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美村庄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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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三鲜、迈丽荣、霞桂玉、光建金、艾达萍、户平道、西光灿、东耀烂、达运梅、到兴讼、荷花珍、蚊树禽、乒元玫、乓始归、火兰红、水荆绿，这十六位名山村的准村民，通过培训，已经成为名山村的正式村民了。这些人，跟着禾向善先生学习了共产主义的道理，他们对共产主义的信仰，那是实实在在的了。当然，对名山村的道德准则，他们更是坚信不疑。从目前看来，他们在道德上，是什么问题也没有的。肯定都是响当当的大公无私的人。尽管这样，仙翁、仙婆还是很不放心的。在近来一个很长的阶段，仙翁、仙婆考察了很多很多人世间的所谓的清官身世经历，也考察了一些所谓的坚定的共产主义者的身世经历。仙翁、仙婆发现，清官也罢，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者也罢，到头来变成自私自利的，变成贪污腐败者的，还是大有人在，大有人在的啊。究其原因，还在于他们终究是长着一个偏心！偏心，自私自利是贪腐的根基！人类不把这自私自利的偏心彻底的剜除来，那终归还是根除不了自私自利贪污腐败的！基于此，仙翁仙婆决定，还是要把这十六位村民的偏心剜除来，给他们植入天球人的圆心。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永远不贪不腐不自私自利，成为永恒的纯粹的人高尚的人的！
　　腊月二十八，上午八时，仙翁、仙婆在两只鸭镇的道德广场上，为地三鲜、迈丽荣、霞桂玉、光建金、艾达萍、户平道、西光灿、东耀烂、达运梅、到兴讼、荷花珍、蚊树禽、乒元玫、乓始归、火兰红、水荆绿，做了偏心摘除手术。十六颗半红半黑的偏心，喂了两只鸭镇的乌鸦。这十六位名山村的村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自私自利的小人了……
　　做完了偏心摘除的手术，十六位年轻人，就要到名山村定居了。仙翁仙婆已经把信息传达给了名山村。因为是冬天，天气必定是寒冷的。十六位年轻人必定是人，还不是仙，还是怕冷的。为此，仙翁仙婆就没用飘云的交通工具，而是委托两只鸭镇镇长禾向善，派了两驾马爬犁，把这十六位年轻人，及时的送到了名山村……
　　正值年三十，名山村的人们都在欢欢喜喜的迎接着春节的到来。“双喜临门啊！”名山村沸腾了。村长阡陌有，让副村长禾青庄为地三鲜、仇利量、迈丽荣、步奋力、霞桂玉、光建金、艾达萍、户平道、西光灿、东耀烂、达运梅、到兴讼、荷花珍、蚊树禽、乒元玫、乓始归、火兰红、水荆绿，主持婚礼。婚礼，依旧是按照名山村的规则，主要是祭拜黑土地，撒种，种田。这一仪式是最最主要的。中午十二点，这些人的婚礼举行完了。
　　紧接着，就是全村人在道德广场上的大练兵，大比武。主要有两项，武术和射击。武术比赛由应喜武主持；射击比赛由天六神主持。
　　天很寒冷。可名山村的人们都没人怕冷。全村人都参赛。武术比赛在道德广场上进行。摔跤，算是个单项。其他就是传统的斧钺钩叉刀枪剑戟拐子流星棍棒锁链……
　　仅武术这一项的赛事，就进行了三个小时。实际上，这也就是一个实战的检验。说是实战的检验，实际阡陌有村长，村勇会会长应喜武都跟村民们讲过，要求村民们转变观念，时代前进了，光凭传统的武术，那是无法战胜敌人的。要解决问题，最主要的还是要靠枪炮。为此他们要求所有的村民，都要成为神枪手，神炮手。武术要练，但只是健身。而不是用来打仗。什么刀枪不入，那是骗人。阡陌有就跟村民们讲过，不怕死的精神是好的，可面对着凶残的敌人端着长枪拿着短枪，啪啪啪的朝你射击，你还喊着刀枪不入，挥舞着大刀长矛，那不就是白白的送死吗！说起来不是也很可笑吗。长矛大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倘若依然固步自封，拿我们身上的武艺去和人家的洋枪洋炮对抗，那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眼下，就是要练好枪炮射击。这本领具备了，才是真的。近些日子以来，名山村为什么更加紧了枪炮射击的训练啊？那是因为，他们探听到了消息，已有迹象表明，窝抠国已经派出了先遣勘察团，到了鹤鸣岗镇北部的林区，说是要在这里建立窝抠国的屯边基地，实际就是要为窝抠国侵略东北做前期侦查准备。名山村的村官对此消息相当的重视，阡陌有村长跟村民们讲的明明白白，窝抠国的什么先遣勘察团，只要到了名山村的地界，那就毫不留情，来一个打死一个！来两个，打死一双！他们是侵略者！侵略者来犯，就得干净彻底的消灭他们！今天，年三十的枪炮射击比赛，也正是一次针对窝抠国先遣勘察团的实战演习！阡陌有常讲，要与时俱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下午三点钟，武术比赛告一段落。三点二十分，枪炮射击演练开始了。天六神把所有村民带到了实战演练场。
　　实战演练场设在了东名山山脚下的一块开阔地上。没什么很先进的打法，只是树立一些稻草扎成的草人，最悬的就是让活人头顶顶碗，让射击的人射击。这一打法，必须得有实际的真本事，否则，就要出人命了。参加射击人头顶碗的射手，都是在众多的村民射手中选拔出来的，当然都被称为神枪手了。名山村本领高强的神枪手，大家公认的有阡陌有、禾青庄、天六神、馒足足、仇利量、步奋力、应喜武、驼土石、玉米棒、淋雨楚、浴雪汉，这十一位男子长短枪射手，还有仲胡梅、搭石玉、哎娟娟、告病嫀、煤优姬、亮得花、夹克妹、欢乐倩、稀得琴、那编莱、赭石娇、浇洒和、韧苟香，这十三位女子射手。这些男女射手，长枪短枪，射击命中率都是百分之百。阡陌有村长强调，射击演练，不光是看神枪手们的表演，而是重在参与！实际上，今天的长短枪射击比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参加了。打得都不错，实弹射击。为了节约子弹，每个村民长短枪只各给三发。神枪手们，只各给一发。给神枪手们顶碗的，都是自愿的。天六神安排一次性的射击，长短枪射击，自愿顶碗的有，雁塔织、鹤楼编、燕来雨、鸟随风、沐沐湘、浴浴洚、禽正师、兽在旅、首娇姐、尾嫩槑、笑笑矫、哭哭正、小煜剑、大淯刀、萌妹秋、亮兄夏、莱乐惜、肉苦今、架空韵、悬隔音、落地红、升天树、请三枚、送四椭，这二十四个人，毫无畏惧，心理素质极佳。短枪射击距离二十米；长枪射击距离一百米。这二十四个人，间距一米，整齐的站成一排。一个个的头顶着大瓷碗，心情宁静。“乒乒乒……”二十四个射手，手持短枪，同时叩动扳机，再看人头顶上的瓷碗，同时被击得爆裂，碗碴儿从顶碗者的头上飞落到雪地上。
　　紧接着，滑晋升、蛇山菜等村民，又把瓷碗放在了顶碗村民们的头顶。长枪射击开始了。二十四位男女神枪手，荷枪实弹，瞬间齐发，顶碗者头顶上的瓷碗，又都被命中打爆……
　　两旁观看的村民们摘下皮手套，卯足了劲儿的拍着巴掌，高喊着：“好好好——”
　　原本没安排新来的村民参加射击表演赛。地三鲜、迈丽荣主动请缨。霞桂玉、光建金、艾达萍、户平道、西光灿、东耀烂、达运梅、到兴讼、荷花珍、蚊树禽、乒元玫、乓始归、火兰红、水荆绿，也都积极响应。
　　阡陌有问他们：“你们都会打枪？”
　　这些新村民说：“会打枪！我们都学过！都打过！”
　　“那好吧！”阡陌有跟天六神说：“马上安排！叫新村民射击！”
　　天六神问道：“你们是先打短枪还是先打长枪？”
　　“听主持的安排！”地三鲜说：“你让我们先打哪个，我们就先打哪个。”
　　“那好吧！”天六神说：“那你们就先打长枪，后打短枪。”
　　新村民们纷纷的抄起长枪，对准了百米开外的稻草人，十四声枪响，枪枪命中要害！天六神看得出奇了，不由得崩了三个高：“你们太棒了！各个都是神枪手——来！打短枪！”天六神下令：“持枪——注意——预备——放！”话音刚落，十四发短枪的子弹就射出了枪膛。各个弹无虚发，打中的都是稻草人的天灵盖！
　　“我相信！”天六神高兴无比的说：“你们都是神枪手啊！敢不敢试试，我给你们顶碗，你们谁先来？没事的！只要有把握——”
　　“我先来！”地三鲜很有点当仁不让。“天主持，是打短枪还是打长枪？”
　　“你随意！”天六神说：“随意！你先打短的，我就站近点，先打长的，我就站远点！”天六神说着，就把瓷碗放在了自个的脑袋顶上……
　　“谁还来？”阡陌有说：“我愿意给你们顶碗！”
　　迈丽荣说：“村长！谢谢你了！我来！我来——”迈丽荣说：“三鲜啊！咱们一块先打短枪！”
　　迈丽荣、地三鲜间距一米，站在一条线上。那一端，阡陌有、天六神头顶着瓷碗，稳稳地站在雪地上……
　　“乒——乒——”两颗子弹分别从两支手枪的枪膛里同时飞出，只见阡陌有、天六神头顶上的瓷碗划拉一声粉碎，碗碴儿飞落在雪地上。紧接着，迈丽荣、地三鲜又端起了长枪，刹那间，又打碎了放在天六神、阡陌有头顶上的两只瓷碗……
　　叫好声不断，村民们欢呼着。霞桂玉、光建金、艾达萍、户平道、西光灿、东耀烂、达运梅、到兴讼、荷花珍、蚊树禽、乒元玫、乓始归、火兰红、水荆绿，毫不示弱，纷纷要求打头顶瓷碗……
　　这下子好吗，村子里学堂的学生们，争先恐后的抢着顶碗。阡陌有跟孩子们说：“还是让大人们顶吧。你们高矮都不齐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滑晋升也说：“孩子们，不要争了！这活儿，让给成年人好了！”
　　孩子们特别的听滑先生的话，于是就不争抢为霞桂玉他们顶碗了。
　　乒元玫笑道：“天主持！阡陌村长！我们来个新花样！不要顶碗了！我们打飞盘吧——”
　　天六神说：“好呀！我知道！让我们把磁盘子抛上天空，你们这是要打飞靶！打活靶啊！这可太好了！要是这样，还是让孩子们干这活儿好了！孩子们，往空中飞盘子！抛飞的越高越好！越高越好！”
　　天六神有些激动，眼面前的靶场上，根本没有磁盘子，只有瓷碗。孩子们问天六神：“叔叔！没有盘子啊！抛什么啊？”
　　天六神眼珠子一眨吧：“抛瓷碗！飞瓷碗！和飞盘子一样！一样一样的啊——”
　　孩子们活跃起来了，争抢着放在雪地上的瓷碗……
　　天六神说：“你们都打飞瓷碗，是吗？”
　　地三鲜、迈丽荣跟着霞桂玉、光建金、艾达萍、户平道、西光灿、东耀烂、达运梅、到兴讼、荷花珍、蚊树禽、乒元玫、乓始归、火兰红、水荆绿，一块喊道：“都打！都打……”
　　天六神问道：“你们用短枪还是用长枪？”
　　“长枪短枪都一样！”新村民们笑着说：“都一样！一样一样的啊——”
　　“那好！”天六神下令：“为了节约子弹，一人只打一发，全部的使用短枪！”
　　孩子们往空中抛着瓷碗，有的高，有的低……
　　再看这些新村民，瞅准空中的瓷碗，一个个的举枪就射。乒——啪嚓——他们是一枪一个瓷碗，十六位新村民，打了十六发短枪子弹，孩子们朝着空中抛了十六个瓷碗，十六个瓷碗都分别被新村民们的子弹击中！
　　阡陌有、禾青庄和所有的村民们看的高兴，欢呼跳跃……
　　最后一项是大炮射击演练。为了节约炮弹，为了将来的实战，四个村门楼子上，炮手们只准放一发。目标很明确，就是分别在村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距离村庄大约一里半地，堆好了的草垛。炮手们只要击中草垛，就行！结果，村子四面堆的四个草垛，都被命中起火。炮手们，打得太准了……
　　下午六点钟，太阳早就机理轱辘的下山去了。名山村的村民们，全都集合在了村子的大议事厅里。他们要在这里聚餐，欢度年三十，他们要大联欢了……
　　2
　　名山村年三十晚上的聚餐，堪称是热热闹闹，快快乐乐、喜喜洋洋。
　　晚宴上，饮酒，没有一个喝高的。
　　名山村的村民，没有一个抽烟的。实际上，名山村的村规，也没有不许抽烟这一条的。不用写上禁止吸烟的。凡名山村的村民，都知道吸烟的害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绝对的不抽烟。自然，田地里也不种烟！就这，看宴会大厅里，空气新鲜，飘绕的都是饭菜的香味儿和名山村小烧的酒香……
　　全村人会餐，全村人都高高兴兴的。村民们知道，这就是一个大家庭，是一大家人，村民们互敬互爱，尊老爱幼，也都自尊自爱。迈丽荣、地三鲜等刚来的村民，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八点半，大联欢正式开始了。第一个节目，就是群体歌舞。阡陌有组织全村人，到了道德广场上。全体村民载歌载舞。歌词是阡陌有写的，很懂点音韵音律的滑晋升，给谱的曲子。节奏性很强。人们边唱边跳，边跳边唱……
　　歌词是：
　　嗨嗨嗨——
　　唱起来，跳起来，名山村村民多豪迈！歌起来，舞起来，名山村村民好气派！四面八方聚一起，为建纯美村庄来。扭起来，蹦起来，名山村村民有情怀！垦荒种地养畜禽，幸福道路自己开——
　　嗨嗨嗨——
　　唱起来，跳起来，名山村村民多风采！歌起来，舞起来，名山村村民胸怀海！东南西北聚人才，道德风范永不衰！扭起来，蹦起来，名山村村民心花开！百业齐兴双手创，无私精神永不败——
　　 村民们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在村庄的道德广场上，在雪地上，歌的自由，跳的尽兴。唱的抒怀，舞的畅快！
　　两个村官阡陌有、禾青庄和村民们一道载歌载舞。宽吉昌、取和蔼，两位老人仿佛年轻了很多，老两口连歌带舞，浑身已经是汗津津的了。像滑晋升等几位上了点年纪的人，也都歌舞的淋漓尽致了……
　　在道德广场上，村民们歌舞了四十五分钟。人们回到大议事堂，开始表演各类小型节目。两个小歌舞节目完了之后，一个特帅的小伙子登上了舞台，他叫户平道。
　　户平道是新村民，他自报奋勇的要给村民们说一段自编的评书：
　　话说两只鸭镇有个赃员外。赃员外家趁万贯，堪称富甲一方。赃员外有四十三个老婆。只有一个老婆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其他四十二个，都没生养。赃员外的三个儿子，大儿子叫赃心，二十九岁，一只眼睛，一条腿。咋回事啊？那只眼是瞎的，那条腿是瘸的，他是左眼睛瞎，右边腿瘸！二儿子叫赃肺，二十七岁，眼神挺好，腿脚也灵活，就是浑身上下的红斑狼疮。顶数三儿子出类拔萃了。三儿子叫赃肝，二十一岁，三岁那年得了小儿麻痹症，治好了，落下了个嘴眼歪斜，右胳膊左腿不能动。这三个儿子，都还没娶上媳妇。赃员外着急啊！诺大的家业，怎么能没后人继承啊！尽管赃员外家趁钱，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家，肯把女儿嫁到赃家的。大管家赃兰新，真是费劲了新机，光媒婆就找了十三个。七屯八村的，撺掇着。到末了，还是没张罗成。别提赃员外有多着急多心焦了。
　　这一年夏天里的一天，上午九点多钟，赃家大院门口，来了位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自称狐一仙，说是在六台山修行二百一十三年了，道行特深，能够前知八百年，后知一千年。赃家护院赃长水，看着道貌岸然的狐一仙，一下子就神魂颠倒了。光听说算命先生大都是这半仙那半仙的，可还从未见过自称一仙的，啥叫一仙吶？那就是整个的一个神仙啊！是全仙啊！不得了！赃大老爷多少天就要占卜算卦，求问仨儿子的婚事。这下好了，整个的一个仙人，找到家门口来了！赃长水撒腿就进了院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呼哧带喘的跑进了赃员外的房间。赃老员外正在榻上跟第三十三个老婆一道抽大烟——
　　“大大大老爷啊——”赃长水忘了赃老员外屋里的那道高门槛儿了，没抬腿，直接往屋里走，没迈门槛儿，得了，啪叽一下子，赃长水前身就抢到了砖幔地上。“哎呀妈呀——”
　　还多亏他年轻，二十三岁的小伙子，禁摔禁磕的。他打了个滚儿，就爬了起来——
　　“大老爷啊——”他马上就要报告门口来了个狐一仙的事——
　　还没过足大烟瘾的赃老员外，把大烟枪从嘴子恋恋不舍的拔了出来，骂道：“你个小王八犊子，毛毛愣愣的，你爹死了咋地——”
　　“回禀老大人！”赃长水跪在了地上：“不是俺爹死了的事。俺爹还没死呢。俺是来跟你禀报，禀报，嗯，这么说吧，你们家三个少爷的婚事有门儿了——”
　　“啊？”赃老员外一下子坐起身来。“咋回事啊？快说快说说！”
　　“他它是这么回事！”赃长水说：“门口啊，就是大院大门口，来了个算命先生——”
　　“你妈拉个巴子的！”赃老员外一听就火了。“你妈拉个巴子的！我当真的有门儿！原来是来了骗人的算命的！快给我撵走！你也快滚！好好地一枪烟，让你给耽误了！滚！都滚！”
　　赃长水依旧规规矩矩的跪在下面。“大老爷！你听我跟你讲啊！这个算命的可不是骗人的！道行高的很啊！你不知道，他的挂旙儿上写的什么——”
　　“写的什么啊？”赃老员外继续骂道：“写着骗人！是不是，你妈拉个巴子的，还不滚出去啊！快给我滚！滚啊——”
　　“俺没说完呢！”赃长水说：“俺还不能滚的。那个算命先生的挂旙儿上写的是，狐一仙，六台山修行二百一十三年，前知八百年，后知一千年啊！大老爷，快请狐一仙进宅，给三个少爷算算，看看多会能娶到少奶奶啊……”
　　蹭冷一下子，赃老员外又坐起来了。“有这等仙人，到咱们家门口了？快快快！快给我请进来吧——”
　　赃兰新得令，撒丫子就到了院外，冲着狐一仙就喊上了：“狐一仙！老神仙！俺家老爷请你入宅！快快快啊——”
　　再看狐一仙，甩了甩长长的白头发，举着挂旙儿，慢慢悠悠的 进了赃宅。“山野道人狐一仙这厢有礼了！”狐一仙说着，把挂旙儿立在了墙根旁。
　　赃老员外撵走了陪着他抽大烟的那个小婆。不喊丫鬟不叫仆人，他自个亲自给狐一仙倒水斟茶。“老仙翁！请谅解请谅解！老朽未能出门远迎，失敬！失敬了！”
　　狐一仙端着茶碗，品了一口，问道：“敢问老员外要问什么事啊？”
　　“嗯——”赃老员外跪在了狐一仙面前。“老仙翁！我呢，跟你说明了了吧！你看我的赃家，家大业大产业大，家财无数，骡马成群，妻妾成群。骡马妻妾都成群啊！可我的三个儿子，都二十好几了，都还没娶上媳妇，更说不上生儿育女了。我是怕我赃家从此就绝后了——”赃老员外很伤感，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泪。“仨儿子绝了后，我的家业，不就白搭了吗！老仙翁给我算算，我的仨儿子何年何月何日何时辰，娶上媳妇啊？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给我生下孙儿啊？老仙翁给我个准信吧！求求老仙翁了！你给我算灵了！我对天发誓，把我的半个家业分给你！你看怎么样啊？”赃老员外说着砰地一声，给狐一仙磕了个响头。“求你了！老仙翁啊——”
　　“赃老员外！”狐一仙面目严肃的说：“你站起来！站起来！坐下来，我跟你说话！”
　　“不不不！”赃老员外依旧跪着。“聆听老仙翁指教，我理当跪着！理当跪着！”
　　“那也好！”狐一仙手捋长冉，说道：“容我直言！老员外你，缺德啊！你缺了大德了——不仅你，你的上辈，上上辈，都缺德了！都缺了大德了——”
　　“愿听赐教愿听赐教！”赃老员外又给狐一仙磕了个响头。“务请老仙翁赐教！”
　　“你的祖上到你这儿，没有一个积德行善的！一个个的都是驴行八道横行乡里挖绝户坟撬寡妇门！”狐一仙指着赃老员外的脑门心说：“霸占民宅，抢男霸女，霸王硬上弓！跑马占田，开窑子，买卖妇女，办烟馆，害民众！开赌坊，设赌局，坑绷拐骗，吃喝嫖赌，你家几辈子都这个德行的！你啊，抢穷人家的小闺女做小老婆，逼死过十六条人命！这方圆百里凡是家有少女小女的，都被你逼得逃到他乡去了！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啊？”
　　赃老员外连连磕头。说：“嗯——是有这事有这事的！我是给我仨儿子抢媳妇啊——”
　　狐一仙接着说：“你没跟我说，你的三个儿子都是个什么样的，我完全算得出来。我说说你的仨儿子的状况吧。你的大儿子叫赃心，二十九岁，一只眼睛，一条腿。左眼睛瞎，右边腿瘸！二儿子叫赃肺，二十七岁，眼神挺好，腿脚也灵活，就是浑身上下的红斑狼疮。顶数你的三儿子出类拔萃了。你的三儿子叫赃肝，二十一岁，三岁那年得了小儿麻皮症，治好了，落下了个嘴眼歪斜，右胳膊左腿不能动。赃老员外，我算的对不对啊？”
　　跪在地上的赃老员外，抬起头来。“老仙翁啊！你老就是真神仙！你说的百分之百的正确！百分百的准确啊——”
　　“你可知道。”狐一仙问道：“赃老员外，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生出如此顽劣残疾的儿子吗？”
　　“这个吗！”赃老员外又抬起头来。“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我知道！”狐一仙说：“很简单，皆因你家三代缺德，造下如此罪孽！你的三个残疾儿子，如此的残疾了，还整天不停地跟你的那些小老婆鬼混在一块，弄得你的那些小老婆一个个的也都得了不干不净的疾病。这事你不知道吗？啊？”
　　“我我我——”赃老员外必定六十又五了，跪在地上很不适应的，更何况这跪着的活儿，他从来也没干过啊。本来就有点支撑不住了，再加上狐一仙这么一问，他不禁浑身一软，就栽歪在地上了。“我我我——”
　　听说来了个神算子狐一仙，赃老员外的一帮很好信的小老婆，像窟菜花、玛莲菜、淮采菊、灯山仙、嫀麻芝、莱妮妮、宣浦蒲、稻莉儿、价郁郁、霉藤条，这些个素日里就爱搬弄是非，鸡吵鹅斗的主儿，都到赃老员外屋下听窗根听门根来了。
　　刚才的狐一仙说的话，她们是都听得个真真的了。在门根下的稻莉儿、窟菜花、灯山仙，听出来了，老爷子好像是倒在地上了。这几个小娘们儿，拉开门就闯了进来。一个个的指着狐一仙的鼻子骂着：“什么狐一仙啊！快滚出去！气坏了我家老爷！你吃不了兜着走！快滚出去！快滚——”
　　狐一仙笑了笑：“赃老员外，你看看你这些不晓事的小老婆们，还在给你罪上加罪，孽上加孽啊！好了好了！不给你算了——”狐一仙拿起挂旙儿，就要往外走。只听赃老员外喊道：“老仙翁留步！老仙翁留步！留步啊——”
　　“留啥步？”只见稻莉儿用手往外推着狐一仙：“留啥步？快滚蛋！装什么大仙啊？别扯臊了！再不走！小心老娘我们把你剐了——”
　　稻莉儿、窟菜花、玛莲菜，三个小娘们往外推搡着狐一仙；淮采菊、灯山仙、嫀麻芝、莱妮妮、宣浦蒲、价郁郁、霉藤条，这些个娘们，七手八脚的，把赃老员外抬到了炕上。你摩挲脑袋，她搓着腿的，你捏顾手心，她揉搓胸的，她拍打着肩头，你按摩着脚心……把个赃老员外揉搓的不成个样子了……
　　狐一仙走出了赃家院外。护院赃长水问道：“大仙人，你给我家大老爷算明白了吗？我家老爷啥时候娶仨儿媳妇？俺家大老爷家的产业，可有继承人？”
　　狐一仙捋捋仙须，笑道：“你家老爷八辈子缺德，断子绝孙！断子绝孙了……”说着，手举挂旙儿，飘飘而去了！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再说！
　　村民们热烈鼓掌！有的喊道：“说吧！接着说吧！接着说下去——”
　　村民们正听到精彩处，怎肯让户平道走下舞台。
　　“那好吧！”户平道重又站在桌案前，这又要接着往下说。就在这时候，在村外巡逻的村勇天六神跑进了大议事厅。“报告村长！凤翔屯的人到场院抢粮食来了——”
　　听到天六神的报告。阡陌有跟大家讲道：“联欢会先到这儿了。大家跟着天六神，应喜武，都到场院上去！注意！绝不准开枪——”
　　3
　　“老年人就不要到场院上去了！”阡陌有把几位五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安排在小会议堂。他跟宽吉昌说：“宽大爷，这儿你就负责了。”
　　宽吉昌说：“好的！你们就放心的去场院吧！”
　　阡陌有、禾青庄带着村民们奔向了村外东南面的场院……
　　凤翔屯的一部分村民，是从凤翔河与梧桐河的河面冰雪道上来的。他们一共来了三十三个比较健壮的男人。这些男人中，领头的是凤翔屯屯长森木林的姑表弟，名字叫删东青，三十二岁，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会几下子拳脚。说到这三十三个青壮年人，为什么要在大年三十晚上，赶着三十三驾马爬犁，直接到了名山村的场院？这事是有来头的。三十三位年轻健壮的劳动力，代表着三十三个家庭。在不久前，阡陌有带着名山村村民给凤翔屯送去了那么多的大牲畜，那么多的禽类，那么多的精米白面，那么多的油盐酱醋茶酒，那么多的五谷种子。屯长没有按需分配，而是带头一下子给哄抢了。今天来的这三十三位凤翔屯的屯民，就是因为他们的家里没有抢到名山村送给他们的东西，或者是抢的很少。最主要的是这三十三个家庭里，没抢到五谷种子。种地的人都知道，一过大年，就要准备选种备耕了。种地的人家，没有种子，还种啥地啊？他们很着急，他们知道村长森木林抢了很多很多的五谷种子，这些人家央求森木林，能匀给他们一些，等到了秋后，加倍偿还。可屯长森木林是一百个不答应。他跟这些人说，一百个现大洋一升，必须拿先钱。否则，一粒也不给！这些屯民原本就不富裕。先前全屯子人过一家人的日子时，还是很好的，不缺吃不少穿的。大家庭的日子其乐融融的。谁也想不到，屯长森木林抽大烟打吗啡了，好家伙，变成了大烟鬼了，自个没钱了，便打起了屯子里公共财产的主意，好端端的把屯子里的猪马牛羊鹿这些大牲畜私下里卖给了牲口贩子，把钱划归己有，去哈拉滨府去嘉木丝镇去鹤鸣岗镇买大烟！屯民们无奈，才力挺分财产分地分猪马牛羊鹿以及所有禽类到各户！哪知道屋漏偏遭连阴雨，刚刚把屯里的财产分到各户，紧接着就来了鞋大鞭子一伙土匪，凤翔屯被祸害的够呛！删东青等三十三户，被鞋大鞭子一伙土匪祸害的尤为厉害！要说名山村，知恩图报，在关键时刻，雪中送炭！这是多好的事啊，可变了质的屯长毫不领情，大手一挥，带头哄抢了名山村送到家门口的救急救济物资！删东青等三十三户人家，最缺的就是种粮！眼看大年就要过了，吃上吃不上，现如今没地说，最担忧的就是分给自家的土地，没有种子，可拿什么种地？删东青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找森木林。森木林就是一句话：“想从我家得到五谷种子？没有现大洋，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阴历腊月二十九，删东青又带着其他三十二家的代表，找到了森木林。
　　删东青说：“大表哥啊！念在咱们都是凤翔屯的屯民的份上，你就预借给我们一点种子粮吧！我们每家不多借，每户借给我们二百斤就行！我们求你了！”
　　其他三十二名屯民在森木林家的院子里，齐刷刷的给森木林跪下了。他们磕头祈求着：“森屯长！就借给我们一点种子吧！借给我们一点种子吧……”
　　森木林坚决不答应。还是那句话：“我家种子好几大车！想要吗？可以啊！拿现大洋来！拿钱啊——”
　　删东青们万般无奈了！
　　删东青带着三十二个屯民走出了森木林家的院子。
　　到了院外，冰天雪地里，一个叫糊化闽的屯民跟删东青说：“删大哥！眼看着森木林家囤积了那么多的种子！那可都是人家名山村送给咱们凤翔屯全体屯民的！干嘛都让他给吞了！这可太不公平了！跟他借，都不行！三番五次求爷爷告奶奶的！这也太不讲究乡亲们的感情了！实在不行，删大哥！咱们抢了森木林吧！”
　　这个删东青还特讲亲情！听到糊化闽说出这样的话，他急眼了，抬起腿来，就给糊化闽一脚，骂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森木林是我的大表哥啊！再敢这样的胡说，我就像捏臭虫一样，捏死你！还敢胡说吗？”
　　删东青那一脚踹得很重，糊化闽好半晌才爬起来，连连回道：“大哥我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了——”
　　删东青想，这森木林大表哥，也实在不给亲戚面子，更不给乡亲们的面子。别说，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儿上，真就抢了他家……
　　其他三十二个屯民请删东青给拿定个主意。删东青说：“都先回家，容我再想想！”
　　其他三十二家的棒劳力都低头耷拉脑的回家了。删东青站在大表哥，凤翔屯屯长森木林家的大院门口，转悠了一会，便又走进了森木林家。
　　“大表哥！”删东青哀求着：“那三十二家，我就不管了！你开开恩，恩典恩典你的大表弟。你就借给我二百斤种子，我只借玉米、小麦、黄豆、谷子、高粱种子，别的小谷种，我就不借了。您看可以吗？”
　　森木林大烟瘾犯上来了。他鼻涕哈欠的说道：“我一视同仁！当屯长的，怎么能有偏厚呢？还是那句话，要借种子，行！拿现大洋来！不拿现大洋，也行，一百斤种子，拿三两烟土来！你干吗？”
　　删东青听这话，觉得没商量了。就又央求道：“大表哥！我的头脑简单！我等三十三户人家，来年春天都没有粮种可种。您又不借给我们。你看看，动动脑筋，帮我想想主意，我等三十三户人家，到哪里能淘换着五谷种子啊？大表哥您心眼多，道道多！你就给我等三十三户人家拿定个主意吧——”
　　眼看着森木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间断的打着哈欠。森木林就要熬不住了。便随口说道：“去抢啊——去抢去偷去偷去抢——”
　　“上哪里去抢去偷啊？”删东青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让我等都去当土匪吗？”
　　“哎呀呀！我受不了了！”森木林说：“什么土匪不土匪的！去名山村！去那里抢啊偷啊——”森木林说着赶紧上炕，抄起大烟枪，点起泡儿来了……
　　删东青脑子里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他挨家挨户的串联着。最后把其他三十二户的代表全部集中在了自家的院落里。“你们不是让我给拿定个主意吗！我有主意了！我决定，咱们一块到名山村去抢种子！”
　　“啊？！”三十二户的代表无不吃惊！“那咱们不都成了土匪了吗？”
　　“什么土匪不土匪的！”删东青把森木林的话重复了一遍。“没那么多的顾虑了！能保证明年春上，咱们的土地上能播种上粮食种子。这才是真的！是现实的！”
　　有屯民问：“咱们怎么去抢啊？”
　　删东青说：“咱们每人赶一驾马爬犁，各自都带上一把大刀！菜刀也行！但有一样啊，咱们实际是去偷！最好是不遇到名山村的一个村民！我知道，名山村的粮食都在村外东南面场院里的晾棚里的粮囤里。就是说，粮囤都在一个大晾棚里。听说，根本就没啥人看管。咱们赶着马爬犁，每人带上两三条麻袋，不要贪多啊！实际两袋子就足够了！就偷名山村的玉米、小麦种子！不整别的了！都记住了！明天吃完早饭，咱们就出发！从咱们村前的凤翔河，上冰雪道，顺着凤翔河，就进了梧桐河了。咱们到了名山村梧桐河大桥那地界，从桥西上岸，直接把马爬犁赶到名山村的场院。找准盛粮种的粮囤，都麻溜的灌袋子！越快越好！免得被人家发现！就这样定了！”
　　这不是，年三十的晚上，删东青带着三十二个棒劳力，赶着三十三驾马爬犁，开进了名山村的场院……
　　名山村村官，知道自家的村民个个都是大公无私的道德高尚的人。所以啊，在防御上，从来都是只御外不防内。每天黑夜都要在村门楼子上安排村勇值夜巡逻。在场院。畜禽饲养场等重要场地，安排流动巡逻的村民。
　　年三十啊，名山村也没放松警惕。一是要密切注意窝抠国所谓的屯边拓荒勘察先遣团的侵入；二是要防犯其他地界的盗窃团伙。今晚上，场院里安排了两个流动岗哨。粮食和种子的存放地，当然很重要了。刚一聚完餐，天六神主动的跟阡陌有要求：“我去场院值夜！联欢会，我就不参加了！”原本轮流值夜，在场院上值班的应该是村勇明甩布和诉尽明。这两个人在联欢会上都有小节目。阡陌有跟天六神说：“那也好！越是节日，越是要提高警惕！明甩布、诉尽明，联欢会上都有节目！你再叫上游大波！你们两个人到场院上巡逻吧。”
　　就这样，游大波跟着天六神到了场院。大约九点多钟，天六神、游大波发现了一队马爬犁正从南面，往场院的方向赶来，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场院四面也修筑了围墙，只是不算太高，也就一米多高。四面围墙，三面都没设门，只在南面开设了一个大门，很宽大，一般情况下，都是关着的。上着门栓的。即便是巡逻的村民在场院内查看，场院的大门也还是紧关着的！
　　年三十夜，黑咕隆咚。但是地面上积满的是厚厚的白雪。借着倒映的雪光，凤翔屯的马爬犁队伍，已经被天六神、游大波看得一清二楚了。游大波数了数，三十三驾。好庞大的一队马爬犁啊！天六神、游大波两个人耳语道：“这是一伙强盗！肯定是！我估摸着是从凤翔屯那边来的！他们是直接奔场院抢粮食来了！嗯！很可能是抢粮食种子！这样啊！咱们寡不敌众！我从北墙那边跳出去回村搬兵！你在场院里面，找个犄角旮旯先躲藏起来，千万不要惊动他们。千万不要发生正面冲突！不就是三十三个人，三十三匹马吗！等我带人来了，给他们全包饺子！他们肯定要抢粮囤！不管是口粮还是种子！就先让他们抢。不要惊动他们就是了！好了！我走了——”天六神从北墙跳到了场院外，一口气跑到了道德广场，跑进了村子里的大议事厅，向村长阡陌有报告了所看到的三十三驾马爬犁的情况。
　　凤翔屯的删东青领着三十二个屯民，赶着三十三驾马爬犁，可以说是一路无阻浩浩荡荡的开到了名山村的粮种存放重地——场院。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删东青很骄傲。“我算计到了！大年三十，这里是毫无防犯的！各位，都把爬犁一字型东西向捋顺了……”
　　三十三个人，按秩序，在场院的南大门门前，依次序，停好了马爬犁。
　　删东青说：“我先从围墙跳进去，把大门打开！”说着，删东青一跃就跳上了墙头，再纵身一跳，他就进了名山村的场院。他很快的拉开了大门里面的门栓。用力推开了大门。其他三十二位棒劳力，纷纷拿着麻袋，跑了进来。他们在删东青的带领下，似乎路径很熟，直接进了晾棚。这会儿，他们也不管是粮种囤还是什么口粮囤了。一个个的爬上粮囤的顶端，伸展开麻袋，用双手往麻袋里搂着玉米、小麦、谷子、黄豆……
　　他们都很麻利，也都很配合。有在粮囤上面灌袋的，有在下面接应麻袋的。他们每灌完半袋，就倒腾下来，把两个麻袋合一，装满一条大麻袋，之后，马上抬到场院围墙外面的马爬犁上……
　　游大波就藏在晾棚的东头的一个草苫子垛里边，删东青他们灌麻袋的声音，从粮囤上面往下倒腾麻袋的声音，游大波都听得清清楚楚……
　　删东青和他的三十二个屯民，都带了家伙，有大砍刀，有劈柴用的大斧子，最不起眼的，也都带上了一把大菜刀。可他们很大意的，他们一时被偷粮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头儿删东青临进场院上粮囤，也没提醒大伙把家伙带在身上。所以啊，就连自认为很会点儿武把抄的删东青，也竟然把大砍刀放在了马爬犁上。删东青等三十三个人，急急火火冲冲忙忙的灌着麻袋，倒腾着麻袋，往马爬犁上抬着装满了各种粮食的麻袋。他们既兴奋又胆怯，必定这是在做贼啊……
　　阡陌有带着村勇们先来到了场院的北墙根。村勇们都带着短枪呢。阡陌有跟大伙说：“都是邻村的乡亲！他们也是万不得已！大家记住了！绝对不要伤着他们！绝对绝对的不准开枪！还有啊！他们只是三十三个人。咱们这么办。天六神！你领着十五个人从东墙根迂回绕到南门，先把他们的马爬犁控制住了！其他的跟着我跳进场院，把粮囤包围……”
　　天六神带着十五名村勇从东墙根往场院的南门外迂回前进着……
　　这里，众男女村勇跟着阡陌有，越过北墙，一个个身轻如燕的跳进了场院里。
　　删东青等凤翔屯的屯民一个个的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分别在五个粮囤里往麻袋里灌着粮食。实际上，他们所灌的都是口粮，这五个粮囤，里面囤的可不是粮食种子。粮食种子在晾棚的紧东头的那六个粮囤里。删东青他们心虚啊，也是没月亮的夜里到菜地偷茄子，不分老嫩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了！他们也不管是不是种子了，到这会，什么口粮种子的，他们也就有啥是啥了。删东青和另一个叫惠备齐的年轻屯民在一号粮囤里灌着麻袋。他们俩人已经灌完了三个整麻袋了，按一个人只偷两麻袋来看，他们就剩下一麻袋了。删东青小声的跟惠备齐说：“抓点紧！争取早点回屯子……”
　　惠备齐还没来得及搭话，就听见了一片呐喊声：“都不许动！都站在原地！粮囤里的！粮囤外的！都站好了！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这一片呐喊声可不得了了。直吓得凤翔屯的贼屯民，乜呆呆木正正的，真的就都站在了原地……
　　删东青自觉厉害，只愣怔了那么几秒钟，就一个鲤鱼打挺，从高高的粮囤里，跳到了粮顿外面的就地上。在这个粮囤下面站有三个人，馒足足、赭石娇、赤玉魅。这三名村勇，武艺了得枪法了得！因为阡陌有一再叮嘱，不要开枪。那他们是坚决照办，绝不开枪！只见赤玉魅一个扫堂腿，借势就把五大三粗的删东青撂倒在地了……
　　删东青带来的三十二个人，其中十二个人负责从晾棚里往马爬犁上装麻袋。天六神带着的人把这十二个人全都控制起来了。天六神喊道：“都站成一排！快点！”这十二个人乖乖的站成了一排，低着头，不言语……
　　晾棚内，阡陌有也让凤翔屯的屯民站成了一排。禾青庄拎着马灯，一个一个的看着这些人的面相……
　　天六神把晾棚外面的十二个人也带进了晾棚。这十二个人和他们的头头删东青站在了一起。这时候，名山村的村民们，把十六盏马灯悬挂在了晾棚的顶处。十六盏马灯的灯光，照着下面，凤翔屯的三十三名盗粮者的面目全部显现在名山村村民的眼前。
　　还没等阡陌有说话，删东青倒大声的喊上了：“我们是凤翔屯的！我叫删东青！是我带头来你们村场院上偷抢五谷种子的！今天栽了！我认剐认杀！随你们的便！你们就放了其他的三十二人！千罪过万罪过，都是我删东青一个人的罪过！我只求你们放了他们！”
　　阡陌有笑道：“好了好了！你很仗义啊！我知道你们，肚子还很饿！大年三十晚上，你们也没能在屯子里，在你们的家里，消消停停的热热闹闹的过个大年。这样吧！你们不就是要粮食种子吗？你们来跟我门说一声，我们又怎么能不给你们呢？行了！大半夜的，大冷的天，都先到村里吃口热乎饭菜，喝口热乎酒。过年了，是不是啊！”
　　“我们哪还有脸进你们村吃热乎菜喝热乎酒啊！”删东青羞愧难言。“你们要是不杀不剐我们，就赶紧放我们回凤翔屯吧！我们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大仁大义了——”
　　阡陌有笑道：“凤翔屯、名山村，咱们两个村落，虽然不算太近，可毕竟是邻村，邻居啊！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啊。谁有什么困难、难处，相互帮助一下，这本是本分的事情。你们没有种子，没关系，他森屯长不给你们，我们给你们。我代表我们名山村的所有村民，答应给你们五谷种子。种子都是原本装在麻袋里的。你们各自都有几亩地，需要多少种子，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你们现在就可以装在马爬犁上。好吗？”
　　“这是真的吗？”删东青不敢相信。“是真的吗？那我们已经装上马爬犁的粮食，还用给你们卸下来吗？”
　　“不用不用！”阡陌有说：“只要你们的马能拉的动。好了，删东青，请你告诉你们的屯民，往马爬犁上装五谷种子吧！”
　　删东青喊了一声：“听阡陌有村长的话！大家一家两麻袋种子，交换着拿。小麦、玉米、高粱、黄豆、水稻、谷子、高粱。其他的，咱们就不要搬了！”
　　凤翔屯的三十三个屯民，开始往马爬犁上搬运种子……
　　名山村的村民，也都帮着他们往马爬犁上扛抬五谷种子的麻袋……
　　三十三驾马爬犁，都装满了。阡陌有再次要求：“天很冷的。都到村子里吃顿年夜饭。好吗？”
　　删东青看了看他带来的三十二个屯民，羞羞臊臊的感到无地自容。“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好吗？”
　　三十二个人回应道：“对！赶紧回家！赶紧回凤翔屯——”
　　最终，这顿年夜饭也没请成。阡陌有感到很不好受。“唉——凤翔屯的屯民，都怎么了？森木林怎么把村民带成这样了啊？”
　　阡陌有和众村勇们，送走了凤翔屯的三十三位屯民。就回村，继续年三十的大联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