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天在哭泣
作品名称:萍归何处 作者:许我凤冠霞帔 发布时间:2017-05-10 18:37:03 字数:3554
秋萍一推开门,还没得及拔出锁孔里的钥匙,屋子里的灯“啪”一下就被摁亮了。
突然的亮光闪得秋萍的眼睛眯起一条缝,所以并未看真切冯蛭脸上的具体表情,便随口问了一句: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
“你妈卖*,臭婆娘,你也晓得晚,那你现在才死回来!”冯蛭怒气腾腾地吼声响彻在寂静的黑夜,刺得秋萍的耳膜嗡嗡震动,很不舒服。
秋萍彻底清醒了,瞪圆了一双眼睛盯着怒不可遏的冯蛭,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整齐的床铺,
“这么说,你根本就没睡,刚才我和李岚回来的时候,我们在门外的动静你都听见了?”
“你他妈两个烂人在外面鬼混大半夜,我能睡得着?老子就是要听听你们两个臭女人咬什么耳朵。”
秋萍气结:
“你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你一个大男人,还听墙根!还有,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人家李岚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你凭什么对她也夹枪带棒的?”
虽说结婚日子不长,可秋萍对冯蛭这样的嘴脸,这样的腔调,倒也见怪不怪了。但是却不能容忍冯蛭对好友李岚的言辞侮辱。
“老子就骂她了,怎么样!物以类聚,你都死烂人一个,你交的朋友还能好到哪里去?两个贱人喝得醉醺醺的,大半夜才滚回来,鬼才相信会是什么好东西!”
冯蛭斜睨着秋萍,挑了挑眉毛,吐出一口烟圈直接喷在秋萍的脸上。
见冯蛭那一副轻蔑并且万分嫌弃自己和李岚的表情,秋萍说不出心底有多反感,有多厌恶,
“冯蛭,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和李岚只不过看了一场电影,吃了一顿饭,喝了一点点酒,哪里就醉醺醺的了?哪里就烂人了?哪里就贱人了?!”
“哟呵!你个残花败柳的烂货还有理了你,那是我活该我倒霉,落我手里了。死贱人!你早被吴洪搞烂了吧,你不是贪图他的钱财是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个舒名扬,是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你他妈都嫁给我了,李岚那个贱人还在拿我跟舒名杨比较,幸亏你们的谈话被我听到了,不然老子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哼!你个死烂货,你公交车呀你!你他妈到底跟几百个男人睡过呐!”
恶毒的字眼如一把把利刃,在秋萍柔软的心房上一刀一刀地剜割着,好痛!好痛!!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心里的钝痛加快了呼吸的频率,她双手紧紧地按压在胸前,心头的满腔怒火也被彻底点燃。
秋萍咽下流进嘴里咸咸的泪水,吸了口气,朝着冯蛭一股脑地吼道:
“冯蛭,你不要又扯上李岚,这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你还是男人不是!你何必故意歪曲事实呢?我如果真是爱慕虚荣的女人,又怎么会选择嫁给你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呢?还公交车呢?恶心至极,有你这样说自己老婆的吗?我只不过在婚前有过一个男人,难道这样就罪不可恕了吗?那次就跟你讲过,我嫁给你的时候都快26岁了,难道你还希望我仍是白璧无瑕之身?在当今这个社会,你觉得可能吗?你不觉得你太强求了吗?你那什么狗屁的处女情结,简直变态至极!还有,我和吴洪的事都跟你讲得明明白白的,再说,那次追车事件你不都清楚吗?你这样故意污蔑,故意颠倒黑白,你有意思吗你?至于舒名扬,我选择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那一小段只不过是我人生中很小的一个插曲而已。你口口声声辱骂我贱人!烂货!你冯蛭可真是恭维我了,我童秋萍虽然交给你的不是完璧之身,可我也并非不堪到人尽可夫的地步!不论舒名扬还是吴洪,我们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交往!”
听了秋萍一口气吼出的这些话,冯蛭的怒气并未消减。他把快燃尽的一个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踮起脚跟用脚掌使劲地蹭了蹭。
“那么你到底是被哪个男人上了?嗯?说!死贱人!”冯蛭有些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秋萍擦了擦眼泪,咽了咽口水,放低了音量:
“冯蛭,我已经嫁给你了,并且现在也怀了你的孩子,我们踏踏实实地,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不好吗?何必再去纠结那些过往呢?我想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已经尘封的,不愿触及的一个角落吧!再说,我不也并未纠缠你的过去吗?双方留给彼此一点尊重吧。”
“尊重个屁!*你妈!你妈**!那个死男人究竟是什么人,说不得碰不得的,你个贱人捂得那么严实,老子就是要知道!老子就是要生吞活剥那个野男人!”
冯蛭已在暴怒的边缘,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扣着秋萍的下巴,一手揪着秋萍的头发,眼露凶光地瞪着秋萍。
“够了!冯蛭,你还没闹够吗?你简直是个魔鬼!”秋萍费力地吐出这句话,用倔强的眼神回敬着冯蛭。
“啪!啪!啪!啪!”清脆的掌掴声回响在这春天的夜晚。
秋萍的两边脸颊分别挨了两个重重的耳光,脑袋嗡嗡的,头晕晕的,险些站立不稳,跄踉了几下。
抚着热辣辣,生生疼着的脸颊,透过一片泪雾,秋萍哽咽道,
“冯蛭,你这个十足的疯子!你这个恶魔!”
“对!我就是疯子!我就要疯给你看!我就要魔鬼给你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烂货!贱人!”
听着冯蛭恐怖的笑声,瞪着冯蛭狰狞的那张脸,秋萍知道,冯蛭已经疯狂了。
冯蛭抓着秋萍胸前的衣服连续不断地扇着秋萍的耳光!
秋萍懵了,晕了,痛了!
痛得无法呼吸!痛得无法言语!
冯蛭似乎觉得手打累了,于是狠狠地把秋萍推搡在地,一脚一脚地踹着秋萍的后背,秋萍的手臂,秋萍的腿。那一刻的冯蛭,也许潜意识里还残存着那么一点点的理智,竟然奇迹般地避开了秋萍的肚子。
冯蛭一边踢打着秋萍,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停地谩骂着:
“死女人!臭女人!你个贱人!你个烂货!你他妈的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王秀英跟童明更不是东西,更该死!老子第一回去就不待见老子,老子还以为你他妈有多高高在上,结果还不是一个烂货,一个破鞋!那条死狗也活该死了,老子恨不得吃它的肉,喝它的血!去你妈的一家人!都该死!”
冯蛭反复不停地辱骂着。
秋萍不想看到冯蛭那张狰狞的脸、失去理智的脸、失去人性的脸。索性紧闭着双眼,一任泪水疯狂地汹涌着。
身体上的痛楚已经让秋萍处于半迷糊的状态,耳边依稀听见冯蛭那些谩骂的字眼,唉!怎么又扯到我妈和我哥了呢?他们何其无辜。怎么也还扯到阿黄了呢?我家大黄狗已经作古,难道也都不能幸免,还要跟着一块儿挨骂吗!
冯蛭的拳脚还没有停止,倔强的秋萍咬着牙,硬生生地忍着不呼出声。
秋萍觉得身体上的痛还远没有心里的痛来得更激烈!更强烈!
兴许是冯蛭真的觉得打累了,踢累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看着蜷缩在一团不断抽泣的秋萍,冯蛭吐出一口唾沫:
“我呸!老子看你有多犟,骨头有多硬,你他妈到底在为哪个野男人保守秘密?你不想说,老子偏要知道!”
秋萍紧紧地咬住嘴唇,紧紧地蹙紧了眉头。
殊不知这样,再次激怒了冯蛭。
冯蛭蹲下身,撩起秋萍的袖子,扯出手臂,拿着烟头直往上烫。
“啊......啊......”
秋萍再也忍受不住身体上的痛,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来,惨痛地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呼出几口气,秋萍虚弱地说:
“冯蛭,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求求你了,你别这样折磨我了!”
也许真是秋萍的这句话唤回了冯蛭的一点良知,一点人性,也许是冯蛭真的折腾累了。
静默片刻,冯蛭踩灭烟头,扔下秋萍,独自跑床上睡觉去了。
秋萍暗暗吐出一口气,唉!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秋萍觉得又累又痛,累!是身体和心双重的累!痛!也是身体和心双重的痛!有好一会儿,秋萍就保持着那样一个蜷缩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冯蛭如雷的鼾声很快响起在这春日寂静的夜晚,他口中也依然间或性地吐出“妈妈......妈妈......”梦呓似的呼唤。
这都什么变态扭曲的恋母情结啊!死疯子!活生生的一个变态狂!秋萍心里没好气地嘀咕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秋萍活动了下有些僵硬麻木的四肢,忍着剧痛,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动到了窗前,移动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就让秋萍痛得龇牙咧嘴的,可见冯蛭下手有多重。
推开窗户,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秋萍打了个冷颤。此时,天空中正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秋萍两眼空洞地,迷离地望着窗外,夜色朦胧,如烟似雾,如泣如诉。
秋萍长长久久地站立着,心,揪着!疼着!
“秋萍,那么冷,你站在窗边干什么?”
是冯蛭吗?秋萍有片刻的错愕。
没错,是冯蛭的声音,是冯蛭略带磁性的嗓音。
睡醒一觉的冯蛭起身走到秋萍面前,轻轻地拥住秋萍。
“啊!”
秋萍痛呼出声。
冯蛭连忙起开,双手捧住秋萍的脸颊,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擦去秋萍脸上的泪痕。
秋萍困惑极了,分明瞧见冯蛭的眼里有一丝怜爱的情绪。
难道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难道是自己穿越了吗?穿越到跟眼前这个冯蛭不一样的冯蛭存在的时空了吗?冯蛭快速地转换角色了吗?几个小时以前还是可怕的魔鬼,现在又变成天使了吗?秋萍茫然地瞪着冯蛭。
“对不起,别生气了,天都快亮了,快去睡吧。”
对不起?!对不起?!又是一句对不起!今晚的一切难道又用这三个字来抹掉吗?秋萍欲哭无泪。
秋萍一句话也不想说,任由冯蛭把自己牵到床边。
她直挺挺地躺着,也任由冯蛭恶心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
外面的雨好似下得大了些,雨滴一声又一声地敲击着窗檐。
秋萍低低地叹息着,冯蛭啊冯蛭,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你前一分钟魔鬼,后一分钟天使,你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你,让人真的觉得好累!好累啊!
和着外面的雨声,秋萍的心也跟着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