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阳先彬的感情观

　　一会儿，杨盛萍出来了，闷闷地一路走着，来到了我面前也不说话。
　　我小声地说道：“我们去走走吧，或者去吃点东西。”
　　她懒懒地问：“吃什么？”
　　我想了一下问：“你想吃饭还是粉？”
　　“我要吃粉。”
　　“好，我们就去下面那一家大一点的米粉店。”说完拉住她的手向米粉店走去。
　　这是一家新装潢的店，明亮的灯整洁的桌椅。店内外看上去比较干净气派。我们坐下来她就说道：“这里看样子比较贵哟！”
　　我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说：“没事，就吃粉能贵到哪里去？”
　　她装着凶狠的样子说：“哼！要是万一太贵，就把你抵押在这里。”
　　我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抵押就抵押吧！只要包吃住，我倒是没意见。”说完就在服务生那里点了一碗牛肉米粉和二瓶豆奶。她却说：“你想得美，不把你卖了才怪？”
　　我笑说：“咱们不聊这些了，咱们长大了不是？你今天一天都在生闷气不吃饭，你不饿吗？”
　　她平静地道：“已经不生了。想好了，不关我事，准备转厂，省得看着尴尬。”
　　“真转？”
　　她毫不犹豫说：“转。”
　　“那你有想好转到那里去吗？”
　　“没有，反正不是短安就是市里。”
　　我心里挤出一声“哦！”不由得有些低沉，心里在想着那以后见面可就难了。她见我“哦”一声就不说话了，就看着我一会开口说道：“到时你可以去找我呀，你也可以转厂过去呀，你要是学好了技术，你怕什么？”
　　我一想也是就说：“嗯，到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时粉送了上来，我就继续对她说，“你赶快吃吧，等会饿扁了。”她也懒得理我了，赶紧地从筷架上抽出筷子往碗里伸。
　　看着她吃得那么着急，我不由得好笑：能为这种事饿一天，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真不知是因为太纯洁还是跟她嫂子感情很深。看她没多久吃完了便问道：“还要不要再来一碗稀饭？”
　　“要，我们去另一家吃，我喜欢那里的香菇粥。”我一听心里就想着：你还真的要呀！这一大碗粉都不够？嘴上却说：“哦，那你把那豆奶喝了呗，我去买单。”说完我就去买单。
　　走出店子跟着她往另一个小食店走去，她轻车熟路地走进那个店子，然后叫了一份香菇粥。我也跟了进去，不时地偷瞄她的腰，那微胖的腰怎么能装进那么多的东西？又不是猪。她也感觉到了我的注视，轻嗔道：“嗯！你在想什么？快跟我说！”
　　我马上装出害羞的样子说：“这你都能看出来？”
　　她马上又有些撒娇地说道：“嗯…你说不说呀？”
　　我赶紧带着不好意思地说：“我心里想，有你这么可爱的女朋友真好。”
　　她白了我一眼说：“太假！明明是像刘英她们一样，嫌我吃得多。”
　　我赶紧说：“天地良心，我没有嫌你吃得多。”
　　“那是嫌什么？”
　　“我怎么会嫌你，喜欢都喜欢不过来。”
　　“你真喜欢我，那就不要对我撒谎，你刚才究竟在想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身体虽然有点小胖，但是你腰又不是很胖，那么多的东西你吃下去，能装在哪里？”
　　她狠狠地盯我一眼：“等会出去我会告诉你的！”
　　“是你要我说实话呀！”
　　“你不喜欢我有点胖喽？”
　　“没有呀，我很喜欢呀，每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这样好可爱，很想抱。”突然觉得这样说有问题，不由向她看去。
　　她却脸红了，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流氓！”就不出声了，我不觉得有些尴尬，也不说话了，静静等那香菇粥端上来。
　　吃了出来，我们拉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来到公园边的小桥上，我鼓起勇气搂上她的腰。她想用手拉开我的手，我坚持了一下，她就不理了。身体反而靠进我的怀里，就这样依偎着微伏在桥栏上，看那桥下河水的流动扰动水面的月影。
　　十点钟到了，我们转身准备往回走。却见杨小促与一个在夜晚里也显得白净的小伙子手挽手地从公园里走出来。我与杨盛萍赶紧地又回过头去，然后紧紧地抱在一起，害怕她们认出来。听着她们离去的脚步走远了，我们才回过头来，她说：“幸好没被她看见，要不然害羞死了。”
　　我却说：“我才不怕她看见呢，只是怕打扰她们。”话一说完却发现我们还在拥抱着，她赶紧放开。我们就尴尬地站了一会，然后手拉手的往她们厂走去。到了厂门边，依依不舍地分开。
　　从来没这么晚回去，心里在那一段路有点害怕，但想想曾在这里的野外睡过觉，恐惧就消失了。从容走过那段路，厂已经出现在我眼前。
　　到了厂门口，却意外地发现阳先彬坐在保安室旁边，我惊奇地问道：“阳先彬，你在这做啥？都十点多了呢。”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有事，等杨政。”
　　“哦！那你等一下，我回去了。”
　　他点了点头说：“你回去吧，我一会就回来了。”我听他说完感觉他不像有事的样子，便继续往厂内走去，过杨政宿舍门口时，却见杨政坐在他床上跟邻床的在聊天。我不觉就奇怪了，就走进去问杨政道：“我刚才在保安室门口看见阳先彬坐在那，说是等你，你不是在厂里吗？”
　　杨政一脸鄙视地说：“你听他扯，他刚回来没多久，还在我这拿了十五块钱。”
　　“这样呀，我以为啥呢！你们聊，我去冲凉了。”说完走出了他们的宿舍门。心里想明天一定要问问杨先彬，他肯定有什么问题。
　　回到宿舍冲好凉，已是十一点。到了走廊上用毛巾拍头发的时候，正看见阳先彬与一个女人走回来，原来是请那与他一个工位的女人吃宵夜去了。
　　早上起来，又是一天重复的上班。下午六点下班后，出了车间便看见阳先彬也下班了，正与那个女人一起走出来。看他们的样子，没有前些日子的那种陌生，而且比工友关系更加亲切一些。难道是昨晚阳先彬回来碰巧就碰上了她，然后就聊上了，再然后就请吃东西，结果就成了今天这样么？
　　吃饭的时候他们坐在了我的对面，我就问阳先彬道：“这时候才吃饭，不加班了吧？准备去哪玩？”
　　他摇摇头说：“能去哪玩？去得多了哪都不好玩，何况从星期二到星期五，伟一与恒月基本上都会加班，鞋厂更不用说了。”
　　“哦，还有这说法，这我不知道呢。”
　　“你以前除了星期天你都没时间去玩，当然不知道。今天你不会又想去玩吧？没用的。而且我很奇怪，昨天你怎么回来那么晚？”
　　“昨天我从那里出来后，在那十字路口，遇到刘梅，后来又遇到杨盛萍，请吃东西就晚回来了。”
　　“你怎么总能遇上她们？我比你去的次数多了去了，却没你遇见的次数多！”
　　“这就是缘分吧，也许我与成盛萍才是天生一对。”
　　“也许是吧，把她泡到手带来我们一起去玩。我是一点机会也没了。”
　　“不，你机会更多了，别的姑娘又少了一个可以选择的对象，你就又多了一点机会。”
　　他明显鄙视说：“那也是。不过也该你得意，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不一样。”
　　“这跟长相无关，主要是对上眼了。不过现在来了好几个姑娘，都还不错，你不去认识一下？”
　　“我想认识，但人家不想认识我呀！”
　　“刘梅，秦艳等，你要想认识她们不难呀。”
　　“对呀，这也是一些目标和机会，等过会时间再说。先把我身边这个看能不能泡到先。”
　　“你就不怕她听到，而且姐弟恋你能受得住委屈不？”
　　“她才来的人，那里听得懂我们的家乡话。”然后又说，“有啥委屈的？只要有感情，当个小弟又能怎样。”
　　“你倒是看得开，只是姐也大了一点吧？常言说‘女大三抱金砖’，你这应该是要抱两块金砖了。”
　　“这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能抱。”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我不是没出息，而是我对她真的有感觉。”
　　“那好吧，不过我可是与杨盛萍正式处上了。其实应该还是有姑娘比较适合你的，我看这个女人像在家结过婚的一样。”
　　“猜都猜得出来，都说你们肯定会成为一对。看她平时看你的眼神，就跟别人不一样。这个女的管她在家怎样，方便就谈谈，积累一下经验嘛！”
　　“我没话说了，你的思想太潮，我理解不了。我先走了，听你说话饭都吃得没胃口。”
　　他“嘿嘿”一笑说：“那你先走吧，省得妨碍我谈恋爱。”说完就露出一阵更夸张地轻笑，惹得他旁边的女人都问他：“你笑什么？”然后也疑惑地看向我。
　　我感觉无趣，看他们一眼后起身就走，同时带走未吃完的半碗饭。
　　坐在床上，抵不过心里的想法，起身便往山屯走去。在山屯一直逛到九点，也没在街上看到多少伟一电子厂的人。而且其他厂的人也没有多少。不觉有些气馁，便走回了厂。
　　回来后一个人躺在床上，拿起一本杂志。看着那些无聊的故事，然后慢慢地睡去。
　　日子很快过了三天，从今天开始我们也正常地开始加班到了7点半。这天下了班吃了饭便回了宿舍，正准备冲凉。阳先彬走了进来。我从枕头那拿出来一包烟，扔给他一支，就将毛巾搭在肩上问道：“你现在才下班？”。
　　他回答说：“是呀，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两天。”
　　“怎么没见你在吃饭？”
　　“5点半的时候就顶不住了，趁换纸的时候偷偷跑过来吃了。”
　　“哦，那我冲凉了。今天出了大汗了，跟叶师傅一起调了热板。”
　　“别！我找你有事，你应当知道我拍拖了。”
　　“怎么了，这么快吹了？需要安慰？”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有那么衰吗？”
　　“应该没有，那是为什么？”
　　“你知道的，恋爱要花很多钱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才刚开始。”
　　“别装了，我没钱了，借钱。”
　　“多少。”
　　“50。”听他说50我倒是有，就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然后说：“姐弟恋传说不都是姐掏钱的多么？”
　　他狠狠看我一眼说：“废话真多。”然后接过钱就要往外走。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耽误这么一点时间难道就能影响你们恋爱的剧情？你们的感情也太不可靠了吧！”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是走向那失散多年的怀抱。
　　星期天又到了，下午3点半下了班饭也不吃便往山屯走去。刚出厂门，却看见杨政正要进来。
　　“今天没送货？”我问道。
　　“回来了呀，中午就回来了。本来下午还要送一车，但人家仓库不上班。”
　　“那你不去玩，你女朋友今天加班吗？”
　　“啥女朋友，我跟张倩还只在发展的路上，还没正式确定关系。”
　　我给他打气道：“那你还不赶紧地努力，你还回来干吗？”
　　他没好气地回答：“还不是阳先彬害的，我带着几十块钱，走在半路被他拿走了，回来重新拿。就这么一个老大岁数的女人，值得这么花钱么？从我这都拿走一百多了。”
　　我淡淡地说：“钱都是小事，别被人真骗出感情来了，被甩了安慰他有点累。”
　　“他哪一次不是说对人家有真感情？哪一次伤心过了？你想多了。”
　　“千锤百炼看来真的可以使人坚强。我走了，你继续。”他点了下头，进去了。
　　继续往山屯而去，来到出租房那里，杨盛萍正与杨六妹、刘玉倩她们在织毛衣，旁边还有几个姑娘。她一看见我就问：“你今天不加班？”我说：“加呀，不加班很少的，只是今天下班早。”
　　“我以为这妮子转性了呢，竟然在这陪我们一天了，果然有问题。”刘玉倩说道。
　　杨六妹也在一边说：“是啊，有些东西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的，爱情的力量好大。”
　　杨盛萍不好意思地略带气地冲她俩说道：“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有啥问题？有你们问题大！”
　　刘玉倩淡然说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有点问题，都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旁边的姑娘听她这么一说，都笑起来。我也喃喃地不知说啥，就略带聪明地闭着嘴。
　　张红这时在旁边插话说：“你们还是走远一点吧。记得回来吃饭，这些人看着你们年轻人嫉妒，顺便叫张今强一起回来啊！他们在前面那个小公园。”结果另几个姑娘就冲张红说：“谁嫉妒了？我们也是年轻人的好吧，我们又不是没人要的？…”。
　　看她们掐起来，我与杨盛萍互相使了下眼神，赶紧开溜。
　　走出村外，我们为了避开不必要的尴尬，便往那一条去钉山的路走去。那曾经让我非常想吃红薯的红薯地已没有了红薯，只是泉水还在。路偏僻也没有几个行人。我们拉着手一路慢慢地聊过去，到了那边的村公路上，我们又调头回来。
　　走到那小公园门口时便往里走，杨盛萍叫我不要出声，走路也要放轻，原来她是想去吓吓刘英。只是才走到公园里的一个小水池旁，就被刘英她们看见了，这个公园这么小，人还不少，怎么能吓到她们？
　　刘英叫了我们一声，杨盛萍可就不乐意了，嚷道：“真没劲，害我悄悄走了那么远。”我忽然为她的智商堪忧。
　　刘英淡淡一笑说：“你这也是悄悄的？是拍拖拍傻了，还是用这傻气在拍拖？”
　　杨盛萍恼羞成怒喊道：“拍你个头，回去吃饭了。你俩就在这坐了一下午！也不知道饿？”
　　刘英依然平心静气地说：“那能去哪？有地方坐一下就不错了，你以为是在家里呀。”
　　杨盛萍表情一下转成满脸埋怨：“逛街不行呀？害我一个人陪着她们无聊了一天。”
　　刘英可不乐意了：“叫你出来你不出来，现在又怪我。”
　　杨盛萍头一昂说：“懒得跟你说了，回去了，晚了饭吃完了。”就一个人在前面跳跃着步伐往公园外走去。我们赶紧地跟上，然后一起有说有笑地回到出租房。
　　我们四个进去，就看见杨盛金在那摆桌子，还有两个男青年。杨盛金看到我说：“回来了？我们忘记带酒了，你们去拿一瓶白的，饮料看着办。”我答应了一声便往回走，杨盛萍也跟出来，一路不乐意，看她那表情，我说：“那给你多买一瓶你喜欢喝的饮料？”
　　她摇摇头：“我又不喜欢喝饮料！”
　　“那喜欢喝什么？”
　　“我什么都不喜欢喝，就喜欢生气。”
　　我连忙赔笑说：“你别这样，要不我结你买荔枝？”
　　“你说的。水果我都想吃。”这时到了小店，我拿了一瓶白酒和两瓶饮料，然后让她去选荔枝，她选好一斤多一点，付了钱我们便往回走。她慢慢地走着，叫我也走慢一点。我说：“慢了，他们会生气的吧？”
　　她说：“我才不管，走慢点我就可以多吃一点。”
　　我不觉一笑说：“呵呵，你原来是馋猫。走吧，等会吃完饭出来我买两斤你一个人吃。”
　　她一下脸就开了花说：“那好，一定哦！”说完就快步跟着我走回了出租房。
　　出租房里，大餐已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