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美村庄 第十六章

　　1
　　二猛端着茶盘回来了。“各位先生！喝茶喝茶——”
　　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一人端起一杯茶，品了品，又都放在了茶几上。
　　天六神跟二猛说：“你也坐下，咱们一块说说话。”
　　二猛坐在了凳子上。
　　天六神问二猛：“三楼的客人也由你们来照顾吗？”
　　二猛说：“也归也归。我们随时听老板吩咐。”
　　旦斗数、驲催竹两个人又都端起了茶杯，饮茶。
　　天六神说：“三楞、二猛，你们这儿离老毛子国很近很近啊，你们这总有老毛子白俄商人，想必，你们也懂点老毛子的话吧？”
　　三楞抢先说：“那是那是！我们可是会说不少老毛子的话呢，像好，是哈拉少，不好是嗫哈拉少，啥地，我们都明白的。”
　　二猛也说：“这啥事都怕常接触，俺们总接触老毛子，所以啊，老毛子的话，我们也就懂得了不少，也会说不少的。”
　　天六神说：“好！这就好！这就好！三楞、二猛，我们也想和老毛子白俄商人做笔大买卖，你们俩给我们当当翻译，你们看可以吗？”
　　“这没问题！”三楞抢先说：“啥问题也没有的！你们要跟白俄商人做啥大买卖，我们俩就可以给你们联系的。”
　　天六神说：“那就谢谢你们了！不过，我们跟白俄商人做的买卖，应该保密吧——”
　　二猛说：“先生啊，这规矩我们懂！你就放心吧！你这一说保密，我们就知道你们要找三零三、三零四、三零五的大商人了。对不对啊？”
　　“你们也忒聪明了。”天六神伸出大拇指，夸赞着三楞、二猛。“没错！我们就是要做一笔那样的大买卖。”
　　三楞问：“先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联系谈判啊？”
　　天六神说：“越快越好！越快越好的！”
　　二猛说：“先生，我跟你们说明白了吧——”二猛说着推开门，朝走廊里看了看。又关上了屋门。他压低声音说：“先生，我跟你们讲啊，三零三住的叫哈鲁德克斯基，是做长枪买卖的，也卖机关枪，像什么马克沁机枪，还有啥轻机关枪，啥掷弹筒的。当然连子弹一块出售；三零四房间住的那个叫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是做短枪也叫手枪买卖的，连带着倒卖子弹，也做炸药买卖，还卖手雷、手榴弹什么的；住在三零五房间的叫梅布德拉哈维奇，那家伙卖大东西，卖火炮，也就是大炮，卖大炮炮弹。他们的买卖大部分是在冬天干，夏天也干，不过没有冬天方便。冬天里，谈妥了买卖，白俄商人用马拉雪橇，甚至狗拉雪橇，就把货物运到咱这地界了。夏天隔着一条江，白俄商人用船把货运到咱们这岸来，还得雇车拉到白俄商人租用的仓库，很不方便的啊。其实，这会是最好的时机。大炮也能用马爬犁拉过来的。”
　　天六神听得很开心。他问道：“咱们这儿的官府不管吗？”
　　三楞说：“一般是很少管的。管不过来的。偶尔碰上了，罚上几两银子，也就那么回事了。你们看我们这伊拉春镇啊，俺们跟你们说，几乎家家都有老毛子造的各式枪支。当然，一般的都是为了上山打猎用的。也为了对付坏蛋土匪啥的。老毛子那枪好使得很！”
　　天六神跟二猛、三楞又聊了一会。说话这就吃晌午饭了。按理，在名山村，是不吃晌午饭的。入乡随俗吧。天六神说：“两位老伙计，今天晌午我做东，请你们俩吃顿饭如何？”
　　“天先生。”二猛说：“吃饭就免了吧。我们没工夫啊。旦先生、驲先生，你们有用得着我们俩的地方，尽管吩咐好了。我们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天六神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样吧，等吃完晌午饭，你们二位老伙计，就到三零三、三零四、三零五客房，给我们联系联系。要尽量的快一些。”
　　“好的好的！”二猛显得比三楞稳重。“你们放心，你们几位的大买卖，我们哥俩一定帮助联系。天先生，看得出，你们几位，你是那个说了算的。这我就要事先问问你了。你们打算跟那三位白俄商人买哪些火器啊？”
　　天六神毫不掩饰地说：“都买都要——”
　　“啊哦！”二猛答应着。“那就好办了那就好办了。我们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吃晌午饭了。几位先生，等我们联系上了，就来告知你们——”
　　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人在客栈里吃完了晌午饭。等待着二猛、三楞的信息。
　　未时一刻，二猛三楞两个人喜孜孜的进到了天六神他们的房间。二猛说：“几位先生，我们俩跟那三位白俄火器商人联系好了。戌时初刻，他们约你们到三零三房间，主要是商谈数量和价钱。”
　　天六神说：“谢谢两位老伙计！我们请你们两位老伙计当翻译好吗？”
　　二猛说：“我们跟你们去可以，但，我们不用翻译他们说的话的。那三个白俄商人，汉话说的比很多中国人说的都利落。所以啊，完全不用啥翻译的。”
　　“是这样的啊！”天六神说：“那你们也跟我们去，必定你们熟悉那三个白俄商人啊！”
　　戌时初刻，二猛、三楞带着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到了三零三房间。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三个白俄火器商人齐集在房间里。见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进来了，一个个的上来就跟他们拥抱。天六神心眼灵动，不辞不推。驲催竹、旦斗数不太能接受，他们躲闪着身子，不配合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三位白俄商人拥抱。
　　二猛赶紧告诉驲催竹、旦斗数：“两位先生，不要推辞，这是人家的礼节！必须的啊！”
　　拥抱完了。礼数尽了。大家纷纷落座。哈鲁德克斯基先说道：“欢迎你们！欢迎你们跟我们做生意！嗯！我代表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跟你们谈判！是这样的！听这两位中介人二猛、三楞说，我们的武器生意，你们都要做。是这样的吗？”
　　这个家伙，中国话说的还真好。天六神说：“是的！各种武器，我们都买的！”
　　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在一旁笑了。梅布德拉哈维奇：“胃口不小啊！都要？好啊！好啊——”
　　这个白俄大胖子，中国话说的太流利了。天六神说：“没错的！都买！都要！你们的所有的武器，我们都要！”
　　哈鲁德克斯基笑道：“你们听着，听仔细了啊。我们有手枪，手枪子弹；有长枪，长枪子弹；有机关枪，重机枪，轻机枪，轻、重机关枪子弹；有手雷，有手榴弹；有炸药包；有迫击炮，迫击炮炮弹；掷弹筒。请问，你们都各要多少啊？咱们得先有个数的！”
　　天六神想了想。“这些武器，我们都没见过的。我们有个请求——”
　　哈鲁德克斯基笑道：“不要客气啊！做买卖，互利互惠的事情，谈不上请求。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说出来。”
　　“那好吧！”天六神说：“我们先看看样品，你们再教教我们怎么使用这些武器。好吗？”
　　“完全可以的！这是必须的！”哈鲁德克斯基满脸堆着笑容。“咱们现在就去仓库看货看样品——”
　　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一道，领着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二猛、三楞，到了他们租的仓库。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认真的看着各种武器样品，真开了眼了。这是他们几个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武器弹药……
　　仓库里一下子点亮了好多盏马灯。马灯的光照耀在迫击炮身上，炮体泛着绿森森的光。
　　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三个白俄武器商人，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着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学扔手雷、扔手榴弹；学手枪瞄准射击，学长枪瞄准射击；学轻重机枪的瞄准射击；学安装炸药包；学迫击炮远程射击，学装炮弹，学轻重机枪的装弹……
　　二猛、三楞跟天六神说：“我们俩就不陪你们学习了。我们回客栈里干活了。”这两个店伙计，觉得拿了天六神的两块现大洋，心里不落忍，觉得他们应该更多的为天六神他们服务才是，可觉得天也不早了，天六神他们要跟白俄武器商人学习使用各种武器，他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就提出回客栈干活的请求。
　　天六神说：“两位老伙计，赶紧回客栈，我们还得好好的学学啊！你们就赶紧回去吧。”
　　二猛、三楞回客栈了。
　　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人一只学到了子时，这才回客房歇息……
　　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小伙子的脑袋特别的灵活，非常的聪明。这回啊，他们算是来着了！他们在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三个白俄武器商人，三个武器通的教练指导下，可算是掌握了使用各种武器的本领。这让他们高兴得很，激动得很。激动地久久都没能入睡……
　　生物钟让他们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哪怕是夜里睡得再晚，他们也还是在寅时初刻必起。起来了，在客栈大院的东侧一块控场，三个人练起武来了。这也真叫闻鸡起武了——辗转腾挪，蹿蹦跳跃，各种招数练得都很纯熟。
　　吃完了早饭，按昨夜商定，早饭后，他们就要再进三零三房间，跟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商定买卖数额，商定价钱，商定供货准确时间。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准时的来到了三零三房间。
　　哈鲁德克斯基问天六神：“怎么样？想好了吗？各种武器，都要多少件啊？”
　　天六神回答道：“请你记住，手枪一百支；长枪三百支；手枪长枪子弹各要三十箱；手雷一千枚；手榴弹一千枚；掷弹筒一百个；炸药包，一百个；轻重机枪各要十挺，子弹各要五十箱；迫击炮五门，炮弹四百发。”
　　“好的！”哈鲁德克斯基笑道：“嗯！我们真正的做了一笔大买卖！天先生！咱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供货的！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诚信吗？这可是一笔大钱啊！价钱咱们已经都订好了。绝不能再反悔了。按照你们订货的数量，我们保证在五天内运到这里。到时候，你们可得把钱拿来啊！”
　　“一定一定的！”天六神答应着。“几位商家，可不能食言啊！”
　　“说话算话！”哈鲁德克斯基微笑着说：“你们讲诚信，我们讲信用！咱们要双赢才行啊！你们就放心回去拿钱来吧——”
　　真顺利，这么大的一笔武器买卖，就这么顺顺利利的谈成了。
　　天六神上哪整那么多的现大洋呢？回名山村整去呗。名山村秋后在名山里挖了一万两千一百一十三颗名山老山参。阡陌有、滑大庸在北名山里，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古老的野生的“参园”，那可是一大片的山参啊！好大好大的一片，好大好大的好老好老的好多好多的山参啊……他们喊上了村里人，一起到“参园”挖老参。当然，绝不把人参挖绝的。滑大庸懂得辨析人参的年轮。他们把五年以下的都留了下来，采挖的都是在五年以上的山参，最老最老的山参，据滑大庸推断，大约得有一百来年的呢，一颗颗长的真是鲜活鲜活的胖娃娃啊……这样的一笔财富，真是老天上苍赐给他们名山村的啊！名山村没有现大洋吗？这一万两千一百一十三颗老人参，能抵得过多少现大洋啊。村里的两个统计员算了几天了，一颗就按照一百五十块现大洋计算，一百五十乘上一万两千一百一十三，算算吧，这不是老鼻子的现大洋了吗？天六神心里有数啊。村里的老人参，根本不用都拿出来的，买老毛子白俄商人的那点武器，天六神想，两千颗老人参就富富有余了。
　　只在喜来客栈住了两个晚上。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在第二天的晚上，就跟老板荀仁来结完了账。不用再付钱了。一颗老山参，除了交店钱，除了送给二猛三楞那两块，天六神还剩下了九十五块现大洋。精米和羊皮都先寄放在了喜来客栈。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人骑上快马，回名山村了……
　　2
　　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人快马加鞭，赶回到了名山村。一九一三年十一月七日，农历十月初十申时末刻，在名山村南村门，他们正好遇上了阡陌有、禾青庄。两位村长刚从场院检查完工作回村。村门前的吊桥放下来了。
　　“这样吧。”天六神说：“我们先把马牵到畜禽饲养场，然后回村，跟你们详细汇报。”
　　阡陌有、禾青庄答应着，便越过吊桥回村了。
　　村门楼子上的两个村勇会的会员同事问道：“村长，这吊桥还拽起来吗？”
　　阡陌有答道：“不用了。等约莫着村民们都回村了，再拉起来。”
　　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人把马牵回到村畜禽饲养场后，便回到了村里。一进南村门，天六神跟旦斗数、驲催竹两个人说：“你们二位就都回家吧。我自己去阡陌村长家，把情况说说就行了。”
　　旦斗数、驲催竹两个人各自回家了。
　　天六神到了阡陌有家。
　　蛇山菜正在忙活晚饭。
　　天六神开门见山，把在伊拉春镇买武器的事详详细细的汇报给了阡陌有。
　　阡陌有说：“事不宜迟。你们几位歇上一天，按照白俄商人的约定，等农历本月十二，咱们套上几驾大马爬犁，几驾小马爬犁。直奔伊拉春镇。把武器和弹药运回来。”
　　“村长啊。”天六神说：“像长枪短枪，短枪也就是手枪，机关枪，手雷，手榴弹，掷弹筒炸药包啥地，都好运。就是那大炮，那必须是一门大炮一驾马爬犁。五门迫击炮，就得五驾马爬犁。还有迫击炮弹，挺大的。箱子也挺多的。咱们必须多赶十几驾马爬犁的。我算算啊，手枪一百支；长枪三百支；手枪长枪子弹各要三十箱；这就得四驾马爬犁；手雷一千枚；手榴弹一千枚，这又得两驾马爬犁。掷弹筒一百个；炸药包，一百个；这又得两驾马爬犁。轻重机枪各要十挺，子弹各要五十箱；这也得两驾马爬犁。迫击炮五门，炮弹四百发。这得三驾马爬犁。算算看吧，一共得十三驾马爬犁。最好还要预备两架马爬犁备用。给马拉草料。咱们必须出十五驾马爬犁。”
　　阡陌有说：“你说得对。咱们就出十五驾马爬犁。就这样定了！”
　　“那就这样定了。”天六神说：“赶马爬里的、跟马爬犁的，一驾马爬犁上就得两个人。咱们这回得去三十个人呢。”
　　“就去三十个人！”阡陌有说，“叫应喜武带队。咱们走梧桐河上的冰道。梧桐河和伊拉春河联通，顺着伊拉春河进入黑龙江，到伊拉春河的南岸，靠上伊拉春镇北面的野冀岭，那不就是你说的老毛子白俄商人供货的地界吗？”
　　“这样最好啊！”天六神说：“关键的是咱们得先把咱们的老人参兑换成现大洋，咱们不能直接给白俄商人老人参的。”
　　阡陌有说：“这事好办。等马爬犁队伍路径鹤鸣岗镇前的鹤立河时，可停在鹤立河码头。咱们就去找常年居住在鹤鸣岗镇的老毛子的药材商人，或者就去找当地的药材商人，咱们的大棒槌是最抢手的药材！老人参一出手，现大洋不就兑换出来了吗。”
　　“阡陌村长，您想的周到啊！”天六神说：“明天我们也不歇了，赶紧准备马爬犁。”
　　天六神回家了。他心里很兴奋，自己能为村里做点事，实在很惬意的。
　　农历十月十一。一大早，天六神就叫旦斗数、驲催竹到村外加工场的木工坊。到院里一看，好啊，大大小小的爬犁满院子都摆放着。一排排的非常整齐。这爬犁打制的，就和老毛子国打制的雪橇是一个样子的。天六神选好了十五架大型号的爬犁。又到马具坊，领出了马套。三个人把马套牢牢靠靠的拴在了马爬犁上。
　　旦斗数、驲催竹问天六神：“咱们是不是把马牵过来，然后把爬犁拉到畜禽饲养场啊？”
　　“对！”天六神说：“咱们这就去牵马。”
　　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人到了畜禽饲养场，选好了三十匹好马，赶回到木工坊，一架爬犁两匹马，套好了马爬犁，把十五驾马爬犁互相连接起来，就很快的赶回到了畜禽饲养场。他们闲不下来，又抓紧时间，给马们预备出了足够的草料，把这些装满了草料的麻袋码在了两架爬犁上，捆刹的结结实实，给马饮水的喂得罗，一架爬犁上备一只，也拴得牢牢靠靠。铁锹、镐头、捆货的绳索，等等路上应该带的工具，他们都一一准备齐全，查点齐全。
　　当晚，在村议事堂，在《道德经》学习班学习结束后，阡陌有让村勇会会长应喜武挑选了三十名村勇。去伊拉春镇运武器。除了应喜武之外的村勇有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赤玉魅、游大波、冬晚丑、浴雪汉、思明竹、驼土石、哑兮兮、诉疾勤、优良臣、暗进草、松承兄、喜忧青、干进弦。这织祛、灌喷散、坚若臭、清胃拙、单良搓、旦斗数、驲催竹、蓬蓬锦、天六神、岁岁黄、地成缘、玉米棒、重言锦、再别愁。应喜武把马爬犁编了号。天六神、旦斗数驾驶一号马爬犁；驲催竹、赤玉魅，驾驶二号马爬犁；游大波、冬晚丑，驾驶三号马爬犁；浴雪汉、思明竹，驾驶四号马爬犁；驼土石、哑兮兮，驾驶五号马爬犁；诉疾勤、优良臣，驾驶六号马爬犁；暗进草、松承兄，驾驶七号马爬犁；喜忧青、干进弦，驾驶八号马爬犁；这织祛、灌喷散，驾驶九号马爬犁；坚若臭、清胃拙，驾驶十号马爬犁；单良搓、蓬蓬锦，驾驶十一号马爬犁；天六神、岁岁黄，驾驶十二号马爬犁；地成缘、玉米棒，驾驶十三号马爬犁；重言锦、再别愁，驾驶十四号马爬犁；水石黑、爱朋毛，驾驶十五号马爬犁。
　　分工完毕。应喜武讲道：“咱们的任务很不一般啊！咱们走冰道，路上很冷的，大家一定要穿暖和点。皮袄皮裤靰鞡鞋，都穿上，獆壳帽子都戴上，大皮毛手闷子也戴上。干粮统一带，不用在自家拿了。蛇山菜已给咱们准备齐了。水就不要带了，路上渴了，咱们有锹镐，刨冰点火化水喝就成的。还有路上，我们一定注意安全。马。我们都检查过了，马掌都钉了。爬犁上架设的摚货板也都绑牢靠了。一切都准备齐全。咱们明天卯时初刻就出发——”
　　一九一三年十一月九日，农历十月十二，卯时初刻，应喜武带着三十个人，十五架马爬犁上了梧桐河冰道。自霜降以来，这里已经下了两场大雪。梧桐河早已结冻。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马爬犁跑起来真是顺畅极了。这阵容还真有点气势。双马拉的马爬犁在冰雪河道上跑得飞快。冰雪道路平平坦坦的，没有任何障碍。天气响晴响晴的，一丝风儿也没有。河两岸的梧桐树柳树都挂满了白霜，漂亮极了。坐在马爬犁上，放眼四周，东名山西名山北名山宝泉岭上，白雪皑皑，古松古柏挺挺玉立！好一派北国风光啊！马爬犁一路畅通。这比走旱路要快上几倍啊。在当天亥时初刻，就到达了鹤立河码头。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赶着一架马爬犁，阡陌村长让他们拉上了三千颗大棒槌（老人参），等换成现大洋，全部给白俄武器商人。天六神他们来到了一家老毛子药材收购站。此时收购站早已打烊。天六神敲响了收购站的大门。看夜的伙计三十几岁，叫雪国青，是个中国男子。雪国青听见了敲门声，懒洋洋的站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隔着大门问道：“谁啊？这大晚吧场的，嘎哈啊？”
　　天六神很客气的说：“我们是药材商人，有一批老山参要出售，我们要和你们做一笔大买卖——”
　　雪国青受雇于老毛子药材收购商范比洛夫斯基。他知道，范比洛夫斯基药材收购站很久以来生意都不好。两年来，都没收购到什么山参了。就是普普通通的山参，都没收购过，更何况是大棒槌老山参了！他想，这要是真的能为雇主拉上一笔大生意，那自己也肯定会分到很多钱的。一想到挣钱，雪国青便来了精神。“好啊好啊！欢迎欢迎！随时欢迎！昼夜服务！”
　　雪国青把大门打开了，把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迎进了屋里。
　　天六神也不管雪国青怎么个意思，就赶紧从马爬犁上把三千颗大棒追（老人参）卸了下来，搬进了收购站的屋里。“你们老板在吗？”天六神问道，“现在就能谈生意吗？”
　　雪国青笑道：“我们老板范比洛夫斯基就在楼上。能谈能谈，我这就去喊老板！”雪国青登登登的跑上二楼，把老板范比洛夫斯基喊了下来。
　　屋里灯光很亮堂。天六神打开麻袋，让范比洛夫斯基看货。范比洛夫斯基拿起一根老棒槌（老人参），一时惊呆了！雪国青也惊呆了！他俩半晌没说话。好一会，他们都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
　　天六神直截了当的说：“老板啊！我们一共带来三千颗。您看给个什么价码啊？”
　　范比洛夫斯基很会说中国话。他说：“按你们的市价货币，一百六十块现大洋一颗？怎么样？我全要了！现在就付款！我把我站里的全部现大洋都给你们”
　　这可比在伊拉春镇喜来客栈的老板荀仁来给的价要高啊！天六神心想。“好！”天六神说：“成交！请查点全部货物——”
　　雪国青小心翼翼的查点着大棒槌（老山参），一颗一颗的查点着……
　　整整三千颗。都那么大，都那么老，都那么好啊——
　　“请到楼上拿钱！”范比洛夫斯基把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请到了楼上。范比洛夫斯基打开了钱柜，让雪国青查点现大洋给天六神他们。查了好半晌，一百块一包，一百块一包……四十八万块现大洋啊！得装多少麻袋啊！天六神想，四十八万块现大洋，买那么多的武器弹药，值啊！值了！
　　收购站老伙计雪国青太高兴了，这活了大半辈子了，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的大棒追！他帮助天六神他们一麻袋一麻袋的往马爬犁上装现大洋……
　　四十八万块现大洋，顺利的拉回到了鹤立河码头。应喜武他们一行三十一人，在码头上的一家小客栈稍事歇息。卯时初刻，三十一个人驾驭着马爬犁就上路了。当天申时末刻，他们就到了白俄商人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指定的交货地点。别说，这三位大武器商人，还真是守时诚信。他们早就等在这里了。天六神把三位白俄武器商人一一的介绍给了应喜武。没什么好说的，交钱装货。哈鲁德克斯基，安德烈哈弗洛维奇，梅布德拉哈维奇，三位商人查点着现大洋。这边，三十一位名山村的村勇，往马爬犁上装货……
　　到了巳时初刻，应喜武带着装上了武器弹药的马爬犁就开始往回村的冰雪道上赶了……
　　一九一三年十一月十一日，农历十月十四，戌时初刻，应喜武们把拉着武器弹药的马爬犁赶回到了名山村里……
　　名山村的村民从这一刻，他们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了。他们不再担心土匪来抢劫骚扰了。有这么多的智勇双全的村民，有这么多的轻重武器，他们还怕什么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名山村的村民们就是这样的。他们奉信道德，他们一个个的老老少少的男男女女的都把《道德经》倒背如流……
　　有了武器，必须会用才行。这下可忙坏了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三个人。他们成了主教练。阡陌有在议事堂村民大会上讲：“咱们有了先进的武器，可咱们也万万不能丢了咱们的身手。短兵相接的时候，那还是要利用身手的！所以啊，先进武器咱们要学会使用，要精通使用，跟着应喜武学武艺，也断然不能停下来！男女都一样。都要学会使用先进武器，都要练就一身好武艺。学武艺可以强身健体啊！闻鸡起舞，我说是鸡叫头遍，咱们还是照常习武。学习先进武器的使用，也万万不可怠慢！天六神、旦斗数、驲催竹，你们三位教官，要手把手的教会咱们的村民。瞄的准打得准才是好样的！天六神建议，要把村勇们分分工，学轻机枪的，就专门打轻机枪，学开迫击炮的，就专门打迫击炮；学短枪的，就是那手枪，就专门用短枪。我大致同意天六神的建议。可我说，拿短枪的，也一定要学会使用长枪，使用机关枪。在时间的允许下，咱们还是都当多面手好。人人都学会使用各种武器，而且要用的精良。这才行啊！五门大炮，都已经上了村门楼。东西北三个门楼上各一门大炮，南村门楼上放了两门大炮。这样的布置很好！还有重机枪，也都分布在了个村门楼上了。大家想一想啊，假设那些土匪真的来我们村了，他们会先奔咱们村的那个地界下手呢？”
　　赤玉魅站起来说：“他们一定会去抢场院。土匪知道咱们没有金银珠宝现大洋。他们肯定就去抢粮食——”
　　“不对！”述教民说：“土匪们肯定先照着咱们村的畜禽饲养场下手的，抢马匹，应该是土匪到咱们村来的主要目的！”
　　禾青庄站了起来。“没错！咱们名山村，外界人似乎都知道，咱们内部不用金钱货币。咱们不存有任何的金银财宝。刚才啊，述教民说的没错。畜禽饲养场的防犯，一定要拿到议事日程上来。我们要派出到外面侦查的村勇，打探土匪们的动态。以此做到心中有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啊。还有村子的防守还是很重要的。咱们村的大棒槌（老山参），已经在这一带出了名了。土匪也很有可能冲着咱们库房里的大棒槌人参来，这也是备不住的啊！”
　　村民们鼓掌，表示对禾青庄讲话的赞许。
　　目前，防匪患，成了名山村的头等大事了。
　　3
　　名山村开始了大练兵。原有的到梧桐河打渔的计划，免除了。阡陌有、禾青庄决定，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学新式武器的使用。四岁以上的儿童也都要学会用短枪。就有一样，照旧。这就是全村人对《道德经》的学习。一九一四年一月十五日，农历一九一三年腊月二十。戌时，在名山村议事堂里，举行了全村人的《道德经》默写考试。滑晋升担任主考。不论男不论女，不论老不论少，都要把《道德经》一字不落的、一字不差的默写下来。从正副村长到普通的村民，不得有任何人缺席。即便是畜禽饲养场的饲养员，也不能耽误《道德经》默写考试。在议事堂里，按年龄大小，依次排座。全村人都就座了。滑晋升给村民们发放纸笔。议事堂大厅相当的大，座位相当的多。村民们前后隔一趟桌子，左右隔两个人的空座。谁也不挨着谁。滑晋升跟学堂里的小学生们，早就给村民们准备好了墨汁。这时候，只听滑晋升喊了一声：“开始！”村民们一个个的便挥起毛笔，默写上了《道德经》。
　　滑晋升自己坐在讲台前，也毫不例外的默写了起来……
　　滑晋升毛笔小楷，写的是太漂亮了。那真叫又快又好。他写啊写啊——
　　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始；有名，万物母。常无，欲观其妙；常有，欲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成功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第三章：不上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圣人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则无不治。第四章：道冲，而用之久不盈。深乎！万物宗。挫其锐，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尘。湛常存。吾不知谁子？象帝之先。第五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蘥。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门，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又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人，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第九章：持而盈之，不若其以。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第十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专气致柔，能婴儿？涤除玄览，能无疵？爱人治国，能无为？天门开阖，能为雌？明白四达，能无知？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第十一章：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第十二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第十三章：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为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故贵身于天下，若可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第十四章：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曒，在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忽恍。迎不见其首，随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语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已。第十五章：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若冬涉川，犹若畏四邻，俨若客，涣若冰将释，敦若朴，混若浊，旷若谷。熟能浊以静之？徐清。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能弊复成。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云云，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忘作，凶。知常容，容能公，公能王，王能天，天能道，道能久，没身不殆。第十七章：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豫之；其次，畏之侮之。信不足，有不信！由其贵言。成功事遂，百姓谓我自然。第十八章：大道废，有人义。智惠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第十九章：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民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第二十章：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忙兮其未央！众人熙熙，若享太牢，若春登台。我魄未兆，若婴儿未孩。乘乘无所归！众人皆有余，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纯纯。俗人昭昭，我独若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淡若海，漂无所止。众人皆有已，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第二十一章：孔得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唯恍唯忽。忽恍中有象，恍忽中有物。真冥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以此。第二十二章：曲则全，枉则正；洼则盈，弊则新；少则得，多则或。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岂虚语？故成全而归之。第二十三章：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熟为此？天地。天地上不能久，而况于人？故从事而道者，道德之；同于德者，德德之；同于失者，道失之。信不足，有不信。第二十四章：企者不久，跨者不行，自见不明，自是不彰，自伐无功，自矜不长。其在道，曰余食赘行，物或有恶之，故有道不处。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漠！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第二十六章：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如何万乘之主，以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第二十七章：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瘕谪；善计，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不可开；善结，无绳约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无弃人；常善救物，而无弃物。是谓袭明。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此谓要妙。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蹊。为天下蹊，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常得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得乃足，复归于朴。朴散为器，圣人用为官长。是以大制无割。第二十九章：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赢，或接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第三十章：以道作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故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不得以，是果而勿强。物牡则老，谓之非道，非道早已。第三十一章：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惔为上，故不美，若美之，是乐杀人。夫乐杀者，不可得意于天下。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是以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以哀礼处之。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王侯若能守，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天将知止。知止不殆。譬道在天下，犹川谷与江海。第三十三章：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第三十四章：大道汜，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成功不名有。爱养万物不为主，可名于大。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第三十五章：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道出言，淡无味，视不足见，听不足闻，用不可既。
　　第三十六章：将欲翕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胜刚，弱胜强。鱼不可脱于渊，国有利器，不可示人。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第三十八章：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第三十九章：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贞，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毂，此其以贱为本耶非？故致数车无车。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第四十章：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第四十一章：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类，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善。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毂，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第四十三章：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闻。是以知无为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第四十四章：名与身熟亲？身与货熟多？得与亡熟病？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第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塞，静胜热，清静以为天下正。第四十六章：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罪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第四十七章：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第四十八章：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第四十九章：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圣人在天下，怵怵；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第五十章：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虎兕，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第五十一章：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知其母，又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谓习常。第五十三章：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俓。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第五十四章：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祭祀不辍。修之身，其乃德真；修之家，其德有余；修之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第五十五章：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玃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第五十六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忿，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第五十七章：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以此。天下多忌讳，而人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物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人自化；我好静，人自正；我无事，人自富；我无欲，人自朴。第五十八章：其政闷闷，其人醇醇；其政察察，其人缺缺。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熟知其极？其无正。政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害，直而不肆，光而不曜。第五十九章：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蔕、长生、久视之道。第六十章：治大国若亨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得交归。
　　第六十一章：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牡常以静胜牝，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如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此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第六十二章：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不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勉，故为天下贵。第六十三章：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易，为大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第六十四章：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第六十五章：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人，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多智。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揩式。常知揩式，是谓玄德。玄德深远，与物反，然后乃至大顺。第六十六章：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人，必以言下之；欲先人，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第六十七章：天下皆谓我大，不肖。夫唯大，故不肖。若肖，久矣其细！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第六十八章：古之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仁者为下。是谓不争之德，是以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第六十九章：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仍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则哀者胜。第七十章：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第七十一章：知不知上，不知知，病。是以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第七十二章：民不畏威，大威至。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第七十三章：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知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第七十四章：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常畏死，而为奇者，吾执得而杀之，熟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第七十五章：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有为，是以难治。人之轻死，以其生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第七十六章：人生之柔弱，其死坚强。万物草木生之柔脆，其死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共。故坚强处下，柔弱处上。第七十七章：天之道，其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熟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不处，斯不见贤。第七十八章：
　　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莫之能先。其无以易之。故弱胜强，柔胜刚，天下莫能知，莫能行。故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谓天下王。’正言若反。第七十九章：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不责于人。故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第八十章：小国寡人，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人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轝，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第八十一章：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滑晋升默写完了。
　　紧跟着，村民们也都一个接一个的默写完了。按着顺序，滑晋升收敛村民们的默写试卷。他一边收卷，一边用眼睛大略的看着张张试卷。他很满意，真的很满意。村民们墨写的真好啊……
　　滑晋升把卷子放在讲台上。他要检查检查村官们。他随口喊道：“阡陌有，请你把第二十三章原文背诵一遍，然后再解释出来！”
　　阡陌有站了起来。口齿非常流利的背诵起来。“第二十三章：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熟为此？天地。天地上不能久，而况于人？故从事而道者，道德之；同于德者，德德之；同于失者，道失之。信不足，有不信。”背诵完了。紧接着他说道：“请听我的解释：少发圣言号令，就可以任运自然。狂风刮不到一个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谁行使了这狂风暴雨？是天地。天地也不能长久地维持它的狂暴，何况于人呢？所以，注重于修道的人，以道为法式就可以趋同于道，以德为趋求就可以得到德，失道失德就会导致失道失德的恶果。同于道的人可以得到道的容纳，趋求于德的人可以得到德的畜养，失道失德则终将以失败告终。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博得人们的确信，人们是不会真正相信的。滑先生，我讲解完了！”
　　村民们热烈的鼓起掌来……
　　“禾青庄！”滑晋升说：“请你把第二十四章背诵出来，然后做出解释。”
　　禾青庄站了起来。他流利的背诵并做着解释：“第二十四章：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下面是我的理解：踮着脚尖立不稳，张着双腿难成行。执求成名的，不明于道；自以为是的，不善辨析；自我夸耀的，少有事功；自我矜持的，难以长久。这些做法比之于道的理想范式，实在是一种撑胀而拖沓的行为。一般存在也有不这样的。所以，奉行完善的在途规范的人绝不这样。我解释完了——”
　　村民们热烈鼓掌……
　　滑晋升喊道：“应喜武！请你把第十三章给大家背诵一遍。之后，自己做一下解释！”
　　应喜武站了起来。“好的！我开始背诵。《道德经第十三章》：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为我有身。及我无身，吾有何患！故贵身于天下，若可托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者，若可寄天下。我背完了。大家听我的个人理解：得宠与受辱一样，都是对身心安宁的惊扰；重视大患等同于对身家的珍重。为什么说得宠也像受辱一样使人惊扰呢？因为：就其对人的惊扰程度而言，得宠更为下劣：得到它的时候为之惊喜难安，失去它的时候又为之惊慌恐惧，所以说得宠与受辱一样，都是对身心安宁的惊扰。为什么说重视大患等同于对身家的珍重呢？因为：我之所以会看重大患，是因为我有这个非顾虑大患不可的身家，如果我连这身家也置之度外，那么，还会有什么私已的大患可以干扰得了我呢？所以，像看重自己的身家一样看重天下的人，可以守护天下；像爱养自己的身家一样爱养天下的人，可以托付天下。我联系咱们村情况说一说吧。匪患当前，只要我们把我们的自己的什么宠辱都忘掉，把个人得失全废掉扔掉，一心一意为村庄着想，那么，我们就会打垮土匪保住咱们的名山村的——”
　　滑晋升带头鼓起掌来了……
　　名山村的村民对《道德经》堪称是一通百通了。滑晋升高兴啊。他想，名山村有了这些有道有德的村民，害怕什么土匪啊……
　　“村民们！”滑晋升喊道：“全体起立！咱们一道背诵《道德经》第五十章。预备——背诵——”
　　全村人一起背诵道：“第五十章：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虎兕，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好！”滑晋升喊道：“请全体村民一块背诵解说！预备——背诵——”
　　全村人一道背诵道：“出离维生之道就入于速死之途。人世间，属于长寿的，占十分之三；属于短命的，占十分之三；因为行举失道而自速其死的，也占十分之三。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自执过高而导致奉养所需过重。据说，善于维护生命的人，在陆上行走不会遭遇凶恶的犀牛和猛虎，即使参加战争，也不会受到武器的伤害。对于他，犀牛于其身无处投角，猛虎于其身无处伸爪，武器于其身无处显露锋芒。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人致其于死命的要害部位——”
　　夜幕中，名山村村民背诵《道德经》的朗朗萃语，在名山峡谷中回荡不息……
　　名山村的村民深信：他们绝不会让土匪伤害一根毫毛的。因为《道德经》在他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