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攀枝花>攀枝花(连载六)

攀枝花(连载六)

作品名称:攀枝花      作者:啊睿      发布时间:2017-06-10 18:31:22      字数:5367

  第二章
  5
  公司楼下,货车、吉普车,来来往往。道泽一早来到办公室,就处于紧张和忙碌中,连上厕所都在跑。这段时间以来,公司上下全力投入到攀枝花钢铁厂的筹建工作中,从矿石采样到冶炼攻关,从厂址确定到设备选用,从生活物资准备到与当地政府及友邻单位的衔接,所有这些,对道泽来说,新鲜而富有挑战,多方面的锻炼,加上自身的好学与肯干,让他迅速进入角色,工作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杨科长进办公室问道泽:“你明天去县委?”
  道泽点头应道:“嗯,上次说的那个问题,还需要他们出面协调。”
  “这样,我给你安排辆车,你到县委办完事,顺道把成都运来的设备从中转站带回来,这是手续。另外,还有一批物质需转运到攀枝花,也请你一并办好手续,你看,又增加了这么多事,辛苦了。”
  “没关系,再说还有车坐,不然,明天一早还要赶班车过去。”
  
  按照约定的时间,道泽坐郝师傅的车,来到县委,在县委办完事,已接近11点,他匆匆走出县委大院,与郝师傅一起,赶往西昌广场。作为物资周转站的西昌广场,每天都有大批建筑物资和机器设备运进来,广场内停满了汽车,进出车辆都有专人指挥。道泽找到周转站工作人员,办完了设备转运至攀枝花的手续,可需要拉回的设备却还未到,工作人员说拉设备的车要下午二点左右才到。见时间还早,道泽和郝师傅决定到城里逛逛。
  道泽来西昌已有一段时间,也进了几次城,但每次都是办完事就走,这还是他第一次逛西昌县城。
  西昌是一座古城。早在明代就建有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尤其是南门,又称大通楼,古铜色琉璃瓦覆盖的大屋顶中式阁楼,建成后,经历了数次战争、洪水和地震,大通楼毁了又建,建了又毁,屡毁屡建,历经风雨沧桑,其中道光三十年,即1850年的那次大地震,西昌城夷为一片废墟,大通楼也垮塌殆尽。1935年五月,驻西昌的国民党川康边防军司令刘元璋,为了阻止红军入城,下令火烧西街、顺城街,三天三夜的熊熊大火,大通楼化为一片灰烬。
  西昌也是最大的彝族聚居区。红军长征途中,曾因红军将领刘伯承与彝族首领小叶丹在此歃血为盟而名冠天下。50年代初,西昌大部分地区还保留着较为完整的奴隶社会形态。1956年,实行民主改革后,西昌从奴隶社会一步跨千年,进入到社会主义社会。
  西昌城北,是当地商品物资的集散中心。狭小的城区,拥挤灰暗的街道,布满商店、饭店、马店以及各类手工业作坊,日日赶场,商贾云集。
  在公司驻地,时不时会看见二、三个衣着彝族服饰的中年男子,拿着布票来找他们换酒票。此时,走在县城街上,衣着彝族服饰的男男女女明显多了许多,他们的服饰是那种绣着花边图腾图案的长袖衣服或是坎肩,男的身披形似斗篷的外衣,美观大方,女的穿着多色“百褶裙”,婀娜多姿。郝师傅见道泽一路惊奇的眼神,笑道:“这里的帅哥美女多,眼睛不够用吧?”“当然啊,赏心又悦目。郝师傅,美女穿裙子漂亮,那帅哥身上的披风就不单是为了好看吧?”“那叫‘擦尔瓦’,是用羊毛织的,又当衣服又当被。彝家人不用床,晚上,各自裹着一条‘察尔瓦’,又保暖又防潮。还有啊,他们用苦荞面做的馍,燕麦炒熟后磨的‘炒面’,都是我们难得吃到的好东西。”
  “这就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道泽感叹道。
  不知不觉,已过中午。他们就近找了家卖豆花的小饭店,郝师傅喊道:“来两碗豆花,两碗米饭。”
  一会儿,店小二就将两碗豆花、两大碗米饭端上来,还配了两小碟调料,调料里有红辣椒油、花椒、盐和葱花,豆花蘸作料,好吃,下饭。
  下午二点多,道泽和郝师傅再次来到西昌广场,顺利办完了设备交接手续。送货师傅将车开到场外,老道的将车箱对着郝师傅的车箱,停下后,跳下驾驶室,麻利爬上车,将十几个写有“四0公司”字样的大箱子,费劲地从堆满一车的货物上往下搬,站在车下的道泽,见他如此费劲,心想就他们3人,要从车上搬下来,再抬上郝师傅的车,有点困难,需找人帮忙才行。他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位小伙子挑着担子过来,他忙过去请他帮忙,小伙子二话没说,跟着他来到车前。送货师傅在车上搬,道泽和小伙子在车下接,郝师傅在车上拉,费了好大劲,才将这十几箱设备全部抬上郝师傅的车。道泽擦着脸上的汗水,对帮忙的小伙子说道:“谢谢你啊,多亏有你的帮忙。”
  小伙子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憨憨地笑着离开了。小伙子那如珍珠般整齐漂亮的牙齿,给道泽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个多月来,道泽先后随杨洁科长以及公司领导到凉山州委、西昌县委请求帮助,协调有关事宜。随着接触的深入,道泽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原本工业基础和财政实力都还薄弱的西昌政府所做的努力和贡献,深切体会到了西昌百姓在自己生活都还很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倾其所有,支援三线,支援攀枝花建设。他从资料上看到,自1964年下半年起,随着三线建设在攀西地区的全面展开,从鞍钢、武钢等地调来的建设大军,就达8万多人,此外,还有修建成昆铁路的铁道兵及铁道部第二工程局、成都铁路局等20多万建设大军,这些建设大军,遍布在凉山州的甘洛、越西、喜德和西昌专区的冕宁、西昌、德昌、米易、盐边等地。可想而之,面对进入凉山、西昌的各路大军,西昌承担的支援任务多么艰巨和繁重。为了解决建设大军的衣食住等问题,西昌政府动员社会各界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西昌的农校、干校将自己的房屋借出,其他各县、区、乡也尽力腾出住房给建设单位使用。为了帮助三线建设者解决吃饭问题,西昌在肉食、副食都很紧缺的情况下,一边加紧生产,一边从区内外组织货源。他们还根据建设单位的分布情况,设立了为建设单位和职工生活服务的粮油、百货等网点。
  
  6
  宿舍里的4人,如今,只剩下道泽和大罗,向德和眼镜都出差了。
  天亮了。道泽和大罗被闹钟吵醒,起床后,他们的第一件事,便是沿着柏油公路跑上几圈,这是他们从学校出来后仍然保持的习惯。“大罗,你和孙梅还有联系吗?”道泽边跑边问。
  “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没再见面?”
  “见过两次,仅是礼节性的问候,还好吧,工作忙不忙,在这习惯吗?”
  道泽笑道:“哦,这么快就凉下来了。”
  “哪怎么办?再说,我对她有情,她对我无意,不至于……”
  “唉,听说攀技花要进一批医生和护士,要是有女的、未婚的,要不要帮你截下?”
  大罗虽然心里感谢同学的关心,可嘴上却回绝道:“谢你好意了,找女朋友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道泽说道:“大罗,帮我带个馒头到办公室,我手面有份材料要赶在今天中午送走。”
  “昨晚加班还没弄完?”
  “还有几组数据,需要再核实一遍。”
  道泽拿着昨晚加班赶出来的材料来到二楼办公室,从文件柜里拿出一叠报表,快速查阅着,抄下他所要的数据,再次计算确认后,这才将数据填入材料中。
  杨科长一进办公室,便问:“道泽,昨天那份资料弄好没有?李主任今天上午10点就要带走。”
  “刚弄好,等你审核后我就刻印,10点前能弄好。”
  杨科长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她接过道泽递上的材料:“李主任原定中午走,刚才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说是上午10点就走,我心里一直担心,时间这么紧,怕赶不出来,辛苦你了。”
  大罗从窗外招呼道:“道泽,给。”
  道泽接过大罗用筷子串起的馒头:“谢啦。”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起,道泽边吃边接电话:“好的,请稍等,我核实下。”他迅速翻看着桌上的记录回答道:“喂,你们的设备已经到了,明天一早就可出发。”刚放下话筒,电话又响起:“喂,我是西昌广场周转站,我们这一位司机说你们公司有辆货车在507垭口出故障了,让通知你们派人去维修,车牌是……”接完电话,道泽立即给维修队打电话:“维修队吗,请找李队长,507垭口有辆车出现故障,请尽快赶过去。”
  杨科长过来,将材料递给道泽:“材料我看了,条理清晰,理由充分,数据准确,你马上刻印。”
  道泽点点头,刚坐下,电话又响起:“行政科吗?”对方问。
  “行政科。”
  “道泽吧,我是赵志鹏。”
  “你好,赵科长,还在攀枝花?”
  “我昨天回西昌了,明天要走。这会儿我在县政府办事,下午研究院还有个会,麻烦你到晓薇那帮我领套图纸,晚上带我家来。”
  “好的,什么图纸?”
  “你直接问晓薇,她知道。”
  “好,晚上见。”
  想着10点前要送走的材料,道泽赶紧从王凯那拿来钢板、蜡纸和笔,回到桌前,埋头刻印起来。
  
  7
  晚上,道泽拿着图纸,来到赵志鹏家。门敞开着,一进屋,看到赵科长背对着门,坐在方桌前,正与儿子扳手腕,为表公平,他单手对阵双手一起上的儿子,见小赵卫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仍占不了上风,道泽朝他眨眨眼,悄悄指了指自己,这才故意招呼道:“赵科长,我把图纸带来了。”
  听到道泽的声音,赵志鹏转头说道:“来了道泽,坐啊。”
  就在赵志鹏转头一霎那,小赵卫猛一用力,扳倒了父亲的手。老赵没料到儿子来这手,装出不服气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不算,不算,你小子用的是阴招。”
  赵卫得意的反击道:“怎么不算,你又没叫暂停。”
  “赵卫,找同学玩去,你爸爸和叔叔要谈事。”李医生从里屋出来,笑着把儿子支走了。
  赵志鹏站起来,揉了揉手:“这小子,现在有点力气了。来,坐这。”
  道泽坐在赵卫刚才的位置,礼貌的问道:“李医生,听说你们医院也派医疗队进去了?”
  “嗯,这次派的全是清一色的男同志。道泽,先坐会儿,水开了我再给你泡茶。”
  “不客气,李医生。”
  坐在赵科长对面,道泽这才发现他的脸被晒伤了,不禁问道:“赵科长,这才几天啊,你脸就晒得黑一块白一块,皮翻翻的。”
  赵志鹏笑道:“是啊,李医生说我得了白癜风。”
  “回来的都说里面环境很恶劣?”
  “嗯,比想象的艰苦多了,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劳动强度又大,尤其对我们来说,更难适应。你看啊,采样队这批人,基本上都是从鞍钢、武钢、重钢调进来后,临时组建的,原先生活在城市里,路平坦,灯明亮,下班后还能看场戏、看个电影什么的,可在里面,抬头望山,出门不是爬山,就是钻沟。喝的是溪水,甚至稻田水,有时,遇到田里牛滚澡,不喝也得喝,理发也得自己动手,理成啥样是啥样。还有啊,采样队的队员,原来分属三十多个工种,好些还是开机械的,可在里面,干的全是抡锤掌钎,胳膊肿了,手掌破了,举手抬臂都疼得钻心,拧不了洗脸帕,端不稳饭碗,不容易啊。”
  道泽点头道:“听你这样说,是不容易,200多吨的矿样,全靠人工采集,任务艰巨呀。”
  “可不,200吨矿样,公司要求我们务必赶在5月底前完成,时间紧、任务重。”
  李医生给道泽端来一杯茶,道泽接过茶:“谢谢。”
  李医生点头笑了笑,走出屋外。
  道泽问道:“你们的作业点分布在哪些区域?要求肯定也高?”
  赵志鹏将道泽带来的图纸放在方桌上展开,指给他看:“从这、这、这、到这,按照要求,我们100多个采样点分布在狮子山、营盘山、东山头、兰家火山、尖包包这五座大山上。每个采样点要先开出深一至五米、宽一至五米、长十至七十米不等的槽,然后再刻槽取样。由于没有电,作业条件受到限制,只能用大锤和钢钎,不仅要如期完成矿样采集,还要顺利运出来。”
  李医生抱回一堆晒好的衣服放在儿子的床上,坐在床边叠衣服。
  道泽继续问道:“听说哪边还有狼?”
  “早些时候,周书记他们碰到过,东跑西窜的,公司保卫科黄科长还用步枪打死过二只。不过到目前,我们还没看到,可能是我们的动静大,把它们吓跑了吧。”赵科长说完爽朗地笑起来。
  李医生将叠好的衣服放进里屋的柜子里,出来给道泽的水杯加了水,问道:“听老赵说你女儿三岁了?”
  道泽无奈地点点头:“一晃又是几个月没见。”
  老赵接过话劝道:“让公司发个函,把你爱人调过来,反正我们这正急需用人哩。”
  “别听他的,这边生活太不方便了。”不等道泽说话,李医生就发表反对意见。
  老赵对李医生说道:“人家道泽是学冶金的,筹建攀枝花钢铁厂,正需要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也是他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再说,从目前形势看,我们肯定要在这干上几年,十几年,或许一辈子,夫妻俩不在一块,那叫什么夫妻。”他对道泽说道:“所以,我说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你爱人调过来。”
  李医生问道泽:“你爱人做什么的?”
  “小学老师。”
  李医生听说道泽的爱人是老师,笑道:“哦,老师好,我们这缺老师。你爱人要是调过来,正好帮我教教赵卫。”
  从老赵家出来,道泽就想着赵科长说的话,自己虽然说不上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但五、六年,甚至于十几年还是有可能。和希垚结婚后,过得就是两地分居的日子,现在离得更远了。再过几年,人到中年,人生最美好、最浪漫的年华就将过去。还有就是女儿,不知不觉,女儿已经三岁,三年来,陪伴她的时间很少,如果再等几年,就永远错过了女儿的童年时光,这不能不说是作为父亲的缺憾。先将希垚调过来,自己好好大干一番,争取弄些成果出来,等三线建设好了,再申请回到学校也不迟。打定主意后,道泽决定先打个长途电话,与希垚商量商量,听听希垚的意见。
  
  第二天中午,道泽来到邮局,给希垚打了长途电话,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希垚,希望希垚能调过来,未曾想,希垚竟欣然同意了。
  回到办公室,道泽立即写好了希垚的调动申请,并把它交给杨科长。
  杨科长看过申请,点头道:“没问题,我们这正需要老师。我这就拿张表给你,你填好后交给我,我直接找主任签字,快的话,明天就可发出去。”
  道泽没想到,原本以为比较麻烦的人事调动,经杨科长这么一说,变得如此简单,杨科长又那么热心,他连忙感谢道:“谢谢你,杨科长。”
  杨科长却摆摆手:“不要谢我,该我谢你呢。最近,公司进了不少职工,职工子女一下增加了不少,学校的老师很紧缺,这不,公司正与研究院商量,想从公司内部和他们那暂时借调六、七人到学校代课呢。”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