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满夷当官第二十五章

　　在批判斗争大会上，最后一名发言的，是高三一班的代表淌英珍。淌英珍是个女生，她中等个，面相俊靓，说话甜绵，但音色特美音量也适中。她站在麦克风前，面对着操场上全体师生，讲话时面色略显羞涩红润。她说：“敬爱的老师们，同学们，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舵手伟大统帅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毛主席还教导我们说：‘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老师们同学们，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都不上课了。人们都知道的！我们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可我们却没了这个美好的机会了。这是为什么啊？我想，就是因为有了挲步云、商绶嫀这样的阶级敌人吧！是他们这些牛鬼蛇神，还有他们这些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兴风作浪，一心地妄想着推翻我们的无产阶级大好江山，才有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吧！挲步云、商绶嫀，他们要复辟资本主义，让我们的无产阶级人民再受二遍苦，再遭二茬罪！挲步云、商绶嫀，你们听着！你们的阴谋是绝对地不能得逞的！我们坚决地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我们要把你们打倒斗臭！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鱼儿离不开水啊，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这歌唱得是何等地壮怀啊！这歌声是我们亿万人民的心声啊！老师们同学们，我们要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誓死捍卫我们的无产阶级铁打的江山！我们虽然没有了考大学的机会，也许肯定是暂时失去了这样的考大学的机会吧！我们不抱怨！我们要革命要造反！我们认识到了啊！可是我们已经有了这所革命的造反的社会主义大学！实践出真理！实践出真知！我们要在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光辉实践里，锻炼我们自己，擦亮我们的眼睛！把我们锻炼成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挲步云、商绶嫀，他们是阻挡不了历史前进的车轮的！他们将在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被彻底地斗垮斗臭！他们一定会被粉身碎骨！最后，请老师们同学们跟我振臂高呼：打倒挲步云！打倒商绶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万岁！我的发言完了——”
　　“把坏分子挲步云、商绶嫀押回到地富反坏右劳动改造队！”凰满夷宣布：“第一中学批判大会结束——”
　　此时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十一分。劳动改造大队的监管人员把挲步云、商绶嫀押走了。
　　老师们同学们都解散了。
　　凰满夷和另外四个原来学生会的干部，把学校的所有领导都集中到了深得新校长的办公室。凰满夷跟学校领导们说：“的确啊，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以后该怎么办了。上课，上级又不让上！我们想学知识那也是不可能、不现实了！让我们批斗你们，我们怎么可能啊？我们是坚决不批斗你们的！你们是学校的领导，你们都是长辈，是好人！我们还不知道县委的具体情况。我在下面跟所有的同学们都交代了，一中的同学绝不参加揪斗学校领导学校老师的活动！深校长，我们都知道，您是革命功臣。这样吧，您就带着咱们学校的所有干部，每天按时按点的上班下班，学学社论，看看红旗杂志。老师们也是一样的。不然的话无所事事也是个事啊！我想我们的同学，住校的同学，家都是农村的，不是不上课了吗？干脆都回家里，帮助父母给生产队干农活。干农活就不白浪费生命啊！家住县城的同学，愿意到学校，就在学校里学习学习，当然是自习了。另外主要是保护咱们学校的公共财产。我们几个学生干部，轮流地在学校值班，主要是保护各位领导不受到外界的冲击。虽说我们绝不成立什么组织，可我们还是要在这特殊的时期，建立组织一个护校大队！护校大队的同学都是高中部的，家都是住在咱们县城里面的。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萧中英、乐昌任，两位同学分别为正副队长。一共一百零八名男生女生。当然，为了掩人耳目，护校队的同学，每天可以在报纸上抄抄文章，写成大字报，张贴在咱们学校教室的墙壁上。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明天就要回凰舞凤镇了。我爹是公社社长，我想肯定被镇里的造反派们押起来了！不过我想啊，那里毕竟山高水远的！不会像省城县城里闹得个天翻地覆的！我回家看看情况。很快地就回来跟乐昌任、萧中英一起护校，一起保护学校领导。深校长、珙主任、各位领导，你们都要各自多保重，不必担惊受怕！一中要整人的，就那么一个宏大革。他已经被送进劳动改造大队了。余下的老师中间，没什么人愿意这么闹腾的了。深校长，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就都说说。我们能办到的就办！办不到的，想办法也要办。”
　　学校这会儿一共六位领导，深得新校长兼书记，臻学制是副校长，珙世林是教导主任，门尚青是总务主任，劳林志是食堂管理员，阁成凤是学校会计。
　　听完了凰满夷同学的一番话，臻学制副校长看了看深得新、珙世林、门尚青、劳林志、阁成凤，深情地说道：“咱们一中学生会主席，真不愧为是主席啊！一中能得救，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能得救，依我看，全靠有了这个凰满夷主席啊！要没有凰满夷的极力保护，我想咱们早就都被宏大革拉到大街上四处游斗去了。我这个副校长先给凰满夷同学记上了。这是恩德啊！各位领导，我说凰满夷给咱们安排得就很好。咱们从明天起，按点上班按点下班。看看杂志看看报纸，扫扫院子做做卫生，掏掏厕所，干些个体力劳动。很好很好的。我琢磨着，日后总有晴天的。对不对啊？”
　　珙世林说道：“没错，天阴总有天晴日。就按照凰满夷说的，没错。凰满夷同学，你尽管回家看看。能把你父亲保护起来就更好。要是保护不了，也不要硬跟那里的造反派对着干。我想你父亲也不会受多大的皮肉之苦的。”
　　门尚青、劳林志、阁成凤都说了一些恭维话，夸赞了一番凰满夷。
　　深得新说：“我也不用说些感激的话了。但愿咱们这一方能太平无事，不出大事。凰满夷同学，你回家吧。这里一旦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我们会派同学去凰舞凤镇找你的。你就放心地回家吧。”
　　食堂当然还是没停火的。一天三顿饭，炊事员们还是要按部就班的把饭菜给做出来的。领导们老师们都回家了。住校的只剩下学生了。凰满夷吃完了晚饭，正在学校大门口转悠，查看情况。围绕着学校围墙内四周察看着……
　　时间是六点三十七分，大门口来了两个人。都是男的，都四十来岁，个子都很高。其中一位跟收发室的值班校工说：“我们是县委办公室的普通工作人员。这位叫塬来春，是我的同事。我叫传至高。我们来你们这儿有急事啊！我的女儿叫传丽芳，是高一一班的学生。是这样的，我们得到信息，运输公司的还有砖瓦场的，筑路队的，建筑大队等等，这些单位里的造反团联合起来了，成立了一个凤凰县工人阶级红色造反团，一共有三百七十多人呢！头头是砖瓦场里的一个叫矛达旦的人。那个矛达旦，四十多岁，是个劳改释放犯！据说啊，矛达旦把这些单位的工人都给煽动起来了组织到一起了！今晚上，九点半，矛达旦要带领那三百七十多人要冲击县委，砸烂县委！要揪斗县委书记！揪斗县长王昶友！扬言要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千万只脚！让他们永远不得翻身呢！我们俩来你们学校，是要找高一一班的凰满夷同学。我女儿说，他是学生会主席，他可有组织能力了！我们想请凰满夷把一中的学生组织起来，去保护县委，保护县委书记保护好县长！请问老师傅，凰满夷在学校吧？”
　　在收发室值班的老师傅叫栓成柱，四十二岁。他跟塬来春传至高说：“你们算是找对了人了。那小青年，真有两下子的！凰满夷刚才还在这大门口巡逻呢。我这就去给你们叫凰满夷，你们等着——”栓成柱走出收发室，从校园门里沿着围墙内侧的杨树趟子往西走着。凰满夷和三位同学正在围墙西侧巡逻。栓成柱拿着手电筒，在半空中晃悠着。凰满夷他们看见了电筒光，返回身来，迎着栓成柱的手电筒光走了过去。栓成柱喊道：“凰满夷！凰满夷——”
　　凰满夷他们走到了栓成柱的跟前。
　　凰满夷问道：“栓大叔！有事吗？您快说！”
　　栓成柱说：“县委办公室两个工作人员，来找你！他们有事和你商量！你们快到收发室吧！两位工作人员在那里等候呢。”凰满夷和几位同学一块到了收发室的屋子里。
　　“我就是凰满夷！”凰满夷自我介绍道，“请问二位大叔，找我有什么事啊？”
　　还是传至高先说话：“我们是县委办公室的。这位叫塬来春。我叫传至高，是你们班学生传丽芳的父亲。我们来找你，是有紧急的事情啊！咱们县里，砖瓦场有个刑满释放犯，叫矛达旦，他煽动组织了不少单位的工人，成立了工人阶级红色造反团。今晚上九点半钟，矛达旦将要带着这个造反团的三百七十多人冲击县委，要揪斗县委书记管元民、县长王昶友。我们来找你，因为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学生会主席，很有组织能力。我们请你把你们学校的学生组织起来，到县委大院，保护书记县长。矛达旦那个人啊！那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这事好办！”凰满夷说，“我立即就把住宿的同学组织起来。我们马上就跟着你们去县委！传叔叔！塬叔叔！你们二位辛苦，赶紧地把这件事报告公安局。让公安局派人到县委，不就安然无事了吗？”
　　“哎呀呀！”传至高说，“凰满夷同学，你还不知道？公安局内部出了大事。有几个警察联合了省城的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把公安局局长给扣起来了，说是局长镇压造反革命派啊，必须接受人民群众批判斗争！我们幸亏赶紧地走了，不然就会被他们扣起来了。一个叫朗和平的警察，自称是公安局的最大负责人。他跟我们喊道：‘工人阶级红色造反团的行动是正义的行动！我们不能阻止镇压的！相反，我们是绝对要支持工人阶级红色造反团的革命的行动的！’听听吧！公安局里也有人造反了！公安局保护不了管书记王县长！你明白了吗？”
　　凰满夷脸色变了，变得煞白了。他有些害怕了！他知道，公安局里要是乱了，那这县里可就真的乱了啊！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要闹出大事来了！想到这里，凰满夷问道：“塬叔叔！传叔叔！王县长管书记都在县委里吗？”
　　传至高、塬来春一块回答道：“都在！都在啊！”
　　凰满夷说：“两位叔叔！你们是县委办公室的。我跟你们一道马上回县委。你们设法派辆吉普车，我要把王县长、管书记接走！把两位领导送到我们家乡凰舞凤镇的林场里。看林场的是我五爷爷。林场深处的林子里，有房子，有吃的有喝的。我五爷爷凰泽泉一定会保护好管书记、王县长的。咱们连夜就走马上走！马上动身带着管书记、王县长到凰舞凤镇北凤凰山深处的林场——”
　　凰满夷跟几个同学做了交代：“我也许不再回学校了，也许会很快就回来。我得看我们家里的情况啊。学校里的事，就是保护好领导干部。把这事做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几位同学说：“你放心地回家吧！这里有我们！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深校长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凰满夷跟着塬来春、传至高到了县委。
　　管元民书记说：“凰满夷年龄虽小，可做事还是真成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躲一躲了！要去的还真是好地方！那地界山好水好林子密啊!”
　　管元民、王昶友上了一辆吉普车。
　　为了缩小目标，办公室的两位干部传至高、塬来春就没有跟着吉普车去凰舞凤镇北凤凰山林场。
　　传至高说：“你们赶紧走赶紧走啊！一会儿，矛达旦就领着造反团来了！”
　　司机金永顺开着吉普车，使劲地踩着油门，往凰舞凤镇北凤凰山的方向奔驰……
　　凰舞凤镇公社林场在凤凰山北山的密林深处。三年前，县里为了采伐林木，修了一条简易的公路。简易嘛，那就不是什么水泥柏油路了，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砂石铺垫的公路。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环环绕绕，颠颠簸簸。这汽车啊，也就是吉普车真的能经受住这样的公路的考验。当然，运送木材的解放牌大卡车，行进在这样的公路上，那也还是能够行驶自如的。
　　晚上八点四十一分，管书记、王县长坐着吉普车，离开了县城县政府。第二天凌晨三点五十三分，总算到达了林场护林员凰泽泉的住所。
　　这地界那可是真不错的。
　　凰泽泉在这里建造了五间砖瓦结构的房子。不是为了自己住着宽敞，而是他都给这些房间派了用场。巡山时，常常遇到受了伤患了病的熊啊，豹子啊，老虎啊，狐狸啊，狼啊什么的。凰泽泉就把这些宽敞闲置的房舍当成了野兽们的疗养院了！
　　凰泽泉这辈子没娶亲，从三十岁起，就一个人过日子。今年五十八岁了。严格地讲啊，他不是从来都没娶过媳妇。在他二十一岁的那年，他在北凤凰山打猎的时候，救下了一位女猎手，十九岁，是离凰舞凤镇很远很远的朝阳沟屯的。肯定是为了生计了，那位叫余家芹的女子，居然单枪匹马地跑到了北凤凰山打猎。她说她要在北凤凰山猎获三只黑熊，取出熊胆，到省城去卖钱。可万万没想到，她的猎枪出了毛病，开枪的时候，枪膛炸了！她的左手被炸伤了，脸也被炸得乱七八糟。就在这时候，凰泽泉打猎经过此地，发现了受了重伤的余家芹。于是善心慈心所致，凰泽泉把余家芹背到了凰舞凤镇自己的家里。每天小心翼翼地给余家芹疗伤。两个多月过去了，余家芹的枪伤痊愈了，可脸上的伤疤那是没有办法褪去了。她跟凰泽泉说：“我不能回家了！家里肯定也以为我死了！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娶了我吧！我给你生儿育女！”
　　凰泽泉心软啊！真的就很可怜余家芹！于是跟父母商量，父母认为这是件好事啊！虽然余家芹面容毁了，可心还是好的！面容算不了什么！家里的长辈都同意凰泽泉跟余家芹结为夫妇！可是谁也想不到，余家芹身体内患有致命的疾病。可能是现在讲的心脏病。就在凰泽泉和余家芹拜堂成婚的当天夜里，凰泽泉跟余家芹亲亲热热卿卿我我做着夫妻之事的时候，余家芹突然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就气绝身亡了！这事让凰泽泉觉得特别地堵心！让凰泽泉的家人觉得闹心觉得蹊跷！全家人认为，这个余家芹，就是个丧门星啊！
　　那时候医学又不发达！可不只能用迷信的宿命论来解释余家芹的猝死嘛！实际上余家芹就是普普通通的心脏病猝死！凰泽泉的家人，没有不埋怨凰泽泉的！以为他把扫帚星余家芹领进了家门。觉得如果凰泽泉还继续留在家里，那还指不定要出现些什么预料不到的鬼事呢！于是经家族长者们的讨论决定，把凰泽泉赶出族门，叫他到北凤凰山看树林！永远也不准再碰女人再结婚成家——这不，一直到现在，凰泽泉就一个人呆在这森山老林里，过着远离世界的独居生活。凰泽泉精神没有病，身体也特别地结实，而且还很有点文化，他识文断字，知道世事沧桑！也好啊！远离人世，他把他这里建成了世外桃源！他有两杆猎枪，都是人民政府发放的！他在林子的深处，开辟了菜园，开垦了好几亩山地，播种五谷杂粮！他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求每天快快乐乐与大自然成为一体！伴着山中禽兽嚎叫入睡，伴着山中百鸟共鸣，每天迎接着新一天的黎明！他每日里都要把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背诵上十遍。之后扪心自问：我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吧？古代先辈陶渊明啊！你回答我！我这里是不是世外桃源啊？不要你回答了！我这里就是桃花源啊！凰泽泉时时都不忘念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间隔一作：隔绝)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听听看看凰泽泉其人，不接触不知道凰泽泉其人本质。等你和他接触了，并且了解了，那你才会真正地知道这个凰泽泉的庐山真面目了！
　　要说这也真是巧夺天工吧！就凰舞凤镇凰家人把凰泽泉赶出来后，凰泽泉进到了北凤凰山的这个地界！凰泽厚在这个地界里发掘了桃花源！这是真正的桃花源啊……
　　凰泽泉所发掘的桃花源，与凰舞凤镇有二十一里地的山路呢！坐车在凰舞凤镇的东面一里地的山沟沟处下车，再往北走，进入山林，那是彻底地没有路了。凰满夷说：“这往深处里走，全靠步行了！已经安全了！司机师傅可以把车开回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