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定要在一起

　　一．选择
　　2月底学校开学了。因为是最后一个学期，不需要去教室上课了，只剩了一项自行完成的毕业设计。赵利依旧是以找工作为重要任务，不过他不再像上学期那样，像无头苍蝇般到外面找单位投简历。赵利差不多每天都会到学工部办公室呆上一两个小时。因为，如果有单位要到学校招毕业生，都是先联系学工部管就业的张老师，所以，张老师那边的消息是最多最准确的。
　　赵利和张老师本来就很熟。现在每天到办公室后，赵利和张老师打招呼、聊上几句，然后总是积极帮着老师做事，有时候是打扫下办公室卫生，或者帮张老师整理下材料，或者帮老师去别的部门跑个腿送个东西什么的。因为赵利的勤快活络，张老师很喜欢赵利。所以，一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诉赵利。可惜的是，大多数是外地的招聘信息，赵利可不想去。林城的招聘单位也来过两家，不过都是“萝卜招聘”，是为关系户量身定制的。
　　这样直到4月份，赵利的工作一直没有落实。班上同学一半都已经有工作了。赵利不免有些心慌，有时和李芳说起来，情绪也很是低落。虽然李芳还是一如往常地宽慰赵利，不过赵利感觉她也有些着急了。
　　一天下午，张老师把赵利找了去。张老师告诉赵利，东集市的城规设计院来学校招人了。张老师说这家城规设计院是事业单位，在东集市算大单位了，而且效益不错，听说职工收入都挺高的。张老师劝赵利不要只想着留在林城，回老家也不错，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惜了。赵利有些犹豫，就跟张老师说再考虑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赵利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芳，纠结一阵后说：“算了，林城工作不好找，我就回东集吧。”
　　李芳一听就说：“你要是回东集，那我怎么办啊？”
　　赵利叹了口气，说：“那能怎么办啊？我找不到林城的工作啊。”
　　李芳说：“你再继续找找看啊。说不定找得到呢。”
　　赵利有些火了，说：“哪有这么容易啊。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
　　李芳又问：“那我们怎么办？我在林城，你在东集？”
　　赵利不说话，闷头吃着饭。李芳也气呼呼地。两个人闷着头吃完饭，就各自回宿舍了。
　　那天晚上赵利一直想着工作的事，心情很沮丧。本来以为读完大学，可以成为林城人了，没想到现实这样残酷。虽然不甘心回东集，可是赵利对留在林城已经没有信心了，又担心如果不尽早给张老师回复，城规设计院的名额就被别人抢走了。
　　
　　二．分手
　　第二天上午，李芳来找赵利。她开门见山地问赵利：“你到底怎么决定的？”
　　赵利说：“我想来想去，也没办法了。只有回东集了。”
　　李芳一脸的不高兴说：“那你就不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赵利皱着眉说：“我考虑了啊。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你说让我怎么办？总不能不要户口吧？”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会，李芳再次问赵利：“你真的已经决定回东集了？”
　　赵利说：“差不多吧。我一会就去给张老师回话。”
　　李芳生气地说：“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和要我在一起？”
　　赵利辩解道：“你瞎想什么啊。你也知道我找工作找了这么久了，确实找不到林城的工作啊。要林城的户口太难了。”
　　李芳说：“那就先别管户口呗。”
　　赵利冷笑一声，“不要户口？那怎么可能啊。做什么不要户口啊？没有户口根本没法活。”
　　李芳说：“怎么就不能活了？工作赚钱吃饭，没户口就不能吃饭了？”
　　赵利觉得李芳真是天真，“是，吃饭是可以吃。可是居住、看病、结婚、生孩子，哪一样不要求户口啊？没有户口，就是城市里的流浪汉而已。”
　　李芳不说话，也不看赵利，只是满脸的失望。过了会，她说：“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还是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
　　赵利有些气恼了，说：“有什么办法？要想在一起，那你会跟我去东集吗？”
　　李芳不吭声了。
　　赵利心中恼火，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这段关系了结了算了：“李芳，和你在一起这两年，你对我挺好的。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两个人在两个城市，也是没有未来的。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分手吧。”
　　李芳听了沉默着，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了。看着李芳的背影，赵利心中升起一阵悲凉。毕竟赵利和李芳这两年的交往，还是很愉快的，也有让赵利心动感动的时刻。不过大学里的恋爱，本就是同行一段路而已，能有几个能持续到毕业后呢。
　　赵利去找了张老师，说他愿意去东集的城规设计院，张老师便帮赵利做了登记，说会联系对方单位办理手续。赵利便回实验室做毕业设计了。这是赵利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件事了。工作没能留在省城，和李芳也分手了。赵利的大学，所有的事都以失败告终。赵利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如何和赵建国说，如何和亲戚们说。
　　
　　三．决心
　　两个星期里，赵利和李芳没有见过面。宿舍里的人知道赵利和李芳分手了，也都觉得可惜。
　　一天下午，赵利正在实验室里埋头写着毕业论文，听到李芳在门口叫他。赵利走出实验室，看到李芳，眼前不禁一亮。李芳站在走廊的窗边等赵利。五月的天气，她穿了件乳白色薄毛衫，一条黑色的棉布裙，感觉很优雅。可是一想到他们已经分手了，赵利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的感觉。
　　李芳脸上是严肃的表情，她直盯着赵利的眼睛，问赵利：“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赵利有些心烦，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赵利皱着眉头回答道：“想有什么用？反正也没办法了。”
　　李芳看了赵利一会，然后问赵利：“我们分手了，你是不是一点都不难过？”
　　赵利说：“怎么会不难过呢。每天我都会想你。”赵利说的是实话。之前，赵利和李芳每天有空的时候都会约会，要么一起在食堂吃饭，要么一起去图书馆，要么她到赵利宿舍看赵利他们打牌……赵利习惯了每天和她的见面，虽然这些见面也很平常，平常得就好像李芳是赵利的影子似的。现在每天除了做毕业设计外，赵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无所事事，便更加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了。
　　李芳突然笑了，说：“那好吧，我相信你。”然后转身向着窗外，看着外面的天空。
　　赵利看她笑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也可以继续相处到毕业啊，大概李芳也是这么想的吧。赵利便走到她身边，一起看着天空，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
　　李芳转过脸看着赵利，然后好像下了决心似地说：“我告诉你，我已经和西区机械研究所解除意向了。”
　　赵利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解除意向？和谁解除意向？”
　　李芳解释道：“就是林城西区的那家机械研究所啊。我不去了。”
　　赵利不相信地说：“你开什么玩笑呢。”
　　李芳说：“我说真的。最近我都是在忙解除意向的事情。研究所的人事主任一直在出差，我去了几趟，今天才终于办好手续了。”
　　看来是真的了。赵利吃了一惊，心里一急，便骂她道：“你傻啊！有林城户口，研究所又不差。你干嘛不去？怎么这么笨呢！”
　　李芳不说话，又转过头去看天了。赵利叹了口气，这人脑子在想什么啊？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她做的决定，自己也没必要这么着急上火。
　　过了会，赵利缓和了口气问李芳：“为什么不去了？你找到新单位了？在哪里？”
　　李芳笑了说：“我没找到工作啊。看来以后要到你家讨饭吃了。你会给我吃的吗？”
　　赵利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便想着可能李芳已经有去处了，便也开玩笑道：“当然会啦。我会给你两个大馒头，然后把你拉到我爸学校去，然后告诉学生们：你们要好好学习，要不然就要像这个姐姐这样讨饭了。”
　　李芳听了拍了赵利一下，说“你这坏蛋！你竟然笑我是要饭的！”然后两人大笑起来，。
　　笑了会，赵利还是很疑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继续追问道：“真的，别开玩笑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去研究所了？”
　　李芳看着赵利，用很坚定的语气说：“我要和你一起去东集。”
　　赵利楞住了，难道李芳就是为了自己放弃了林城的工作和户口？赵利觉得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赵利想不明白，两人的感情，值得李芳做这么大的牺牲吗？
　　李芳说：“你那天不是问我会不会跟你回东集吗？我用行动回答你。”
　　听着她认真的语气，赵利的心里有些震撼。赵利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人。他一直以为这种只是电视剧里编出来的人物。赵利的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害怕。李芳这样为了自己放弃林城的户口和工作，那自己岂不是背负了很大的责任？
　　赵利赶紧声明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我可没让你推掉研究所的工作。”
　　李芳说：“不推掉，怎么去东集？”
　　赵利有些犹豫地说：“就算想去东集，也可以以后慢慢来啊。你应该先在林城落下脚，以后再看情况决定啊。毕竟以后从林城调去东集肯定会容易些。还有，你也可以等在东集找到工作了再推掉啊。现在，唉，不是两头落空了？”
　　李芳说：“反正已经推掉了。我可不想三心二意。”
　　赵利有些烦躁了，说：“那你接下来怎么找工作？马上要毕业答辩了，总不能去东集找吧？万一找不到，你的档案就要寄回老家，更麻烦。”
　　李芳说：“你去的城规设计院还要人吗？先去联系一下，要是我们都在城规设计院就好了。”
　　没有办法，赵利只好和李芳去了张老师那里，把情况说了下。张老师刚巧有事忙，说等空了会帮着联系一下。赵利着急，便把城规设计院人事处的电话要了来，准备自己联系一下。他们去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结果接电话的说，人事处长出差去了，大概要3、5天才能回来，关于招聘的事对方也不清楚。赵利不禁心里着急起来，毕竟李芳是为了自己放弃林城的工作的。
　　接下来的几天，赵利和李芳又和好了，又回到以前的状态，每天空闲的时候都会在一起。不过，每天也会为了李芳工作的事争执几句。赵利心里替李芳着急着，有时候就会责怪她不该那么冲动。
　　后来过了一个星期，终于联系上城规设计院的人事处长了，可是他说他们的招聘名额已经满了，没法解决李芳的工作。赵利听了很是懊恼。李芳就安慰赵利，说等毕业答辩后去东集慢慢找就是了。赵利心里气恼，发狠地说：“不管你了！你自己去弄吧！”虽然说了狠话，可是不知怎么的，赵利的心里却一直放不下李芳找工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