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城乡人第一章

　　在广元省西部深山深处，是一片深山老林。风景秀丽、鸟语花香、空气宜人。在这幅巨大的自然山水画中，一座大瀑布的右面，是一个小小的坝子，坝子上住着一户阚氏人家。户主阚铭立，不到五十岁，长得高大健壮；妻子荀淑芳，四十三岁。儿子阚世界，二十四岁，一米七六的个头，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在乡中学读完了初中，就没再往上读。山里人，认识几个字儿，也就满意了。能采药能种包谷，就是好样的。阚世界有个妹妹，叫阚世梅。二十岁了，山里的闺女，面相一般，不丑不俊，还是过得去的。身材可是很美，一米七的个子，亭亭玉立的。跟哥哥一样，在杭朗乡中学读完了初三，就回家来了，该采药采药，该种地种地。该嫁人就嫁人。阚家人属于东旦八方县杭朗乡和邻村村民。和邻村是个中心村。距离阚家住地要走上四里山路，在他家西北深处的一个平坝上，就是这里的中心村。和邻村虽然称为中心村，村子里也不过才十三户人家罢了。阚家属于和邻村的散户。像阚家这样的散户，居东西南北，一共有九户，当然算上阚家了。这样计算起来，和邻村一共有二十二户人家。和邻村的人，素来以采药耕种包谷也就是玉米为生。早年间也靠打猎。国家动物保护维护生态平衡的政策下达后，和邻村的人把猎枪全部上交到了乡里。再也没人打猎了。也有很胆大的人家偷偷地种几片罂粟，暗地里卖给乡里县里的小饭馆，说是做调料，从而使菜香味美招揽回头客。不是阚家人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世界进入到公元两千零四年刚刚开春的时候，就那么一瞬间，和邻村一下子变成了城里有钱阶级的度假村了。中心村的住户还有阚家这些散户，通通的被集中，搬迁到了杭朗乡，也是杭朗镇。在阚铭立家居住的坝子上建起了楼堂馆所，开辟了旅游新景点，在和邻村的旧址上，盖起了富丽豪华的大酒店。这里再也不属于和邻村的村民了。县上的大干部们告诉和邻村的乡民，他们的户口属于城市户口了。他们不再是乡下人了！尽管干部们这么说，可和邻村的百姓们没有一个高兴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啊！高兴不高兴，那是和岭村村民自己的事。开发旅游度假村，那是县里的大事。没别的说法，阚家人和阚家的村邻们，两个字：服从！四个字：坚决服从！
　　不错，就是这一年的春上，阚家得到了一座小二楼呢！一家四口人，住的满富裕。可生计呢？生活来源在哪儿啊？眼睁睁的没地种了；眼睁睁的不让上山采药了。那山那水那坝子那土地，都归了度假村，归给了省里县里的旅游局了。没有和邻村村民们丁点的利益了！
　　人活着吗，光住小二楼是不行的，更主要的是得挣钱糊口，要吃饭。没饭吃，就不可能活下来了。县干部、镇干部们都说：“你们死心眼子啊！进城！咱们这个小镇算什么啊！不是有很多村民早就进城了吗！都发了啊！进大城市，到大城市去，那里处处都有金子！到大城市里去当工人！当小姐！当老板！闹好了，还能当经理总经理当董事长呢！花钱大把大把的！是男的，可以随便找老婆的，大的二的三的；是女的，你要是真有了能耐，听说可以雇佣年轻的大学生男秘书，一个两个三个的雇，坐豪车住别墅，吃鲍鱼，喝人奶……只要你有能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不要多想了！都快快进城！到大城市去！去发大财挣大钱啊当土豪啊……”
　　这一年，阚家刚从深山中搬进镇子，刚住上小二楼。阚世界和原来和邻村的一个叫图钱丽的姑娘结婚了。图钱丽的父亲叫图景昆，母亲叫于莲花。还有个弟弟叫图钱程，当时十三岁。图景昆很与时俱进的，他很信任县里、镇里的干部，特别相信干部们的话。他带上了原来和邻村同村的村民赵航川、归发源，离开了杭朗镇，离开了刚刚住进去的漂漂亮亮的小二楼。图景昆跟亲家阚铭立说：“我先进城了。榕树镇我的一位表弟旭辉真，去年就去了北方的大城市，不，说是大都市，津河市。来信告诉了我弟妹，说是在河津房地产开发公司当上老板了。我决定带着这两位兄弟，去津河市投奔我表弟旭辉真。等安顿好了，我给你们捎信，你们再去吧！我们走了！”
　　刚刚和阚世界结婚不到一个月的女儿图钱丽说：“爹啊！多保重啊！咱家对面杂货铺安装了公用电话，是长途的。你可以及早的把电话打到杂货铺。免得我们惦记你啊！”
　　阚世界深情地对岳父大人说：“爹！你在那里干好了！俺和钱丽就去投奔你——”
　　图景昆、赵航川、归发源离开了杭朗镇，到大都市——津河市发大财去了……
　　说起来，还是在阚世界十一岁的时候呢。父亲阚铭立到城里卖山草药，回来了。阚世界缠着父亲问道：“爹爹！什么是城市啊？城市人都是些啥人啊？”
　　阚铭立呼喇着儿子松软的头发，曼声拉语的说：“什么是城市呢？爹也说不好。最早最早的时候，就是用土坯撘成墙，把东西南北围起来，形成了城墙，再在东西南北墙的中间处，装上个大门，这样东西南北的人都可以出出进进了。有的做了大买卖就长期在里面活着，有的做小买卖的，住在城外，为了赚钱养家糊口啊，就还得到城里来跟富人们做买卖！富人穷人之间，在城里，人与人之间做各种各样的买卖。这就是最早的城市了。世界啊，城啊，是用土坯围起来的意思。市呢？就是买卖的意思！你要问爹爹，城市里都是些啥人啊？嗨！从古到今，城市里那是啥人都有的。啥人都有啊！你明白了吗？”
　　十一岁的阚世界，在和邻村小学堂读小学，二十二户人家的孩子，在村学堂上学的只有十五个，阚家占了两个。只所以叫学堂，而不称为学校，那是因为，教室只有一间竹屋，不到三十平米，教师只有一个，就是村子里的一个姑娘，叫林宇芳，在杭朗乡中学读完了初三。林宇芳的父亲林巨石，当时是和邻村的村长。林宇芳一个人要教所有的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十一岁的阚世界从未走出过大山，从未走出过和邻村。阚世界看世界，从哪儿看啊？就是从林宇芳那儿看。据说林宇芳跟他父亲林村长到过两次大城市，一次是给她母亲看病，到过昆明；还有一次也是给她母亲看病，去过大理市。至此，林宇芳是和邻村里最有见识的年轻人了。她看见过高楼大厦，她看见过自行车、看见过各样的汽车，当然还坐了火车。见识了昆明城里的宽阔马路，众多的游人；看见过大理市那高耸的三塔热闹的三月街……林宇芳给同学们上课，常常情不自禁的给大家讲述她在昆明在大理的见闻。因为林宇芳第一次去昆明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第一次去大理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她已经有了极为深刻的记忆了。阚世界和村里的许多孩子们印象里的城市，都是从林宇芳林老师的讲述中得来的。但昆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城市，大理到底是座怎样的古城，阚世界和他的同学们还依旧是一无所知的一个永久的迷啊。尽管一无所知，但却有了强烈的向往。向往着能有一天去昆明去大理，或者去从书本上看到的北京天津上海广州深圳……
　　城市太美了啊……
　　后来阚世界上了初中，离开了和邻村的学堂。
　　后来，阚世界初中还没毕业，和邻村的学堂就黄了，老师林宇芳只身一人闯深圳去了……
　　阚世界向往着大城市！
　　阚世界的妹妹更是向往着大城市！
　　阚世界的妻子图钱丽那梦里全是大城市了。
　　公元两千零年四年十一月一日八点三十一分，图钱丽被杂货铺老板娘叫去接电话。图钱丽、阚世界、阚世梅一块跑到杂货铺。图钱丽太激动了。“是爹吗？爹啊爹！你怎么刚来电话啊？怎么样？爹啊？找见旭辉真叔叔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图钱丽简直不让爹爹图景昆说话了。
　　图景昆大声说：“一分钟三角钱啊！你倒是让俺说话啊——”
　　图钱丽赶紧打住话头。“好的好的！爹啊爹啊！你快说吧！”
　　图景昆说：“长话短说啊！我找见了旭辉真！他给我们找了工作！我看工地！他们俩（赵航川、归发源）当了保镖了。旭辉真给你找了工作，你赶紧到东旦八方县县城买火车票，记住了，到津河市河津房地产开发总公司找我们！快来吧！就这样——”
　　图钱丽还有很多话要说要问啊。爹爹图景昆撂了电话了。
　　小弟弟也跟过来了。图钱程问图钱丽：“姐啊！咱爹说啥了？让俺去吗？”
　　阚世界也问道：“是啊！爹都说啥了？咱们能去津河市了吗？”
　　阚世梅也紧问道：“嫂子啊，俺也能去津河市了吗？”
　　图钱丽恋恋不舍得放下了电话的传话筒。从兜里掏出五角钱给了杂货铺的老板娘。边往家走边说：：“爹说找见了旭辉真叔叔了；爹说旭辉真叔叔给爹他们安排上工作了；爹说旭辉真叔叔让爹看工地；爹还说，旭辉真叔叔让赵航川、归发源当了保镖；对了，爹爹说，让我赶紧去县城买火车票，去津河市，爹爹告诉我，旭辉真叔叔给俺找到了工作了——”
　　小弟图钱程问道：“爹爹就没说别的吗？”
　　阚世界、阚世梅兄妹俩一块问道：“爹爹没说让俺们也一块去津河市吗？”
　　已经走进了阚世界家的家门。图钱丽说：“没有啊！爹爹真的就叫俺一个人，马上去津河市。俺得马上收拾收拾，俺就要进城了——”
　　阚世界、阚世梅很灰心意冷。图钱丽跟图钱程说：“小弟啊，等妈妈回来，你就告诉妈妈，我进城找爹爹去了。”
　　图钱丽的妈妈于莲花到榕树镇走亲戚去了。啥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图钱程跟姐姐说：“姐啊，你就带俺一块去津河市吧！求求你了！好吗？”
　　阚世梅也仰给说：“嫂子，你就带上俺哥和俺一块去津河市吧！行不行啊？”
　　图钱丽显出很懂事理的样子说·：“世梅，你不要说了。进大城市，没那么容易，俺爹说是，旭辉真叔叔只给俺一个人找到了工作。这你们都得明白啊，你们都跟我去了，住哪儿？怎么吃饭？没得工作，吃什么喝什么啊？还有世界啊，看你那副舍不得的样子，哪像个男子汉啊。跟你们说啊，我一到津河市，就给你们打长途电话。等我安排好了，我想办法再让旭辉真叔叔给你们找工作。不会太长时间的，一找到工作，我就打长途电话告诉你们，马上让你们进大城市就是了——”
　　图钱丽说得正欢时，街对面杂货铺老板娘扯着嗓子喊着：“图钱丽！你爹爹又来电话了！快来接啊——”
　　图钱丽撒着欢的跑到了杂货铺，赶紧接电话：“爹啊！爹啊！我正要去县城买火车票了——”
　　在津河市的图景昆说：“闺女啊！告诉你个好消息！旭辉真让我告诉你，把你的小姑子阚世梅也带进津河市来。听明白了吗？你旭辉真叔叔也给阚世梅找到了工作了。你们俩可以搭伴来津河市这座大城市了！快去县城买车票赶紧来吧！”
　　图景昆撂下了电话。
　　图钱丽小愣了一会，就开步往家跑——
　　老板娘喊道：“还没给接话费啊——五角钱！”
　　图钱丽很感惭愧，扭身走回来，又掏出五角钱，递给了杂货铺的老板娘。“对不起！我有些太激动了！”
　　刚回屋，一家人就都围了过来。阚铭立和妻子荀淑芳也都从外面回家来了。图钱丽把让阚世梅也去津河市的消息告诉给了家人，全家人高兴地欢呼跳跃。阚铭立说：“赶紧的收拾，我和世界送你们去县城。赶下午的火车！”
　　阚世梅万分激动，她还没走出过这个杭朗乡杭朗镇。除了想象中的大城市，到过最大的城市，就是脚下的这个杭朗镇了！她激动地浑身颤抖。“爹爹妈妈哥哥，你们放心，俺一定干出个样来，到时候，俺开着洋轿车来接你们进大城市——”
　　阚铭立、阚世界、和阚世梅、图钱丽一块，上了通往县城的客车。到了火车站，阚铭立买到了两张直达津河市的火车票……
　　带着美好的梦幻，图钱丽和小姑子阚世梅坐上了开往津河市的火车。她们离开了这个图画般的美丽的故乡。她们久居在这图画般的美丽家乡太久了吧，她们感觉不出美来了。她们就是一个心眼的向往着大城市，做梦都想当回大城市里的人。“俺是大都市里的人啊！俺是城里人了！”到时候，在家乡人面前，她们该是多么的体面多么的骄傲啊！火车上的图钱丽阚世梅心里没别的了，没了家乡，没了亲人，心里只剩下早日成为津河市城里人的美梦了……
　　送走了去津河市的图钱丽、阚世梅。阚世界心里空捞捞的。他和父亲阚铭立坐晚车回到了杭朗镇。九点多了，爷俩才进了漂漂亮亮的小二楼的家里。图钱丽的母亲不在家，弟弟图钱程只好由阚家照看了。见阚世界阚铭立回来了，图钱程赶紧迎上前问道：“阿爹！姐夫！俺姐坐车走了吗？”刚刚十四岁，爹爹不在身边，外出打工了；妈妈成天不着家，姐姐又进大城市津河市投奔爹爹去了，图钱程心里能好受得了吗？难受的很啊！
　　阚世界安慰道：“钱程啊，你钱丽姐姐和你世梅姐姐，都坐上了直达津河市的火车，要不了三天，她们就都到津河市了。俺跟你两个姐姐说好了，一到津河市，就给咱们打长途电话的。你就放心吧！”
　　荀淑方也在一边劝说：“钱程！去睡觉吧！快十点了！没事的！你姐姐不用你惦记的。”
　　图钱程上小二楼的二楼上休息睡觉了。
　　小二楼一楼，荀淑芳给阚世界阚铭立爷俩做了两碗热乎乎的米线。阚世界和父亲阚铭立边吃边说。阚世界说：“爹啊，送走了世梅她们，我的心也不是那么踏实。右眼皮也跳个不停。我心里总觉得世梅、钱丽她们要出点什么事似的。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乱糟糟的，就是说不出来个什么滋味——”
　　其实阚铭立心里也是一团糟的。他心里有数啊，自己的女儿，是大山里土生土长的，从来没走出过杭朗镇，没见过任何世面。女儿要跟着图钱丽去津河市投奔亲家公图景昆的表弟旭辉真，他不知道旭辉真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是当老板了。城里的老板就那么好当吗？旭辉真是个怎样的老板啊？世梅是个老实巴交的山里女孩啊！到城里做工挣钱，就那么容易吗？应该叫世界去啊！怎么没让世界去，倒让刚刚过门不久的图钱丽去啊？怎么又拉上世梅啊？什么工作……阚铭立浑身发起毛来。“世界，我也觉得蹊跷啊！一开始，我被你妹妹的情绪给忽悠住了。世界，我的心里也乱的很啊！你岳父图景昆干啥不让你去津河市做工？怎么？你那岳父要钱丽和世梅去津河市啊？世界啊！我也觉得这不太对头啊！你岳父为啥不让你去做工啊？怎么就让你这刚刚过门不久的媳妇去津河市啊？还有啊！你说了，一开始没让带任何人，后来又来了个电话，让钱丽带上世梅！世界啊！唉——我怎么和你一样，心里乱的很啊？要不赶紧去杂货铺，给你那个图景昆岳父打个长途电话问问清楚吧！”
　　阚世界说：“咱没有图景昆的电话号码啊！”
　　阚铭立说：“那杂货铺老板家的公用电话，不是能显示记录对方电话的号码吗？赶紧去查查打一个吧！问问你那个岳父，到底让你妹妹你媳妇干什么工作？免得咱们惦记啊！”
　　阚世界说：“爹啊，你看看都几点了？杂货铺老板娘早就睡着了不是。”
　　阚铭立说：“那就明天早晨。早点儿去她家查询！查清号码，给你岳父打个电话，问清楚情况！”
　　一宿啊，阚世界也没睡消停。天一亮，他就跑到杂货铺老板娘家。“奶奶啊！你就告诉我吧!我岳父图景昆从哪儿打来的电话？那电话号码会是多少啊？”
　　老板娘睡眼惺忪。“我说阚世界啊！你可真行！你的娘子刚离开你一宿，瞧把你急的啊！我可跟你说，那电话上的功能也不是永远不掉的啊！你媳妇图钱丽刚接完电话，人家就又有电话来了。你以为光给你们家预备的啊！没了！那号码啊！早就他娘的消失了——”
　　阚世界很失望。回到了家里，把事情告诉给了父亲阚铭立。“早销号了！没有了！”
　　阚铭立无奈。“儿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大城市人，哪就那么好当啊！唉！听天由命吧——”
　　父亲阚铭立的话，更增添了阚世界对妻子图钱丽妹妹阚世梅的担心。他盼望着。盼望着媳妇图钱丽早点打来电话！早点报平安！早点告诉他，图钱丽阚世梅已经安全到达津河市，已经走上可心的可信的工作岗位……
　　图钱丽、阚世梅乘坐的从昆明始发途径东旦八方县城，直达津河市的火车，于公元两千零四年十一月四日上午八点十一分到达了津河市东站。下车了，唉呀妈呀，往哪边走啊？缕缕行行的人啊，涌向了地下，又上电动滚梯。阚春梅图钱丽随着人流，忽忽悠悠迷迷蒙蒙的可算到了出站口。验完票后，又不知去向何方了……
　　看见了！看见了在出站台口有两个男人！阚春梅看见了有两个男人，实际都不超过三十五岁，穿着很时髦，华北冬天里流行的冬装，都戴着大墨镜，举着纸壳牌子，牌子上写着：“接K666次车杭朗镇图钱丽阚春梅”。阚春梅图钱丽都认字。阚春梅激动不已了：“嫂子嫂子！你快看！那两个戴墨镜的男子，是接咱们来了！”
　　图钱丽更是激动：“俺那娘啊！这要是没人接，咱们俩可就完了！这车站也太大了啊——”
　　阚春梅图钱丽姑嫂二人直接走向了两个举纸壳牌子的人。“大叔大叔！你们是接我们的吗？”阚春梅、图钱丽广元口音很浓的。
　　两个所谓的大叔，齐口问道：“你们，一个叫图钱丽，一个叫阚春梅。对吗？”
　　阚春梅急急答道：“俺是阚春梅！”
　　图钱丽答道：“俺就是图景昆的女儿图钱丽！”
　　阚春梅激动之余爱问个话：“两位大叔，都姓什么叫什么啊，都是俺表叔旭辉真公司的吗？”
　　戴墨镜的两个高个子男人分别答道：“俺叫赵航川！”
　　“俺叫归发源！”
　　阚春梅显的惊喜交加：“哎呀娘啊！你们俩是俺们的赵叔叔！归叔叔啊！”
　　图钱丽放下心来：“哎呀娘啊！赵叔叔！归叔叔！可算见到你们了！这津河市有多大啊！太大了太大了——”
　　阚春梅也慨叹：“俺那个娘来！俺都蒙蹬了——”
　　赵航川说：“快，小轿车停在前面呢！快上车吧！”
　　归发源也说：“两位大侄女儿！快上车吧！你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阚春梅的心汹涌澎湃，激动不已。这城市得有多么的大啊！看那高楼都插进云端了！看那马路上的车啊，俺那娘啊，比流水还流水，那叫什么词来的——图钱丽激动地说：“俺学过的，叫车水马龙——”
　　阚春梅、图钱丽上了赵航川开的宝马轿车。依然是口无遮拦话语不止。
　　阚春梅说：“嫂子，你真土啊，哪还有马了？就剩下车了！这车也不用马拉了！那词儿早就该换掉了！”
　　图钱丽说：“还是妹妹能跟上形势的。那就改成车水车龙行走跑着的汽车如同流水，跑着行走的小轿车们像一条巨龙啊——”
　　坐在小轿车里，看着窗外的城市景色，两个深山老林里来的女子，青年女子，不知道该怎么样的高兴了……
　　赵航川的宝马开在前面，归发源的桑塔纳开在后面。汽车开啊开啊，从火车东站，开向了西站，从西站开出了津河市，已经出了津河市市区。图钱丽的心境渐渐平静；阚春梅的心情也渐渐稳定。阚春梅问道：“赵叔叔，这是去哪儿啊？我们什么时候才到旭辉真叔叔的公司啊？”
　　赵航川平稳的说：“再有二十分钟就到公司了——”
　　阚春梅、图钱丽盼望着快点到达旭辉真的公司！
　　两辆小轿车又向前行驶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停在了一座矗立在旷野里的烂尾楼的楼前。赵航川、归发源都下了车。阚春梅、图钱丽不大情愿下车了。他们看这地方太荒凉了。不像是旭叔叔的大公司的。阚春梅问道：“赵叔叔、归叔叔，这是旭辉真叔叔的公司吗？”
　　赵航川说：“你们快下车！旭辉真的公司还在前面一百公里以外呢。你们上别的车。前面的路走不了我们的这样的小轿车了。你们吃点苦，就坐那辆汽车吧——”
　　赵航川指着三米以外的一辆黄色大发面包车。“看见了吗？你们就坐那辆汽车去旭叔叔的公司！快啊！快下车！快下车！”
　　阚春梅、图钱丽疑疑惑惑的下了赵航川的宝马轿车，上了那辆黄色的大发面包车。
　　赵航川、归发源跟阚春梅、图钱丽说：“到了公司好好干啊！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我们的车不能往前开了！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