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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美村庄 第十章

作品名称:纯美村庄      作者:王凤文      发布时间:2017-06-22 19:36:03      字数:14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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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砖瓦场劳动的村民,一日四餐,餐餐都有肉食,鸡肉、猪肉、羊肉、牛肉、鹿肉,天天轮换着吃。鱼,顿顿都有。应时蔬菜也都样样齐全。喝酒限时限量,一日四餐的第四餐时,每人可饮三两以下的,名山村加工场,烧酒房烧制出来的白酒。不分男女,都能饮酒。囧途莉,通途利;网田霞,罩地光;二萌萌,四阴阴;财莲莲、宝千千;织金芝,编银草;稻草婴,茅草杆;豆花香,圆果干,这些新来的村民,看着眼面前桌子上摆着的大鱼大肉,心里都有说不出来的感慨。四阴阴和二萌萌是哈拉滨府双城镇西营子村的。这两位年轻的村民,不禁问道:“笑笑矫姐姐,咱们这儿天天都吃这样的好嚼贵(嚼贵,东北方言,最好吃的食品)吗?”
  笑笑矫笑道:“一天四顿,顿顿都是这样的!”
  二萌萌惊呼道:“哎呀妈呀!在俺们那嘎达,俺们西营子村,有户大财主,叫笑满堂。自家里开了个砖瓦烧制场,说是家趁万贯,那平时也不吃这些好嚼贵啊。也就逢年过节吃点好的罢了。像我们,在他家窑场干活,整年到辈子,都是大馇子干饭萝卜咸菜。那是一点肉腥味都闻不着的。”
  四阴阴也说:“俺对象说的不错!俺们是一个村的。俺们都在笑满堂家的窑场干活。一天到晚的累得够呛,可一点好嚼贵也是吃不到的。苦极了!唉——苦极了,也得干啊。”
  四阴阴夹了一大块红烧鹿肉,津津有味的嚼着。品味着。这块鹿肉被他嚼的细碎,很舍不得的咽进了肚里。他说:“俺们俩能到这名山村落户定居,还真是梦里的事呢。俺边吃饭边跟你们说说。说起这事来,那还是去年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俺们在窑地里干活的人,就都被遣回家了。大冬天的,在窑地里,就是装车,有来买砖瓦的,我们就给装马车。没有,就呆着。都快年三十了·窑主笑满堂也知道,不会有什么人来这儿买砖瓦了。可不就把我们给遣散了吗。笑满堂家砖瓦窑场里有女工,都是烧火做饭的,给男工们缝缝衣服的。当然,你要是愿意,只要你愿意,也可以干脱坯码窑烧窑出窑的活计,但有一样,工钱要比男工少拿一半。尽管少拿一半,可比做饭烧火缝衣服那还是多挣不少的。于是乎,俺对象,啊,就是这个二萌萌,就和俺们男工一道下窑干活了。该咋地是咋地,笑满堂虽说是个大财主,可有一样,只要你肯卖力气给他干活,老老实实的,不生事不惹事的,他还是不咋亏待窑工们的。俺这个对象二萌萌,那家伙,可能干了,比很多男工都强得多。结果啊,老财主笑满堂发下话来,像二萌萌这样的女工,工钱和男工一样。不仅如此,笑满堂说,在男工工钱的基础上,每天再加三个铜板!嗨!这样一来,二萌萌干得就更来劲儿了!到了冬天,烧窑的活自然都要停下来了,窑上大多数的人都得回家猫冬了。只留下少数让窑主看得上的工人,在窑场里装马车。俺和二萌萌都是干活不藏奸的,肯出苦大力的。所以啊,笑满堂就把俺们俩都留在了窑场。过小年了,没车可装了。就让俺们都回家了。俺俩那天上午卯时(五点至七点),带着不少的工钱,从窑场直接步行去双城镇给俺们的家里购置些年货,扯上点好看的布匹,缝几件新衣服。西营子村到双城镇有四十多里的脚程。俺们俩走路。路上积雪很厚的。老厚老厚了。当然,偶尔也能遇上些许几辆马车马爬犁的,可绝对绝对的没人肯给俺们捎脚的。俺们从西营子村出发,约莫走了十多里路了。在路上,俺们遇到了一对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哎呀妈呀,老可怜了,用几个文词来说,那真是衣不蔽体,衣衫褴褛,食不饱腹,瘦骨嶙峋啊!哎呀妈呀,这老爷爷老奶奶双双躺在路旁,俺们俩弯下腰来看看,老爷爷老奶奶简直就要被冻死过去了。二萌萌用手捂了捂老爷爷老奶奶的鼻孔,哎呀呀,都还喘着热乎气呢。二萌萌啥话没说,脱下自己的羊皮袄就给老奶奶穿上;俺也没说啥,也把俺的老羊皮袄脱了下来,赶紧穿在了老爷爷的身上。二萌萌接着把自个的外罩大棉裤也脱了下来,穿在了老奶奶的身上;俺也没地说了,也麻溜滴把俺的老棉裤脱了下来,给老爷爷套上。二萌萌紧打紧的又把自己个的棉靰鞡脱了下来,给老奶奶穿上了;俺还能说啥,也痛快的把俺自己个的棉靰鞡脱了下来,穿在了老爷爷的脚上。不用说的是,俺们早把自己个的狐狸皮帽子戴在了老爷爷老奶奶的头上。俺们俩身上只穿着加衣加裤,脚上穿着老爷爷老奶奶的坏了帮漏了底的破棉布鞋。冻得俺们啊,在雪地上不停地跳着高,不停地喊着老爷爷老奶奶——老爷爷老奶奶终于从死神那里回来了。老爷爷老奶奶先是坐了起来,一会儿又都站了起来。他们看着我们俩的穿戴,看着他们自身的穿戴,很是惊讶。老爷爷说话了。老爷爷很不客气。“是你们俩把我们老公母俩救活了?唉!你们真是多余啊!你们救俺们干啥啊?真是的!俺们的儿女都不养活俺们,这大冷的天,把俺们赶了出来。不要俺们了,说俺们是他们的累赘啊!唉——老奶奶也埋怨俺们俩,说,你们啊,好心,不错啊,可你们就是不该救俺们,就让俺们当路倒,死在路旁得了。活过来,俺们也是无家可归不是?俺们听了老爷爷老奶奶的话。二萌萌说,老爷爷老奶奶啊,话可不能那么说啊。你们的儿女不要你们了,俺们来养活你们。俺们满身的力气,俺们干活挣钱养活你们。你们就是俺们的亲爷爷亲奶奶!俺也说,老爷爷老奶奶,快点吧,俺们背你们回俺们家!俺就俯下身来,背老爷爷;二萌萌俯下身来,背老奶奶。老爷爷没上俺背;老奶奶也没上二萌萌的背。老爷爷说,你们要真是好人,那就救人救到底,好人做到底吧。俺问道,老爷爷老奶奶,怎么叫好人做到底啊,俺们把你们接回到俺们的家里,养活你们一辈子,这还不是好人做到底了吗?老奶奶说,你们答应养活俺们了,可保不住你们的家里人,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们,能答应养活俺们啊。这样看来,俺们怎们能够跟着你们回你们的家里啊?俺一想啊,老奶奶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俺们的爹妈哥嫂真的未必同意俺们在路边捡回去一对老夫妇,背到家里养活的。俺和二萌萌,面对老爷爷老奶奶,还真的不知怎么办了。突然,老爷爷问道,你们身上带了多少钱啊?俺回答说,俺们俩一年的工钱,不少呢,拢共十二两散碎银子和三十九个铜板呢。老奶奶说,还真不少啊。老奶奶仔细的打量打量俺们俩,看着俺们俩冻得那个熊样,好像很不忍心。老奶奶说,这样吧,两个年轻的好人,你们把你们身上的钱都给俺们,俺们把身上的原本就是你们的衣服鞋帽啥的,还给你们,你们赶紧回家去吧。俺们有了你们给俺们的十二两散碎银子和三十九个铜板,俺们把这些钱交给俺们的儿女,俺们的儿女就能够养活俺们了。你们看怎么样啊?俺们俩一块说道,老爷爷老奶奶,钱全给你们,衣服鞋子你们还穿着帽子你们也都戴着。俺们就这样跑回家去。说着,俺们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部一文不留的都给了老爷爷老奶奶。俺们撒开腿就往回家的路上跑了起来。为啥要跑啊,冷呗!太冷了!俺们跑了一大会儿,身上便微微的出汗了。俺们跑回到西营子村,二萌萌回她自个家了;俺回俺自个家了。得了,年货也没办成。俺回到家里,俺爹俺娘看见俺这幅德行,脚上趿拉着一双破布鞋,身上只穿着加衣加裤,光着个脑袋不见了狐狸皮帽子!哥哥嫂子侄子侄女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俺。爹爹妈妈着急地问俺,咋地?遇到劫道的了吧?不用说了,皮袄棉裤都让人扒了不是,身上的工钱,那肯定的是一分也没有了!你呀你呀——俺说,俺在去双城镇的路上,遇到了一对老年夫妇,都快冻死饿死了,俺和二萌萌就把外面穿的棉裤皮大氅,靰鞡鞋狐狸皮帽子,还有身上带的一年的工钱,都给了老爷爷老奶奶——俺刚说完,俺爹爹抄起擀面棍子就拸上俺了,俺左躲右躲的;俺妈妈也抄起鸡毛掸子往俺身上抽,一边抽一边骂,你这个败家的玩意,敢把一年的工钱都给了人家,你眼里还有你的爹妈吗……俺爹爹也大骂俺,发下狠话,要饿上俺三天,三天不给俺一口饭吃,不给俺一口水喝。俺哥哥俺嫂子就更不用提了。俺哥骂俺是天底下顶傻顶傻的傻屄!俺嫂子骂俺,说俺简直就是世上最虎最虎的虎屄!说俺不着调!是个实心眼的傻透了气的混蛋!俺爹说话真算话,真的是饿了俺三天渴了俺三天,俺三天是水米没沾牙!俺一个大小伙子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更何况俺是三天三夜水米没沾牙啊!就在俺在俺家仓房里挨饿受冻的第三天的夜里时候。俺好像是晕过去了。俺做上梦了,实际上是似梦非梦,似昏非昏,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迷迷糊糊。怎么回事啊?俺在雪道上救助的那个老爷爷老奶奶咋上俺家来了?咋上俺家仓房里看俺来了?只见老爷爷老奶奶都披着长长的白发,穿着仙氅。老爷爷手拿拂尘,老奶奶手持拐杖。他们笑脸盈盈的坐在了俺的面前。老爷爷说,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啊。孩子啊,你叫四阴阴,四阴阴,你记住,好人终究会得好报的!孩子啊,你和那个女孩二萌萌都是这地球上,人世间最好最好的好人。就那天,俺们老两口子在雪路旁马上就要被冻死了,嗨,从我们身边,过去了四辆马车,八架马爬犁,二十七个行人,没一个理睬我们的啊,我们那么求他们,他们啊,口出骂语,骂我们老不死的臭要饭花子,老叫花子。还有的用脚踹我们,赶我们到别的地方去,骂道,不要臭了这块地方!嗨!只有你们两位年轻人,自己不怕冻着,把身上的皮衣棉裤脱给我们穿上,把一年的辛苦打工钱都给了我们。你们不爱财不贪财,你们尊敬老人,你们很有人间人们本应该有的爱心。所以啊,你们都会得到好报的!孩子啊!想要当个好人,也真不是容易的事啊!你们能坚持独立自主的救助帮助我们这样的老年人,实在难能可贵啊!嗯,这是你的皮袄棉裤靰鞡鞋,狐狸皮帽子。你们那十二两文银三十九个铜板都放在二萌萌那儿了!老爷爷把俺的东西全放在了俺的面前。老奶奶说,孩子啊,你记住我的话,我给你一个地址,你们去找一个人,保证让你们到一个纯美的村庄里定居。说着就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俺。俺看了看,上面写着,鹤鸣岗镇镇长宽吉昌。老奶奶继续说,你们要去定居的名山村,那可是个好地界啊!那儿的人都是纯洁的人,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人。老爷爷也重复说,没错,名山村是个好地界,人也都是地球上毫无自私自利的人!说完了,老爷爷老奶奶就飞走了。等转天早上,俺一看啊,俺的羊皮袄老棉裤靰鞡鞋狐狸皮帽子啥的,一样不少的都在俺面前放着呢。俺想想,这是梦吗?这不是梦啊!这是真的啊!老爷爷老奶奶一定是神仙变的啊!俺们遇到活神仙了。俺妹子四云云到仓房看俺了!俺妹妹说,大傻子哥哥啊,记住了!往后不要那么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傻哥哥,三天三夜了,过去了,爹妈说了,你可以吃饭了!俺没搭理她。穿上老羊皮袄,靰鞡鞋,老棉裤,带上狐狸皮帽子,就跑着去找二萌萌了。到了二萌萌家,二萌萌也被她的爹妈关在了下屋里,也饿了三天三夜了。俺进了二萌萌家的下屋,见到了二萌萌。二萌萌告诉俺,做了一个跟俺一样一样的梦。她的所有的衣服帽子鞋子,也都摆在了她的眼面前了。那十二两散碎银子三十九枚铜板,一个也不少的完好的放在了她跟前。白发老奶奶也给了二萌萌一张写着地址人名的纸条,上面写着鹤鸣岗镇镇长宽吉昌;名山村村长阡陌有——啥话也不要说了,俺跟二萌萌说,咱们现在就走吧。俺们带上那十二两散碎银子三十九个铜板,就离开了西营子村,离开了双城镇,离开了好啦滨府,一路晓行夜宿,就到了鹤鸣岗镇,就见到了宽吉昌,就来到了咱们的名山村……”四阴阴吃完了,也讲完了。
  “嗨!无巧不成书不是!”编银草便往食堂外面走边说道:“俺们的奇遇,和你们的差不多一样一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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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编银草说的一点都不错的。编银草和织金芝两个人都是新京府织席镇编家庄人。编家和织家是邻居,编家住东院,织家住西院。这两家人相处,视若仇敌。一九一二年六月三日,农历四月十八。未时许,织家的两只鸡从编家的院门门洞钻进了编家的院子。编银草的母亲参芪霞正在自家的院子里喂鸡。也是,这本来就是喂家鸡的时候,织家不先喂,往往都要等着东院的编家喂完了,再喂。咋说呢。织金芝的母亲箱挡雨最爱的是贪小利,当自家院子里的鸡寻食的时候,正好从编家院门的鸡道口(在大木板门的下边开的小口,正好容鸡进出院子)跑进东院或者西院邻舍家吃便宜食。实际上,编家人也大都是贪图小便宜的人。用民俗语言讲,也大都不是省油的灯!编银草的爹爹编编道和妈妈参芪霞是典型的吃亏难受贪便宜没够的主儿!两口子都憋了很久了,一直要把织家来院里吃便宜食的鸡给杀了吃鸡肉。正在喂鸡的参芪霞看见西院织家的鸡已经从自家院门的鸡洞口跑进来两只了,她心思,等一等,再钻过来两只,再动手不迟。要说啊,在两个多月前,编编道、参芪霞两口子已经宰杀过织家两只鸡了。织家人那叫一个心疼啊!可织金芝的母亲箱挡雨和父亲织遍天两口子研究了再三,心思了再三,琢磨来琢磨去的,判定着两只鸡的去向。箱挡雨认为:“丢失的那两只老母鸡,八成是让东院的编编道两口子当下酒菜了。”织遍天认为:“编编道和参芪霞两口子心眼是很坏,但肯定还不至于把咱们家的鸡杀掉了当酒肴的程度。看平时表现,那两口子到目前为止,还是坏不过咱们的。不要忘了,咱们前年,把他们家的两只猪羔子偷着给卖了,他们还以为让张三(东北称狼为张三)给叼走了呢!就他们还没有敢杀咱们家鸡的心眼子呢!咱们的那两只大黄母鸡,一定让黄鼠狼子给叼走了!”在织家,一切都听织遍天的。箱挡雨在织遍天跟前是百依百顺。“对!”箱挡雨伸出大拇指夸赞丈夫:“还是你有见识!东院那两口子实在是坏,可他俩还是坏不过咱们俩的!你分析的太正确了!咱家的鸡,就是叫黄鼠狼子给叼走了!”对此,箱挡雨坚信不疑了!今天这会儿,箱挡雨已把自家的鸡关进了鸡窝。她大把大把的往院里撒着苞米粒子,逗引着西院的鸡。东西院的隔墙是拉合辫的,足有一人高,一般的是见不到临院里的动静的。不大功夫,西院里爱吃便宜食的鸡,又跑进来三只。参芪霞想,是时候了!她想着,看着扎在一块只顾吃苞米粒子的五只鸡,用一个柳条编织的鱼罩子,严严实实的罩住了织家的五只大黄母鸡。大黄母鸡们依旧再鱼罩子里贪婪的吃着苞米粒。参芪霞很有办法,先打开了仓房的大门。仓房大门没设门槛,仓房里的地面与院子里的地面平铺相连。参芪霞推着大鱼罩子往仓房里面走。鸡在鱼罩子里,不得不顺势移动着脚步。没多大工夫,西院织家的五只大黄母鸡就都被参芪霞用鱼罩子,推赶进了编家的仓房。参芪霞不怕见血,宰鸡,她的技术熟练。仓房里安有一个八印的大铁锅,一般是用来熬猪食的。这会儿,参芪霞给这口猪食锅派上了用场,她要在这口大猪食锅里,烫鸡屠戮鸡!参芪霞从鱼罩子的上口,稳稳地抓出一只大黄母鸡,勑住鸡翅膀,把鸡头搁置在砧板上,瞅准了,一菜刀下去,咔嚓!鸡脑袋就跟鸡脖子彻底的齐刷刷的断开了。那只大黄母鸡,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就奔赴在编家的饭桌的路上了。人家杀鸡,都是把鸡冠子和两只鸡翅膀紧紧地抓在左手上,右手拿把快刀,在鸡的脖颈下端一抹,切断了鸡的气管。然后两手都用上,一手抓住两只鸡腿,一手拽住两只翅膀,把断了气管的鸡头靠近一只盆或碗,空出鸡血。参芪霞不这样杀鸡,她说,那样杀让鸡受罪,不如一刀切掉鸡头痛快!该咋地是咋地,参芪霞杀鸡还就是麻利快!没多大功夫,西院里织家的五只黄母鸡就都被她切掉了脑袋。猪食锅里的水开的花花的。参芪霞把五只大黄母鸡扔进滚开的水中。又一只一只的捞出来,赶紧的拔毛褪毛。一会儿,五只肥肥的白条鸡就摆在了锅台上。参芪霞麻溜的收拾鸡膛。摘除鸡胗,鸡肝儿,扔掉鸡肠儿……得了,五只干干净净的鸡就被参芪霞放进了厨房,一应作料放的齐齐全全。等丈夫编编道和大儿子编银木,儿媳妇部良华,二儿子编银柳,儿媳妇思域丝,三儿子编银草从地里干活回来,五只鸡已经分解成块状混同山蘑菇、粉条子在一起,变成了编家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你们下地干活辛苦,尤其是织草在烧砖场干活,太累。今天好好补补身子。管够造吧!”参芪霞一边往餐桌上端着小鸡炖蘑菇粉条,一边笑呵呵的说着。编银草夹起一块鸡腿,闻了闻。“嗯!真香啊!妈啊!怎么舍得把鸡杀了?你这是杀了几只啊?不留它们下蛋了——”看着餐盘里有不少已成型的鸡卵,编银草问参芪霞:“这是不是都是下蛋鸡啊?”只见参芪霞诡谲的一笑:“傻小子,快吃吧!问那么多干啥啊?”二儿媳妇思域丝跟婆婆那是心心相通。她笑道:“傻三啊!咱妈做的这鸡,绝对不是咱们自家的下蛋鸡——”她用筷头子朝西墙指了指,说:“那边的从大门鸡洞子跑进来贪吃便宜食的鸡!对吧?妈妈!”参芪霞笑道:“就你聪明!不要多说了,快吃吧!”显然,餐桌上的鸡肉,是人家西院织家的下蛋鸡了!编银草放下筷子,急头白脸的说道:“妈妈啊,你这样做,可太不道德了!赶快赔给人家!爹,快拿出钱来,给人家送去,向人家赔礼道歉!”编编道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啥呢!啥叫没道德!许他家鸡来咱们家吃白食,就许咱们吃掉他们家的鸡!小王八犊子!你装啥啊!前不久,你妈早就杀了人家两只鸡了!那瞻,你咋吃的津津儿的啊!”编银草辩解道:“那次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爹啊妈啊!咱们家可不能这样的自私自利了!这样的贪图便宜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能再做了!”大哥编银木急了:“傻三儿!说啥呢?怎么跟咱爹妈说话呢!这咋叫自私自利损人不利己了!他们家的鸡跑到咱们家院里吃白食!就得杀掉他们家的鸡!你呀!别装清高了!真是的!别不识好歹啊!”大嫂也急赤白咧的说道:“你看看你那副样子,你不就是看上那院里的傻姑娘织金芝了吗?那闺女,跟你是傻到一块去了!是一个女败家子!那个织金芝,变着法的把自家的好吃的送给要饭花子。都快叫她那爹妈打死了。你看看,你相中的女人,比你还傻啊,胳膊肘尽往外拐。咱妈杀她家几只鸡算啥啊——”二儿子编银柳马上接茬说:“咱们的爹妈自私自利损人不利己,我问你,你可知道,织家人把咱们家的两只猪羔子给偷偷的卖掉了吗?还有啊,咱们家的鸡曾跑到他们家鸡窝里下蛋,他们家硬是不把鸡蛋还给咱们家,还口出恶言,指桑骂槐,骂咱妈是个丢蛋的鸡。这多难听啊!咱们家人自私自利,谁家人不自私自利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你个傻三儿,懂啥啊!真是的!往后,你少跟西院织家闺女来往啊!再敢来往,我和大哥咱爹就打断你的腿!”编银草知道说服不了眼面前的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家人。他晚上饭也不吃了,气呼呼的就赶往村西三里外的砖瓦场干活去了。砖瓦场趁热天长,几乎每天在吃完晚饭的时候,再让窑工们干上一个时辰,烧窑的自言是通宵干活了。干一个时辰的是脱坯的运装砖坯的。这砖瓦场是织金芝的堂大伯父织遍宇开的。织遍宇是个土财主,在镇上在村里开办了不少工场作坊。织金芝家不富裕,实际上和东院编家都属于穷人行列的。织家也是为了挣钱,把几个孩子都送到织遍宇的砖瓦场干活当雇工。就连织金芝这样的女子,也被织遍天送到了砖瓦场当上了搬运工。天还大亮着,离戌时还早着呢!到了砖瓦场,编银草就开始脱坯。干了好一会儿,他看见织金芝上工来了。织金芝和很多男工一起,负责把晾干了的砖坯运到窑旁的一块场地,码好。织金芝老远就喊编银草:“织草!你怎么来的那么早啊!你吃饭了没有啊?”她走到了编银草的跟前。编银草站起身,搓了搓手上的泥土。说:“吃啥饭啊!让我家人给气饱了!”织金芝说:“怎么又和你爹妈闹意见了?”编银草说:“唉!别提了!我妈今天杀了你们家的下蛋鸡——”织金芝说:“怪不得我爹我妈都急着找鸡呢。我家少了五只大黄母鸡。可哪儿找,也没找到。我来这里前,我妈妈已经跑到你家院里翻腾去了。在你家仓房里,我妈见到了不少鸡毛。我妈和你们家打起来了!我爹爹也过去了。吵得不可开交。我是怎么劝也不行了。气的我没办法,就赶紧跑到这里上工来了!”编银草说:“我家的爹妈哥哥嫂子,真是太不像话了。今天晚傍场,我才知道,我妈妈这已经是两次杀你们家的鸡了。这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样的贪图便宜自私自利啊!我简直难以忍受无地自容了!”织金芝说:“我的爹妈跟你的爹妈都一样,贪便宜没够吃一点亏就难受!你不知道啊,我都没脸跟你说,我爹我妈硬是偷了你们家两只猪羔子,卖到东大袍子屯了。我嫂子总是偷你们家后园子里的菜!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他们怎么都这样啊!真是的!太让我见不得人了!”织金芝正和编银草说着家里的事,就见织金芝的十一岁的小妹妹织金芷呼哧带喘的跑来了。“姐姐——姐姐啊——”织金芝赶忙迎了上去:“小妹,怎么了?你跑来干什么啊?”织金芷哭喊着:“姐姐啊,咱妈,咱妈让东院编家大哥给打死了——”织金芝听完了小妹织金芝的话,一时气血上涌,昏厥了过去。编银草和织金芷大呼小叫,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太阳穴虎口穴。半晌,织金芝总算清醒了过来。“哎呀呀!你可醒过来了!”编银草和织金芷一起把织金芝搀扶起来。“你们回家看看吧!我大哥打死了你妈妈!天理难容罪大恶极啊!我现在就去新京府告状——”编银草大步流星的上了官道,他连夜赶往新京府状告他的大哥了……
  编银草离家没多大工夫,织金芝的爹妈就找到了编家的门上。织遍天、箱挡雨不由分说就闯进了编家的仓房,他们看得真真切切,猪食锅旁堆满了鸡毛,都是呈黄色的。“哼!不怕撑死!不怕口嘴生疮长疔长噎嗝!大天白日的偷我家鸡吃——”箱挡雨不停嘴的骂着,跟着织遍天出了编家的仓房,进了编家的厨房。织遍天掀开菜锅锅盖,好家伙,一大锅的鸡肉炖山蘑菇粉条子!不由分说,织遍天抬起双手,很用蛮力,把编家的菜锅就给端出了锅腔,移除了锅台,走出编家的厨房,之后高高举起,织遍天把装满了小鸡炖山蘑菇粉条子的大铁锅,狠命的摔在了编家院里靠东边院墙下的一个废弃了的大石碾子上。砰——哗啦啦——大铁锅碎成了好多瓣,鸡肉蘑菇粉条溅的到处都是!“我叫你们偷吃我家的鸡!我砸了你家的锅!我日你们编家八辈祖宗!你们家缺了八辈子大德了!俩儿子媳妇到现在还没整出一个崽子来!你们尽他妈的做些断子绝孙的事——”织遍天发狠的骂着!箱挡雨一直就没停嘴:“你们老编家,个个都不得好死——”编编道参芪霞老两口子和大儿子编银木,儿媳妇部良华,二儿子编银柳,儿媳妇思域丝,都发疯起来!一个个的到了自家院里,高声大调大骂不止。见织遍天砸了菜锅,编家的大儿子编银木可是气急败坏了,在院子里,他随手抄起了一把大铁锹,抡起来照准箱挡雨的脑袋就是一下子。可怜的箱挡雨啊,嘴里正骂到高潮处:“断子绝——”那“孙”字还含在口里,就被编银木一铁锹劈得个脑浆迸裂……
  “哎呀呀!你打死了我们孩子的妈了——”织遍天两眼放出凶光,向编银木的手里夺大铁锹!织遍天必定上了点年纪,五十多岁了,咋能抢过编银木啊!编银木用力拽这大铁锹,抬起右脚照准了织遍天的当下狠了命的一踹,只听织遍天“哎呀妈呀——”变了声的喊了一句,就地躺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裆下“哎呀妈呀哎呀妈呀……”叫唤个不停了。
  这可打出人命来了。参芪霞问编编道:“这织家的老娘们箱挡雨死了!这可咋办啊?”
  没等编编道回话,二小子编银柳喊道:“啥也别怕!来!把她扔到他们家院子里去!大嫂!还有你——”编银柳指着自个的媳妇思域丝。“你个大嫂把箱挡雨整到那院去!爱咋地咋地吧!”部良华和思域丝两个妇女还真有股蛮力,连拉带拖的就把箱挡雨弄回到了织家的院子——院子里织遍天依旧哎呀妈呀哎呀妈呀的叫唤个不停!老大编银木很不耐烦了,又狠狠地踹了织遍天一脚:“叫唤你妈那个屄啊!”骂着,喊着:“织柳!咱把他也整回去吧!不要臭了咱家的院子!”
  编银柳跟编银木一个拽着织遍天的两只胳膊,一个拎着织遍天的两条腿,连抬带拖的把织遍天扔进了织家的院子里……织金芝的哥哥织金马和嫂子联大妮侄子织缎匹侄女织缎锦去嫂子娘家联家屯走亲戚了。家里的小妹妹织金芷见到妈妈已经被打死了,爹爹也被打趴下了,实在没辙,便哭着喊着到窑地找姐姐了……
  编银草走了一夜的路,总算到了新京府。到了府衙,击鼓。被传上堂。编银草详细的跟知府大人陈述了详情。知府蒯垫板派出八个捕快,跟着编银草,就扑向了织席镇编家庄。未时才赶到。不由分说,不分对错不辨是非,有一个算一个,把编家的人和织家的人通通的连夜带走了……知府蒯垫板大人开恩,把编银草和织金芝织金芷都放回家了……
  当天晚上,编银草和织金芝做了一个同样的梦:仙翁仙婆来到了他们面前,跟他们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们是好人!你们的父母兄嫂及别的亲人都是奸诈自私的小人!脱离开他们吧!彻底的脱离开他们!快快去鹤鸣岗镇,到那里的名山村定居去吧!那里没有自私自利的人,那里没有烦恼苦恼!去吧!到那里做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吧。鹤鸣岗镇在东北的东北。镇长宽吉昌是一个绝顶的好人。他会把你们送到名山村的……
  这不!他们双双的就来到了这名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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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银草给笑笑矫他们讲完了。紧接着,他们就开始干活了。实际上,这次被宽吉昌送到名山村来的七七四十九对男女青年,他们的经历基本是相同的。天南地北的走到这名山村来,似乎都是似梦非梦的遇见了仙翁仙婆。都是在仙婆的指点下走到这里来的。这四十九对男女青年,和原来的村民不同的是,他们还没换心,他们现在腹腔里的心,依旧是他们自个原来的那颗偏心,也就是说,仙翁仙婆还没给他们做偏心摘除手术。就因为这一点,他们很有点心不安宁了。干活时,笑笑矫无意间,跟他们说出了原来村子里的人,都没有偏心了。
  笑笑矫说:“我们这里的人,胸膛里的那颗偏心,都被仙翁仙婆摘出去了,仙翁仙婆给我们换上了圆心。跟你们说,只有把心换了,才能永远的没有自私自利的意识了,才能永远的一心为公了,才能真正的做一个纯粹的人,道德高尚的人,毫不利己的人,没有丁点低级趣味的人,才配做纯美村庄名山村的村民。”
  听笑笑矫这么一说,囧途莉,通途利;网田霞,罩地光;二萌萌,四阴阴;财莲莲、宝千千;织金芝,编银草;稻草婴,茅草杆;豆花香,圆果干这些新来的村民,一个个的都吃惊不小。
  囧途莉赶忙问道:“笑组长,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摘除啊?把心摘除了,那不就死掉了吗?”
  二萌萌赶紧赶的也这么问上了:“是呀是呀!把心都给挖出去了,那还活的了吗?”
  一呼拉的,通途利;网田霞,罩地光;四阴阴;财莲莲、宝千千;织金芝,编银草;稻草婴,茅草杆;豆花香,圆果干,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脸色现出惊愕的神色,接二连三的向笑笑矫说着同一个问题。
  笑笑矫笑道:“你们啊!不用担心,这不还没人摘除你们的偏心吗?你们都死不了的。我们也不知道,仙翁仙婆怎么就没给你们摘心,就让你们上名山村定居了。这事,很奇怪的。根据我们的经历,跟你们说,到名山村前,那是必须把胸膛里的偏心剜除来,然后植上天球人的圆心的。我们就拿了闷了,你们没做摘心手术,你们怎么就来名山村定居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笑笑矫正起着狐疑的说着,就听朗朗的高空上传来了响响脆脆的话语:“笑笑矫,你们不用担心,昨天新到名山村的村民,摘心手术是要做的。等到农历的七月六日,辰时,他们将被村长集合在一起,到名山村的绿水深潭的东岸那颗万年的老柏树下。在那儿,他们要做摘心换心手术的——”
  笑笑矫和所有的在场村民,都抬头仰望,那是从太阳旁边的一片白云上传来的话语。
  笑笑矫跟大伙说:“没错的!那是仙婆!那就是仙婆——”
  满耳朵灌足了仙婆的话语。囧途莉,通途利;网田霞,罩地光;二萌萌,四阴阴;财莲莲、宝千千;织金芝,编银草;稻草婴,茅草杆;豆花香,圆果干,这些人很有些不安心了。他们个个恐惧起来了。当初来这之前,在梦里,仙翁仙婆并没说明要给我们做摘心手术啊!
  “我那个妈啊!”豆花香蹲在地上,好像马上就要倒下了。还好像啥啊,眼睁睁的她就瘫软在地上了……
  “活不了了!活不了了!早知道要摘心,说啥我们也不来这儿啊!”稻草婴也瘫软在地上了。“想不到啊!到这名山村落户,还要把心给换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得出,即便是那几个大小伙子,通途利,罩地光,四阴阴,宝千千,编银草,茅草杆,圆果干,也都纷纷吓趴下了——
  笑笑矫嘎嘎嘎的大笑起来。“你们啊你们!怎么吓的这幅熊样子了!跟你们说,仙翁仙婆给做摘心手术,那你们是感觉不到一点儿疼痛的。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放心吧放心吧!怎么这么胆小啊!好了好了!都起来吧!都起来吧!咱们抓紧时间干活——”
  囧途莉,通途利;网田霞,罩地光,二萌萌,四阴阴,财莲莲,宝千千,织金芝,编银草,稻草婴,茅草杆,豆花香,圆果干,一个个都无精打采起来。
  干活了,再也没有了生龙活虎的气势,蔫头耷脑的,没有了说笑声……
  笑笑矫还是心里觉得好笑,笑这些人胆儿忒小了,看来他们的私心还是很重的。起码是怕死啊!得了,没必要再跟他们说什么了。说什么也没用。不相信啊!
  罩地光推着独轮车,心里琢磨着:“不行!干脆回老家吧!即便这里生活得再好,可心都给摘除了,就是像笑笑矫说的那样,给俺们换上个一颗天球人的圆心,那怎么可能啊?那万万是活不长久的啊……”
  网田霞在前面帮助罩地光拉独轮车。车上装满了热乎乎的砖。从窑里往地面上的道,很陡很陡的。罩地光光想心事了,独轮车车把也扶不稳当了。网田霞也在想心事,她心里想的和她的对象心里想的都一样,都在怀疑摘心手术的事情,想着他们俩的家事——
  网田霞和罩地光都是奉天府岫岩镇罩家崴子村的。罩家崴子村坐落在一个山间盆地里。村子的四周都是山,山是山啊,可山上没有树木没有草,有的只是土石砬子,属于荒山秃岭,穷乡僻壤这个词说的就是罩家崴子村。要说村子不算小,一千多户人家呢。就是再穷的地界,相对而言,也有富户人家。罩家崴子村最富有的家庭称得上大财主的算是罩地光他们家了。罩地光家二十三口人,爷爷罩海,奶奶罩邮氏,爹爹罩明亮,妈妈玄天秀,弟弟罩地标,妹妹罩地荫;伯父罩明义,伯母下丽娟,堂哥罩地气,堂嫂韦唯丝,侄子罩余,侄女罩瑜,侄女罩裕;大叔叔罩明凯,大婶子花饰蓝,侄女罩夏,侄子罩冬,侄女罩秋;二叔罩明器,二审兰多英,侄子罩财,侄女罩淳。小姑姑罩明燕。家里趁十间石墙瓦顶房舍。两辆马车,三辆牛车,八匹马十三头牛,三匹骡子,四头驴。在罩家崴子村,这罩海家是顶尖的富户了顶尖的财主了。可从跟上起,这罩海大财主,就是一个典型的乱伦的主儿,三个儿媳妇,他一个也没放过,都叫他给扒了灰!罩海家的乱伦,全罩家崴子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罩海霸占三个儿媳妇,儿子们跟他讲道理,说:“爹啊!你可以找上两个小老婆的。你老整俺们的媳妇,这算哪一道啊!”
  罩海温和的说道:“儿子们啊,有道是老娘们的那东西,闲着就是撒尿,谁弄不是弄啊。花钱去取小老婆,那得花钱不是?这事就是那么回事,不要把这事当做事的!这哪叫个事啊!这不叫个事的!”
  听听吧!罩海满是理论!非但如此,罩地光的小姑也就刚刚十六岁吧,罩海居然把自个的亲生闺女也给见了红。罩地光的奶奶不乐意了,跟老头子罩海抗议道:“我说你呀!扒儿媳妇们的灰,大不见小不见的,睁眼闭眼的也就算了,咋连自个的亲闺女也给见红了!你这可真是畜生不如了啊!”
  罩海生气的说:“你个糙老婆子!说啥呢!你应该懂得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咱总不能便宜了别人家的小子不是?这事啊就是那么回事的!就那玩意闲着也撒尿不是,我弄弄,就弄弄了!”
  罩海把自个的亲闺女给玩了。这事,很让几个儿子气不顺,于是可就乱了套了,大儿子时不时的跟弟媳妇来上几腿,弟弟时不时的和嫂子整上几把。罩地光的大侄子罩余居然跟自个的亲妈韦唯丝搞起了两性关系……
  罩家,这一家人真的是全乱了伦了!
  罩地光在村里很难抬起头来啊。可必定家里属于富户,村里人们讲究是讲究,可没有人在他们家人的面前说三道四的,也都是在背后当做个饭后茶余的谈资罢了!罩地光在村里念了五年私塾,算是村里的文化人之一了。他读了不少子曰诗云。半懂不懂的,似乎也明白不少,像子曰的男女授受不亲啊,他觉得很有道理!像诗经里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他觉得不雅,像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一类的也都很不雅,不雅归不雅,可想想也很有道理。嗨,男人女人到了一定的年岁,就都想那事了,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啊!可总得按照规矩来办这事啊,总不能跟爷爷伯父爹爹叔叔们那样,想来就干,不管是谁!这样就和畜生没有两样了,甚至于连畜生都不如的。网田霞的爹爹网鸿升就是他们罩家赶马车的驭手。网鸿升就曾指着罩家的骡马,跟罩地光说过:“少爷!看见那匹大白马了吗?那是匹母马。我跟你讲,你爹啊,缺德啊,那匹大白马那年发情,你那个爹爹,硬是把大白马的不到两岁的儿子小白马,是匹公马,你爹给小白马蒙住了眼睛,拉到了大白马的腚后,小白马不知是自个的妈妈,就那个了。等小白马干完了事儿,你爹爹把小白马的眼罩摘了下去,小白马一看啊,是自个的马妈妈,于是小白马撒腿就跑,生生的一头撞死在了你们家碾坊的碾砣上。畜生都能如此知羞臊,可你们家的那些大人啊!唉——”
  罩地光和他的家里人完全不一样!网鸿升很知道罩地光是个好样的。是个好人!自个的闺女网田霞也够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老网很有心思,要把女儿网田霞嫁给罩地光。一天,也就是一九一二年五月七日旁晚,老网赶马车拉脚从岫岩镇回到了家里,跟妻子与葱姜说了这事。与葱姜很恼火:“行了!你是不是图人家是个大财主的少爷啊!你啊!快打住!那一家人,人伦不讲,乱了章程,嫁到他们家里,还不得让那个老畜生罩海给祸害了啊!你呀!快快收起你那个想法吧!”
  网鸿升笑道:“不要一棍子把人都打死吗!他家是大财主,可我还没到那个巴结财主的份上。我是看着罩地光长大的。那孩子和他爷爷爹爹大爷叔叔们不一样的!就是不一样!知书达理,仁义的很啊!罩地光,你也知道,心善人好,打小就爱帮助咱们穷人家的孩子。别的咱不提,就说前趟街雪大信家吧,八口人家,没一个能干活挣钱养家的。要不是罩地光偷偷的背着他们家大人,不停地接济,跟你说,那家人家早就死光了啊。这么好个小伙子,咱们可不能失之交臂啊!”
  与葱姜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倒是很乐意。可有一样,咱家田霞嫁过去,决不能住进罩家那大院里。要是能住在外面,不和罩家那些老不正经们住在一个宅子里,那是最好不过了。”
  当晚,与葱姜就跟大闺女网田霞把这事说了。网田霞说:“爹、妈,我和罩地光早就有那意思了!”
  爹爹说:“那就太好了!”
  妈妈说:“天意!婚姻五百年前配!看来你们就是有缘的!”
  就在这天晚上,网田霞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吧,又好像完全是眼面前的真事。当天晚上,网田霞心里想着爹爹妈妈跟自个提亲的事情,心里也泛着嘀咕:“罩家,是个财主家,家里乱伦那是出了名了。怎么办啊?如果嫁给了罩地光,进了罩家大院,那没准真躲不过罩海他们家的几个老畜生的祸害啊。不嫁给罩地光,又嫁给谁啊?罩地光的的确确是个好人好小伙子啊……”网田霞不禁喊上了:“上苍啊!我该怎么办啊?告诉我吧!上苍!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她喊出声来了。这时候,就见一位,高高的个子满头白白头发的仙婆站到了他的面前。仙婆说:“闺女啊!不要发愁!我给你们指出一条光明大道!记好了啊!你和你的那个心上人罩地光,你们明天就动身,往东北的东北方向去,走到哈拉滨府鹤鸣岗镇,那里的镇长宽吉昌会把你们送到一个叫名山村的地方去!闺女啊!记住了!那地界可是个纯美的村庄啊——”说完就变做一道白光,飞出了网田霞的房间……第二天,也就是一九一二年的五月八日,卯时许,罩地光带着一个包裹就跑到了网田霞家。他很激动的说:“田霞啊,咱们走吧!快走!咱们去哈拉滨府鹤鸣岗镇,去名山村——”网田霞非常非常激动。“我也正要去找你啊!你们家人知道你要走吗?”罩地光说:“我家大人才不搭理我呢!嫌我看不惯他们,嫌我数落他们,都盼我早早的离开家啊!”两个人说了一会各自做的梦,就跟网家的人告了别,上了路——到了这名山村……
  这会儿,罩地光想起来这些事,心里忐忑,不知是留在这里好,还是回老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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