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八十四章

　　景中正回到镇府已经是四点多钟了。没别的，立刻给县委办公室值班室打电话。值班的官员把他好顿数落：“你是干嘛吃的啊！这是什么时候啊！管书记能在机关吗！吃饱了撑的！”
　　景中正马上给管元民家里打电话。是管元民的老婆接的电话，告诉景中正说，管元民昨晚上就没回来，说是带着教委主任欣创艺那个浪货，到三合镇吃喜酒去了！
　　景中正心里这个骂啊！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他不敢怠慢，马上接着给三合镇镇府打电话。
　　值夜班的笑着说：“管元民书记大人和那个教委主任欣创艺，嗯！在镇府招待所七号房间搂着睡觉呢——”
　　景中正横道：“赶紧把管书记叫醒，跟他说，省委来的工作组，五位同志全部遇难了！吉普车掉进了二道岭下面的悬崖里了！快告诉他！王县长、章副县长、组织部鸿部长，都在现场等着他呢！快快快去喊呀快去——”
　　三合镇镇府的值班干部叫喊尚需。他一听景中正说省委工作组五人遇难，大吃了一惊。他撂下电话，撒腿就跑进了镇府招待所。“咣咣咣”地敲着七号房间的大门，嚷嚷着：“管书记！管书记！大事不好了！坏事了！快起来！省委工作组的人都死了！都遇难了——”
　　管元民不紧不慢地应承着：“你不要大喊大叫了！我知道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瞎嚷什么啊！”
　　喊尚需不再嚷嚷，走回了值班室。
　　七号房间里，管元民裸着全身爬起来，刚要穿裤衩，还没等伸脚呢，欣创艺将管元民的裤衩一把就夺了过来，撒嗲地说：“爹呀！我的亲亲的爹啊！再玩一把嘛！快！再来一回，再来一回嘛——”
　　管元民说：“好的！再来一回就再来一回——”
　　管元民和欣创艺又云雨了一番。
　　管元民说：“你看看吧！果不出我所料吧！省委工作组那五位同志，都遇难了！”
　　欣创艺搂着管元民的脖子，撒着贱！说：“我的老管啊，我的亲亲的爹啊！你真神了！你能掐会算啊！你怎么说得那么准啊！你真行啊——来来来！再来一把吧！再来一把啊——”
　　管元民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已经被你给掏空了啊！没精了！没精了啊——”
　　欣创艺用纤纤细手摸着管元民身下的物件，笑嘻嘻地说：“老家伙啊，我的亲亲爱爱的老爹啊！还真是疲软了啊！疲软了——”
　　管元民、欣创艺穿好了衣服，起了床，已经六点多了。当值的干部喊尚需把管元民、欣创艺领进了镇府食堂里的一个单间，请管元民、欣创艺用早点。
　　吃完了早点，又歇了一会儿。欣创艺这才喊上司机师傅，开车拉着他们往凤凰县县城赶路了……
　　
　　在二道岭悬崖陡壁上面的公路边，王昶友们苦苦地等着县委书记管元民的到来。他们等啊等啊，等到旭日东升了，也没见管元民书记的影子。
　　王昶友问景中正：“小景啊！你真的给管元民打电话了？怎么还没到啊？”
　　景中正说：“王县长，我打电话了！都跟你说了三遍了。三遍了啊！你就没记住！我再说一遍啊！第四遍了！我先给县委值班室打电话，值班干部骂了我！说管书记可能在家！我给管元民家里打电话，不错，通了！他老婆说，管元民跟教委主任欣创艺那个浪货，到三合镇喝喜酒去了！我紧跟紧地又给三合镇镇府值班室打电话，值班干部喊尚需告诉我，管元民正搂着欣创艺在七号房间睡觉呢！我急了！让他快把管元民喊醒了！让管书记快到二道岭来！吉普车翻滚到悬崖下面去了！省委工作组五位同志都摔死在崖下了！王县长！不信你可以到我们镇府，问问总机值班员啊！我真的打了！我打电话了！”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王昶友横道，“打了就打了嘛！打了，管书记没来，不也等于没打吗？你还强词夺理！小心我撤了你这个副书记！”
　　景中正笑道：“不用你撤！我现在就辞职！就我这副书记当的！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你们县委领导，一个个的没有一个有原则性的！舂青奎、希探财，那都是什么样的干部啊！你们心里明镜似的！王昶友！我跟你说，你身上要是干净的话，你何必害怕那个贪官管元民啊！你们，是你们，把连联喜、瓮柯嫀给害死了！这事，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部长走过来，往一边拽景中正，劝道：“小景！景中正啊！你不要口无遮拦啊。你这些话，不好随便说的。你消消气，消消火。不要再说下去了。”
　　王昶友满脸涨得通红，站在大树旁，不再言语。
　　景中正不管那么多了，又走到王昶友跟前，指着王昶友的鼻子，怒道：“王昶友！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啊！你们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人了！那就是狼心狗肺！就说凰满夷吧！多好的一个大学生干部啊，一身正气！你们怎么就能狠下心来，往死里整人家啊！凰满夷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想当初，不是凰满夷救了你们，你们还不是要被造反派红卫兵打死打残啊！这会儿你们被重新使用了，你们就忘了昔日的恩人了！你们算人吗？呸！还县委领导呢！还书记县长呢！狗屁吧！猪狗不如！什么东西啊！典型的忘恩负义不说，其实就是一帮小人！王昶友！你吃没吃舂青奎、希探财的贿赂！你自己最清楚吧！我今天当着省委工作组五位同志灵魂的面，揭露你了！揭露你们了！你王昶友能把我怎么样吧！说不准保不齐！五位工作组的同志的落入悬崖，还是你们精心策划的阴谋呢！离地三尺有青天！等着吧！你们就等着遭报应吧——”
　　景中正发泄了一番，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于是扭身就走了。他要回镇里，拿上钱和粮票。他要到省城去省政府告状！告管元民们这帮贪官——
　　鸿部长、章程路急步地追上了景中正。鸿部长说：“小景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说的话真的是口无遮拦啊！你要为你说出的话，负责任的。你明白吗？”
　　景中正才不愿意搭理他们呢。他只顾向前走着——
　　鸿部长、章程路不再追赶景中正。洪部长说：“要说啊，小景同志说的也真的就没什么错误的。你说呢？老章？”
　　章程路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我们还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小景同志一语中的！我们对不起凰满夷！对不起凤凰县的人民群众的！要知道，对管元民等人的丑恶贪腐行为，不表态不反抗就是同流合污——”
　　凤翔镇派出所指导员闻三青跟王昶友说：“王县长，这都八点多了。管书记也没来！同志们都还没吃早饭。我建议，这里留下几位值班的，余下的人，都回到镇里，吃早饭吧。你看可以吗？”
　　王昶友低着头，一声不吱！他根本就没正眼看闻三青。
　　闻三青走到一边去了。
　　章程路实在是有点忍耐不住了，过来跟王昶友说：“王县长！闻三青同志的建议很好！我也建议你，让同志们都到凤翔镇吃早饭。我和老鸿在这里等管元民同志。你带着同志们到凤翔镇去吧。等管书记来了，我到镇里喊你们——”
　　王昶友抬起头来，看了看章程路。半晌，说道：“那你们二位就辛苦了！好了！我同意！”说完，他冲着所有的人说，“同志们！这里留下鸿部长和章副县长！其余的同志，都跟着我到凤翔镇吃早饭。同志们！都走吧！咱们吃早饭去——”
　　王昶友带着人离开了现场，到凤翔镇去了。
　　这里只剩下了鸿部长和章程路两个人。章程路说：“管书记的夫人收受了舂青奎大宗的贿赂，这是众人皆知的！管书记包庇了舂青奎、希探财，这也是众人皆知的。王昶友身上也很不干净的。安排亲戚进县城工作，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也可能被管元民拉下水了啊！在对待凰满夷同志的问题上，我没能站出来为正义声言，我的党性原则不也是丢掉了吗？管元民到省里跑官，贿赂了组织部部长夿士林，这都是台面上的事情。应该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老鸿，管元民的任命书下来了吗？他应该走了吧？”
　　鸿部长说：“我还没跟同志们说，只告诉了管元民，管元民调任省农业厅副厅长的事，省委书记来电话了，暂缓！”
　　章程路问道：“为什么啊？”
　　鸿部长说：“为什么？这还用问吗？省委都派工作组下来了！可见，管元民的问题，省委已经知道了。这下子，麻烦就更大了。省委书记的夫人，荀静死于非命！工作组的五位同志，全死了！你说这麻烦还小得了吗？我断定，这一下子，省委还要继续派工作组的。”
　　章程路沉思了半晌，说：“老鸿同志，你说这车祸？有没有什么人，故意所为的成分啊！”
　　鸿部长显得万分严肃地看着章程路，低声道：“开车的司机侯俊生是管元民的亲外甥啊！章副县长，就你这么一说啊，可真是提醒了我了！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昨天下午我一下班，刚到家门口，侯俊生的媳妇高晓霞领着两个孩子拦住了我，说要跟我谈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刚要张嘴，管书记的老婆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硬是要高晓霞带上孩子去她家吃晚饭。硬是没让高晓霞跟我说话，硬是把高晓霞给拽回家去了。我心思啊，高晓霞是侯俊生的媳妇，侯俊生开车送荀静同志他们到凤翔镇。这个高晓霞要跟我说什呢？当时高晓霞的脸色很不好看啊，心里肯定有事的。”
　　“会不会跟侯俊生送工作组的同志有关系啊？”章程路说，“老鸿同志，你啊，回县城的时候，一定要主动找找高晓霞同志，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肯定的！肯定的！”鸿部长说，“我一定要问个明白的——”
　　“这位管书记！”章程路苦笑着说，“他还真能沉得住气！怎么到现在还没赶来！”
　　“没准啊！”鸿部长说，“从三合镇赶回县城后，管书记回家后又遇到什么事情要亲自处理了。这也很正常的。一个县委书记啊，忙得很忙得很啊！咱们就耐心等待好了——”
　　真让鸿部长给说着了！管元民、欣创艺八点半赶回到了县城。管元民跟欣创艺说：“你上你的班！你就不要到现场了！我回家看看。之后，我就赶往现场搜救啊——”
　　管元民跟司机说：“这车是公车。我回家，就不坐车了。我骑自行车回趟家。再说也很近啊！你就在传达室等候我！我回家看看就来。咱们得抓紧时间赶往现场啊！那儿都等着我呢！”
　　管元民跟司机交代完话，骑上自行车就回家了。
　　
　　管元民的家里还真的出了点事。昨天傍晚，管元民的老婆把侯俊生的妻子高晓霞和她的一双儿女拉到他们家之后。在管家就闹腾上了。管元民的老婆厉害得很！活活地就把侯俊生的老婆给整死了——
　　话说回来吧！怎么回事呢？侯俊生在送工作组五位同志去凤翔镇之前，回了一趟家。他把舅舅管元民交代给他办的事，都跟妻子高晓霞说了。高晓霞娘家在凤翔镇瀑东村，初中毕业后，因管元民的关系吧，就到凤翔镇小学里当了位教师。跟侯俊生结婚后，就被调进了县城，在第一完小当上了教导处的副主任。当然，都是因为跟管元民有一层亲戚的关系。侯俊生跟高晓霞有两个孩子，大的叫侯安定，是个男孩，八岁了，上二年级了，小小子很机灵的。二的叫侯安丽，五岁了。这会儿，侯俊生正在亲身体验着生离死别的滋味。侯俊生毕竟才三十一岁啊，正值大好人生时光！他要给舅舅管元民做死士！一进家门，就跟两个孩子说：“安定！安丽啊！你们先出去玩一会，爸爸跟妈妈说点事情！”
　　侯安定、侯安丽，都很听爸爸的话的。两个孩子就都出去了。
　　侯俊生急忙宽衣解带的。
　　高晓霞红着脸，拉上了窗帘，嘟哝着：“大白天的，你这整的是哪一出啊！好像是再也整不着了似的！急急可可地像个什么样子啊！”
　　侯俊生说：“快点吧！我还就是再也整不着了——”
　　高晓霞顺从了，嗔怪地说：“说什么呢！真没出息！怎么就再也整不着了啊？胡说八道啊！满嘴喷秽——”
　　侯俊生不再说话，只顾专心致志集中精力整事了——
　　完事了！侯俊生、高晓霞都穿好了衣服。
　　侯俊生跟高晓霞说：“省里派来了工作组，要整治咱们的舅舅啊。舅舅马上就要进省城当农业厅副厅长了。舅舅让我送工作组的五个人到凤翔镇。让我在三道岭，把车开进山崖下——”
　　高晓霞惊呆了：“你你你！你跟他们一块去死啊——”
　　侯俊生说：“没别的办法了！我愿意为舅舅当死士！我不去死，舅舅就进不了省城，就当不上农业厅副厅长了。想想咱们的现在，不都是舅舅给的吗？你放心吧，我死了，你带着两个孩子，跟着舅舅到省城，你有了前途！咱们安定、安丽更有了无限光明的前途！晓霞啊！别了！永别了！带好两个孩子啊！这事可千万千万不要给任何人讲的！我就是一次车祸意外死亡的。工作组五个人跟我一样，都是意外死亡的啊——”
　　高晓霞抱住，紧紧地抱住侯俊生，哭道：“不要啊！你不要去死啊！我们不跟着舅舅去省城！还不行吗？舅舅走舅舅的官道，咱们不行就回瀑东村种地吧！咱们不要荣华富贵！还不行吗？俊生啊！我们娘三个不能没有你啊！不能没有你的——”
　　侯俊生死心已定！他把高晓霞狠狠地一推，说：“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好好带孩子啊——”侯俊生匆匆忙忙地赶回到了县委招待所大院，开着吉普车就上路了。
　　侯安定、侯安丽，回到了家里，见妈妈哭得很伤心。
　　侯安定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侯安丽也问道：“妈妈，是爸爸又欺负你了吧？爸爸坏——”
　　侯安丽年龄小，不懂事。有几次，她都看见侯俊生光着腚趴在光着腚的高小霞的身上。几次侯安丽都以为是爸爸欺负妈妈！爸爸坏！如此这般，在侯安丽的心灵里，种下了深深的印象。此时，她见高晓霞两眼哭得通红，便以为一定是光腚的爸爸又趴在了光腚的妈妈身上了。因此她说：“爸爸坏爸爸又欺负妈妈了——”
　　高晓霞跟儿女们说：“安定、安丽啊！你们的爸爸要死了——”
　　“啊？死哪儿去啊——”侯安定、侯安丽不很明白生死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