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杨盛萍回家了(下)

　　出了商场我们又来到广场的石阶上静静地坐着，一会儿她问：“远乡哥，我可能回家比较久，你会不会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就算是一、两年都不会忘记的。”
　　她脸色一暗眼睛直视着我又问道：“那三年后你就会忘记我是吗？”
　　“好吧，我永远都记得你。”说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啦！那么多人喜欢你，我有点担心！”
　　我不由一笑说：“你放心，我没那么优秀，也没那么招人喜欢。她们都是骗你的啦！这你也信！”
　　“嗯，不是啦，你真的招人喜欢呢！我看得出来。”
　　“你别瞎操心，你要自信，你仔细看看我，其实就你喜欢我而已！”
　　“我也有好多人喜欢，可我就不喜欢他们，我只是喜欢你。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啊？”说完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就算有女孩喜欢，但只会跟你谈朋友。喜欢不等于想亲近呀。”
　　“是呀，我也是这个意思。”说完看向前方的街道，迷茫的眼神看着别人的繁华。
　　坐了一会，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对她说：“休息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好吧，我们沿着这那条街走回去好吗？”
　　我看了一下那街说：“那条街走过去很绕，不过卖衣服的店很多，去看一下也行。”说完站起身，轻轻地把她拉起来，往那条街走去。
　　逛了一段后，在一个服装店里，她看上了一件适合中年妇女穿的衣服，也没怎么杀价便买了，然后继续逛着，慢慢地从街尾处出来，前面就是汽车总站的后面。
　　回到出租屋，她拿出衣服自己试穿了一下，问我怎么样。我说：“这衣服穿你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是中年人穿的，只能是证明了你穿什么都好看。”她娇嗔地白了我一眼说：“尽说这些好听的！”
　　我笑了笑说：“我要回去了，太打瞌睡了。”
　　她柔媚地点了下头说：“好。”然后又柔声地命令道，“你明天中午要过来陪我，下午3点后才可以去睡觉。”
　　“好，我是听命令的好同志。”说完用手一扬，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她笑着打了我一拳说：“走吧，等会晚上上班难受，只是明天中午要记得过来哦！”
　　我依依不舍地向她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去，出了村心里就只有宿舍的床。
　　一觉睡到七点，晚饭也没吃便往车间走去，等吃夜宵的时候再猛吃一餐吧。
　　一夜就要过去了，黎明来的时候，正是最难受的时候，全身发软又打瞌睡，摇摇欲坠地站在机台边。换班的一来，我便冲出车间，没冲凉就往床上扎去。
　　十一点醒了，我起床便往出租房走，到了那也才十一点半。门是虚掩着的，门内杨盛萍坐在床上看一本小画书。
　　床是临时铺的，昨天她办好手续后就从宿舍搬了出来。平时都不会铺这么好，因为大家来这找工作不会在这住多长时间。但她有点爱干净，就用了好几个纸箱垫了十多公分厚。我走了过去说道：“没吃饭吗？像刚起床的样子？”
　　“起好一会了呀，在看书呢。”说完将小画书扬起来给我看了一下。
　　“你还看小画书呀？可以看故事会呀！”
　　“那还不是一样，这有画画多好看呀，我喜欢看这个嘛。”
　　“哦，那去吃饭，我还没吃呢。”
　　“我不想动，坐太久了。”
　　我微笑一下说：“真是个懒虫，想要我拉就说嘛。”说完我就将她拉起来，然后她站在房里说：“去吃什么呢？炒粉、炒面、汤粉还是什么呢？”
　　“去前面的小店吧，去炒几个菜？”她双眼放光地看着我，期待地说：“佛手瓜炒肉。
　　“好，看你这点出息劲。”
　　她撒娇地说道：“人家就是想吃嘛！”看她那娇滴滴的样子，我不觉拉了拉她的手柔声说：“那走吧。”
　　锁上出租房，我们往小饭店走去，点了她要的佛手瓜炒肉和青椒肥肠、紫菜汤。便慢慢等着上菜。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能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吃完饭陪她从山屯的街逛到小会园，最后从一个不知名的街穿过，却发现竟然是那条可以去旧屋的路。她紧紧拿着我的手，说：“我要去旧屋逛街。”
　　“那么远呢，你不怕累吗？”
　　她不满地说：“这才走多少地方呀？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那就走吧，只是这一条路有点远，有四里路呢！”
　　“不怕，走不动你背我。”
　　“可是我怕呢，怕背不动呢！”
　　“哼！”她一声娇怒道，“你说我胖是吗？你再说！”
　　我赶紧地说：“没有，天地良心。你只是胖一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身材。”
　　“哼，算你会说话。”说完放开我的手，然后挽上我的手臂。我便用放开的手搂上了她的腰，慢慢往旧屋走去。
　　到了旧屋，陪着她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店子，最后在那个比较大的服装商场，她看中了一条裤子，我帮她还价后将裤子买了下来。再看其它的她却没有了兴趣，我们便走出来。走在街上她却想去爬山，我看一下时间不够了，就跟她说：“你回来我陪你去爬那个市内的山，高又好玩，风景也不错。”
　　“你别骗我？”她抿着嘴眼睛直视着我，面上一丝微笑。
　　我伸出小手指说：“拉钩，不去是小狗。”她也就伸出了手指，勾住我的手说：“去不去你都是小狗，好可爱的小狗。”说完便跑了，往回去的路。
　　我佯装快跑的样子追去，她却跑了一下，就站在路边。我追上，她就抓住我的手，全身重量都挂在我手上，很夸张地喘着气。
　　我们慢慢地走着，互相体会着对方的温暖，眼前的车流、人群、风景均已消失，路距离在变短。不知不觉就到了我们厂门口，她看着我们的厂门说：“我自己回去吧，你回去睡一觉，多睡一些省得你晚上打瞌睡难受。”
　　我赶紧说：“这怎么可以？我得送你到房子那里我才放心。”
　　“那好吧，我们赶紧走吧！你眼睛都是红着的，肯定蛮想睡觉。”说完继续往出租房走去。
　　很快到了出租房，我依依不舍地向她道别回厂，她却让我等一会，然后在门边忽然抱住我，感受着她的怀抱我大脑不觉一阵空白，双手也忍不住也反手紧紧抱住她。抱了一会，她轻轻地放开说：“好了，这是奖励你的。看你这么乖，陪我一天的份上，不许瞎想哦！”我也放开她，人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怀抱里，然后傻傻地转身往来路走去，身后却传来她的声音：“明天，早点，傻哥！”
　　激动的心，想飞的感觉，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床上，睡去。
　　又一个难熬的夜在睡醒之后开始，又一个激动的黎明到来。快天亮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了我天亮有事，就在机台边小睡了一会，机器交给了另一个人。
　　下班后，我很快地往山屯那出租房走去，到了那里却见门都没打开，我去敲了敲门，门内却传来刘英的声音：“是远乡哥吗？”
　　我“嗯。”了一声。
　　“那你等一会，我们还没起床呢！”她懒懒地说到。
　　“那我去帮你们买早餐来吧，你们要吃什么？”却听到杨盛萍的声音：“我要油炸的饼。”
　　“包子，肉的。”刘英也答道。
　　听她俩回答完，我转身往菜市场那走去。路上行人没有多少，却都是行色匆匆。
　　买了回来，她俩已在院子里梳头，看我进去刘英就说：“怎么这么早呀！”
　　我放下早餐回答：“杨盛萍要我早点来的！”
　　杨盛萍说：“她们都请假送我，本来我是想你来我们就早点去办事处的。”
　　“哦，还有谁呀？”
　　“还有刘梅，小促姐。刘梅是因为不加班，刘英与小促姐是请假的。她们还没来你先睡一会儿吧。”杨盛萍答道。
　　我说了一声：“好。”就躺在那女孩睡过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那床的香味太浓太美。
　　起身走向门外，杨盛萍已经洗好脸，她看我走出去就问：“怎么不睡了，不打瞌睡吗？”
　　“昨晚我睡过了，快天亮的时候小睡了两个小时。”
　　她疑惑地问：“你们上班能睡觉吗？”
　　我摇摇头答道：“不能，只是我有事睡一会也没事。机位是两个人，有一人看着也是没问题的。”
　　“哦，要是我们就不行了，打瞌睡就会被罚款的，别说睡觉了！”这时刘英在一旁插口问道：“快要八点嘞！怎么她们还不来？”
　　杨盛萍回答她说：“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小促姐在睡懒觉呗！”
　　我说：“你俩还是吃了早餐再说吧，冷了。”她俩不说话了，各自拿起早餐开吃。
　　吃了一会，刘梅走了进来，看见我们就说：“小促姐还要一会，我去叫她，她要我先来。盛萍妹的东西收拾好了没？”
　　我看她俩嘴里吃着东西不方便回答便对刘梅说：“那我们再等一会吧，反正还早，下午的车。”
　　杨盛萍却说：“早啥，去DG玩不好呀？”
　　刘英却在一旁半笑着说：“看来送你反而是影响你俩拍拖了！那我们就不送了，让你俩卿卿我我去洒泪吻别。”
　　杨盛萍脸一红就恼羞成怒地说：“你这死妮子，你想我掐死你了？”说完拧着拳头向她冲过去，脸上满含羞意。刘梅看她俩打闹就笑对我说：“远乡哥，你今天也不加班吗？”我看着她说：“我上夜班，你为啥不加班呢？”
　　“我们部门不是很忙，新来的就不加班。”说完看向刘英她俩，但她俩却不闹了，正在那互相整理着衣服。
　　一会杨盛萍看向院外说：“小促姐怎么还不来啊？等会去DG的大巴太挤了呀！”
　　我看了一下挂着的钟说：“她应该也要来了，都八点半了。要不我们拿东西去搭车那里等她吧，还有盛金哥他也会来的吧？”
　　杨盛萍平淡地说：“我哥昨天来过了，早上加班就不来。”
　　刘英想一想说：“那我们就拿上行李去外面吧！”
　　杨盛萍：“好，去外面也是一样的等。”
　　我就去拿上她最大的那个包，她们三人也各自拿起一个包。我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行李？”
　　杨盛萍解释说：“有好多都是别人的，我只有你拿的那个包。”出去锁上门便往外走，走出村就遇上了带着梦赶来的杨小促。
　　等了一会儿，便顺利挤上去DG的巴士。虽然挤了上来，但是却不好受。尤其是行李不好拿上车。好在我们人多，互相保护着也挤了上去。一路无话，大家似乎都感到了沉闷，默默地挤着就到了总站。下了车，我们便提着包往办事处走去，一路在人丛里穿行。异乡的街不允许我们太仔细地去打量，越打量回家的心情就越浓。
　　放下包打听了一下，车要下午才走。我们便出来向城楼走去。杨小促问我道：“妹说你带她去过一个商场，现在带我们去吧？”
　　“现在去，你们还要买东西吗？”
　　她点点头说：“去看看，可能要买一些，我有可能不回家，想带点点东西给我爸妈。”
　　“好吧，我们就从那条路走吧。”说完指了指前面一条路，便往前走。绕过城楼一会儿那个大商场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一行人在人群里挤了一会到了商场门口，走进后她们就沉浸在那些商品里，不时地商量着自己的爸妈会不会喜欢。一、二、三、四层楼后，我手里已经提着了两个大胶袋。
　　出来后又带她们去到城楼那条女人街。女人街里人满为患，但依然熄灭不了她们的心的热情。从女人街里跌跌撞撞挤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又走了一会到了办事处门口的街上，就在路口找了一家小饭馆，准备吃中饭。
　　随着时间的过去，离别情绪越来越浓。点好菜坐了下来后，大家看向杨盛萍的眼神都充满着浓浓的不舍，同时又在她身上寄托了各自对家的思念。
　　杨小促冲着杨盛萍问道：“你们昨天晚上那里查夜了没有？我们宿舍那个工友她弟被抓了，也是住那里的。”
　　杨盛萍点点头说：“查了呀，只是没查我们那里，一晚上都是狗叫。”
　　杨小促叹着说：“我很早就起来，陪她去治安队赎人了。昨晚抓了好多人，治安队楼道里都关满了，全是用那塑料扎带把大拇指反背扎着的。看上去好怕，女的不扎，只是关在一边。”
　　刘英问道：“赎人的多不多？”
　　杨小促：“多，不过我们去得早，没有排队，我们走的时候就看到开始排队了。”
　　我不由叹道：“过年了，又在找过年钱了，我们出去玩也得小心了。”
　　杨盛萍大惑不解地问：“你要跟谁出去会玩那么晚？”
　　我笑笑说：“我肯定不会，我说她们。”然后用手一指杨小促与刘英她俩人。
　　杨小促大笑起来说：“我看盛萍妹你还是不要回去了，否则我把他抢了。”
　　杨盛萍嫣然一笑说：“你要抢就抢呗，他又不是东西，你想抢就抢呀！”
　　刘梅却在旁说：“他是东西的好不好！”
　　我只有郁闷地看着她们道：“我是人好不好。”刘梅这时也反映过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满含歉意的看着我。
　　菜上来了，我们停下闲谈，开始吃饭。有的时候人总是会为身边的人或遇到的事，默默改变，就像现在，我胃被默默改变了，我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她们倒还受得住这芥末，虽然也感到不好吃，但还是吃下去了。我们走出了小饭馆杨盛萍恨恨地说：“我要记住这个地方，以后走过这里，一定只是路过，哪怕前面再也没有吃饭的地方。”
　　到了办事处，那里已经等了好多人。有回家的老乡，有来送人的老乡，也有没有找到工作的老乡等。我们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后就把东西从办事处拿出来，慢慢等着车来临。
　　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到下午三点半，车却还没有来，因为车票是写的三点开车，我去里面问道：“老乡，怎么车还没到？”
　　那里面一个人说道：“车在那里，现在这里还没调好车次，马上就好了。”我出来给她们一说，又耐心地等着。一会儿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喊道：“三点的可以跟我去上车了，大家跟我走吧。”说完又朝不同的方向大声地喊了三遍，便往前面的一个小巷子走去。一下子很多人站了起来，纷纷拿着行李跟了上去。转过一个巷子，就看到一个小小的停车场。
　　停车场应该是原来城中村的小广场改建而成，里面有几辆大巴停着。那人从那大门走进去到了一辆大巴前，老乡们也涌了进去。
　　他打开大巴车下面的行李舱门说：“你们把你们的行李放这下面。大家放整齐一点，你们下车的时候也好取。而且也能多放一点东西，都是老乡，大家互相照顾一下。”说完就把前面的门打开上去了，她们也帮着把东西在里面放好，便纷纷向杨盛萍道别。杨盛萍拉了拉我的手，轻声说：“你要等我回来。”
　　“你放心吧，我会一直等着你。你去吧，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说完依依不舍地上车，坐在位子上后又冲我们挥了挥手。一会儿老乡们都上车了，车开始启动。
　　看着车远去，失落的我，跟着她们往来时的路走去。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压抑，心情似乎都已经跟着杨盛萍回了家!
　　回到山屯已经五点半，走到出租房，里面饮烟刚散，桌子上刘玉倩刚好摆上碗筷。杨盛金仍然是一瓶白酒放在面前，杨六妹与张红、张今强还有那俩小伙子已经坐好。他们看我们进去，杨盛金问道：“走了，几点的车？”
　　“三点的车，四点的时候走的，车比较新。”我低沉地答道。
　　“哦，来这，我俩喝。”他说着便指着他旁边的位子说。这时大家都坐了下来，一场少了杨盛萍的晚餐开始。
　　吃完饭，我告诉他们我还要回去上夜班，便往外走去。刘梅也说有事，跟着我出来。我们就一起向十字路口走去，她应该是还未融入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