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几步一战（2）

　　11月25日，红二十五军经象河关到达王店、土凤园、小张庄一带，这时离许南公路只有五十余里，过了公路即是伏牛山东麓。公路沿线中，只有方城独树镇附近的马庄、七里岗、砚山铺一带敌人防备空虚，可以趁机强过许南公路进入伏牛山东麓。
　　严冬季节，雨雪交加，全军将士穿着单薄，前梯队224团未走出十里路，刚进入伏牛山通道独树镇，敌116师3个团和骑兵团及3支追剿队已先期到达，占领了独树镇及周围村庄，组成堵击线，向红25军前梯队猛烈开火。走在前面的224团，由于雨雪交加，能见度极低，发现敌情较晚，敌人开火以后，又由于地势平坦，224团完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加上寒流的袭击，绝大多数战士手被冻得拉不开枪栓，零星打响的火力，根本不能有效的阻击敌人。224团一时手忙脚乱，难以招架，被迫后退。敌人见红军抵抗火力弱，立即发起冲锋，并从两翼向224团包围过来，企图乘224团混乱之机，一举消灭。
　　形势十分危急，军政委吴焕先率领225团第3营赶来，一面指挥3营营长张海文带领全营反击，一面向224团高喊：“同志们就地卧倒，坚决顶住敌人，决不能后退!”
　　很快稳住了阵脚，原来手忙脚乱的224团指战员，迅速卧在泥水里，摩掌擦掌，活动手指，利用地形地物，进行抗击。
　　遭到反击的敌人并未停止冲锋，仍气势汹汹地向224团猛扑。吴焕先从通讯员背上抽出大刀，高呼：“共产党员跟我来!”冒着敌人密集的枪弹，带领部队反扑过去，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
　　红军指挥员到每个战士心里都明白：要么把敌人打退，冲过去，进入伏牛山区，要么被敌人压倒，退回豫西平原，被敌人消灭。指战员面对数倍于已的敌人，谁也不后退，枪杆子打红，刺刀通弯，一次又一次地把蜂拥而上的敌人顶了回去。
　　天黑时，敌人以为他们筑有坚固工事，红军难以通过，便停止进攻，以逸代劳，等待明日再战，一场恶战，暂时形成僵持状态。
　　但战事稍停，在战场上奋勇冲杀的红军战士，却因疲劳过度，加之饥寒交迫，大多数站立不稳，倒在地上睡着了。省委和军领导人认为，敌人现在停止进攻是暂时的，红军腹背受敌，又是人地生疏，孤军奋战，敌人可能集中更多的兵力，层层包围。如果不立即脱离现在的险境，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从军领导到连队，层层动员，向战士们说明险情，立即将部队建制整顿好，趁天黑大风大雨之机闯过去。
　　经过侦察，发现敌西南角兵力较少，程子华军长说：“现在已是逼上梁山，不闯也得闯了。”便命令225团打前锋，军部居中，223、224团跟进，向西南方向冲击。
　　时近午夜，敌人大概没想到红军会在这时进攻，因而整个红25军没费多大劲，便闯过了敌人西南角村头阵地，待整个敌人惊醒时，红军已前进了10多里，徐海东率领后卫团掩护。
　　大风大雨中行走了一整夜，11月27日天黑后，部队在杨楼集结，后由地下党的同志带路，绕道经叶县保安镇以北的沈庄附近，越过许南公路，27日拂晓进入伏牛山东麓。 
　　11月28日，红二十五军沿叶县、方城边界西进。在方城拐河镇东北的孤石滩通过澧河时，敌军尾追而至，并控制了澧河西岸部分高地。红223团奉命强渡澧河，攻占了纸房以东高地，击退了敌骑兵第5师和第115旅的进攻，控制了进出伏牛山的要道，
　　敌人知道红军一旦进了山，就如鱼得水，他们只得望山兴叹了。
　　独树镇战斗，是红25军生死攸关的一次血战。红军虽然人少，处于劣势，但红军不怕死，却是极大的优势；敌人虽然多，但他们没有红军不怕死的精神。红25军进入伏牛山后，很快发现这里不适宜建立根据地。一是人烟稀少，粮食、物资资源极为缺乏。二是统治内乡地区，号称“内乡王”的河南军阀别廷芳在这里经营10多年，反动统治十分严密，发动群众难度大。三是国民党第40军和19路军60师及3支追剿队在周围虎视眈眈。因此，红25军很难在这里立足。省委和军领导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再向西北行动，到陕西南部山区游击。
　　1934年12月1日，部队从伏牛山区出发，冲破敌人重重包围。越过了“七十二道水浴河，二十五里脚不干”的深山峡谷，翻越了1700多米高的蟒岭，历时一周，到达了陕南洛南县的庾家河。
　　冰天雪地里行军，红军指战员全身单薄的衣服都冻成了冰块子，吃的也是随身带的结成冰块的干粮团子。省委决定在庾家河休整三天。
　　12月10日，省委和军领导正在开会讨论通过拟定的创建陕南根据地方案，朱阳关堵击红军的敌60师和两个骑兵团向庾家河围攻过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省委和军领导都十分震惊，徐海东立即率223团赶到东山口，拼力压住敌人进攻势头，不让敌人穿过山口，进入庾家河小街。
　　程子华军长和吴焕先政委率224、225团登上东山口南北高地向敌人射击。可越打敌人增拨部队越多，火力越来越猛，只是由于红军占据了东山口和南北高地的有利地势，敌人数十次冲锋，才未能得逞。激战双方都知道：谁占领东山口和两侧高地，谁就主动，谁就能得胜。因此，敌人倒下一批又一批，仍不停地向东山口和两侧高地猛攻。
　　程子华、吴焕先、徐海东等军领导感到：虽然敌人冲锋一次又一次被打退，但坚持下去，红军牺牲和弹药消耗将会更大。久战，对红军是极为不利的。后退，将会被蜂拥而来的敌人追击溃散。程子华军长决定坚持到天黑突围。为杀伤敌人，抑制敌人进攻势头，徐海东带领一连战士向敌后迂回。当徐海东一连人出现在敌后猛烈攻击时，敌人阵脚大乱，程子华、吴焕先率领全军在一阵冲杀声中，向敌阵地猛攻过去，两军杀成一片，白刃格斗一个多小时。225团3营8连连长黄治宪为护军长程子华，一把大刀连砍倒6个敌人。他见到程军长被一颗子弹射伤左手时，飞起向那个射击程军长的敌人杀去，就在他砍断敌人一只胳膊时，腹部被敌人刺中，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倒地后，拨出腰间的手枪，一连打倒了几个敌人，程军长脱险了，黄治宪自己却停止了呼吸。
　　黄昏时分，凶恶的敌人终于被击退了下去。是役，虽歼灭敌人800多人，红军损失也很大，军长程子华左手被打断，副军长徐海东被一颗子弹从眼底射入，从后颈出来，重伤晕倒，营、团干部8人挂彩，全军牺牲190多人。
　　政委吴焕先看望昏迷中的程子华、徐海东，沉痛地流下泪来，说：“我们损失太大了，省委书记徐宝珊又重病在身，这支队伍将如何发展状大啊!”
　　政治部主任郑位三、参谋长戴季英也都感到担子很重。稍清醒些的程子华军长说：“我们虽然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毕竟把敌人打退了。说明红军是战无不胜的。你们千万要教育干部战士，克服悲观失望情绪，坚持斗争就是胜利。一定要按照省委关于建设根据地的决定，扎根到群众中去，使红军有个‘家’才好办。”
　　省委书记徐宝珊安慰大家说：“这个地方是陕西地界，是杨虎成的地盘，其他国民党军队是不敢轻易来的，也不愿为杨虎成卖命。杨虎成非蒋介石嫡系，也不是很听将介石话的，在围剿红军和抗日问题上和将介石有矛盾。杨虎成的兵力正忙于对付陕北刘志丹和川陕边区的红四方面军；已被我们打退的敌人，估计不会再来的。我们面前主要的敌人是地方反动武装，是容易对付的。我们这地方处在鄂、陕、豫边区，容易割据，在这里建设根据地是有条件的。”
　　为创建根据地，宣传共产党和红军的宗旨，省委编印了《什么是红军》的传单广为散发张贴，说明红军是共产党领导的工人、农民的子弟兵，打击土豪劣绅和一切压迫人民的反动分子，分配地主土地财产给人民群众，帮助工人、农民、建立自己的政权，开展抗捐、抗丁、抗租斗争。
　　为加强根据地创建工作的领导，省委抽调军政治部主任郑位三、副主任郭述申到地方发展党的组织，建立鄂陕、豫陕两个特委；抽调部队骨干，帮助地方建立群众武装。
　　陈先瑞、方升普这两个大别山的儿子，凭着他们的无产阶级感情和革命胆识，每人只带一个连，深入到边区群众中去，宣传党和红军的宗旨，打击地方反动势力，获得了人民群众的信任。
　　陕南民间枪会组织很多，有的受了反动宣传，视红军为敌人。陈先瑞率连来到镇安县茅坪村。排长刘长有到群众家作宣传，被当地一支以抗捐、抗税、抗丁、抗粮为宗旨的大刀会扣留了。会首袁大先说红军烧了他家的房子，抢走了他的女儿。任凭陈先瑞派人去如何解释也不放人，要红军放回他女儿，赔偿他损失。原来，陈先瑞来的前一天，镇安县保安团冒充红军到茅坪，趁大刀会不在时，烧了袁大先家房子，抢走了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