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于求成，越急越出差。
　　先后运回的100头驴刚进驴舍就发生了不测。先是厌水厌食，继而相继病倒。
　　雨声一下慌了手脚。忙给远在山东的老板打了电话求助。并且吃住在了养殖基地。日夜守在驴身边。
　　吃饭了，明燕叫了雨声几次不动，便把饭菜端了过来。可饭菜都凉了，也不见雨声动，明燕在一旁也只能看着叹气。
　　明燕围着大围巾，为了掩盖脸上的淤青和青肿的眼眶，是被温和打的。
　　好了几日的温和狗改不了吃屎旧病复发，又和回到村里的孙绘美纠缠在了一起。并且被明燕逮了个正着。
　　从外面忙完灰尘仆仆回到家的明燕听到屋里异样。推开门，果然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一见明燕，赤身裸体的孙绘美赶紧爬起来，抓起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明艳咬牙切齿的地看着两个如此不要脸的无耻的人。
　　温和溜到一边。明燕上前抓住孙绘美又撕又咬。很少参加体力劳动的孙绘美哪里是明燕的对手，被明燕打得拼命嚎叫：
　　“温和——温和——快来帮我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温和——”
　　温和忙上前试图拉开明燕，明燕更加气晕了。自家男人竟然向着别人一起来欺负自己。明燕不管三七二十一更加发疯般地胡乱厮打一气！温和挨了几抓，脸上现了血印子，立刻恼羞成怒，对着明燕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孙绘美则在一旁助威，添油加醋：
　　“温和，是个爷们就狠点打！她不跟你过还有我呢！”
　　温和更加来劲，跟打了吗啡一般。
　　当明燕昏昏沉沉，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时，早已是人去楼空。温和和孙绘美连人影都没有了。
　　明燕一个人坐在地上悲痛欲绝。
　　彻底寒心的明燕这一次毫不犹豫地和温和离了婚。
　　离婚之后的明燕回了娘家。每日闷在家里，郁郁寡欢。
　　明宇为了让姐姐舒缓心情，想让姐姐来自己厂里帮忙。明燕却因自己满脸淤青，怕给当老板的弟弟丢人而拒绝了。
　　“来帮我吧。”雨声对明燕说。养殖基地里人手不够。于是，明燕便来养殖基地帮助给工人们做饭。
　　因为感到事态严重，山东的老板很快亲自带着兽医赶来了。
　　老板姓吴——吴三贵。雨声怎么听着都觉得耳熟能详，好记。
　　吴老板四十几岁，身材不高，也不很壮。人很内敛，不苟言笑。却做事认真细致。一到就进了驴舍，仔细检查了病情。断定是冷应激。进十二月的天气，东北气候寒冷，驴一下子难以适应，才寒邪入体，引发了胃肠炎等疾病。随即根据病情轻重对症入药，灌服及静脉注射。直至忙到很晚才出了驴舍。
　　明燕把饭菜又重新热过才端上桌。
　　吴老板打起了喷嚏，显然是感冒了。
　　明燕注意到吴老板只穿了单衣。也难怪，关里关外气温差了一个节气。
　　夜里，吴老板发起了高烧。
　　养殖基地在山里，离村镇很远。雨声还是连夜驱车请来了大夫给吴老板诊治。
　　明燕也起来了，为吴老板熬了姜汤。
　　天快亮时，吴老板总算是退了烧。睡着了。
　　吃过早饭，明燕借出来买菜的当，回家捎了件羽绒服回来，给吴老板穿上。吴老板的感冒还没好利索。穿着羽绒服也抱着膀，一出门就打哆嗦。
　　每天，雨声都接送大夫给吴老板打针。
　　几天下来，驴舍里的驴经过治疗可是大见好转了。大都精神起来了。开始喝水吃食了。
　　雨声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明燕忙里偷闲给吴老板赶制了一条棉裤。手工做的比买的成品穿起来暖和。
　　明燕把棉裤拿过来让吴老板穿上试试合身不，吴老板接过棉裤很感激。
　　——“谢谢大婶。”吴老板鞠躬对明燕说。
　　明燕有些惊愕地抬头看着吴老板。满脸的伤痕令吴老板很吃惊。他还是第一次正面看过明燕。平时明燕都是埋着头，把脸蒙得很严实。明燕注意到了吴老板的表情，立刻调头出去了。
　　棉裤穿起来很合身。吴老板感觉浑身一下子都暖和起来了。在屋里来回溜达几圈，就出了门到院子里面溜达。只穿着个棉裤和宽大羽绒服的吴老板看上去很滑稽。自个还美得不时低头欣赏自己的装束。很陶醉。
　　雨声走过来，上下看着吴老板，也很陶醉。一个大老板一下子变身为一个农村老大爷。大爷，溜达呢！
　　吴老板的精神头很好。打针吃药喝姜汤效果不错。看来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怎么样？我这——”吴老板伸伸胳膊，踢踢腿。
　　“挺好，比昨天又精神多了。”雨声说。
　　“是喽，这几天也麻烦你了。每天跑来跑去接送大夫，很辛苦，谢谢。”
　　“说什么呢！你为了我从山东跑到东北，千里迢迢。我是真的要感谢你才对!”
　　“彼此，咱们都是为了事业。还有我这几天要真的感谢那位大婶，要不是她每天地熬姜汤照顾我，还有看我穿地这绵裤就是她做的。穿着真舒服！”吴老板又哈腰摩挲着棉裤。
　　“那是。明燕那人向来心好——不是，你刚才叫她什么？——”
　　“——大婶啊，怎么了？——”
　　“你，也太逗了吧，我记着她好像是还不到三十岁吧？比你年纪还要小多了——”雨声打量了一下吴老板：“——你叫她大婶？”
　　“恩？——”
　　两个人都看向里外忙碌的明燕。雨声明白了，感情吴老板是从着装上判断年龄的。明燕的着装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自从结婚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穿得还没有现下大妈们穿的体面。雨声摇摇头，有些替明燕心酸。
　　“——哎，明燕人特好。就是命苦！孩子没了，又离了婚。当初她可是村里公认的最好看的姑娘。没想到嫁了温和那样一个不争气的丈夫。太可惜了！”
　　“看得出来。她脸上都是伤，眼睛都是肿的。又一个家庭暴力！太可悲了！”吴老板很惋惜。也正是因为明燕面目全非才让人看不清年纪。
　　吴老板的感冒已经好了。明燕的姜汤也变成了小米粥煮鸡蛋。
　　“你这不是拿我当月子伺候了吗——”吴老板说完自己笑了。明燕也笑了。明燕的眼睛已经消肿了。虽然淤青还没有消退，但已看出她是一个眉目十分清秀的女人。
　　“你病刚好，要多补一下身体。”明燕说。
　　“——对不起了，辛苦你了。”吴老板很过意不去。
　　明燕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吴老板是客人，是为王脖村的事情而病倒的，自己辛苦一点是应该的。
　　而病情痊愈的吴老板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觉了。这一段时间通过和明燕的相处，他越来越感到明燕是一个即懂事又心地十分善良的好女人。他也终于有了一个想法，开启了心底的一扇门，想拉明燕走进来。只是，明燕比自己小很多，她很传统，会接受自己吗？
　　吴老板妻子已经病逝好些年，丢下他和女儿。临危时，妻子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专心把女儿供养大。在女儿没有一定之前，千万不要给女儿找后妈，免得女儿受委屈。虽然想法自私了些，但天下哪个女人不是心疼孩子，割舍不下。吴老板十分理解妻子的心情，那么多年相濡以沫地过来，他也十分珍惜和妻子的这份感情。一直以来，他都谨记着妻子的嘱托，一心一意地抚养着女儿。现在，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很争气。现正在国外读博。倒是身在国外的女儿性情更开放些，反倒督促父亲年纪不小了，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表示如果父亲能找个人来照顾，自己在外面也好放心些。
　　但是，找个人，哪有像拣颗菜那么容易。特别是要找个像妻子一样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人谈何容易。现下的人都很势力，很现实。眼睛能看见的都是物质，脑袋里想的都是金钱。哪里找一个真正两情相悦相互关心体谅的人呢！尤其是他这个年纪，更加现实。不是懵懂的少年，注重的已经不是外在的那些东西。老天有眼，真是不枉此行。也许是妻子疼惜他寂寞清苦冥冥之中在帮他。让他从山东跑到遥远的东北来找到明燕这样一个好女人。他心里默默地感谢着妻子，默默地祈祷着佛祖保佑！让他抓住这次机会，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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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驴的病情防疫住了。各方面都稳定下来。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吴老板的感冒也彻底好了。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雨声到有些不忍了。吴老板家里事情那么繁忙，却一直耽误在自己这里不是事。
　　“——那什么，你看如果家里那边脱不开，你就回去吧。耽误这么多天，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雨声很有些歉疚。
　　“没事。不急。•••”吴老板看着远处的明燕，若言欲止。
　　“•••我记着，是你说明燕离婚了是不?”吴老板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她人不错。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也是一个人•••”
　　“噢——”雨声这个马大哈到底也还是听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看上明燕了——”雨声哈哈笑起来。
　　吴老板却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事啊！你眼光不错，明燕可是我们村里的这个！”雨声竖起了大拇指。
　　“——至于你嘛——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事业有成。人品也不错，也配得上她。”雨声拍了拍胸脯；“这事就包我身上！我去跟她说。”
　　吴老板看着雨声，眼里露出些许不踏实。雨声看出来了。
　　“放心！啊，有我呢!我谁啊！什么事到我这没成过啊！是不！”雨声拍了一下吴老板的肩：“等着听好消息吧——”
　　当下就跑到明燕那里说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