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开始新生活

　　一．开会
　　周五上午，学校召开全校大会。大会在图书馆三楼的会议室召开。赵利和李芳到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人们热热闹闹地聊着天。估计是因为过了个假期，大家再见面都有久别重逢的感觉。
　　赵利正在找空位，听到有人叫他。循声望去，陆远在向他招手，曹老师和钟泽天坐在陆远旁边。于是他和李芳说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陆远招呼他在身边坐下，递过来一张纸说是赵利的课表。赵利的课一周安排了两次，一次在周一早上，一次在周三下午。
　　陆远又通知赵利：“写一份授课计划，在下周五之前交给我。”
　　赵利问：“什么是授课计划？”
　　陆远说：“就是写出你每节课要上的内容和进度安排。以后教务处的就按照这个计划来检查你的上课情况。”
　　赵利说：“我还没上课，怎么知道以后每节课上的快慢啊？有没有样本给我参考一下？”
　　陆远便对曹老师说：“曹老师，你以前的单片机课的授课计划，给赵利一份参考一下吧。”
　　曹老师答应说：“哦，我回家找找。”又对赵利说：“也没什么好参考的。你就照着教材的目录，大概估计每节课上多少内容就是了。教务处也不会真查的。”
　　陆远赶紧劝道：“曹老师，话不能这么说，还是要按规定来。你看看，带份以前的给赵利参考吧。”
　　曹老师便点头答应了。
　　接着陆远又告诉赵利：“开会都有指定座位的，我们系在这三排。一会儿会有人事处的来数人数，年终要对个人和系里考核，缺席都会扣钱的。个人是一次扣五块。”
　　赵利没想到管得这么严，开个会还要扣钱。赵利问：“那开会多吗？”
　　陆远介绍到：“学校的大会一个学期大概两三次吧。时间不固定。系里的大会基本一个星期一次，一般是安排在周四下午。”
　　赵利惊奇地问：“一个星期一次？怎么这么多会？不参加就要扣钱？”
　　陆远说：“有时候开会就是学习一下报纸。不参加就要扣钱。不过系里的会一次扣一块。”
　　这时前排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头转过头来看着陆远和赵利。陆远赶紧对赵利介绍说：“赵利，这是我们系的林书记，也是系主任。”
　　赵利说了声“林书记好”，心里突然又想是不是应该叫一声“林主任好”，主任大还是书记大呢？
　　林书记慢条斯理地点点头，说：“我只是暂时兼任一下主任。新主任很快就会来了。赵利，好好干啊，年轻人大有前途。”
　　赵利点了点头。
　　主席台上走上去四个人，赵利认得一个是吕校长，一个是李副校长。赵利问陆远另外两个人是谁。陆远说一个是孟书记，一个是管后勤的张副校长。接着陆远又指着第一排的几个人，一一给他介绍，是各行政部门的主任。
　　吕校长拍了拍话筒，会场便安静了下来。接着吕校长主持会议。先是主管教学的李副校长讲话，欢迎今年新来的老师，现在教职工人数过两百了；今年的招生人数也增多了，学生人数达到一千五百多，一定要把好教学质量关；布置了接下来要开展的几项教学活动安排。接着是主管后勤的张副校长介绍后勤工作，说了食堂改造安排，重点介绍了学校在建的新职工楼进度，预计年底就可以竣工了。听到职工楼的消息，会场一下子就骚动起来。人们互相窃窃私语，吕校长说了好几遍“安静”，会场才慢慢安静下来。最后是孟书记解读总书记讲话，冗长严肃的内容，会场的人听得渐渐有些坐不住了，说话的声音又慢慢响起来。孟书记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下面。大家意识到了孟书记的不高兴，才又安静了下来。孟书记有些生气地说：“开个会，你们这么多话。这样子，你们怎么去管学生啊？”过了会，孟书记才又继续进行解读。
　　孟书记终于讲完话了。吕校长宣布散会的时候，一个男老师大喊了一声：“不讲讲新房子怎么分吗？”众人哄然大笑，大概都觉得这个男老师实在口无遮栏。
　　陆远笑着对赵利说：“那是电子系的万平安，这个人很搞笑的。”赵利看到万平安旁边坐着李芳。
　　张副校长拿过话筒，回答万平安说：“等房子竣工了，再来定分房的规则。我们会成立专门的分房小组来负责这事。”
　　万平安喊道：“你们当领导的，制定规则的时候，可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要为我们老百姓想想哦。”
　　众人便又哄堂大笑。台上的几个领导除了孟书记板着脸，其他几个也都无奈地笑了。
　　回到宿舍，大家继续谈论了一阵子分房的消息和万平安这个人。赵利问罗刚系主任大还是书记大。罗刚说当然是书记大了，系里的人事权在书记手里，就是想提拔谁升官由书记说了算。
　　
　　二．上课
　　周一正式上课了。第一天给学生上课，赵利还是有些兴奋的。他早早吃了早饭，来到教学楼。学生们还在教室上早自习。赵利便到了教学楼三楼的教师休息室。
　　教师休息室进门处摆着两个暖水瓶。中间是一个长椭圆会议桌，四周环绕着椅子。在房间最里面的墙角有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电话。一面墙边是一排柜子，上面贴着一个个班级名称。教师休息室里面已经坐了些老师，有的在看着教材和备课本，有的在改作业，有的轻声聊着天，有的在闭目养神。赵利先到柜子里找到了自己上课班级的名单，又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看手表，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
　　赵利坐了会，曹老师走了进来。赵利和曹老师打招呼，曹老师笑着对他挥了挥手。曹老师从花布袋子里拿出玻璃杯，拎着暖水瓶倒满了水，杯子里厚厚的茶叶翻腾着。曹老师拿着杯子走到赵利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
　　赵利恭敬地问：“曹老师，授课计划你带了吗？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写。”
　　曹老师张大嘴“哎呀呀”地连叫了几声，说：“我忘了这事了。你不用那么认真，就照着目录随便写下，真的没人看的。”
　　然后曹老师笑眯眯地问赵利：“你没有带水杯吗？”
　　赵利摇摇头说没有。
　　曹老师说：“你还是要找个杯子喝水才行。讲课很累嗓子的。像我，有很严重的咽喉炎。老师的职业病。”
　　赵利说：“你说的对，我爸是老师，也有咽喉炎。下次带杯子来。”
　　曹老师问：“你今天就上两节课还好。”
　　赵利问：“那曹老师，你今天几节课啊？”
　　曹老师答道：“六节。”
　　赵利惊讶道：“要上一天啊？那是够累的了。”
　　曹老师抱怨道：“周二有两节，周四有四节。教务排课排得零零散散的，害我要跑三次。”
　　赵利想起曹老师是住市里的，便问：“你从市里怎么过来啊？”
　　曹老师说：“还能怎么过来？坐公交车啊。我们给学校提了很多次，要求开班车，学校也不管。”
　　赵利心中算了下，曹老师一个星期有十节课，自己是四节课，曹老师的收入是自己的两点五倍，那一个学期也才八百块，怎么也没有李副校长说的每月两千块啊。
　　赵利疑惑地问曹老师：“曹老师，我以前听说有老师一个月课酬可以有两千块，这是真的吗？”
　　曹老师惊奇地说：“怎么可能！就算是高级教师，一节课是十块钱，如果一个星期上三十节课的话，一个月也才一千二左右。何况也没人可以上到三十节课，先累死了。”
　　赵利有些郁闷地说：“这样看来我被骗了。”
　　曹老师开慰赵利说：“也许是把工资算上了？接近两千也是可能的。你工资多少？”
　　赵利说：“我不知道我工资多少。”
　　曹老师说：“你现在还在实习期，工资会少些。等一年后转正会高点。我想实习工资应该有五百块钱吧。”
　　上课铃声响了，教室休息室的老师们，都拿上自己的东西，各自奔往自己的教室了。
　　赵利来到自己上课的教室，里面坐满了学生。几十双眼睛一起看着他，赵利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好在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又按照名单点了下名，再上绪论的部分。幸好这次他备课的时候多准备了些内容。因为这个班的学生很闷，对赵利设计的一些“你们觉得是不是？”“有谁知道？”之类交互性问题，都没人反应，赵利便只得自己不停地讲下去。
　　教室里坐满了人，九月的天气还有点热，教室里有三个吊扇，但是吹不到讲台的位置。等到上好课，赵利的衬衣后背已经是汗湿一片了，加上又不停地讲话，嗓子眼也是干得要冒烟了。
　　下课了，赵利赶紧回了宿舍，痛快地喝了两杯水。他想起李芳下午有课，便赶紧去找李芳，提醒她带上水杯去。
　　下午李芳下课回来，也是说在教室里又热又闷，谢谢赵利提醒她带了水杯去。李芳说她的班级学生很活跃，老是有人说话。她有些担忧自己是新老师，怕镇不住这些学生。
　　吴娟便教她说，下次哪个学生再多嘴说话，你只要像孟书记开会时那样，静静地看着那个学生就好了，千万别直接和学生对话，那样有些学生怕丢面子，反倒会让冲突升级的。
　　李芳说万一他还是说话呢？吴娟说，那你就拿着点名册，在上面写点东西，然后继续讲你的课。
　　李芳问为什么。
　　吴娟说，他看你记下来了，又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罚他，自然会心虚。你不和他直接交锋，继续讲课，他的捣蛋便如打在棉花上被化为虚无了。小孩子，你越理他，他便越来劲。你不理他，他便无趣了。如果他真的再继续捣乱，那只会让他在同学中也显得孤立了。
　　李芳一个劲地谢谢吴娟，让吴娟以后多教她一些教学方法。
　　一个星期上课下来，新老师们就适应了当教师的生活了。这世上最没挑战性的工作就是当老师了。从小到大，已经有太多的老师做过示范，现在不过是从台下站到了台上进行模仿而已。
　　赵利班级的学生其实都很认真努力，只是个性都太老实，所以赵利虽然觉得上课气氛有些沉闷，但是他上课还是省力的，只需按部就班照着书本讲就是了。李芳班级的学生个性比较活跃，有一两个学生喜欢和李芳争论课上讲的知识点，好在李芳的专业基本功扎实，备课也比较充分，也慢慢让学生对她信服起来。吴娟说她的学生可喜欢听她的课了，还和几个学生成了好朋友，学生在路上看到她，都热情地请她吃东西。林阳峰平时和大家交流不多，但是听他们系的老师说，上课也挺好的。只有王俊杰，虽然上课勉强过得去，但是每天都会很紧张，他说自己虽然编程很厉害，但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讲给学生听。
　　
　　三、课余
　　除了上课、开会，再花点时间备课，课余便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因为中专老师不要求坐班，上课之外的时间不需要呆在办公室，年轻教师们也无处可去，所以宿舍楼里总是热闹非凡，充满着生活气息。
　　宿舍楼最主要的活动是打牌。赵利是牌局的活跃分子，人称“牌爷”。另外，男教师们还比较喜欢踢足球，组织了一个教师足球队，几乎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都会到操场踢上两个小时，有时候还会和学生进行比赛。赵利在足球队做前锋，每天跑得汗流浃背的，回到宿舍冲凉后，都是李芳帮他洗衣服。
　　而女教师们喜欢的活动就是聊天和做饭了。老师们觉得食堂的菜又贵又不好吃，纷纷自起炉灶，把走廊做了厨房。每个宿舍门口摆一张破桌子做灶台，架上一个煤油炉。一到烧饭时间，走廊上便演奏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切菜的、炒菜的，忙忙碌碌；洗锅的、洗碗的，叮叮当当。走廊里四溢着油烟和菜香，大家相互交流着做菜技巧，互相品尝着各自的作品。李芳的厨艺在众人中比较出色，经常在一堆女老师的环绕下传授厨艺，尤其是她做的鲫鱼豆腐汤，每个人尝了都赞不绝口。李芳还从图书馆借了菜谱的书，照着书研究菜式，厨艺更是迅速提升。
　　大家都说赵利好有福气，李芳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赵利心里也很高兴，李芳是个会过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