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高三那一年40
作品名称:风吹云动心不动 作者:忆岛 发布时间:2017-05-25 22:36:24 字数:3283
“肖护士长客气了,这样吧,她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把你知道的悉数说出来……”秦风一脸得意加炫耀的笑,嚣张至极。
“够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了。”我粗鲁地打断了秦风和肖护士长的对话,冷笑了两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行!今儿一定要把话说清、讲透!”秦风反不依不饶起来,“肖护士长,您说、您一定要说!不然,还以为我们在合力欺负云丫呢……”
“这、这……”肖护士长怯怯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秦风,似在琢磨到底该听谁的话。
“说!”秦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催促道。
“对不起,是我不该问!所以我现在后悔了,不想知道了,可不可以?!”我也寸步不让地瞪了秦风一眼,转而定定地望着肖护士长缓缓地问,“真是奇了怪了,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你怕他什么?”
说完,我才发觉自己上了秦风的当,中了他的激将法——因为,这样一问,答案横竖只有一个:秦风的身世秘密。
果然,肖护士长继续迟疑着,在那里吞吞吐吐:“他、他、他是……”“他什么他?!不是叫你不要说了吗?还不回您的护士办公室去!”我再一次粗鲁地拒绝了肖护士长的好意,同时也主动放弃了一个能知道秦风身世的绝好机会。
罢、罢、罢,既然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又何必追根究底?
但是,还用说吗?还要明言吗?
真正的答案早就昭然若揭了,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肖护士长一会红,一会白变幻无常的俊脸上。
当然,也写在臭秦风一脸的阳光上。
高一认识臭秦风以来,他的身世就像一个谜团,不,更准确地讲,应该是一个庞大的谜宫——我越是想强迫自己不去问不去想,那个谜宫就越是诱惑着我迫切想早点迎来高考结束那一天,好让我当面质问秦风真相是什么。
我再傻再笨,闭上眼也知道:没有一点身价背景,他是干不出这么多大事来的。
于是乎,关于他我想知道的太多太多了,可是一直以来我也在刻意逃避着这个敏感话题,一直在用一个“他是谁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又不是他的谁谁谁……”来搪塞自己。
曾经,我和自己有个约定:高考结束,等我考上了北大、清华,有了资格,第一个要揭开的就是这个谜!
可是现在,知道了又如何?我苦涩地咀嚼着这个马上就要呼之欲出的谜底,却不敢再往前一步,去碰触谜底背后的真相。
真相越美,我的心就会越痛。
傻子也能猜得出来:他是秦公子、秦少爷。
但是,我呢?不过一村姑、落榜的女秀才!
本来,我还奢望凭自己的智慧与努力填满我们之间的沟壑,拉近我们的距离,可是现在呢……
完了,唯一能证明我能力的机会,都因我的交友不慎而化为灰烬了。
一场华丽的高考,从此将我和他天人永隔!
思之想之,我决定放弃探求答案的欲念了。
只是,正应了那句老话: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想追问下去了,肖护士长却似乎想暗示我答案。
正要移开注视着她面庞的双目,心却狂跳起来,只见她微微冲我点头,好像在称赞我猜得对,又好像在默认什么。
可是、可是……我的脑筋还是有些转不过来。
毕竟,八十年代私企还不是很多,外企就更少了,中外合资的我们就更是所知甚少。
对于一个农村土生土长的丫头来说,那些就像天方夜谭,只在老大的信里面偶尔听说过,在几个刚出炉的港台剧里“见识”过。
“那好,你们慢慢聊,我还要查房。”趁我发呆的当儿,肖护士长轻描淡写几句,就脚板底下揩油——溜了。
看见她的背影急匆匆消失在病房门口,我张了张嘴,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没有叫住她,让她走了。
我不傻。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士长,在这家医院里。她对臭秦风惟命是从和欲言又止的态度,已足够说明秦风的身份了。
只是,就算知道了秦风的真实身份我又能如何呢:从此,他是天上的日月星辰,我是地上的一粒微尘,我们两个——注定在两个遥不可及的星球。
能够彼此这么近距离地相知相守三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是时候推他也推自己一把了……云丫,别再拖泥带水的了,我在内心里忍痛命令自己。
像秦风这样有着强大背景和特殊身份的贵公子哥儿,注定到哪里都会是招蜂引蝶之辈。
他身边永远不乏优秀异性的追逐,也注定会是鹤立鸡群者,现在不忍痛,将来有你哭的——我咬牙切齿告诫自己道。
就这样我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冷着面孔,卷起床上的铺盖,趿着拖鞋,就往外走。
“丫儿,去哪儿?”知女莫若母,老妈似乎察觉了我的异常,担忧地看着我,拦在了病房门口。
“妈,您让开。”第一次尝试着对最慈爱的老妈板面孔,“我长大了。”
“长大了就可以对妈妈无礼吗?”秦风,速度如风一般掠过我身边,然后轻轻将妈妈拉开,自己则代替她像尊门神一样拦在了病房门口。
“不敢!既然这是你家的地盘,那就当让你安心睡得更好不是?不碍你的眼了!”我执拗地目中无人地继续往门外挤去。
这么一来,一个不让,一个要出去,两个人就阻在了门口。
“让开!”
“不让!”
“别闹了好吗?”
“是你在闹好不好?”
“狗在闹!”再也克制不住,我终于口出粗言了。
“云丫!”那样无奈的一声呼唤,我怎么听得有点……温柔的错觉?不可能……我暗暗在心里责备自己没用,人家随便喊你一声而已……你就丢盔弃甲……软下来了吗……不,不可以!
强迫自己渐渐镇定下来,却仍旧不敢和秦风对视。
唯有紧紧咬住下唇,避免流泪在他面前示弱。
“服你了,倔丫头,给我。”门神仗着身高的优势,俯视我。一只手却向我伸来。
“干吗?”我铁青着脸,故作冷峻,“让开!”
“该出去的人是我,你说得对,你才是这间病房的主人。”门神不由分说,抢过我手里的被褥,转身留给我一个背影,“放心吧,该睡走廊的是我。抱歉,打扰了。”
然后,我连背影都见不着了,只有那张冰冷的病房门呆呆地立在面前,似在责备我的无情与冷漠。
我错了吗?
“你睡走廊我更睡不着!”冲着那个空洞的房门,我大声嚷嚷着,用着全身的力气。
奇了怪了,明明应该高兴的是我,被赶出去的人是他啊。
然而,为什么我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甚至像在生自己的气。
此时此刻。
他不出去我生气,他出去了我好像更生气。
这是怎么了?我今天。
连我也在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那我进来陪你睡?”刹那间,那张成心惹我生气的臭脸又嬉皮笑脸地出现在门口,望着我耍无赖。
“滚!”一生气,我又抓起老妈刚刚准备好打算送出去的枕头奋力一扔。
“谢公主殿下打赏,下官告退!嗻!”接着了我扔过去的枕头,臭秦风的臭脸一闪又不见了。
但是我知道,他只是隐藏在我看不见的某个地方,或许、不,准确地讲应该就在我病房走廊的那张长椅上躺坐着或者躺着吧!
一墙之隔,他想用这种态度表明什么?
肖护士长要是路过看见,会怎么想?
她会把她的小主子安排一个新的睡地吗?他又会去吗?还是会继续倔强地守在那里……
我无暇思虑过多,愤愤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妈,他……”
本以为老妈可能会像往常一样给我一个安慰的熊抱,或者哄哄我什么的,不料——
“丫儿,睡吧。”然后,熄了灯。
病房里顿时沉寂下来。
不,应该说是整个医院都沉寂了下来。
相信,整个县城也都开始进入梦乡了吧?
老妈,你是在无声地责备我吗?
什么时候起,我们母女间有了一堵墙一样厚的距离?我打赌,就在刚才门神冲出房门的那一刹那起……
我真的错了吗?再次扪心自问。
却没有答案。
连夜色也似乎在无言地谴责我:云丫,过了啊……
今天,我真地玩过了吗?连妈妈也不帮我了,别说帮,就是连理也不理我了。
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脸,泪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放心地在里面汹涌而出……
却没有理由。
也没有名分。
只是,很像我们小时候经常聚集在一起抓螃蟹的那条山间的小溪,流啊流……
这是怎么了?我今天。
妈妈也怎么了?她今天。
都因为那个可恶的秦风……不,秦公子、秦大少爷……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一夜,就这么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
想找老妈……倾诉几句,想……像小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地扑进她温柔而宽大的怀抱里痛哭几声,却似乎都已不能了。
这一夜,我驱逐了自己的“情敌”。
这一夜,我也被自己的妈妈驱逐出她的怀抱……
好长、好长、好长的一夜啊!
真难熬。
臭秦风,不,坏秦风……是你在离间我们母女的关系啊,知否、知否?
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从暗夜恨到黎明,又从黎明恨到鱼肚白……
直到天都亮了,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走廊上开始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还有大呼小叫声……我和妈妈仍在装睡,比谁装得更像睡觉……
题外话:即便没有参加高考,这次高考也成了一道分水岭,云丫和秦风的关系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