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浴火重生（10）

　　走上长征路的红军战士，也许没有预见这段路途的艰辛，不知道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更不知道战略转移何时才能结束，但是他们心中都明白：他们所做的一切，皆为一个崇高理想——建立人民当家做主的政权，北上抗日实现民族独立。
　　正是崇高理想的引领，红军将士在长征路上写下一个又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
　　这是一门普通的山炮。虽然从外表看与其他山炮没什么两样，但它却有着传奇般的经历。
　　1935年6月14日，红军红2、6军团(后组建为红2方面军)以一部分兵力佯攻湖北咸丰县，实攻忠堡。在对国民党“围剿”部队实行分割反包围时，红2、6军团遇到国民党军队的火力阻击，人员伤亡较大。情急中，红2、6军团用一门仅有的山炮和数门迫击炮反击。
　　这门山炮凸显神威。红军炮手连射3发炮弹摧毁敌军火力据点。红军趁势发起攻击，战斗散开，打至忠堡附近的构皮岭地区，全歼国民党军第41师，活捉纵队司令兼第41师师长张振汉。
　　同年11月，红2、6军团长征途中，这门山炮继续发挥威力。1936年1月，红2、6军团突破乌江天险时，又用这门山炮压制对岸敌军火力，摧毁几处火力点，并乘机夺取船只渡过乌江。因此，红军战士对这门屡立功勋的山炮钟爱有加。随后的漫漫长征途中，红2、6军团带着这门山炮，转战乌蒙山区，抢渡金沙江，经过藏族聚居区，进军甘孜，翻越大雪山，走过人迹罕至的草地，舍不得丢弃。
　　翻越雪山时，许多红军战士牺牲了；过草地时，更多的红军战士倒下了，但红军战士们对这门山炮却非常珍爱。他们宁肯吃苦流汗，马驮人扛，必要时拆卸，过了困难地带，再安装起来，就这样，终于把这门山炮带到陕北，使之成为整个红军队伍在长征中带到陕北的唯一一门山炮。只有视革命为己任的红军战士的主人公精神，才能在轻装都难以生存的长征中不嫌累赘，惊喜之举，闪烁的是红军战士赤诚之心。为少数地主、资本家服务的雇用性质的国民党军人能有这主人公精神吗？
　　1959年军事博物馆筹建时，贺龙元帅点名将这门山炮陈列进军事博物馆。假如对这门山炮进行“政审”，它的出身并不值得称道。它原称“过山炮”，1927年由上海兵工厂制造，口径75毫米，重386公斤，初速为280米/秒(榴弹)，它本是国民党军炮兵营装备。1935年4月，红2、6军团转战湘鄂川黔边镜，湖南桃子溪战斗中，红军从国民党军第58师炮兵手中缴获了它。从此，它遇到了好主人，发挥了大作用。它是红军经过艰苦卓绝斗争，最终取得胜利的见证。
　　
　　（5）
　　
　　一代伟人毛泽东意志如钢，平时不轻易流泪。即便爱子毛岸英在朝鲜战场光荣牺牲，他也未在公开场合落泪。然而，在那漫漫长征路上，毛泽东却数次流下了滚滚热泪。 
　　乌江南岸，毛泽东挥泪送衣给“干人”
　　1934年年底湘江血战后，中央红军主力损失过半。在危急时刻，毛泽东力挽狂澜，指挥主力红军避实击虚，向敌人兵力空虚的贵州开进。
　　红军进入贵州后发现这里的穷人分外贫困，被形象地称为“干人”，因为他们的血汗已被各种苛捐杂税榨得一干二净。所以，红军所到之处，都是向他们求乞的“干人”。这些“干人”一个个衣不蔽体，骨瘦如柴。此情此景震撼了每个红军指战员，许多人不禁掉下了眼泪。尽管湘江之战后，红军自身也很困难，但他们都倾其所有，解囊相助。
　　红军路过乌江南岸的剑河县时，人们看见一位60多岁的老婆婆，和她的小孙子，寒冬里仍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单衣，奄奄一息地倒在路旁。行进中的红军指战员们立即围了上来。
　　此时，毛泽东从后面走来，见前面围着很多人，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位红军战士答道：“老妈妈说，她家一年收的粮食全被地主抢光了，她儿子前几天也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她没有活路，只好和小孙子四处讨吃的，因为今天太冷，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一点东西，又冻又饿，浑身没有力气，就跌倒这里了。”听到这儿，毛泽东已是热泪盈眶。
　　他当即脱下身上的毛线衣，又叫警卫员拿了两袋干粮，连同毛线衣一起送给老婆婆。他蹲下来，亲切地对这位绝望的老人说：“老人家，你记住，我们是红军，红军是‘干人’的队伍。”穿上毛线衣的老人感动地直点头，嘴里连声念叨：“红军，红军……”领着她的小孙子，颤巍巍地走了。
　　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毛泽东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这就是毛泽东的情怀，品质，一个菩萨般心肠的伟人。咒骂毛泽东的人，只有一种：妖魔鬼怪，或无知。
　　长征伊始，毛泽东的妻子贺子珍为掩护同志身负重伤。目睹此状，大家十分难过。“怎么办，怎么办？”战友们一面急忙把血泊中的贺子珍抬上担架，一面急派骑兵飞奔红军总部，通知毛泽东。
　　村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身披大衣、一脸风尘的毛泽东一跳下马，快步走到贺子珍的身旁，弯下腰仔细端详着不省人事的妻子，拉着她的手连呼：“子珍！子珍！……”想着爱妻在革命中经历的种种磨难，这位叱咤风云的红军统帅不禁轻轻捧着贺子珍的头，抽泣起来。
　　由于军情紧迫，为尽快赶回总部，决策西进云南、北渡金沙的大计，他被迫告别了昏迷不醒的妻子，握别送行的战友。
　　不久，数万人的红军即在毛泽东的英明指挥下巧渡金沙江，将数十万人的敌军远远地抛在了金沙江以南，彻底粉碎了蒋介石要将红军消灭在云贵高原的美梦。
　　毛泽东在指挥红军飞渡天险大渡河后，1935年6月上旬，亲率军委纵队翻越二郎山附近的甘竹山。他和警卫员一起艰难地往山上爬。途中，毛泽东不时讲故事和笑话，逗得大家直笑。行至半山腰开阔地时，他说：“歇歇脚吧！”说着，坐上一块光溜溜的石头，大家也围着他坐下。
　　正在说笑之际，忽然，毛泽东的警卫班长胡昌保摆手示意大家停下。头顶上响起了嗡嗡的马达声，抬头一看，从东南方向来了几架敌机。毛泽东急忙让大家隐蔽，可来不及了。人们还没来得及跑开，敌机便俯冲下来，呼啸的炸弹成群落地开花，爆炸声震耳欲聋。一颗炸弹落在离毛泽东很近的地方。眼疾手快的警卫班长胡昌保大喊一声“主席——”，随即猛地向毛泽东扑去，趁势将他推向一边。瞬间，毛泽东刚刚休息的地方腾起了烟柱。大家不顾一切地围了过来，只见胡昌保双眼紧闭，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所幸毛泽东没有受伤。
　　满身尘土的毛泽东蹲在胡昌保身旁，一边用手抚摸着他的头，一边轻轻地呼唤着：“小胡，昌保同志……”
　　胡昌保缓缓地苏醒过来，微微睁开双眼，看到毛主席就在身边，忙问：“主席，您受伤没有？”
　　“没有，小胡，我很好！”胡昌保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毛泽东连忙喊卫生员给胡昌保包扎。
　　“主席，我不行了……还是留给……”
　　“昌保，你会好的！”毛泽东哽咽地说。
　　胡昌保躺在毛泽东的怀里，深情地望着他，说：“主席……我不行了。我没有什么牵挂的，只是不能再给您当警卫员了。您要……多保重！我不能跟着您……到达目的地了！”他双眼充满了泪水，滴滴滚落下来。停了好一会，他又转过头，望着围在身旁的警卫班战友们，缓缓而吃力地说：“同志们，不要难过！你们替我保卫好主席吧！”
　　“班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尽职尽责，保卫好主席！”
　　胡昌保看着大家，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头一歪，倒在毛泽东怀中。“班长！班长！”
　　毛泽东把胡昌保轻轻放下，叫人取来一条毛毯，盖在烈士遗体上。面对为保护自己而牺牲的战士，他再也抑制不住悲痛，泪水从宽阔的脸颊上不停地流下来。良久，毛泽东缓缓站起来，低下头，默默地站在烈士身旁，深情致哀。随后，他又吩咐战士们：“把他好好掩埋起来，在坟前立个牌子，为革命牺牲的同志，我们将永远怀念他们！”
　　噙着泪水，一锹锹地用土盖在了胡昌遗体上。毛泽东从战士手中接过锹，亲自为胡昌保的坟培土。
　　长征，又上路了。毛泽东不时回头望望，怎么也舍不得这位从江西苏区就跟随着他的警卫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