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九十七章

　　凰满夷决定跟隼照铎谈谈，毕竟都是纪检委的领导嘛。没错的，应该统一思想统一认识。不然的话，步调不一致，怎么搞案子啊！处理完手头上的几份文件，十点十分，凰满夷敲响了隼照铎办公室的大门。
　　隼照铎喊了一声：“进来！”
　　凰满夷走进了隼照铎的办公室。
　　隼照铎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凰书记找我有事吗？你呀！何劳大驾啊，你打个电话喊我一声，我不就过你那儿去了嘛！何劳你跑到这儿一趟啊。说吧，什么事？你直说就是了。”
　　凰满夷说：“隼主任，你看我新来乍到，工作环境还不熟悉。我现在找你，主要还是问问你，为什么不能立案调查维保贤副省长。我想听听你的具体意见。”
　　隼照铎说：“你坐下吧。凰书记，你坐下！实际上啊，在会议上，我已经阐明了原因。不能查就是不能查的。我真心地劝你，你真的就不要一根筋的。自古就是官官相护。你还不要较劲的。我们纪检委是为领导干部保驾护航的。不是随意整治领导干部的！我们切忌，胳膊肘总往外拐的。我们的原则，不能听风就是雨的。几封检举信，就要立案调查省委的高级干部。这怎么可以啊？再说了，我们党的原则是允许干部犯错误嘛。不能有一点缺点错误就抓住不放的。再说了，维副省长再换届时，那就是省委书记了。那个第一举报人门彩丽是个疯子。疯子疯子，你懂吗？凰书记。你还要我怎么跟你说啊？你愿意搞案子，纪检委的案子不少的。好了，正有一个案子需要调查呢——”隼照铎从档案柜里拿出一份档案材料，放到凰满夷面前，说：“这是本市飞世林食品公司的材料。工人举报公司经理有给客户行贿的嫌疑。你干脆就去飞世林食品公司做调查好了。你看好吗？”
　　凰满夷说：“隼主任，我还是不明白，怎么高级干部被检举就不能立案调查。还有，你说的那官官相护，我是不能苟同的。我们是社会主义社会，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是绝对不能搞什么官官相护的。我还是坚持我个人的意见。我阅读了那些关于对维保贤副省长的检举揭发材料。就算那个女秘书门彩丽是个精神病患者，可还有其它十九份材料呢。都是没有署名的。你不能说那十九份材料的举报者都是精神病吧。隼主任，我们要为党和国家负责啊。我们立案调查，是应该的。只有通过调查，才能证明维保贤副省长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嘛。你说是不是啊？”
　　隼照铎说：“凰书记，你呀！年轻气盛，愤青意识远远没有磨掉！我们党的原则是少数服从多数。你就照章执行吧。不要再多说了。说多了也没有用的。我再次给你个忠告，你最好是守守规矩，不要一意孤行。否则，你必然要碰得个鼻青脸肿，甚至会丧失掉生命的。好了，就这样吧。大家都忙。你不愿意去飞世林食品公司，那还是我去吧。”说完，隼照铎夹起公文包就往外走了。
　　凰满夷一看隼照铎这态度，根本谈不妥的。于是也就离开了隼照铎，离开了隼照铎的主任办公室。凰满夷真的很无奈了。他不知道这纪检工作应该到底怎么做了——对，找找上级领导谈谈吧。现任省委书记叫天丰山，在饶树青离休前半年，从东宁省调过来的。现年已经五十九岁了。凰满夷在机关食堂吃完中午饭，下午不到两点，他就赶到了天丰山的办公室。天丰山的办公室太气派太讲究了。可不是饶树青书记的办公室了。凰满夷、天丰山相互都不认识。天丰山只知道下面人曾经跟他打过报告征求过意见，要把山南市市委书记调进省纪检委员会当书记。他很随顺地就答应了。今天凰满夷要见天丰山书记，还是不好见的。外围的一个女秘书叫苟世芬的，上来就阻拦，问凰满夷有没有预约。
　　凰满夷说：“没有预约的。我要向天书记请示纪检工作。我是新任纪检委员会的书记。我是凰满夷。麻烦苟秘书给临时通报一声吧！”
　　苟世芬仔仔细细地把凰满夷打量了个够够的，才说：“好吧，我给天书记打个电话，请示请示再说吧。”苟世芬给天丰山打电话，“天书记，新任纪检委书记凰满夷要见您！你看能安排吗？”
　　天书记说：“可以的！你让他进来吧！”
　　苟秘书放下电话，跟凰满夷说：“天书记答应见你了。但你说话汇报请示一定要简洁，绝不能拖泥带水的，你要知道天书记日理万机的。你记住了吗？”
　　凰满夷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凰满夷进到了田书记的办公室，站在了天书记的超大的办公台前，看了看天书记台面上挂着的国旗党旗，便很有了信心和胆气！他说：“天书记！你好！我是新任纪检委书记凰满夷——”
　　天丰山把背靠在了椅子上，左手拿着个很讲究的青花瓷茶杯，右手拿着茶杯盖儿，用盖儿轻轻地刮了刮浮在茶水上面的茶叶，说：“我知道了。凰满夷，这一上任，就来找我，干什么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吗？像你这样当干部，一遇到问题就来找我，那我还干工作吗？说吧！什么问题！快说吧！”
　　凰满夷又看了看天书记办公台台面上的国旗和党旗，鼓足了勇气说：“天书记！纪检委要立案调查副省长维保贤。您看可以吗？”
　　啪——啪——天丰山狠劲地把茶杯盖盖上，把茶杯狠劲地往台面上一蹲！横横地说：“你好大的胆子啊！你凭什么啊？就凭你是一位传说中的反腐英雄吗？就凭你是一个传说中的两袖清风的清官吗？你怎么刚一到任，板凳还没坐热乎，就要查我们的常务副省长了！我真是当初好糊涂啊，我怎么就没让组干部的同志们好好地查查你啊！应该好好地审查审查你的啊！凰满夷，就此打住！纪检委下面的案子有的是，你要是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干，你就带领纪检委的干部，好好地查查下面基层的违纪的干部党员。你要是不想干了，那你就打个报告，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你还有事吗？请回吧——”
　　凰满夷再次看了看天丰山办公台台面上挂着的鲜红的国旗鲜红的党旗，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没事了！天书记，您忙吧——”
　　凰满夷郁郁寡欢地走出了天丰山书记的办公室。
　　当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档案袋。他打开来看，这是从山南市纪检委寄来的一沓厚厚的检举揭发材料。内容是：一，凰满夷在山南市收受了宏易商贸公司贿赂款三百万元……二，凰满夷在山南市当市委书记期间，包养了三个大学本科毕业的女生……三，凰满夷有五个私生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四，凰满夷里通外国，出卖了山南市高兴科技公司的技术，系山南市最大的商业间谍，获得二百万美金……五，凰满夷没有任何资本，权杖其岳父原省委书记饶树青的权势，招摇闯骗拉大旗作虎皮包着自己吓唬别人……六，凰满夷在山南市工作期间，专横跋扈，利用公权力谋一己私利，仅房屋就有十三套，不含两套高级别墅……七，凰满夷在山南市工作期间，制造过十九起冤假错案，欺上瞒下，间接地杀害无辜人命，十一条……八，凰满夷在山南市工作期间，任人唯亲，把自家的亲戚朋友，安插在山南市的各个效益好的单位。凰满夷打击迫害异己干部……八大罪状，A4打印纸十四张二十八页，小四号字，每页都满满的，几乎没了空行。凰满夷一页一页地一条一条地看着，不觉心中泛凉，越来越凉，不一会儿已经拔凉拔凉的了——这是阴谋！这是诬陷！这是无中生有！这是什么人干的啊？他看了四页，不再往下看了。他看了看又看了看牛皮纸信封，他认得的，是山南市纪检委员会的公用信封。凰满夷又翻了翻所谓的检举揭发材料，在材料的最后，附着一张山南市纪检委的公用信笺写的公函：
　　
　　省纪检委员会：
　　我们是山南市纪检委员会的全体干部。我们利用一年半的时间，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细致艰苦地做了调查。现已查实凰满夷在山南市工作期间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们现已总结汇总归类，例举了凰满夷的八大罪状。条条属实。现在把材料寄去。
　　尊敬的领导们，我们为什么现在才把这份检举揭发材料寄给省纪委，原因很明显，原来凰满夷没有调走，我们谁也不敢这样做的。凰满夷依仗着他的岳父是省委书记，唯我为尊，专横跋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现在，凰满夷的岳父已经不在其位了，凰满夷本人也调走了。我们讨论研究决定，这是最好的机会。要扳倒凰满夷这样的贪腐官员，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抓住了这个大好的时机，把凰满夷的罪状一一陈述给上级主管部门。我们坚决要求严惩贪官凰满夷……
　　凰满夷看完信函，付之一笑。
　　就在这时，纪检委主任隼照铎来了。隼照铎满脸阴沉，问凰满夷：“你桌子上的这份材料是我放的。想必你已经看完了。我来告诉你！我已经打电话请示了省委，省委决定，你被停职了！你的问题太严重了！需要隔离审查！检察院的同志已经来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到检察院交代问题了——”
　　隼照铎说着，检察院的一男一女已经进来了。进来的两位检察官都在四十岁以上。男的叫归建筹，四十二岁；女的叫汪尚娇，四十一岁。
　　汪尚娇对凰满夷说：“凰满夷！跟我们走吧！党的政策你懂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不要自作聪明，蒙混过关！你的罪行，起码够枪毙两回的了！走吧——”
　　凰满夷苦笑着跟着归建筹、汪尚娇走了——
　　给凰满夷写列的八大罪状，是省纪检委主任隼照铎一手策划的。在他得知凰满夷就要调任省纪委书记的时候，他就派人到了山南市，串通了一并收买了山南市纪检委书记吉牵耀，要吉牵耀以山南市纪检委组织形式，给省纪委写诬告信，搞垮搞臭凰满夷，甚至把凰满夷送进大狱！吉牵耀唯命是从，指示在市十四中学当语文教研组长的小舅子怀来水，闭门编造，给凰满夷编造了八大罪状。怀来水死乞白赖地跟姐夫吉牵耀要辛苦费，不给，就去告发，就去找凰满夷说明真相。吉牵耀没办法，给隼照铎打了电话。隼照铎自己答应，拿出了三千元钱，作为酬劳，给了怀来水。怀来水很高兴，毕竟得到了三千元的稿酬啊！就这样，就在凰满夷到省委纪检委报道上任的前两天，吉牵耀就以组织的形式，把诬告材料寄出了。寄的是挂号信。今天下午一点半，隼照铎接收到了这份诬告材料。隼照铎阅读完了材料后，趁着凰满夷去找省委书记的空挡，让秘书把这份诬告材料放到了凰满夷的办公桌上。凰满夷这下子厄运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