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四十章

　　大约半个来小时的光景啊。原本想着强暴栓娅矫还有易英梅的！想不到啊！他刚要实施对栓娅矫的强暴，栓娅矫倒是那么地主动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啊！看栓娅矫那急急可可的样子，很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来啊！这事啊还真的是双方都他妈的需要的啊！瓮昶笾像是发现了世界上的一个谁也没有发现的真理秘密一般，让他得到了无比地兴奋无比地幸运的样子，接着又把栓娅矫整了一个回合……
　　栓娅矫美美地叫唤着：“……”
　　栓娅矫嚷着，瓮昶笾加劲栓娅矫加紧地运动着……
　　始终站在被高高的杂草掩盖着的小道上的易英梅觉得时间过去老半天老半天了。旺盛的茂密的杂草有的高过了她的身躯。她不时地跳着脚，往周边察看着。周边很静很静的！太阳光照着杂草当然也照着她自己。她有手表，是一块很好的手表，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牌子。这块手表是她跟着瓮昶笾抄家的时候，私自匿下的！她记得是在一个晚上的十点来钟，瓮昶笾领着他们到了一个被划为地主成分的叫尚云田的家里，瓮昶笾他们啊，把老尚家翻了个遍。尚云田的大儿子是省城政府对外联络处的副处长。是革命干部呢！其实人家尚云田也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通的地主成分，并不是反动的地主分子！在解放前尚云田和他的父亲尚崇光都被政府认定为开明绅士。从人力到财力都支持过人民的抗日战争和人民的解放战争。瓮昶笾带领红卫兵去抄尚云田的家，那就是冲着人家的财产去的。他们到了尚家，那是看见什么拿什么，不能拿的就给砸了毁了！拿走之后，也不做登记入账入库，而都是谁拿了就是谁的了。瓮昶笾自个在老尚家就私自藏掖了一千三百元人民币现金、三百四十九斤全国粮票、一百三十一斤省级地方粮票。易英梅在尚云田家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到了现在她戴着的这块外国手表，应该是瑞士的！她啊！真的就不认识！那表面上，都是洋字码儿！她不认识洋文的啊！一开始的时候，易英梅不敢公开戴出来的。可是没几天啊，她看到听到，原来是红卫兵们手头里都有被抄来的值钱的物件啊！于是啊，到后来她的胆子就大了，常常在众多的红卫兵战友们面前，高高地抬起胳膊，亮出手腕上的手表，向大伙报着钟点。当然，众多的红卫兵战友，都知道易英梅家是买不起这样的手表的。还好，这些个红卫兵战友，多多少少的都在抄家的时候，私贪了一些很值钱的东西或者就是钱票和粮票！大家都心照不宣了。这会，在金灿灿的太阳光下，易英梅看着这块心爱的手表，念叨着时间：“哎呀妈呀，这都快一个小时了，瓮司令、栓娅矫怎么还没从废窑里出来啊！别是被那个地主分子吴踪影给害了吧？她想冲进废窑去看个究竟！可她又想了，瓮昶笾曾说过，命令如山倒啊！谁也不能够违背的！这要是自个就这么莽里莽撞地冲进了废窑，瓮司令、栓娅矫有事了，哎呀呀，有事了，叫地主分子给害了，那我也是说不清楚了；要是瓮司令、栓娅矫他们没有什么事，而是抓住了地主分子吴踪影，那我为什么就这样地冲进废窑，我还是说不清楚的！嗨嗨唉呀，我可怎么办啊？易英梅的思想里做着很激烈的斗争，冲进去吧！不不不！冲进去啊！不行不行绝对地不行啊——易英梅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想了想，是不是应该回镇里喊人啊！把战友们喊来，跟战友们把情况都一一地讲述清楚，之后，跟战友们一块冲进废窑……
　　在废窑里的第三孔废窑里，瓮昶笾连连地跟栓娅矫大战了三个回合。直至瓮昶笾一时间真是精疲力尽了，这才罢战。栓娅矫似乎是尝到了甜头已经舒服透顶了，从脑子里往外浑身上下都舒服得不得了了啊！栓娅矫在腐朽的一堆烂稻草上搂着瓮昶笾的脖子，嗲嗲地说：“怎么样啊？你感觉美吧？一定很美很美了！瓮司令啊！我的战神我的战将我的枪啊——再来一个回合吧！来吧来吧——”
　　瓮昶笾不是不想来，可是腰间挂着的……。栓娅矫看着瓮昶笾……，真是爱死了！她太需要了啊！她神经质的喊道：“瓮司令！我有办法了——”
　　……
　　废窑外面，真的急坏了易英梅了！她不时地看着腕子上戴着的那块来之不易的瑞士手表。哎呀哈呀妈呀，这是怎么整的啊！哎呀妈呀！这都快两个小时了啊！这怎么就还不出来啊？这会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一分零三十九秒了啊！我可怎么办啊？易英梅很犹豫了！她又看了看腕子上的那块瑞士手表，又过去了两分零十一秒了！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别是瓮司令和栓娅矫都被那个地主分子吴踪影杀害了吧？不然的话，即便是他们两个人和地主分子吴踪影进行了一番搏斗，搏斗又能搏斗多长时间啊？他们两个人打一个老头子，还打不过吗？显然啊，地主分子吴踪影也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啊！不可能啊，一个老坏蛋，怎么可能打过两个朝气蓬勃血气方刚充满革命斗志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红卫兵小将啊？瓮昶笾司令那是很勇敢很机智很锐敏很精灵很聪明很有战略战术的红卫兵将领啊！他应该是百战百胜的红卫兵将军啊！不可能被一个糟老头子的地主分子打败的！可是啊，既然是擒获了地主分子吴踪影，怎么就不出来喊我一声，让我也一块分享那战斗胜利的果实啊！再等等吧——易英梅看表，妈呀呀！已经是十二点零三分三十九秒了！妈呀呀！怎么就不出来一个人啊！麻烦了麻烦了啊！我看过《三国演义》啊，三国里有关羽大意失荆州的战例！莫不是瓮昶笾、栓娅矫也大意了！也失手了！他们真的被那个地主分子吴踪影给打死了吗？备不住啊？很可能啊！不好不好啊！怎么整的啊，我这右眼皮怎么还蹦蹦地跳起来了啊？我的天妈啊！妈呀呀！我可怎么办啊？现在就单枪匹马的冲进废窑？这就等于去白白地送死啊！他们两个人都没打败那个地主分子吴踪影，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降服了那个残忍的也可能是很凶悍的地主分子呢？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说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啊！对对对！我要当机立断了！我要回镇里搬救兵啊！事不宜迟马上行动！瓮司令！您的命令，要我雷打不动！可这会遇到了特殊情况了！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教导我们了，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啊！现在啊，就是这会儿，我是遇到了极为特殊的情况了！特殊情况那就要特殊对待了！对不起了瓮司令！对不起了我的战友栓娅矫！我要回五马驾镇里了！我要去搬救兵了！我要带着红卫兵战友冲进废窑，把你们二位从地主分子的手里解救出来——
　　易英梅的腿脚突然变得不那么灵活了，有点拌蒜啊，迈不开左右脚了啊！她一个人跟头把式地跑出了草丛中的小道。她气喘吁吁跑上了通窑街。她很累很累了！她又饿又疲劳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背诵着：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易英梅总算跑进了镇子。她要找红卫兵战友啊！红卫兵战友们啊！快快去参战！去废窑打击去抓捕地主分子吴踪影啊——她知道，今天红卫兵们都在四处撒网，追捕从凰舞凤镇逃跑到这里来的地主分子吴踪影啊！
　　要说啊！这个五马驾镇说小也小，说不小也是挺大的！一百多人撒进了整个五马驾镇，找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凰舞凤镇逃跑来的地主分子吴踪影，不能说是大海捞针吧！那也算是一撮米熬一锅粥，难找囫囵米粒儿啊！她自己觉得自个的这个比喻不很恰当。可进到了镇子以后，走了半条主街了，也没见到一个红卫兵战友。对了对了，这都快一点了，战友们一定都去吃中午饭了。一百多人中，绝大多数红卫兵战友中午都是要回自己的家里吃午饭的！只有几个头头，像瓮昶笾等十来个人，倒是常在饭馆蹭饭吃！吃饭不给人家饭店粮票和钱，让人家记账。店主记账时，还不能记他们的名字，只记什么红卫兵造反者，欠了多少饭钱多少粮票。店主都不敢跟瓮昶笾他们较真的！瓮昶笾他们让店主们怎么记，各个店主就都怎么记的。易英梅知道，瓮昶笾等十个红卫兵头头，常去的一家饭馆是十里香饭店，后来被瓮昶笾他们给改了名字，叫红彤彤饭馆。红彤彤饭馆坐落在五马驾镇中央主街五马驾大街的中断。相对地来讲，这算是五马驾镇最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了。国营的个体的公私合营的商铺餐馆大大小小的一家挨着一家，马车牛车的来往的不算少，行人也很稠密，也可以见到有数的骑着自行车的人来往于这条大街上。红彤彤饭馆坐落在五马驾镇第二供销合作社的右边。
　　真让易英梅给猜着了！
　　五马驾镇红卫兵小将们的九个头头，要是算上总头头瓮昶笾，那就是十个了！瓮昶笾带着栓娅矫、易英梅去废窑里抓地主分子吴踪影去了！这不就剩下九个小头头，都在红彤彤饭店里吃大餐呢！这会儿，他们已经吃饱了，只是还在继续喝酒！有三个女头头，六个男头头，瓮昶笾封给他们的都是队长，具体的讲都是小队长，可这些个小头头啊，都要求按军队编制，让红卫兵们都称呼他们排长班长什么的。私下里呢，他们自己都称自己是团长，都是团长！他们说大头头都称为司令了！我们不都得叫个团长什么的干干啊？于是他们在吃饭喝酒的时候，都互相称某团长某团长的。像互相劝酒，就说：“李团长，你喝你喝啊！”那位就说：“张团长你喝你也喝啊！”
　　易英梅跑到红彤彤饭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三十一分了。好嘛，这九个男女头头还在喝着呢！在这九个头头里面，有一个是副司令，叫禾安邦，十八岁，是县里农业中学初三的学生！他家就住在这五马驾镇里。爸爸原来是信用社的会计，母亲原来是第二供销合作社的副主任。他们家里很富有的。禾安邦造反革命，父母很支持他的！禾安邦领着红卫兵把信用社的大权给夺了，现在禾安邦的爸爸是信用社的革命委员会主任了！禾安邦带着红卫兵把第二供销合作社的大权给夺了！于是禾安邦的母亲也成了第二供销合作社革命委员会的主任了！看看多好啊！要是没有儿子禾安邦造反夺权，他们又怎么能够都当上单位里的一把手的革命委员会的主任啊！禾安邦心术太坏了啊！就现在在这红彤彤饭店里喝酒的红卫兵们的小头头，可以这么说吧，都听禾安邦的。在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已经把瓮昶笾给架空了！瓮昶笾在红卫兵队伍里，别看是司令，在重大问题的决断上，还是禾安邦说了算的！禾安邦跟这些人总说，瓮昶笾在咱们五马驾镇待不长的！他终归是从省城里回到咱们这个地方的啊！实在是长不了的！用他自个的话说，那是扇完了革命之风点完了造反之火，他也就完成了他的历史任务了不是！怎么地他也得回省城啊！他是大学生！和咱们不一样的啊！他这话，没人不相信的！就这样，队伍里的的小头头们，都紧紧地靠拢在了禾安邦一边。今天瓮昶笾改变了原有的计划，不再斗争馀长风、威凤喜了这对不伦不类地搞大破鞋的男女，要大家四处抓捕从凰舞凤镇跑来的地主分子吴踪影。
　　“扯你妈那个蛋吧！”禾安邦心里就骂上了啊！“尽瞎扯淡的！大海捞针啊！上哪儿追捕那个地主分子吴踪影啊——扯你妈那个蛋啊——”
　　瓮昶笾刚一布置完任务，禾安邦就暗暗地告诉了这些个小头头，说，拉倒吧！扯淡的！吴踪影，地主分子？整个的没踪影啊！上哪找去啊！干脆放假了，跟大家说，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让他瓮昶笾带着那两个大妮，自由畅快去吧！谁还不知道瓮昶笾啊！见了女子就支炮的主儿！就他们还能去追捕什么地主分子吴踪影？瞎鬼不是啊！跟战友们说，放假了！就我跟你们说啊！瓮司令要搞破鞋了啊——
　　他搞他的破鞋吧！我们都轻松轻松吧！这是真格的啊——
　　哎呀呀呀！可算是放假了！红卫兵们一个个的都很高兴！该回家的回家了，还有的上县城玩去了。没有谁去追捕什么地主分子吴踪影了！还真的就是谁愿意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了啊！
　　禾安邦带着八个兄弟姐妹，从十一点二十三分，就进了这家红彤彤饭店，一直喝到了现在的下午两点三十一分了。这些个红卫兵小将们的小小的头头们啊！一个个的醉醺醺地说着不着边际的大话假话瞎话乱话胡话……
　　禾安邦嘴有点瓢了，一个劲儿地比划着说：“哥几个姐几个啊！要说咱们这五马驾镇的造反革命都还不够火药味的！阶级斗争火药味一点也不浓！我这两天就琢磨呢！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都说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你们说说，就咱们手里，整天价拎着根破棍子，这能出啥政权啊？咱们啊，得想法整枪啊——”
　　一个叫侪花妮的女头头说：“禾副司令！我就知道哪儿有枪！可是你不敢去整的！”
　　这时候，只见禾安邦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指着侪花妮的鼻子问道：“侪团长！你是女子豪杰！你就是穆桂英！错错错！你就是刘胡兰！错错错！你就是江姐！你是江竹筠江大姐姐啊！你你你说我不敢去整？咱们红卫兵小将，怕什么啊？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敢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我禾安邦什么都不怕的！你敢告诉我吗？到哪里能弄到枪？你说你说啊！去找谁啊！啊——”
　　侪花妮也站了起来，说：“咱们五马驾镇武装部弹药库，就在北山根下！那儿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站岗的！你敢去整枪？武装部啊！武装部！弹药库——”
　　“武——武装部？弹药库？这哥俩啊？谁啊？”禾安邦坐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问侪花妮，“武，武，武装部是谁，是谁啊？弹，弹，弹药库又是谁啊？啊！我，我不认识他们俩的！我怎么能整枪啊——”
　　侪花妮和其他六个小头头都憋住笑，不敢吱声。为什么啊？还没人敢当着别人的面前嘲笑或者耻笑禾安邦啊！
　　侪花妮大着个胆子，又站了起来，跟禾安邦解释说：“报告禾副司令！武装部不是个人！弹药库也不是人——”
　　只见禾安邦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抡起右手，“啪——”地一下子，就狠狠地抽了侪花妮一个大嘴巴，骂道：“你这个臭妮子！不是人的东西，你，你他妈的往出扯啥啊！记住了！在我这儿，不要提不是人的人啊！不不不！是不是人的东西啊！武，武，武装部他他他，他住在哪里啊？弹，弹，弹药库又住在那里啊——”
　　禾安邦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歪着个脑袋，“呼呼呼”地睡着了——
　　侪花妮跟其他的小头头们说：“今天不再搞斗争了！咱们也都该歇歇了！大家啊，都放松放松吧！咱们都到五马驾镇大浴池洗洗澡吧！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啊！”就在侪花妮说这句话时，易英梅走进了红彤彤饭店。她跟眼面前的一个个都醉墨哈哈的红卫兵的小头头们说，“你们不要去洗澡了！出大事了！真的真的出大事了啊！咱们的最最尊敬的瓮昶笾司令，还有咱们的最最亲密的战友栓娅矫，被万恶的狡猾的残忍的地主分子吴踪影给杀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