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阳光第十章

　　RR连小学校的环境不错。坐落在道南连队新住宅区的西南面。离新住宅区一里多地，离道北草房区不到二里地。学校有一栋四百多平方米砖瓦结构的校舍，有一栋一百二十多平方米砖瓦结构的教师办公室。小学校东西北三面都是很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南面是很大很大的操场。学校十二间教室，几乎闲置了一半。六个年级六个班，学生少的可怜。一年级最多了，二十一个学生；二年级十九个学生；三年级二十三个学生；四年级十五个学生；五年级九个学生；六年级四名学生。加起来一共九十一名学生。
　　七点五十，阚连东、林光荣、陪着教育科长吕宏斌新教师汪奉闻，来到了小学校。学校八点正式上课，只有十分钟了，各班学生也就刚刚到了一半，再看看老师，只来了一名，一年级的班主任姜春梅。姜春梅三十七岁，是小学校里的元老教师了，本身有四年级文化。高高的个子，足有一米七八，身材不胖不瘦，大眼睛高鼻梁，留着短发，脸面不白净。河南周口人，早年随丈夫耿长锁转业来到这里的。现在说话依旧带着家乡的口音，虽说不浓，可不用细品，她的河南口音就满带出来了。在这所小学校，姜春梅是一年级的专业户。打她到了这所小学校那天起，她就教一年级。全学校老师，就属她最有责任心了。阚指导员向姜春梅介绍了汪奉闻。吕科长，林连长都认识。“先到办公室吧！到我们办公室！”姜春梅操着河南口音说着，“先到我们办公室等等，一会儿校长老师们就来了——”
　　学校设了四办公室，这条件还真不错，一、二年级老师一间办公室，三、四年级老师一间办公室。五、六年级老师一间办公室。校长有校长的办公室。汪奉闻心思，这条件比N连小学校要强多少倍啊！看得出，姜春梅不太爱说话。在阚指导员林连长吕科长汪奉闻面前，是一句话也不多说了。办公室里，就两把椅子，姜春梅不知让给谁坐，索性就不让座了。大伙就都站着吧。汪奉闻问道：“姜老师，这马上都上课了，老师们怎么还没来啊？”姜春梅老成，才不多言多语呢。“一会就到了一会就到了。”再也不多说一句了。八点了。姜春梅说：“你们等着，我进班上课了！”姜春梅进教室上课去了。阚指导员显出了几分焦急。“这哪像当老师的啊！连最起码的不迟到的常识，都忘掉了！这个郁校长，我跟他谈了几次了，嗨！不听啊！不听——”林连长说：“吕科长在这儿呢。我看干脆把这个郁校长拿下来，叫他去农工班劳动吧！”阚指导员说：“我早就这样想了！只不过，一时找不出小学校校长的人选。吕科长，我建议，让汪奉闻来当这个小学校的校长吧。你看可以吗？”吕科长很高兴：“阚指导员，林连长，你们知道，小学校人事权在你们手里，我们的意见只是个参考而已。说真的，我就是要建议你们把你们的郁校长拿下去，换上汪奉闻同志呢。你们如果没意见，我自然是一百个拥护和赞成了！”阚指导员说：“就这样决定了！郁金贵的工作我来做。郁金贵舅舅贲才元的工作也由我来做就是了。”
　　郁金贵校长，三十二岁。河北保定白洋淀边上杨家庄人。他的舅舅贲才元，是团里的副团长，早年间转业的军队干部。是他，把郁金贵一家从保定地区白洋淀杨家庄拉到了这儿，给郁金贵安排了小学校长的职位。郁金贵在杨家庄只读过四年书。人吗，该怎么说咱们就怎么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懂教育教学，也不愿意学习。他在这里当了六年校长了，把个小学校眼看着就要搞散了。他不管理教师不管理学生。他也根本不懂什么是管理。多年来，他自身一贯懒懒散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高兴了到学校看看，不高兴了就几天不来，骑上自行车到塔河里打鱼摸虾。
　　打鱼摸虾他很在行！白洋淀边长大的吗。他自身这样，他也从不批评老师。对老师的态度，好！谁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才懒得管呢。他自家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他非常非常满意。在小学校，郁金贵校长是出了名的大好人。他打的鱼虾。老师们可没少享受。在家里，更是出了名的模范丈夫。家里一天三顿饭都是他来做，五口人的衣服，都是他来洗。家里的一切重活轻活所有的活，都是他一个人来做。脾气好极了，据说，这么多年了，RR连的人，还没有一个人见过郁金贵发火耍脾气的。从来没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溜溜的在这所小学里当了六年多校长了。阚指导员刚到这个连队的时候，就想拿掉这个郁金贵。一直还没拿掉，不是害怕郁金贵的舅舅贲才元，而是没有合适的人来当这个小学的校长。这不，汪奉闻来了啊！学问又高，人品又好。所以，当着吕科长的面，就把这事给提出来了。大家一拍即合！汪奉闻说：“几位领导同志，我当个普通老师是最好最好不过了。我怎么会去领导别的同志啊？你们还是考虑考虑换个人选吧！”林连长说：“汪奉闻同志！我命令你！这也是RR连党支部的决定！任命汪奉闻同志为小学校校长！即刻上任！”
　　汪奉闻知道，自己是兵团战士，战士吗，必须服从！“报告各位首长！我坚决服从命令！”时间已是八点二十七分了。还好，二年级的班主任秦玉敏来了。她二十九岁了，结婚六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孩。这个最小的男孩才一岁多。丈夫郑大兴，三十一岁，是开拖拉机的。他们家是道北原合盛村的老户。观念很守旧，坚决要儿子传宗接代。秦玉敏看着连队领导还有教育科的科长，感到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迟到了。”她什么也没拿，就进了二年级的教室。可不要以为她业务多么精通，不用课本教案，就可以给孩子们上课的。她进教室，自己根本不知道上什么课，也就是哄着孩子们玩玩而已。不光她这样，一会会看到，别的教师都是这样的。什么语文课算术课啊，都是一个字：玩——领着孩子们玩——还真不错，老师们踩着点，差三分钟，第一节课下课前，都到了学校，都空着手进了班级。第一节课下课了，老师们回到办公室，学生们放了羊，在操场上，在教室里，打斗着嬉戏玩耍着……
　　校长郁金贵始终没露面。阚指导员说：“咱们不等这位金贵校长了！组织老师，开个会！”林连长把老师们集中在了一、二年级老师的办公室。除了郁金贵校长，都到齐了。办公室里有两把椅子，谁也不坐，都站着了。阚指导员跟大家说：“同志们，老师们，先给大家做个介绍！吕科长，大家都认识熟悉，林连长大家也都认识熟悉。只有这位——”阚连东指了指汪奉闻。“大家不认识更不熟悉。这位同志叫汪奉闻，是津河市学生青年，今天到咱们连队小学校正式上任！汪奉闻同志任咱们连队小学校校长！大家欢迎！”六位老师情愿不情愿的拍着巴掌。各自拍了几下，就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看着汪奉闻，寻思着，小伙子长得可够精神的了……“从今天这会起，汪奉闻同志就正式上任了！原来的郁金贵同志，从今天这会起，就到农工排五班劳动，不再是老师，更不再是校长！同志们听明白了吗？我多说几句，同志们啊，咱们团里来了位政委叫汪焘，大家都知道了，他一上任，就抓教育！就考察了所有连队的所有小学校！汪政委申明教育，教育是百年大计千年大计。历朝历代世界各国，没有不狠抓教育的。教育是根本！汪政委要把咱们团的基础教育抓上去！这是大好事！别的什么重大意义，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往后，学校的工作，主要由汪奉闻同志来抓了！林连长、吕科长，你们都讲讲吧！”
　　林连长脸色严肃：“几位老师同志们，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也太随便了！我们赶上了，遇上了。按点上班走进课堂的老师，只有一名，只有姜春梅老师一个人！最晚的两位，陈敏丽陶建荣，差三分钟下第一节课时，才到学校进课堂。你们这哪里是在教学啊？那个郁金贵校长肯定又下河打鱼捞虾了！这样的校长，能把学校的教育抓好，那可是活见鬼了！家有家法校有校规！你们如此的把老师的职业当儿戏，把这所小学校当作了休养所疗养院！白拿国家的工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养尊处优！我今天把话撂到这儿！你们要是真还想干下去，那就立刻把作风转变过来！要是还这样下去！那你们也只能和你们的郁金贵校长一样，去农工班劳动干活吧！城市里的知识青年一批又一批的到兵团了！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占了这个坑，就永远不会挪窝了！你们错了！我今天不是吓唬你们！你们都有被淘汰的可能！去——留！全靠你们自己的表现了！我就说这些！吕科长——”
　　吕宏斌说：“同志们，连长可不是吓唬你们！教师这工作，非常艰巨！教书育人！那得要大量的付出！既要有高尚的道德修养，更要有高深的文化知识。两样你都没有，请问，你在教师队伍里还能混长久吗？教师讲的是良心账啊！不学无术误人子弟，丧良心缺大德啊！你们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今天我来这里，主要也是给你们敲敲警钟。你们实在还要混下去！那就对不起了！汪政委正委托教育科的同志们，计划对现有教师进行文化水平的考核。具体时间没定，不会拖得太长，我们要对全团教师进行数学语文政治等文化科目的考试。合格的留用！不合格的淘汰！汪政委讲了，毫不手软！你们好好想想吧！你们到底想怎样？自己的道路你们自己来选择吧！阚指导员林连长，我就说这些——”
　　阚连东说：“汪奉闻，你给同志们讲讲——”汪奉闻落落大方：“上级领导命令我当小学校校长！我绝不辜负首长们的期望。我刚来，对老师们还不了解。可有一点，我是看到了！同志们的组织纪律状况，很不好！我就先规定一条，绝不准迟到早退！从我做起——”除了郁金贵没来，他也不用来了。其他的同志都一一的向新任校长汪奉闻做了自我介绍。
　　姜春梅说完了，秦玉敏说完了。还有四位，也都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沈三丰，三十一岁，教三年级全科。我以后不迟到了！”“我叫马胜利，今年三十二岁。合盛村人。教四年级全科。我保证以后不迟到不早退了。”“我叫向春凤，三十岁，四川人。教五年级全科。我也向汪校长保证，努力钻研业务，不迟到不早退了。”最后一位叫邢丽娟，三十三岁，小学四年级文化：“我文化水平低，赶着鸭子上架。我自个读了四年书，却让我教六年级全科。我真的很不胜任。就连拿着书本照本宣科，我都做不到。不用说六年级课本里的应用题了，就是语文课本里的文章，也有很多字我都不认识。这下好了，汪校长来了。你就好好教教我吧！我不是不想好好教学，是我真的没那么高深的知识，我教不了，也只能领孩子们玩了……”
　　邢丽娟很诚恳！说话很实在，不掩饰不浮夸。性格也开朗。“指导员连长，科长也在这。说白了吧，我当老师的目的，一开始，还真不是怕劳动怕干活，我真的特别喜欢老师，羡慕老师！我姥爷就是老师，是农村的老师。我姥爷可受尊敬了。我当上了老师，教一年级的时候，还行。四年级的文化还够用。可后来，郁校长不让我教一年级了，而且大伙都争着抢着教一二三年级，四年级往上的，就没人抢了。五六年级，根本没人愿意教啊！怎么说啊？太难了太难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害怕被淘汰下去。那样会被连队的人笑掉大牙的。汪校长，你既然有大学问，你就教教我们吧！我愿意学！我真的愿意学！我起誓，我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保证，我要努力学习文化课争取做一个不误人子弟的小学老师——”
　　都认识了！汪奉闻认识了这些小学老师。他心中已经有了方案。他说：“你们的文化知识，一定要补习的！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两节课放学后，咱们就一起学习文化知识！”
　　会散了。占了一节课。其实谈不上耽误了学生们的课。即便是老师们进了课堂，那也是哄孩子玩儿，没什么知识可传授的……沈三丰、马胜利两位都是男老师，家里都是道北合盛村的老住户。俩人的文化不低，都是六年级高小毕业生。实际他们俩人完全可以教五六年级的课程的，只是懒而已！这两个人是RR连小学校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了。今天听了阚指导员林连长的讲话，可是震动不小！听完了吕科长的讲话，那就不仅仅是震动了，更主要的是心里害怕了！怕什么啊？他们都怕被淘汰！怕的要命了！
　　先说说马胜利，媳妇叫凌元华，人长得美丽漂亮，是合盛村最靓丽的女子了。当初只所以能被马胜利娶到家，那完全是因为他的教师职业。他要不当老师，那是万万不能的啊。凌元华进到马家门里，那是有约定的，凌元华跟马胜利表白：“你听好了！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个老师！可惜我没上几年学啊！我爹我妈重男轻女，只让我上了两年学，说是认识自己的名字，认识钱票子就行了！我无缘当老师了！我立誓要找一个当老师的丈夫！我跟你讲明，你当一天老师，我给你当一天妻子！你当一年老师，我就给你做一年的老婆！你明天不是老师了，那我明天就跟你打八刀（土语离婚）。我说定了，你小子要是中途半道不当老师了，那我也就中途半道跟你分手了！为什么啊？我找的丈夫必须是老师！终身都是老师——”看看听听！马胜利能不担心能不害怕吗？还有那个沈三丰，打小就不愿意干活，怕累怕苦！最主要的是怕太阳把他的那张白脸儿晒黑了！他当老师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躲避农田里的劳动。这要是真的考试不合格，真的被淘汰了，农田里的罪怎么遭啊，怎么受得了啊？这两个人心里真的害怕了——吕科长走了。林连长、阚指导员也都走了。学校里，老师们照常进各班教室哄孩子去了。校长室的门紧锁着呢。汪奉闻暂时在姜春梅的办公室里看书备课。
　　距离第四节课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郁金贵来了。他把一篓鱼从自行车的后货架子上卸了下来。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把那篓鱼搬进办公室。他等着下课，老师们回家前，把鱼分给老师们，人人有份。郁金贵可不是小气人。既然是用公家时间到河里打鱼摸虾的，那就得分给老师们。这才合情合理啊！汪奉闻一直呆在一二年级办公室，聚精会神的看书背书，根本没发现郁金贵回学校。本来这RR连学校，也是校长摇铜铃，掌握着上课下课的时间。这一点，好像全兵团连队小学都一样的。N连也是这样的。可在这RR连小学，校长郁金贵经常不在学校里，那就只好由着教师们自己掌握上下课时间了。好在这些老师们都有手表，表的质量也都不错，点儿都很准确地。十一点半，各班都放学了。佷准确的！
　　这边一放学，那边郁金贵就走出了办公室。“老师们！老师们！都到我办公室，大家分鱼了——”分鱼——这可是经常事了。不知怎么回事，郁金贵喊了好几遍了，却不见有一位老师来他的办公室领鱼。他纳闷了，赶忙跑到一二年级办公室，见姜春梅、秦玉敏正跟着一位长得很帅气的陌生的小伙子说话呢。郁金贵走到他们中间：“姜老师秦老师！这位是谁啊——”秦玉敏爱说话。“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吧！这位叫汪奉闻，是津河市知识青年，是咱们学校的新任校长——”郁金贵很有点懵懂：“新来的校长！汪校长——那我——我呢——”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汪奉闻。“我干什么啊——”汪奉闻没说话。还是秦玉敏说的：“你啊，林连长、阚指导员、还有团教育科吕科长，在咱们学校教师会议上，宣布了，你到农工排五班劳动。从此你不再是我们的校长了！”郁金贵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半晌，才说：“好的好的。我，我去团部，去团部找我舅舅——我现在就走——那鱼，我打回来的鱼，在我办公室鱼篓子里。秦老师，你受累，给大伙分分——”郁金贵出了一二年级办公室，骑上自行车，直接去团部了……
　　“郁校长打来的鱼可怎么办啊？”秦玉敏问汪奉闻。“汪校长，你看郁校长那篓鱼，怎么处理啊？”汪奉闻说：“你喊声马胜利沈三丰，叫他们抬到郁金贵家里，不就行了吗。”秦玉敏说：“好吧！我这就去喊！”
　　“不用喊了！我们来了！”马胜利沈三丰俩人要找汪奉闻好好表表决心。马胜利说：“汪校长，这样吧，郁校长那篓鱼，我花钱买了。今天晚上，我请咱们全体教师到我家，咱们一块说说话。”沈三丰说：“汪校长同志，你就给我们一个面子，咱们就都到马老师家里，一块说说话，我们和领导沟通沟通啊。”汪奉闻想也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了：“行！沟通沟通！太好了！这顿饭，我请！不要忘了，咱们都喝北大荒酒啊！”
　　郁金贵紧蹬自行车，链条都快蹬断了。十二点半，贲才元刚下班回家，郁金贵就进了贲才元的家门。慌慌张张的。“舅舅舅舅啊，我上午出去下河打鱼了，没在学校。教育科长吕宏斌指导员阚连东连长林光荣他们把我的校长拿下去了——”贲才元说：“你呀，慌慌张张的。你慌什么啊？我早就提醒过你，汪政委来咱们团，一来就跟教育臕上了！生产连队小学教师什么模样什么本事，人家了如指掌！你小子，整天价打鱼摸虾不务正业，教育科的干部们，早就盯上你了！你是屡教不改啊！从根上讲，都是你舅妈的罪过，本来嘛，你什么文化也没有，还非得弄个体面的职业。那体面的职业是你能干得了的吗？南郭先生，滥竽充数。遇着行家了，跑了！你还没来得及跑，就让人家赶出来了！郁金贵！我跟你讲明！我是坚决支持汪政委抓教育的！虽然有人不理解，可他办的事那是百年大计！是大好事！是一般人不知道也不可能会办的大事！人家是什么人啊？那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的顶尖人物！我是从心里佩服！抓革命促生产，没错，可忽视了教育，那可就是大罪了！因为你，我在汪政委面前，那简直就无地自容！你懂个屁啊！你这种人，只配去干体力劳动！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老老实实的到农工班干活，别再打鱼捞虾摸虾了。不要再误人子弟了！积点德吧！你是在家里吃饭啊？还是怎么的？”郁金贵的舅妈蔺香茹，满脸忧郁：“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狗肉上不了菜盘！你舅舅说的对！我们坚决支持汪政委整顿团里的教育！你行了！最先被整顿了！吃什么饭啊？快去河里打鱼摸虾吧……”郁金贵听到舅妈的话，心思过味来了：“都不管我了！得了！不行啊！农工我干不了，我干脆回老家，回白洋淀打鱼去吧！在这扯什么啊——”郁金贵决定不在兵团混了，决定回河北保定白洋淀里打鱼摸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