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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风血雨一号院 第一章

作品名称:腥风血雨一号院      作者:王凤文      发布时间:2017-04-30 16:40:26      字数:3393

  第一章
  恐怖大院——
  街坊邻居——
  疑凶恶邻——
  血腥一号院……
  已经一百一十九岁的老人祖树德,依旧是健健康康硬硬朗朗。他老人家常跟众邻居们说:“人生在世住邻居,关上门个人过个人的日子是一家人,开开门,你来我往也都是一家人。天下之大,国家之大,怎么就把咱们这十二户人家聚集在一个大院里了?这是缘分啊!别不信,人世上缘分体现在各个人生情节上,有婚缘;有亲缘;有友缘;有邻缘,就是有缘做邻居。更有孽缘,无端地产生对别人的恨,造成双方的伤害。缘分啊,是科学无法圆说的一种人类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祖树德说得不对!根据阶级斗争的理论,应该是阶级仇恨所为啊……
  一九四五年底,这里的住户都是老街坊老邻居。遍地市兴华区凡夫街凡夫巷兴运里一号院,说起来,这也应该算是三合院。如果院里的大门一关合了,那也该称四合院。正房八间,东厢房两间,西厢房两间,院里十二间房子住着十二户人家。这十二户人家,即不沾亲,更不带故,各姓个的姓。十二间房的面积不一样,最大的是八间正房,每间二十三平方米;东西四间厢房的面积,都是二十一平方米。
  东厢房两间,靠门的一间住户姓牛,户主叫牛筋强,祖籍山东济南府。五十三岁。人长得五大三粗,浑身像是总有着一股使不完的气力,大眼睛,浓眉毛,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在一家人力运输社当脚夫,靠卖力气养活一家老小。牛筋强的老婆武艿菏,五十岁,无工作,在家操劳家务,身体不太强壮。家里一共六个孩子,三男三女。老大牛奔三十三岁,在人民解放军的部队里当连长;老二牛进,三十岁,也在部队;老三牛奋二十七岁,跟父亲牛筋强在人力运输社拉脚;老四牛娟,十九岁,前面有两个姐姐都过早地夭折了,这会还在读女子师范,是个学生;老五牛华,十三岁,前面一个哥哥生下来就死了;老牛不重男轻女,把牛华送进了东华小学;老六牛妮九岁,也被牛筋强送进了东华小学。
  东厢房的里间住户姓马,当家的叫马富贵,四十几岁,骨瘦如柴,看上去总是病病殃殃的,实际他就是那样,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因祖上是读书人家,他本人也读过很多古书,诸子百家,《大学》《论语》之类略通上一二,也看过《周易》,推演个八卦似乎也在行,靠在街头巷尾给人家批八字代写文书养家糊口,日子多艰辛,可想而知。其妻魏和珍,四十一岁,身材也是瘦骨嶙峋的,人家说就是瘦型人,瘦削的长脸上嵌着两只大眼睛,显得那么不和谐。这对夫妇有两个孩子,说来都得二十一二了,老大是女孩,叫马常水;二的是男孩,叫马常土。在一九四一年五月,日本鬼子侵占遍地市时期,逃难时跑散了,两个孩子至今生死不明。
  西厢房两间,靠门的住户姓朱,主家叫朱金有,三十出头,中等身材,长的眉清目秀的,在古籍书店当职员。妻子兰彩芸,二十九岁,长得很水灵,尤其那两根又粗又长的发辫很吸引人的眼球。兰彩芸有工作,在同福堂药店当职员。这两口子有两个小孩,大的是个女孩,起名叫朱建华,五岁多了;二的是男孩,起名叫朱建设,三岁多了。两口子去年就把俩孩子送回老家唐山,让爷爷奶奶养着去了。
  西厢房里间住的是一户买卖人,主户姓姜,叫姜子齿,五十几岁,玩笑跟人说是姜子牙胞弟现世,老伴叫姜韩氏,姓韩,没名。老两口子在临河街开了处油盐店。养活着一家五口人。还好,大儿子二儿子都当兵去了,剩下个闺女也早嫁人了。姜子齿姜韩氏老两口爱打趣说笑,很有点意思。
  正房从西数,第一间住户,户主姓杨,叫杨天啸,四十一岁,在一家叫“华佗后裔”私人诊所当医生。妻子梁尚霞,三十八岁,在华佗后裔诊所里当护士。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大杨再春十六岁,在新华中学读书;老二杨再夏,十三岁,在东华小学读书,老三是男孩,叫杨再秋,十岁,也在东华小学读书。
  第二间住户主家姓苟,叫苟尚理,四十二岁,在东来顺饭馆当厨子,妻子毛容,三十八岁,不工作,在家主持家务。两口子没有小孩,大概是毛容有病,也可能苟尚理有毛病,没人详细追问。
  第三间住户姓乎,主家叫乎明来,五十多岁了,祖籍河南周口,曾经当过几年烧鸡小店的店主,后来就变成了烧鸡店的伙计。老伴儿季香珍,五十一岁,家庭妇女。家里有两男两女。三十一岁的儿子乎浩在国军里做事,具体干什么,乎明来季香珍也不知道。二十八岁的女儿乎枝,也在国军里干事儿,是国军医院里的护士。老三乎笑,二十七岁,一次和父母吵架便离家出走,到南方什么地方,还没下落。老四是个女孩,年龄小,只有六岁,叫乎晓,乎晓上面有四个孩子都夭折了。
  第四间,住着的主家姓龙,叫龙腾跃,名字不错,可都六十了,也没腾跃起来。年轻时在长河码头货场里干搬运工,扛大个,靠的是力气吃饭;后来岁数大了,就越街穿巷地卖些瓜果蔬菜,维持生计。老伴叫尤曼曼,五十六岁了,会接生,当地叫老牛婆,又称稳婆。尤曼曼在这一片儿,可迎接了不少男女生命。她给人家妇女接生,分文不收,可没有一个不给她回报的,每接生一个孩子后,人家都要送些食品或用品什么的,这也不经意地填补了家里的经济。孩子三个,都在外地,都成家立业了。说说吧,老大龙瑞在国军里当什么参谋,是团级吧;老二龙翔在人民的军队里,做什么,没跟家里说过;老三是个女孩,叫龙丽,咋也有三十岁了,据说是在哈尔滨,干什么,不知道。龙腾跃尤曼曼老两口生性乐观,好善乐施。也都勤快。所以啊,日子过得也很算是美满。
  第五间房里住户姓祖,59岁,一八八四年一月一日生人。名字叫祖树德。个子很高,身材魁伟。识文断字,通情达理。这个人很讲义气,为人仗义,祖籍福建人。一直跟主家干买卖,是个杂货店,掌柜的叫赖招喜,也就在前年,杂货店倒闭了。祖树德也就回家了。祖树德的老伴叫佘坤娣,五十四岁了,在家里看孙子。祖树德三儿四女七个孩子,这当然不包括夭折的了。老大祖尙,三十八岁,在厦门不知做什么了,结了婚,生了一儿一女,都在厦门。老二祖光,三十五岁,在福州公干,具体做什么,无人知道。也早就娶妻生子了。老三祖业,三十岁,在北京混什么差事,多年后祖树德佘坤娣才知道。长女祖英,二十七岁,在一家叫做火炬小学当老师,也结婚了;二女儿祖茔,二十四岁,自己闯荡到西部延安去了;三女儿祖颖,二十一岁,在燕京大学读书,小女儿祖滢,十七岁,在崇文中学念书。如今这老两口膝下只有祖滢祖和二儿子送回来的孙子孙女七岁的祖继德五岁的祖继兴。
  第六间屋子里住着的是涂义强一家。这一家五口人。涂义强,三十五岁的年纪,干什么,院里人不打听,他自己也不说。妻子侯喜莉三十几岁,具体年龄,没人知道,具体职业没人知道,同样,院里人从不过问。家里三个半大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侯喜莉若是出门,就会有四十几岁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来家帮助她看管孩子以及给孩子们做饭菜。等她一回来,这个保姆就走了。有时候,侯喜莉涂义强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家,有时一个月两个月都不在家的时候也有。很神秘。
  第七间房的住户户主叫林中轩,四十八九岁,说是在一家银行当差。妻子霍初华也有工作,在迷人天游乐场做领班。有三个孩子,都送走了,一个也没留在身边。
  第八间房子里住的是老姚家,户主姚晴天,是庆生戏班里演小丑的,个子不算高,身材也很瘦弱。庆生戏班演的是地方戏评剧,没有固定演出场所,走街串巷,走村穿乡,是常有的事儿。妻子梅花是庆生戏班里一个落了魄的角色,不唱戏好多年了。没有小孩,也可能是不要,那年月可几乎没有,也可能是不会生养,也未可知。
  这十二户人家被上苍聚集在这个大院,不知要生成几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那年月抗日战争已经胜利了。日本鬼子宣布投降。尽管如此,社会依旧没能安定下来。社会是个大环境,是个大气候,一城一乡一街一巷一家一户都是这个社会的重要组成细胞。一户一院的环境那是要受到社会大环境影响的,是要受社会大气候影响的。说天上下雨了,这个大院里的人们说不需要雨,请求老天别下,那是不可能的,是万万办不到的!每家每户每个人都不是活在真空里的。
  这是当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傍晚。
  “怎么这么晚了,祖滢咋还没回来啊?”佘坤娣跟祖树德说:“可别出什么事啊?”
  祖树德说:“不会有什么事的。一会就该回来了。”祖树德的话刚说完,祖滢真的回来了,但神色显得很慌张。
  “出什么事了吗?”佘坤娣问女儿。
  “我们学校组织了反对内战的游行——”祖滢说:“军警们把我们驱散不说,还要逮捕我们几个学生干部。我绕了多少湾儿,才跑回家来。”
  “是这样啊!”祖树德说:“闺女,赶紧吃点饭,上城西你姑妈家躲躲吧!”
  “这事很危险啊。”佘坤娣说:“你爹说的对,咱们这个大院很不安全的。你赶紧走,饭也不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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