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点累的一天

　　星期一在梦里就已经到来，我梦见自己正在开着新线，开着最快的速度体验那畅快淋漓的感觉。却忽然间糊机将头机的纸拉断，一声巨响后我从梦中醒来。听着周围的动静，早上已经到来了。睁开眼起床。
　　吃过早餐便向新车间走去，叶师傅早就在车间了。他在电脑台那里，旁边还站着他的情妇，那个曾经跟我吵过架的姑娘。我向叶师傅问了一声早，叶师傅依然是那不在意的表情说：“小子不错，不睡懒觉。”
　　那女人却依然保持着从容，就当我是一阵吹过来的风，而且是特微的没有一点凉意的那种。然后叶师傅叫我跟他去糊机那里对我说：“你看一下这操作面板，有什么不同？”我仔细一看发现他说的是调速按钮。试机那天电器安装的工程师是借老线的面板，上面调速是旋扭，现在是加速与减速两个按扭。我就指给他看。
　　他点点头说：“对，你会不会用？”
　　我也点头说：“会，轻点一下就加速，按住不动就急剧加速。减速也是一样的。安装好后那个工程师调试时说过，原装面板是这种，不容易拉断纸。”
　　叶师傅点头说：“哦，我刚才想试一下，发现不对，前几次我都没注意这个问题，你开空机试试。”
　　“好，叶师傅，我们去坑机试吧。一样的，糊机这大皮带跑起来声音太大了。”他也不说话，就用手摸住我的头向坑机走去。我打开电源开关，然后检查了一下机器周围，就在操作台那里启动了电机，然后就试验那个调速开关给叶师傅看。他也用手试了几下，然后就问我：“你还知不知道这还有什么不同？”我就指了指自动按扭和另一个带数码管显示的小按扭给他看，然后就又指着坑机上方的纸架上的两个电子眼说：“这个自动开关就是打开那两个电子眼的，打开后如果纸超过前面的电子眼，机器就会减速，如果低于后面就个电子眼，机器就会加速。”然后我又走到机器右边指着浆槽那一个电机说道，“这是调浆大小的电机，刚才那个数码管显示的就是浆的薄厚，按上面的按扭这个电机就会带动浆轮旋转从而调节浆的薄厚。”
　　他拍了拍我肩膀说：“我知道了，看来你与那个电器工程师关系不错。”
　　“就是那一次试机后，他有事就会去车间找我帮忙。只要我在车间。”
　　叶师傅又问：“还有什么不同没有？”
　　我想了下说：“电脑台那里加了一个复位开关。因为糊机在电脑台连接那里有几个电眼，如果纸板在那里堵纸了，就会自动停糊机，需要电脑台那里按那复位按钮，糊机这里才能开动。”
　　他说：“好，带我去看看。”我便带他往那几个电眼与复位按钮走去。看了一会他就自个儿围着整条线转了一圈，然后到了我身边说道：“我天天都会来检查他们装机，这些不一样我都没发觉！要不是那两个装机的要明天才来，我怕出问题提早到车间来检查，还发现不了这些。如果你也不知道，今天可就要出丑了！呵呵。”说完就叫上我与她情妇一起走去车间门口，站了一会后陆续地人就都来了。叶师傅便叫他们在车间门口集合，我与她情妇也站到队伍里去。看来她情妇是与另一个人换掉了。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车间里却传来了蒸汽泄漏的声音，小雷竟然比我更早！能这个时候往车间送蒸汽，那至少比现在提前半小时烧锅炉，再加上半个小时的准备，真是命苦的娃！
　　看人到齐了，叶师傅开始了他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让我们大声喊了一句口号，便开始分配工作。只是除了电脑那里换了人，其他的都没变什么。他最后又让组长把普工带进车间先把卫生搞一下，然后将开机的机手留了下来吩咐说：“我们今天一定要在9点半之前让机器走顺，老板来的时候要让他看到机器在正常开动，别把我脸给丢了。”
　　大家齐声说：“没问题。”
　　叶师傅说：“没问题才怪！等会你们操作上遇到问题就找姚远乡那个小子。”说完他就往车间走去，散会都懒得说。剩下的机手都看着我说：“我们看你的了。”
　　我摇摇头说：“看啥我的，都是一样的，有点小区别而已。除了几个新来的，你们难道不知道？”
　　他们促狭地说：“叶师傅都说了，反正我们就找你。”然后散开往车间走去，走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准备开机。我走到二机，就叫那个新来的王刚，让他看我整过开机的顺序，然后将机器空转进行磨合。
　　教会他后就准备上纸，却见纸还没被组长叉来。正等着，信号灯亮了是糊机师傅叫我过去。我正要走，头机那却来了一个人说机器开不转。我让他等一会，就向糊机走去。到了那原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把机器开起来，我就将电源与启动说了一遍。然后往头机走去，也是同样的问题，只是他俩连总开关都找不着。我转了一圈把机器开起来了，然后关掉让他俩自己再开起来磨合，三遍后他们也没什么问题了。这时纸已经送到了机台边，浆糊桶里的浆也送满了，大家开始上纸开机。第一天开新机大家都不习惯，尤其是与老机有一些不同，别别扭扭地在我跑前跑后帮忙之后，机器开始出纸板。走了几分钟，糊机却忽然停了，原来那因为压纸轮太紧纸板在那打折。那个女人将纸撕掉后，糊机师傅过去用扳手将压轮放松一点，然后回来开动机器，却怎么也动不了。那个女人一个劲地招手让他开机送纸，她好将纸穿入电脑切纸机。可手挥了好一会，都没见动静，以为是他没看到，就打信号灯过来。他也郁闷在那里，怎么按机器都不走，就叫我。我走过去听他一说就知道是电脑那还没复位，就给他说了。他让我过去给那女人说。
　　我摇摇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她是对头。”
　　他不置可否地说：“对头又怎么了？你当教一头猪呗。”
　　我点点头说：“好吧，我过去就自言自语说‘糊机师傅要我告诉猪，这里要复位才开得动糊机’。”
　　他假装勃然大怒地喊起来：“滚！赶快地去跟她说清楚，等会老板来了。”我哈哈一笑便向电脑台走去，到了那里我就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自言自语道：“这旁边有一个复位开关，不像老机器只要打开急停糊机就能开动，新机只要这个位置有纸，解决堆积的纸后要按一下复位按钮，否则糊机是开不动的。这是为了保证糊机有误操作时，在这个位置不出意外。”
　　她狠狠地瞪我一眼说：“刚才为什么不过来告诉我，我跟你有仇呀？还有什么不同的，一次说完，没见过有小气的人小气会这么久的。”
　　我不觉心里郁闷道：“是我在小气么？”可不敢说出来。只好又把电脑台上几个控制切宽的操作按钮说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那中间加着的一台竖切机，然后告诉那里怎样启动与调节。那是老线没有的，她恍然大悟说：“啊，原来是这样呀，等用到的时候你要来教姐调。”
　　我心里想：“什么姐哟，你不是我小师娘么？”不过一样是不能说出口的，只是点了下头就准备回去。她却用恶心的温柔对我说道：“你去帮姐将纸穿过来，以后姐就原谅你的小气了哦。”我就继续再点了下头，走过去按了一下复位，然后打手式给糊机师傅让他缓慢启动。
　　将送过来的纸穿进电脑切纸机，走了一会等他那停机造成的没粘合的一段废纸也走出了电脑台后，打了一个加速的手式，整条线就加速开起来了。
　　九点半到了，老板准时地走了进来，身边带着一个应该是昨晚陪他的小姐。叶师傅也跟在旁边，另外有两个是这个厂比较大的客户。看着我们整条线跑得很顺，老板冲叶师傅点了点头。叶师傅说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他们站了半个小时，看了一下做出来的纸板，就走了。为了应付老板我们第一个是很大的单，大概还可以跑一个小时才会做完。
　　做完这个单后，换纸的过程不熟悉的毛病又来了，这智商也是真的分等级，头机那因为误操作断了好几次纸，把人累坏了。下午做那需要竖切的单，帮那小师娘调了好几次竖切机，终于也让她能轻松的操作。
　　下午三点的时候，陪完老板又陪客户的叶师傅回来了，他走到每一个机位边就狠狠地表扬一顿。然后他在电脑那里拿着一张纸板出车间而去。老机那边的徐文庆与另一个就过来看热闹，我便带他们在机台边解释这机器的不同，然后就到了电脑台那里，他们最感兴趣就是竖切机。他们过去跟那个女人打了一下招呼，就去看那竖切机工作，我对他们说了那竖切机的功能。他们听说还能压线，说：“这可比我们那条线先进多了，我要来这边学学。”
　　那女人说：“你们都是两个人开机，可以跑掉一个。只要来几次就学会了，怕啥。”原来他们是老乡，然后就听她们聊起来，别人的亲情团我总感觉我不应该掺和，便准备回我的机位，我一转身正要走，那个女人却说道：“你去哪？”
　　我疑惑地说：“回机位去了，怕他一个人换纸换不了。”
　　她摇摇头说：“不要那么急嘛！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帮我想想，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们几个很意外，因为这个女人平时很强势！除了我们几个敢与她顶外，其他的人是不敢跟地作对的，几个组长都不敢安排她任何事。现在却有问题问我们，我们都疑惑地看着她。她也不在意地看着我们说：“你们说姐要是回家，如果有钱的话，像我这样的人，能够找到一个好的男朋友吗？”
　　我们一下就蒙了，这哪是我们能回答的问题？一会儿后徐文庆看我们都不说话，又看着她那渴望我们回答的眼神，硬着头皮说：“这我们也不知道，我们都还没谈过恋爱！不过想来是肯定找得到男朋友的，好与不好那要看你的要求了。不过假如是因为你有钱而喜欢你的话，那肯定是不好的了。”剩下的我俩一听赶紧地点头。她也就没话说了，“嗯”了一声。我们赶紧就作鸟兽散。
　　一会组长通知，六点下班。因为是第一天开线，没必要开那么久，新机的磨合期也不能让机器使用太过。我们一听，心里喊了一声万岁，就兴高采烈地预先收拾起来。
　　下班吃过饭才六点半，这虽然是冬天的日子，但天还在亮着。想想也没什么好去处，便向山屯走去。出租屋却没见到人，刚出来却看到阳先彬正走进去，我不由问道：“你不是加班吗？”
　　他回答道：“我们加到六点半就做完了，你们不是有新线了吗？我们这边一些单转成了单坑纸板，在你们纸板车间老线去做了。”
　　“哦，我刚才从那里出来，那里没人，你还去那吗？”
　　“我去这边跳舞，你去不去？恒月厂很多女孩子都在那里，那个李蓉有时也在。”
　　“我不去了，说句实话，那里有几个小混混我看不惯。她们这些姑娘喜欢去跟那些人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不要太接近她们的好。”
　　“那有啥呀？都是老乡。”
　　我也不能强行扭转他的思想，就说：“那也是，那我走了，我去山屯玩一下就回去了。”说完往伟一电子厂走去，想看看能不能在那里遇到杨盛萍。到了伟一电子厂，厂门口进进出出的工人好不热闹。我默默地等着，等了一会想找一个人进去叫一下，但是一时也不知道以什么为理由，纠结在门口转来转去。一会儿却听到有人喊我，我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刘梅。我问道：“你去外面玩回来了？”
　　她惊喜地回答道：“真的是你呀，我只是小声地试喊一下。我不是去玩回来，一个人在宿舍闷，就出来走走。”
　　“哦！我以为你是去找杨政他们玩了呢。”
　　“他俩我才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了，他们在拍拖呢。”
　　“那有啥？一起玩呗，每天都是两个人也没什么好拍的。”
　　她就用平淡的语气对我解释说：“虽然是这样，但我跟他们不是很聊得来。我本来只是来DG找我姐的，想进她那个厂，但没招工。我住在她们那两个星期了，她们也是来这边不久，也没什么钱。而且这段时间市里晚上查夜太厉害，她们怕我被抓，就带我过来旧屋进鞋厂。幸好有这厂招工，要不在鞋厂，钱挣不到多少，人却被累死。”
　　“那为什么秦丽媚与张倩不来进这边的电子厂？”
　　“她俩虽然是初中生，但是考不了那些题。她们来考过两次，都没考进，就不来了。”
　　“哦，还有这么麻烦呀？”
　　“是呀。那天谢谢你，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站在这也不好。”
　　我摇了摇头说：“那不用了，我等一下就回去了。我找一个人有事，能等就等，等不到就算了，因为下次我还可以来找她，事不急。”
　　她想了一下说：“哦，她住那个宿舍呀？我去帮你把她叫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问过，她你也不认识。星期天不加班的话，我早上再来找她，她们有好几个老乡。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她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正没有人玩呢。刚来一个都不认识，秦艳她俩一有空就往她姐那里去，那么远我又不想去。”
　　我正要回答她，却听见旁边传来刘英的声音：“好呀，你真厉害！”我转头看了下她，说：“我厉害什么？怎么你一个人。”
　　“跟美女聊得这么开心，这不是厉害是什么？”
　　“这你可别瞎说！”然后对刘梅说道，“这是我们老乡，叫刘英，你们是家门。”
　　刘梅就对刘英说：“刘英姐，我是刚来的，你是哪个镇的？”
　　刘英就说：“哦！我是CJ镇的，妹你又是哪个镇？”
　　刘梅高兴说：“我也是呀，你是哪个村的呀？”然后两个就聊起来。我就站在旁边静静地冷着。刘英终于想起我来了，一回头说：“你是来找杨盛萍的？”
　　我点点头说：“我只是不加班，就过来玩下，看能不能遇到你们。”
　　她“哦”了一声说：“她在宿舍生闷气，要不我把叫出来你劝劝。”
　　“怎么了？”
　　“昨天，杨大哥与六妹姐没从旧屋回来。”
　　“哦！那又怎么了？”
　　她一跺脚说：“你真是蠢死！算了我去帮你把她叫出来。”然后就叫刘梅道，“来不来？你又没事，我带你去认识一个美女。”刘梅就冲我笑一下就跟着她进去了。
　　我心里说：“杨盛萍跟刘梅站一起，那还能叫美女吗？”
　　我一个人在等着，八点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