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六节
作品名称:后遗症 作者:朱大帅 发布时间:2017-06-12 15:53:35 字数:3800
许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宾馆楼道里后,各房间一一把门打开,里面的人露出惺忪睡眼,看看偌大的宾馆楼道空无一人,自言自语骂句脏话。说出来的脏话虽然不一,但意义却大致相同,无非是想跟这声音或是发出声音的人来场超越时空的或者跨越种族的肉体恋爱。
朱大雄回房间后,纷繁复杂的思想还集中不到一块来,劲风和暴雪呼啸过去,他的脑子只能混沌一片。心思散漫地傍近茶几靠着,看那两个女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恨自己为什么心软,老做好事,费时费力把她们弄来宾馆,还惹得一身骚。又看她们穿着暴露,头顶上朦胧光线撒下来,给他们的睡眠平添一层妩媚,身为男人又暗恨自己没有做采花贼的勇气,谁愿意用一时之欢去葬送未来呢。他前脚还刚从监狱出来,才把他以前犯的孽抵消干净,这时候借他个胆子,估计朱大雄也没勇气。这样胡乱思想一会,朱大雄不觉昏昏欲睡。
临睡前,朱大雄又做件好事,给她们盖上了被子,躺在地毯上的他还把手提包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省得明天她们起来说被抢劫。意志支撑他非完成工作不能睡,可是思想已经迷糊,意识的沙要堆在一起又散了。眼睛里看到的事物传送不到脑袋里去——睁着眼睡觉就是这么一回事。
原先那女孩子放在短裤口袋里的硬卡片,此时被朱大雄拿在手上,原来是一男一女的半身照。照片里这女的似曾相识,那男的也好像从哪里见过,朱大雄用混沌的意识左看右看,没看出照片里的这个男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更没心思去揣摩为什么自己的照片会出现在她们的手提包里,只没提防住睡眠的袭击。
意识像淞沪会战时国民党的军队,一触即溃。睡眠当头一块黑布照下来,黑了视线,塞住了思绪,却滤不清梦。梦里的朱大雄还举着照片左看右看:“嘿,这小子是谁呢!”
明天一早,太阳出其得艳丽,早早赶走了黑暗、驱逐了睡眠、迎来了曙光,让今天注定成为朱大雄无比非凡的一天。
他此时还躺在地毯上,朦胧睡眠里听到室外的鸟语都在一一要啄破这清晨的寂静,微风拂动树叶也在向清晨的寂静来友好问礼。阳光透过玻璃,射到朱大雄脸上,他感到好像有人在挠自己眼睫毛,不让他睡。
昨天没吃东西,饿又在肚子里胡闹,催朱大雄赶快清醒找食物。他翻个身躲过阳光的照射又耐住饿,准备继续睡。耳闻几句娇声莺语:“啊,睡得好香呀。咦,我怎么躺在这里。”
朱大雄刚才还闭着眼要睡,这时候只迷着眼假装睡。脑子里塞满了她们的话,竟想不出一个正确适当的方法来应对。理想里的自己理直气壮站起来,质问女孩子家家为何不讲贤良淑德,不讲贞洁操守,却在夜店里胡混吓闹。这样把她们奚落一顿后,再表明自己身为君子守正不阿,具有大侠风范,又打抱不平见义勇为,怎样跟那些坏人周旋,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这样想着微笑从心里泡沫似的浮上来,可是他还在装睡。那两个女孩也没弄出大动静,自己不好意思就势醒来,但在心里早想出行动方案。
这时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朱大雄纠结这动静为什么不大点,自己也好跳起来怒彻照顾她们一晚上,还不让自己睡个好觉,可是这动静细小以至于无,朱大雄就借势翻个身,继续装睡,预备等她们再弄出点动静,自己就果断醒来。可是这吱呀一声后,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动静,房间里只有一片死静。
好一会儿,朱大雄耐不住好奇,眼睛眯出一条缝,偷眼瞧什么情况。这一看,装睡也忘了,房间里空无一人,原来那“吱呀”一声,是开门声。那两个女的早跑了,她们随身的东西也被悄悄带走,只那张照片估计睡觉时被压在朱大雄身下,没被发现。
朱大雄郁闷自己帮了她们这么多,昨天下午虽有点小不愉快,但起码该说声谢谢再走。刚才他预备的说辞,装在肚子里,这时候憋住嗓子眼又说不出。朱大雄象征性的咳嗽几声,看地上那张照片,想这就是自己含辛茹苦,任劳任怨照顾她们一晚上的报酬,便顺势俯下身体把那张照片捡起来。
这一眼瞧上去,用古人的智慧所创就出的成语来表达,想来既简单明了又经济适用——朱大雄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这张照片振聋发聩使得他如梦初醒、大彻大悟。
照片是自己没错,并且还是自己钱包里和女朋友张曼莉的照片,那自己的钱包无疑跟她们有抹不掉的关系。想着这两个女孩不打招呼静悄悄就溜了,朱大雄火烧心头,钱包里的相片为什么在她们那里,但钱包却不在她们身上?虽然跟她们有些小矛盾,但自己帮她们那么多,还偷偷拿了400大元,怎么也不至于这样悄悄就溜走。
朱大雄下一瞬间向宾馆楼下奔驰过去,心里的他告诉自己,如果能找到这两个女孩,一切疑问就可迎刃而解,自己的钱包或可失而复得。励志书籍朱大雄也是用过功夫,上面不是说,只要能看到希望的微光,就要义无反顾的向前跑。只不过要小心被这曙光给亮瞎了眼后,跑错了道。好像传销不就是这么一个回事。
奔驰理想的场所应在平坦大道,譬如奔驰轿车在高速公路上才能施展手脚显出神通,在宾馆楼道里想要奔驰,还是有些难度的。朱大雄虽然体格强壮,腿脚有力,可是心急火燎中,下楼梯崴了脚,等他一瘸一拐跑到宾馆大厅时,只瞧见有个服务生模样女孩的站在前台,自己心中的那两个女孩早人去影灭。
朱大雄气急败坏把另一只脚狠命踢楼梯把手。这宾馆服务生,就是昨晚那位眼光高得要近视的女孩跑过来训斥,把手是公司财产,破坏私有财产要依法治罪,照价赔偿。朱大雄受不了她的唠叨劲,兀自生着闷气。
那女服务生以为碰到个软柿子,嘴巴里依旧叨叨个没完。什么有气到别处撒去,别到宾馆里胡混吓闹;什么搞坏了楼梯,做牛做马都赔不起。朱大雄怒火中烧,憋了一整天的气这时候全发出来了,他将这女服务生推到墙角,几乎贴着她的脸,怒目注视道:“你再逼叨,信不信我打你。”
那女服务生被朱大雄300瓦的凶光射得浑身不安,又看朱大雄的嘴贴的自己脸那样近,以为他有歹意。嗫嚅说:“我没钱,我只是个服务生,我一月工资才2000多。”言外之意是假使她是个老板,就该担起打劫的风险,假使这位老板财色双全,朱大雄顺理成章该享受劫财劫色的义务。
不过朱大雄没把心思放在这服务生上,更没心情去探究这家挂着红色招牌宾馆的服务生到底是怎样的服务,只讲句:“昨晚你看到的那两个女孩跑哪里去了。”
这位服务生听朱大雄讲前半句时连忙摇头,紧跟着又急忙点头。一望而知,绝不是个做特务的好材料。她嘴巴里倒豆子似的,把那两个女孩的底细全透露了:“她们出来时,我看她们向宾馆右边跑去了,其它的,我什么都不晓得,我真的只是个服务生。”
“走了有多少时间了?”
“3分钟吧,也可能是4四分钟,我只是个服务生而已。”
几分钟时间,这时候追,搞不好能追上。朱大雄忙扒开腿向外面跑去。那位女服务生瞧朱大雄一瘸一拐跑走,如释重负,想今天总算保住清白,不由自主叹了一口足足有一立方米的气。
这叹气的声音被朱大雄敏锐的捕捉到,刚跑几步的他回过头来,那女服务生瞧朱大雄回头,忙又互胸,以为他歹意重生。可是朱大雄只动口,没动手,他含义无穷地说:“小妹妹,我晓得你真的只是个服务生,”朱大雄稍稍停顿,吸口气后,郑重其事、一字一字道,“而——已。”说完自顾自笑笑,便向着宾馆右边跑去。
宾馆马路边上全是人,但细分起来只有两种,一种是需要的,一种是享受的。需要的劳苦困倦,强撑精力,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生存,享受的西装革履,步态雍容,挖空心思寻找怎样才存在。第一种人是欲望得不到满足,第二种是人满足之后又有更多欲望。天底下的人都被欲望支撑前行,所以欲望才是进步的前提,只不过要小心上帝有时候会来个恶作剧,会给我们降下几个存在感十足,以致自认为有义务和权利要取消别人生存权利的人,这种人古今中外不乏少数,像咱们的秦始皇、德国的希特勒。
朱大雄虽自信很强大,但也没有做秦始皇后世、希特勒第二或是拿破仑复生的勇气,他被满马路的人头耀得头昏眼花,忙半蹲,调节呼吸。原是肚子不争气,口袋里又没钱,只好揉揉肚子,心里的抱怨不免像饿感一样蔓延全身,又挂念着钱包,疲乏垂绝的希望促使着他劈波斩浪似的向着前面继续跑去。边跑还边向路边行人叫道:“让一让。”行人瞧他一瘸一拐的跑步姿势,纷纷让道。因为那时候碰瓷事件频发。
一路很通畅,这“通”像肠胃畅通,表示无阻。朱大雄可以由着他撇脚的腿来迈,但就是找不到那两个女孩。他停在一处什么按摩店旁边,望着路上人群,却没有自己想见的人。
这一路跑来,朱大雄疲惫不堪,心里的希望也像这条马路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他想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向注重言行的朱大雄,这时候忍不住在英文里连讲三句,“FUCK、FUCK、FUCK。”
这句脏话,并无中文所难达的新意,而需要借英文来表示。讲这句脏话其实是朱大雄苦练的结果,因为讲脏话多少表示素质低下、涵养缺失,但躲在英文里讲好像给脏话罩个面罩,仿佛中文脏话太过强大,用外国话来表示,不是强化脏话,而是美化脏话。不仅不会那么臭,并且还觉得香,形式就仿佛臭屁里添了空气清新剂,用香味把那臭屁给盖过了。
就在朱大雄反复缓引着那句英文对白时,上天估计被他的话感动到了。此时一个女人声音传来:“帅哥,进来按个摩呗。”这真衬了那句美好祝福的词语,心想则事成,仿佛是在给朱大雄那句英文对白辅以佐证,来个承上启下。
不过,正望着马路人群的他背对着后面那家什么按摩店,没注意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讲,更没领会到老天的应验会来的这样快。他正想,谁大早上刚起床犯神经病就去按摩。可是屁股后面那女人又讲话了:“帅哥,叫你呢,按摩不?”朱大雄意识到这女人是对着自己讲,便耐着性子转过身去。
这一转,时间都停顿了,至少朱大雄事后回忆,当真记不清在自己的生命当中,那段转过头后的时间是怎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