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青山谋取专员位 佩珊巧施连环计

　　上
　　南丰庙会上，草上飞挤在人群之中，他瞅准茅延津、叶六、牛寻武吃饭离开，秃恒恒打盹的绝佳机会，向马青山扣动了扳机。他一共打了三枪，第一二抢打中了，打第三枪时，人群已经骚乱，所以没有打中。一枪打中左腰，一枪打中左胯骨，马青山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是也算到阴曹地府走了一遭。
　　马青山中弹之后，先在渭北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然后紧急转往西京医院。抵达西京医院时，因为失血过多，马青山已经昏迷不醒，情况十分危急。多亏漪云太太的表哥乔副院长，他早已做好准备，他调用西京医院一切资源，全力以赴救治表妹夫，才从死神手里夺回了马青山的性命。
　　马青山的主治大夫杨佩珊是个高材生，曾经留学英国，取得医学硕士学位，是西京医院的一把好刀，乔副院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杨大夫主刀，为马青山做了取弹手术。谢天谢地，子弹没有伤及神经，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半年之后，马青山就可以完全康复了。漪云太太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地了。
　　老爷年后要回渭北的时候，她当时就心神不定，晚上睡不好觉，老是做噩梦。她想阻止老爷，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作罢。老爷回渭北的那几天，她心跳得厉害，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都觉得困难，正准备派人叫老爷的时候，没想到噩耗突然传来：老爷在南丰庙会遇刺！听到这个晴天霹雳，漪云太太险些晕倒在地，她果断地命令：赶快把老爷发落到西京救治！她马上去联系在西京医院当副院长的表哥，一切准备就绪，严阵以待，老爷一运到西京医院，乔副院长、杨大夫马上就投入到战斗之中……
　　马青山只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掉进了无底深渊，他大声呼救，无人应答。越坠越深，不知多久，还不见底，他有点泄气了。他伸开双手乱抓，忽然摸到了一根救命的藤条，他牢牢地抓死了，一点都不敢松劲。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抓住藤条一点一点往上攀援。他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困得实在不行，上下眼皮老在打架。但是直觉告诉他，绝对不可松手，绝对不可以睡过去，否则就将粉身碎骨！凭着超人的毅力，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攀援着，双手被荆棘刺破，钻心的疼痛，他一点都不在乎。双手鲜血淋漓，他还是不停地爬着、爬着……
　　慢慢的，他发现眼前好像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啊，那不就是洞口吗？快了，快到洞口了！他顿时恢复了信心，更加坚定、沉着地向洞口攀爬。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忽然跳出了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老爷，老爷，你终于醒了！”马青山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啊，是漪云，是漪云的声音！马青山努力睁开眼睛，一张动人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我刚从……一个……一个无底深洞……爬……爬上来……”马青山嘴唇翕动着，艰难地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知道老爷刚从鬼门关回来了！”漪云太太满含热泪，轻声安慰道，“老爷太累了，不要说话了，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马青山听话地闭上眼睛，一颗豆大的泪珠倏然划落。漪云太太赶忙掏出手帕擦拭：“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终于挺过危险期了！杨大夫长长出了一口气。杨大夫每天早晚按时查房，严密监视马青山病情发展，他嘱咐护士精心护理，如发现有意外症候，第一时间通知他。
　　杨大夫坐在办公室里，在平静的表情下，内心却掀起了狂涛骇浪。一方是自己的病人，救死扶伤是自己的天职，病人无论高低贵贱，何种职业，他都义不容辞；一方是柳永清痛苦地哀求，杨大夫眼前又不断浮现出土匪烧杀抢掠、老百姓任其宰割的种种画面。到底该怎么做？杨大夫陷入极度痛苦的矛盾之中。这事又绝对不可以向第二个说起，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最可信赖的朋友，怎么办？只有自己狠下决定，要么违背天职，要么违背良知。
　　杨大夫迟迟下不了手，可急坏了柳永清，如果错失这次机会，恐怕柳家老小，一个个都得倒在马青山的屠刀之下！柳永清又一次闯入杨大夫家中。
　　这次杨大夫显得很平静，柳永清来找他，早在意料之中。“你为什么还不下手？”柳永清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嫌钱太少？”
　　杨大夫掏出那张银票往桌上一扔：“钱在这儿，我一分没动！”
　　柳永清怒目圆睁：“杨大夫，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大夫扶了扶眼镜：“我的意思是，我下不了这个手。”
　　柳永清“嗖”的拔出手枪，顶住杨大夫的脑袋：“你就不怕老子毙了你！”
　　“你开枪吧，打死我吧，好让我解脱，摆脱痛苦地煎熬！呜呜呜呜……”杨大夫“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柳永清从暴怒之中惊醒过来，抱头痛哭道：“杨大夫下不了手，我们全家只有等着挨他的枪子了。与其等他报复，还不如自己现在就来个痛快！”柳永清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杨大夫猛地夺过柳永清的手枪扔在地上：“柳先生，你容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一看此事不可强求，柳永清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但是不可拖久了，一旦马青山好起来，就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杨大夫默然无语，柳永清只好退了出去。
　　马青山的病情眼看着一天天好转起来：做完取弹手术，三天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个礼拜后脱离危险期，转入普通病房；半个月后能正常进食，精神明显好了起来；一月之后，马青山可以在漪云太太的搀扶下走路了。这段时间，每天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有从渭北赶来的亲人，有缉私队的部下，还有马青山结交的朋友，就连嵇厅长也在百忙之中，派遣苟秘书前来慰问。苟秘书带来的消息着实让马青山大吃一惊。
　　“重庆和谈失败后，国共两党交上了火，可谁知国军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共军大有吞并天下之势，南京政府岌岌可危！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省府上下一片混乱，各做各的打算，明天到底是什么样子，说也说不清，唉！”苟秘书忧心忡忡。
　　“嵇厅长最近怎么样？他有何打算？”马青山问道。
　　“省府马副主席为了稳定大计，有意提拔一批心腹，安排到重要岗位，嵇厅长也在提拔之列，据说可能拟任西京市市长一职。”马青山闻听大吃一惊：短短月余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马青山向苟秘书祝贺道：“恭喜嵇厅长即将荣升西京市市长！”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自己的事了。苟秘书带来的信息太重要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马青山曾经有恩于马副主席，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跟着嵇厅长一起高升呢？可惜自己现在卧病在床，行动不便，怎么办呢？马青山陷入紧张地思考之中。
　　马青山拨通了嵇厅长的电话：“喂，嵇厅长你好，我是马青山，恭喜嵇厅长荣升西京市市长！”
　　话筒里传来嵇厅长的声音：“多谢多谢！马队长，听苟秘书说你的伤好多了，我就放心啦。安心养伤，身体第一呀！”
　　马青山说道：“感谢嵇厅长关心挂念！听苟秘书说，最近省里、厅里的事情特别多，正值多事之秋。没想到我回渭北经历这么一劫，这段时间，没有替嵇厅长分忧，真是惭愧万分啊。”
　　嵇厅长说道：“这段时间事情的确很多，忙得我焦头烂额！不光是厅里，马副主席那里也正缺得力人手呢。这次马副主席大刀阔斧的进行人事任免，要重新整顿省上吏治，稳定大局。听说古都地区正缺一个行署专员，我向马副主席大力推荐老弟，可马副主席说，马青山的能力没得说，我绝对放心，就是他的级别不够，越级提拔，恐怕底下有人说闲话。”
　　马青山说道：“多谢嵇厅长这么多年来一直提携马某！马副主席的考虑也不无道理，这几天我想跟嵇厅长一起去拜访马副主席，不知嵇厅长能不能抽出时间？”
　　嵇厅长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不知老弟的身体是否允许？”
　　马青山道：“嵇厅长不要担心，我身体已无大碍。”
　　嵇厅长说道：“那好，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马副主席。”
　　马青山说道：“好，明天见，嵇厅长，再见！”放下电话，马青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漪云太太怜爱地说道：“老爷身体刚刚好转，明天就去拜访马副主席，就怕老爷身体吃不消！”
　　马青山苦笑一声：“吃不消也得硬撑着！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漪云，你去准备一下明天的礼物，准备两份，一份给马副主席，一份给嵇厅长。”
　　漪云太太叹息了一声，回家准备礼物去了。
　　下
　　杨大夫迟迟不肯动手，眼看着马青山的病情一天天好转，柳永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破釜沉舟，在此一举，难道要功亏一篑不成？不行，柳家上下几十口人命悬一线，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不成鬼便成仁，是非成败在此一举！柳永清又一次闯入了杨大夫的家。
　　这次没等柳永清开口，杨大夫首先说话了：“柳先生，我已经在实施我的计划了。”
　　“啊，你已经实施了？”柳永清大吃一惊，“我怎么没看出任何征兆？”
　　“如果你能看出来，我就不是医生了！”杨大夫微微一笑，“马青山刚刚有所好转，他就已经坐不住了。昨天他不听我劝告，离开医院，据说去了省府，拜访马副主席。”
　　“哦，马青山离开医院去了省府？”柳永清又是一惊，“他肯定是去跑官的！他要是再升了官，黑道白道全由他了，老百姓倒大霉的时候到了！”
　　“对，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下定决心的！”杨大夫努努嘴说道，“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很大，一个反动者，如果他手中握有的权力越大，那么他干的坏事就会更多，影响也会更大！”
　　“杨大夫，你说得太对啦！”柳永清忽然好像遇见了知己，激动地拉住杨大夫的手，“我没有看错人，杨大夫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杨大夫感慨万千：“中国积贫积弱近百年，真的该翻天覆地地变一变了。还是鲁迅先生说得对，中国人思想上的病比身体上的病更为可怕。鲁迅先生能够弃医从文，医治国民的灵魂，我却没有他那样的才华啊！”
　　柳永清出身大地主家庭，上过几年私塾，也接触到了社会上的一些文艺思潮，对鲁迅这样的文化大家多少有点耳闻，今天听到杨大夫的感慨，不禁也是感触良多：“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乱之后必出现大治。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已如同秋风扫落叶，取代国民党，统治天下是大势所趋。他们提出的打倒地主劣绅、均田分地的政策深得老百姓的拥护，像我家这样的地主家庭，早晚也是革命的对象，倒不如现在就散尽钱财，免得以后革我们家的命！”
　　“小伙子，眼光看得远！”杨大夫竖起了大拇指，他找来两只高脚杯子，倒上白酒，递给柳永清一杯，“来，为了即将送走一个万恶的旧社会，迎来一个光明的新社会，干杯！”
　　“干杯！”两只杯子紧紧地碰在了一起。
　　从马副主席家里回来已经近午夜零点了，马青山强忍着疼痛倒在病床上，嘴里不由得发出了呻吟声。不管怎么样，古都地区行署专员一职总算基本敲定了，按照马副主席现在的威望和影响，只待上会举手通过了。省政府的委任状一下来，咱就是堂堂的行署专员啦，他温尓礼就成了咱的直属下级啦，以后不只渭北，就是整个古都地区都是咱一个人说了算，哈哈……马青山越想越高兴，病痛的呻吟声竟然也变成了欢快的秦腔！
　　由于极度的兴奋感麻醉了身体，暂时感觉不到伤口的剧痛，可当兴奋感一过，伤口的疼痛如同海浪一般，一拨又一拨的连续袭来，而且有愈来愈烈的趋势。马青山捂住伤口，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喊道：“来人，快来人！”
　　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马先生，你怎么了？”
　　马青山指指伤口，艰难地说：“这里，疼得厉害！”
　　小护士解开伤口包扎一看，不由得惊慌失措：鲜血染红了纱布！看来可能是由于病人剧烈运动，致使本来初愈的伤口又裂开了，这可怎么办？小护士先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然后拨通了杨佩珊大夫的电话：“喂，杨大夫吗？大事不好了，马先生的伤口又裂开了，流血不止！”
　　“你先做个简单处理，我马上就到！”杨佩珊大夫放下电话，匆匆赶往医院。
　　一跨进病房门，小护士指着在床上抽搐的马青山说道：“杨大夫，马先生伤口的血止住了，他现在疼得厉害！”
　　“嗯，我看看。”杨大夫解开包扎一看，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马上打一针麻醉剂，然后进行伤口缝合。”
　　护士兑好药水，给马青山注射进去。神奇的很，不过一会儿，马青山不再呻吟了，慢慢平稳下来，渐渐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小护士将马青山推到手术室，杨大夫已经穿好了手术服，他吩咐道：“准备药棉、纱布、针和线！”
　　小护士立马去药品室准备，杨大夫迅速的解开伤口包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放进马青山的伤口中。小护士进来了，递上药棉，杨大夫用药棉先擦拭伤口，然后接过针和线，细心地缝合伤口。缝合完毕再用药棉擦拭，敷药，包扎，完毕之后杨大夫吩咐道：“每天按时换两次药，严密注视病情发展，如有异常，及时通知我！”
　　回到办公室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杨大夫倒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宿。
　　漪云太太闻听老爷昨晚病情复发伤口裂开，大吃一惊，匆匆赶到医院。老爷躺在病床上，已经入睡了，呼吸均匀，只是脸色苍白，失去了前几天渐渐的红润。漪云太太向杨大夫询问了一些情况后，连连唉声叹气，眼角不禁湿润了。杨大夫再次告诫道：“现在还处于危险期，千万不能剧烈运动，二次伤口感染，愈合起来更加困难！”漪云太太不住地点头答应。
　　麻药的药效一散尽，伤口又隐隐作痛，马青山忍不住又呻吟起来。漪云太太嗔怪道：“不让你去，你偏不听，现在才知道痛苦啦？”说归说，漪云太太赶紧叫来了护士，护士看了看伤口说道：“这是正常现象，马先生暂且忍一忍，过两天就会好啦。”
　　过了两天疼痛依然不止，而且愈来愈烈。马青山捂着伤口痛苦地说道：“漪云，我疼得受不了了！”漪云慌忙叫来护士，护士查看了伤口，已经微微化脓了，护士眉头一皱：“我去告诉杨大夫。”
　　杨大夫匆匆赶来，看了看伤口，吩咐道：“先打一针止痛针，然后清洗伤口，消毒敷药！”护士按照杨大夫的吩咐仔细去做，马青山渐渐地稳定下来，漪云太太揪紧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由于病痛的折磨，马青山的胃口大减，进食越来越少，以前白白胖胖的一个汉子，变成了现在的皮包骨头，让人不忍去看。更重要的是，伤口化脓越来越严重，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这可急坏了漪云太太。她找到杨大夫，焦急地问道：“杨大夫，老爷的伤口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老是愈合不上呢？”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杨大夫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怀疑伤口里的弹片是不是没有取完，才会引起反复的疼痛和化脓？”
　　“弹片没有取完？”漪云太太大吃一惊，“那该怎么办？难道要做二次手术吗？”
　　杨大夫沉思片刻说道：“以马先生现在的身体状况，做二次手术很危险！”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老爷天天遭受痛苦的折磨？”漪云太太有点情绪失控。
　　“是这样，当然可以实施二次手术。”杨大夫镇定地说道，“但是马太太必须签署手术协议，我本人及医院概不承担任何术后责任！”
　　漪云太太一听，拍案而起，指着杨大夫道：“我找乔副院长去！”
　　背后传来杨大夫冷冷一笑：“好吧，让乔副院长给马先生做手术吧！”
　　漪云太太怒气冲冲地推开乔副院长的办公室门：“表哥，你们的杨大夫太不像话啦！”
　　乔副院长正在看材料，看见表妹如此生气，赶忙问道：“表妹，你怎么啦？快坐下，慢慢说来。”
　　漪云太太把刚才的事诉说了一遍，乔副院长闻听眉头紧锁：“杨佩珊大夫留洋归来，是西京医院的一把好刀，医术你绝对要相信！其他情况，等我了解清楚了，再给你答复，好吗？”
　　“好吧！”漪云太太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乔副院长马上找来杨大夫，询问表妹夫的病情发展：“不是听说取弹手术很成功吗，怎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杨大夫委屈地说道：“这你可要问你表妹了！马先生伤口本来都已经初步愈合了，可他不听我的劝告擅自出院一天，晚上回来伤口就裂开了。护士打电话通知我，我马上来医院给他做了二次缝合手术。你要知道，二次伤口感染是很可怕的！”
　　“原来这样啊，我明白了！”乔副院长宽慰道，“我表妹态度不好，杨大夫不要往心里去。走，我们一起去查看病情，然后再做决定，怎么样？”
　　“好吧，一切听乔副院长的！”杨大夫明显带有情绪。
　　乔副院长呵呵一笑，拍拍杨大夫的肩膀：“好啦，都多大的人啦，还耍小孩子气呢！”
　　乔副院长查看了伤口后，果然如同杨大夫所说，表妹夫伤口已经严重化脓，体内肯定还有异物，致使伤口无法愈合。乔副院长对表妹说道：“杨大夫的分析没错！表妹夫不遵守杨大夫的医嘱，擅自出院，致使伤口裂开，责任自己承担。由于病人的责任，导致二次手术，所有的风险与责任全由病人及其家属承担，杨大夫和医院不负有任何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漪云太太自然也无话可说。
　　“以我之见，还是尽快安排二次手术，否则越往后拖，表妹夫的身体越弱，抵抗能力也越差，伤口就越难愈合。你看呢，杨大夫？”乔副院长征求杨大夫的意见。
　　“我完全听从乔副院长的安排！”杨大夫的确很聪明，完全把自己从中抽了出来。
　　“好，那就今晚安排手术！”乔副院长终于做了决定，“杨大夫你主刀，我给你当下手。表妹，你在手术协议上签个字，然后去收费处交二千元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