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集（1）

　　31--02：帐篷外日、外
　　方兴国和高雅走出帐篷，少校送到门口。
　　高雅：我本想请假送老顾去医院，不好明说，就说要回家看儿子。少校不让我离开，梦想天天给他触诊！
　　方兴国：快完了！勘察队一走，我们就彻底解放。
　　高雅：我估计他以后不会要我出诊了。
　　方兴国：下次出诊，你还叫我。
　　高雅：别下次了！我得赶快回去管管老顾！
　　方兴国：我无论如何要请假回老家，找找父母、妹妹。活要见人，死要收尸。要不，我这一辈子难过了。
　　高雅：小方，你也不要太难过。我大学毕业，参加革命，参与两件大事，都是开创性的。第一，和你们在班珙寨插上笫一面五星红旗，第一个铲除罂粟；第二，又和你们参加勘界。老顾说得对，人生难得有这么多好机会。筹建边防野战医院，又是开创性的！
　　方兴国：你这是给我打气，可我现在满脑子个人主义。我怕小姨妹真的疯了！张华怎么会饶我？闹着和我离婚、要回昆明，我还能活吗？
　　
　　31--03：宿舎门口日、外
　　方兴国带通信员，背着一个竹篓，走到家门口。抬头一看，铁将军把门。
　　方兴国扒着窗台看看屋里。又看鸡埘，空的。
　　他四面观望，草地里不见鸡活动。
　　方兴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学校看看你嫂子。
　　方兴国转身走去，又回来，摊开笔记本留字条：（独白）张华，我回来了！月下老人病危，勘察队派我和尼一康副队长去慰问他。你们不在家，我先去探望病人。等我回来！
　　一位军官家属向方兴国走来，交给他一把钥匙。
　　家属：你媳妇带着孩子走了，把钥匙寄放在我这里。方连长，你可要冷静，要坚强！有的女人就是经不起困难考验，不能和男人共患难。你……
　　方兴国：谢谢你，我知道了。
　　家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去吧！方连长，你沉住气，这么年轻能干，提升快，再找个比她好的！
　　方兴国：（没好气）知道了，知道了！
　　
　　31--04：宿舎里日、內
　　方兴国开了门，进入外间屋。四下察看。他老丈人写的字幅撕破了。
　　通信员搬麻袋进屋。
　　方兴国：你不要听那个婆娘乱说！可能是你嫂子和她串通了，逗着玩。她们要回昆明，肯定会跟我说一声。她们走不远，你等她回来，我先去慰问病人。
　　
　　31--05：医院日、內
　　方兴国和尼康带着礼物走向医院。
　　护士：刘副主任在医院检查完，回家休养去了。
　　两人转身出医院。
　　尼康：方连长，不好的事，都被我们碰上了。我家老二也打失了，一个月没有回过家。
　　方兴国一阵内疚，不敢正面看尼康。
　　方兴国：我们本来想尽一切努力，把田保国同志留在连队锻炼。我很对不住你，你就一个儿子了，我没有带好他……
　　尼康：全怪田保同不争气！他比不上方兴边，连女娃二妹也比不上。
　　方兴国：赶快找他吧！
　　尼康：到哪里找他呀？我还抽不出身来。
　　方兴国：你分柝他会去哪里？
　　尼康：他可能真的出境了，他说过要做缅玉生意。
　　方兴国：他再稳一下就好，勘界一定，进出境就合法、安全多了。
　　尼康：不说他！只怕他也跟老大一样结果！
　　
　　31--06：阳台上日、外
　　新楼房。一抹金色的晚露照耀着阳台。
　　刘景东坐在藤椅上打算盘。听楼下有人喊，抬头看，尼康、方兴国来了。
　　刘景东：老朋友们，快上来，快上来。
　　刘景东继续对帐目，打算盘。
　　尼康、方兴国带着慰问品进入客厅。
　　刘景东：二位请坐，我把这一笔帐对完。
　　方兴国：我能帮上忙吗？
　　刘景东：不用。很简单的帐目，怎么对不上呢？尼康副队长，上回送去一篓鸡蛋，是不是九十九个？
　　尼康：对，九十九个，没一个破损的。
　　刘景东：怪！这帐上只九十七个。谁家的没记上帐呢，还是哪一家少记了？
　　尼康：嘿，我以为是什么大帐哩！
　　刘景东：别笑！这都是县里领导干部们自己不吃，你几个他几个凑起来的。
　　尼康上前，把算盘收了。
　　刘景东：噢，清了，想起来了！王书记先拿出四个，后来又叫他老婆补了两个。这就对了，王书记实际拿出了六个，少记了他两个。
　　刘景东一身轻松，起身待客。
　　
　　31--07：客厅日、内
　　三人入客厅就坐。
　　尼康：勘察队派我和方连长来慰问你，也有缅方朋友梭敏队长和副队长老先生的心意，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
　　方兴国拿出牛干巴、小红米、芭蕉、黄果等礼物。
　　方兴国：也代表我们警卫战士的一点敬意。这几斤黄豆、一斤白糖，是我们团长的补助，他舍不得吃，送给连队，我们转送刘副主任吧。
　　刘景东：太多了！牛干巴用不上，我不能见油荤。这黄豆、白糖是救命的，我收了，谢谢！
　　尼康：：老婆呢？
　　刘景东：走了！方连长，你还不知道？她和张华，还有你小姨妹，一起带着孩子回昆明去了。
　　方兴国：她们一起走的？
　　刘景东：丢人！为了一个鸡蛋，她要跟我闹离婚！上回，我凑了一百个鸡蛋，我自己出六个。要打捆了，她背着我抽回一个，给儿子吃了，所以只有九十九个。我批评她几句，她就生了大气，叫着不跟我过了。还是医生哩！
　　方兴国：女同志，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刘景东：走也好，保儿子要紧，昆明怎么困难，也会比我们这里好一点吧？
　　方兴国：张华来看你了？
　　刘景东：是的，张华带孩子来看我们。两个女人同病相怜，在里屋一合计，都说，保孩子要紧，回昆明。正好有一辆汽车要走，免费搭车。前天清早，我就送她们上路了。这个时候，还在路上颠簸哩！
　　方兴国：张华也不给我打招呼。
　　尼康：来不及嘛。
　　
　　31--08：厨房日、內
　　方兴国把礼物都搬进厨房。先把几块牛干巴挂起来晾着。找到米缸，缸内空空。把小红米倒入米缸里。含着泪，动手熬小红米粥。
　　方兴国：（独白）刘队长的浮肿比我们团长还严重！不只皮肤黄，两个眼珠子也黄。这小红米熬粥，很养人！还有这黄豆、白糖，也可能救他一条命！老婆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是不是刀子心呀？张华，你的心也变硬了吗？真是大难臨头各自飞吗？
　　方兴国憋着泪，手抖，小红米洒在地上。抬头看窗外，景物迷濛。
　　
　　31--09：客厅日、内
　　尼康和刘景东在客厅里谈得挺投入。
　　刘景东：方连长，快出来聊聊呀。
　　方兴国：（S0）我熬小红米粥哩。
　　尼康：勘察队在大本营整理好资料，没有差错、分岐，就不用再去现场核查。双方签了字，就回昆明去。全线四支勘察队在昆明集中、合龙。如果不节外生枝，中缅两国政府很快就能签订边界条约，这件大事就好了。你现在可以脱身，请假去昆明治疗、休养。
　　方兴国：（从厨房走出来）对！你赶快去昆明！
　　刘景东：我不听你们的！我要等到边界条约签订、公布以后，才放心走开。
　　方兴国、你最好明天就走！我们在山上，反而过得好。勘察队的人，火腿、红烧、午餐肉罐头，鱼罐头，都吃腻了！这全靠你的后勤保证。
　　刘景东：这倒是真的，可惜罐头断供了！
　　刘景东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夲书，翻开看看。
　　刘景东：你们看！这书里有记载：清朝末年（1884--1910），中英滇缅第一次议界勘界，历时26年，留下两段未定的“五线谱”边界。中国吃亏老了。
　　尼康：那是英国人恃强凌弱，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惯于得寸进尺！
　　刘景东：中华民国（北洋政府）年间（1912--1941），中英滇缅第二次勘界定界，双方主要在南段未定界上争执、周旋，也前后历时30年。英国还是故技重演，乘中国抗日之危，卡住中国脖子，无情地宰割，可怜的中国被迫承认了1941年线，俗称红线。
　　方兴国：那段时间，正是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期间。勘界人员光在山上来来回回，走了三四个月。
　　刘景东：前人勘界，确实艰苦！那两次，后勤供应都很弱。我们这次，从北京、省里到县里，各级都非常重视勘察队的生活保证。这个优势，我们要坚持到底！
　　方兴国：不讲这些了，你还是转去昆明治病吧。
　　刘景东：不去！女人们带孩子去，是为了保孩子。我也去，就有畏难往后跑之嫌。
　　方兴国：尼康副主任，请你多留一下劝他，我回家去安排一下再来。
　　刘景东：慢！方连长，我还有重要问题！
　　
　　30--10：厨房日、內
　　方兴国返回厨房，见小红米粥开锅了。他改用文火，慢慢熬着，等不得熬稠，先舀了一碗米汤，给刘景东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