话……”
　　汪花双眼紧紧盯着黄振，仿佛在说：你有胆量就说出来！
　　黄振避开汪花的眼睛，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坚定，“如果是女儿就打掉！”
　　汪花讥讽地说，“黄振，我就知道你是这个答案。你够狠，也够残忍的，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杀死！”
　　“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你也好不到哪去。我这就打电话。”黄振非常不悦。
　　经过检查，确定了汪花肚子里怀的是女儿。当时，黄振就给她安排了打胎手术。
　　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的汪花对黄振彻底死心了。虽然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在那一刻，医生将孩子从她子宫中抽出时，她很失落也非常伤感。心里的伤痛掩盖了身体的疼痛。
　　汪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下就想起了曾经她为了刘海而狠心打掉腹中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当时的汪花，内心充满了负罪感，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就是一个狠毒的侩子手。很长一段时间，汪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行为，那个孩子她多么想生下来，她盼望那个孩子盼了很久，结果还是扼杀了那个幼小的生命。
　　自从那次之后，汪花内心深处对男人有了痛恨之情：男人都没好的，只顾自己爽，从来不考虑女人的身心伤害。好在当时，刘海比较贴心……
　　“小姐姐，现在感觉如何？听小姐夫说了，这是我为你炖的鸡汤，我盛一碗，你趁热喝了补补身体！”张玲麻利地倒了一碗鸡汤递给汪花。
　　面对张玲热心地关怀和问候，汪花内心有些许感动。黄振把她送回来就走了，连一杯热水都没给她倒，还是张玲细心周到。
　　汪花看着张玲的肚子：肚子形状，就像吹起了一个气球。正面肚子成正圆，对称性完整。腰线直，盆骨力足。
　　“张玲快七个月了吧，看样子你这胎是儿子呢！”汪花头一次温和地跟张玲说话。
　　张玲笑着说：“我也不懂，他们都说是男孩。我和汪武都认为，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汪花一边喝着鸡汤，一边胡思乱想：真是单纯的傻丫头，你这要生的是女孩，二姐可能就不让你们呆在青岛了。现在的社会，人们思想观念虽然开放了，但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存在。二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善良、贤惠、通情达理的二姐罗！现在的二姐浑身都是刺，特别霸道、控制欲特强。她就相当于小武子的“妈妈”，小武子必须得听她的，按照她的意愿做事。再说，我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如果第一胎是男孩，就不会受公婆冷落了，黄振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了。唉，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感性了，想这些有什么用。
　　张玲隔两天就给汪花送一次鸡汤。一次，汪花说：“我这几天没有收拾，家里都被他们造的不成样，我实在看不惯了。想动手收拾，可是我浑身都没力气。张玲，你帮我简单收拾收拾吧。”
　　张玲心想着，把凌乱的物品整理一下，扫扫地，也不是很累。她就痛快地答应了。
　　黄振下班回来，刚好撞见张玲挺着大肚子在扫地，家里也整齐了，而汪花躺在床上像阔太太一样，非常享受地喝着鸡汤。黄振一看就来气了，他当着张玲的面不好发作，忙说，“张玲，真抱歉，你看你挺着大肚子还帮我家收拾卫生，真的很惭愧。你赶紧回去歇着，这万一出点啥事，我怎么给大家交代呀！”
　　张玲轻松地说，“没事的，小姐夫！这有什么内疚的呀。你看，小姐姐身体那么虚弱，我送些鸡汤给她补补身体。看着家里有点乱，就顺便简单收拾下。”
　　黄振送走了张玲，气愤地指责汪花，“你看看你，都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还指挥孕妇干活，你好意思吗？如果张玲有个闪失，这个责任你来承担？”
　　“怎么？你心疼了，我就让她干活怎么了？她可以拒绝呀，既然同意了，说明她可以做这些事。你们不是都夸她怀孕了，干活依然利索吗！这下怎么就说不行了？明天，我还让她帮我洗被罩床单呢！气死你，有本事，你把这些事都做了，我就不找张玲做。你看看你，连小武子都不如，小武子还帮着洗衣服做饭呢。”汪花不甘示弱，正好将心中怨气一股脑撒出来。
　　黄振气急败坏地说：“你就是有病，不可理喻！”
　　说完后，黄振气冲冲地走出门接孩子去了。
　　汪花气得咬牙切齿，“张玲，你是谁？凭什么大家都护着你？不就是怀孕了做了点事，大家就那样夸你？想当初，我怀孕时，做饭洗衣服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的。有谁帮我？吐的一塌糊涂，浑身无力，倒在地上时，还是自己拼劲全身力气爬起来做饭。”
　　汪花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老天爷，你怎么如此不公？为什么所有人都针对我？都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