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惝恍人生 引语 第一章

作品名称:惝恍人生      作者:王凤文      发布时间:2017-04-26 08:28:12      字数:7233

  长篇小说惝恍人生引语
  N亿年前的一个晚上,雄性神宇宙和雌性神永恒闲极无聊,两神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了一起……
  N年后的一天,永恒便在凌晨一点披沥扑撸地生出了N种活物,有植物,有动物,有微生物,诸如恐龙、鲨鱼、巨鲸、骆驼、大象、凤凰、天鹅、大雁、狮子、老虎、金钱豹、蟒蛇、蜥蜴、穿山甲、猪、狗、牛、羊、鸡、鸭、鹅、乌鸦、麻雀、蚂蚁、黄蜂、蜜蜂、苍蝇、蚊子、臭虫、跳蚤以及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稀奇古怪的细菌等等……
  又过了N亿年后,永恒才算清空了自己的子宫,最后生出来的是猿猴。
  自此,永恒和宇宙把它们当成了玩物,它俩允许这些活物和它们一样永远地活下去,不分个大个小个高个矮、长的扁的、方的圆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其生命万寿无疆,教导它们永远和谐相处,永远不要嫉妒,雌雄一定要有序交往,自由繁殖……
  可不久,这两口子发现所有的活物,竟然把它们的教诲不放在心里,这些活物们,尤其是猿猴,一个个尔虞我诈,弱肉强食,明争暗斗,争风吃醋。宇宙生气了,永恒愤怒了,两口子下决心惩罚这些活物,尤其要惩罚猿猴,于是它俩施展魔法,把猿猴变成活物中最狠毒最凶险的动物,给它们起了一个特殊的称号,叫做“人”。之后,便一下子把人和其他所有的活物都抛到了地球,给他们以肤色,有白,有黑,有黄,有红,有综,让他们互相歧视互相仇恨;给他们地域,让他们争夺地盘;给他们语言,让他们谎话说尽;给他们权利,让他们争夺官位;给他们金钱,让他们争夺财产,贪腐无极!给他们性欲,让他们争夺美色;三妻九妾,吃醋争风,不得安宁;给他们亲情,再让他们反目;给他们道德,只是口头标榜;给他们法律,又有法不依;也让他们中有好人,但好人永远没有好报,并最终都变成坏人;给他们情感,让他们喜怒忧愁无常;给他们计谋,让他们互相算计;给他们智慧,让他们制造各式各样的武器……
  原本是宇宙和永恒轮流观看它们的产物——地球上活物的表演,可后来,宇宙的双眼——火星、木星失明了。只有永恒凭借自个儿的一双眼睛——左眼太阳,右眼月亮,欣赏着地球上的活物们的相互吞噬,尤其欣赏人类的互相残杀,她边看边讲给宇宙听。白天,永恒睁开左眼闭上右眼;黑夜,她睁开右眼闭上左眼,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地看着这些活物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争斗,看着人与人之间的穷斗:永不停歇地斗争。看着人们勾心斗角,看着人们相互整治,看着他们嫉贤妒能,看着他们因钱生恶,贪心不已,看着官员腐败透顶,看着商贾为富不仁,看着穷人痛苦不堪,看着人艰难地生,看着人痛苦的死,看着人在战争中被枪炮打死,被化学武器害死,被原子弹氢弹导弹辐射至死;看着人被洪水淹死,被大火烧死;看着人或上吊自杀,或服毒身亡,或跳楼跳崖自尽;看着人跳江跳河跳井跳冰窟窿溺死;看着飞机失事;看着轮船沉入海底;看着火车相撞;看着汽车相撞;看着人被火车、汽车撞死压死,被刀砍死,被斧劈死,被绳索勒死;被千奇百怪的病痛折磨致死……
  她要一直这样地欣赏下去,直至把她和宇宙赐予人的有限的智慧发挥到了顶点,把地球彻底毁掉,与地球同归于尽。到那时,宇宙永恒想好了,再重新造一批活物,但绝对的不再造人,绝对的不造,因为宇宙和永恒已彻底地看清楚了,人啊,太不是个东西了!
  可悲啊,这人却都要在苦斗中取乐,高喊着,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斗吧,斗吧,直至彻底灭亡,到那时才能还宇宙永恒一个清静的世界。
  
  第一章
  奉天市和平区廷玉街老君里十六号,好大的一处宅院。这是著名的民族资本家乐泽厚的居所。这是一座典型的中国北方的大套院,占地面积足有两平方公里。在这个院子里,是大院套小院,小院套小院。算起来,乐泽厚家族自清朝康熙年间就定居在这里,至今,已足足有那么几百年了。自祖上以来,乐家在这个大院落里,日子过的一直是和谐美满的,家族和睦相处,到乐泽厚这一代,家里开着东三省最大的商行,经营着各种买卖,可以说,家道颇丰。历史上,经历了那么多次政治风云,乐家从未被动摇、被损毁。咱不说民国以前,就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吧,先是民族工商业改造,也就是公私合营,乐泽厚特别的痛快和开通,他跟市政府表示,不必合营了吧,干脆,一律国营。四个弟弟,五个妹妹分别在上海、香港、天津、莫斯科、纽约等地干着自个的事业,除自己的长子在奉天工作外,其他的三儿两女,也都各自在外国工作。这样,原有大套院里的百余间房子,他只占有八间,余下的,他早就转让给工人、店员们居住了。就这样,乐泽厚被市长封了个政协委员。之后,什么三反五反了,什么反右斗争了,什么镇压反革命运动了,什么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了,乐泽厚及其家人,都安安稳稳地走了过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真是毫发无损啊。一九六五年,已经七十八岁的乐泽厚,下定了决心,不再参与政协活动,呆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和他同龄的老伴儿孔庆筠,也从鲁迅艺术学院的美术讲台上走了下来,在家里享起了清福。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了,老了,乐泽厚和他的老伴儿孔庆筠竟然遇上了天降的大祸。一九六六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如火如荼,轰轰烈烈,势不可挡。打到地富反坏右,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形如排山,势比倒海,即便是张国老在世,孙悟空现身,也绝对是在劫难逃。这一年的十一月十一日,鲁迅艺术学院的红卫兵们,高举大旗,手捧红宝书——毛主席语录,喊着战歌,开进了廷玉街,直冲到老君里十六号乐家大院。
  说红卫兵们是在喊歌,而绝对地不是唱歌,那是因为,那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艺韵,没有丁点儿的美腔。说白了,那就是一种声嘶力竭的呼喊……
  “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
  “老子革命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是革命你就站过来!要是不革命,就滚他妈的蛋……”
  时间是十点三十三分钟的光景,乐泽厚刚刚漆好一壶茶,坐下来,阅读着当天的日报;孔庆筠正用放大镜欣赏着古画儿。他们同时听见了红卫兵们的嘶喊声,也同时预感到,大祸将临头了。
  “准备准备吧……”孔庆筠深情地看了乐泽厚一眼,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泰然自若地把古画——郑板桥的《竹》,卷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柜里。
  乐泽厚放下了报纸,从衣帽架上,拿下老伴儿的呢子大衣,递给孔庆筠,而后又拿下自己的呢子外罩,穿在了身上。“祖国的劫难来了,我们的劫难来了……”乐泽厚木怔怔地站在居室的门口……
  “打倒大资本家乐泽厚……”
  “打倒反动学术权威孔庆筠……”
  还没等打开大门,几十名身着黄衣黄帽,胳膊上带着红袖标的红卫兵们就闯进了院里。瞬时,就冲到了乐泽厚的居室。口号声震耳欲聋,自不必说。不由分说,两个男红卫兵先给乐泽厚的脖子上挂上了大纸壳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书写着大大的毛笔字:“反动资本家乐泽厚”,在乐泽厚的名字上,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叉号;与此同时,两名女红卫兵也给孔庆筠的脖子上挂上了大大的纸壳牌子,同样用毛笔歪歪扭扭地书写着:“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孔庆筠”,孔庆筠三个字上面打上了大大的红叉号。家里的两名三十几岁的公派服务员看这阵势不好,撒腿就都跑了。
  “低下你们的头!”红卫兵们对乐泽厚、孔庆筠施起了淫威。
  “交代你们的罪行!”红卫兵们呐喊着……
  “我们没有罪行!”乐泽厚就是不低头,斩钉截铁地说。
  “我们没有罪!”孔庆筠昂着头,面不改色,字正腔圆地说。
  红卫兵们发怒了。“资本家不低头,我们就砸烂他们的狗头!”
  “乒!啪……”大嘴巴子,分别扇在了乐泽厚和孔庆筠的脸上。乐泽厚、孔庆筠的口里往外淌着鲜血。“哐——哐——哐——”红卫兵们对乐泽厚、孔庆筠施加上了拳脚。一阵拳打脚踢,乐泽厚、孔庆筠顿时眼冒金星,头脑眩晕,“扑通扑通”栽倒在地。
  “把他们拖走!”一个头头模样的男红卫兵下达命令。“红卫兵战友们!给我搜!把封资修的东西全部抄走!把四旧全部抄走!挖地三尺,搜查枪支弹药!搜查变天账!快!”
  乐泽厚、孔庆筠两位老人被红卫兵们你拉我拽地拖到了临街的大院门口。再看,四个男红卫兵分别拽着乐泽厚的胳膊大腿,高高地拖起,“扑通”一下子,抛进了解放牌汽车的货厢里。随后,用同样的方法,把孔庆筠扔进了车厢里。接下来,二十多名红卫兵爬进了车厢,监押着乐泽厚、孔庆筠。解放牌大汽车一溜烟地开出了老君里,不知驶向了何方……
  奉天市和平中学的一大批红卫兵也赶到了乐泽厚的家里。乐泽厚的长房孙女乐瀛、乐滢、乐玉、乐钰都在和平中学读书。这四个孙女,两对双胞胎,乐瀛、乐滢一对;乐玉、乐钰一对。乐瀛乐滢是姐姐;乐玉乐钰是妹妹。姐姐十八岁,读高二,妹妹十六岁,读初三。此时,姐妹四人被同学们押着,逼着她们造家庭的反,逼着她们要打倒老子,和资产阶级家庭彻底划清界限。数百名中学生义愤填膺地高喊着革命的口号,呼啦啦地跑进了乐家大院。
  “咔嚓咔嚓”他们不管不顾,厅堂里镇宅的一对大瓷瓶,立时被他们砸成粉末……
  中学生们看到“鲁大”的学生们正在翻箱倒柜,他们自然不甘落后,革命嘛,不分先后,造反嘛,不分早晚。你们要抄家,我们怎能落后?这些红卫兵小将们,可拿的就拿,不能拿的就砸!那是毫不手软。乐瀛四姐妹,站在院门口,欲哭无泪,一个个直勾勾地看着红卫兵们的革命行动,绝对地不敢言语一声。
  折腾,狠了命地折腾着,大学生们,中学生们,铁壁合围,把乐家大院,搅得个昏天黑地,闹得个地覆天翻。院里各居室里的瓷器诸如茶壶茶碗之类的东西,都已粉碎;厢柜里的缎子被面,都已成条;书柜上玉器古玩之类,都装进了革命小将们的黄色书包里;几台老式收音机,老式的进口唱机也被当作四旧物品被凌迟;从各个屋里搜出的书籍,诸如《史记》《汉书》《五代史》《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巴黎圣母院》《红与黑》《莎士比亚戏剧集》《说文解字》《战争与和平》《安纳卡列尼娜》等等万余册图书,还有数百张珍藏了多少代的古画,统统被红卫兵当作了四旧,堆到院中。几个女红卫兵,为表现对“四旧”的憎恨,从乐家酒柜里抄出几十瓶茅台酒,一股脑儿地把酒瓶敲碎,将酒洒在书堆里。“鲁大”的红卫兵司令张解放一声令下:“烧!”十几个男女红卫兵几乎是同时打开了打火机,点燃了这乐家的万册图书。顿时烧书的纸烟味和着茅台酒的醇香,从乐家大院往外飘散,飘满了老君里,飘满了廷玉街……
  张解放气急败坏地满世界寻找着金条,所有的屋子,所有的地方,搜遍了,也没找到一根金条。“都说乐家趁钱,怎么连一根金条都没有呢?怪了!”他又伙同几十名红卫兵细细地搜了一遍,依旧没发现金条。“在地下!一定在地下!”张解放嚷着,我们目前搜不到金条,搜不着变天账,搜不到枪支弹药,不等于乐家就没有。这只有依靠工人阶级来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艰巨任务了!”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这些革命小将们,居然把吃中饭的事儿都忘了,都下午两点了,他们才算罢手。红卫兵们把几十件老式家具抬到了大院门口,分别装在了三辆解放牌汽车上。张解放摸了摸上衣口袋,很好,从乐泽厚居室写字桌抽屉里搜出的七百八十六元人民币还在。这事儿,他瞒住了所有跟他到乐家抄家的人。他带着自己的红卫兵队伍撤离了乐家大院。
  和平中学的红卫兵们,还没有撤离。乐家的大人们都不在,他们似乎感到革命的欲望远远地没得到满足,怎么办?那就只有斗争乐瀛和她的三个妹妹了。
  “说!你们家的变天账藏在哪里了?”一个瘦瘦的高高的满脸蜡黄的男红卫兵问道。
  乐瀛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问话的同学,和气地说:“黄生同学,我们家没有什么变天账啊!”
  “谁和你是同学?”黄生翻了翻白眼球,一脸严肃地骂道,“你们是资本家的狗崽子!是黑五类!你们剥削人民,压迫人民!我们要和你们斗争到底!”
  “我们要和你们斗争到底!”和平中学的红卫兵一齐喊了起来。黄生喊道:“红卫兵战友们,我们一起唱个歌,我起头。老子革命儿好汉——预备唱!”
  “老子革命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是革命,你就站过来!要是不革命,就滚他妈的蛋!老子革命儿好汉……”
  红卫兵们嘶喊了三遍,总算停了下来。他们的拳头在乐瀛四姐妹头上不停地挥动着,谢天谢地,算是客气,这拳头终究没有着实地落在乐瀛四姐妹的头上。看看红卫兵们的气势有些低落了,乐滢不知怎么倒来了勇气,她指着黄生说:“瘦猴,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啊!不就是在学《谁是最可爱的人》的课堂上,你给我姐姐写了一张纸条,‘你是我最可爱的人’,让我姐交给了王老师,王老师批评了你,你就耿耿于怀了。我说你就是趁机报复!”
  “哈哈哈……嘻嘻嘻……”和平中学的红卫兵都一下子笑了起来。
  黄生的脸一下子由黄变红了。“乐滢!你……你!你个资本家的狗崽子,你等着……”
  也许是乐滢的话提醒了大家,也许是大家的口袋里都或多或少地装进了乐家的东西,还没等瘦猴黄生发号司令,和平中学的红卫兵们就一个跟着一个遛遛地走出了乐家大院。
  “就你多嘴。”乐瀛埋怨着妹妹,“惹他干嘛,他本来就是个流氓。”
  乐滢没吱声。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家,乐玉、乐钰不禁哇哇地哭出声来:“怎么办?姐姐,咱们可怎么活啊?”
  “是啊。”乐滢望着姐姐乐瀛,“爸爸妈妈也不知被抓到哪里去了,到今天也没有音信。爷爷奶奶也被张解放他们抓走了。姐呀!姐呀!你说咱们可怎么活啊……呜呜呜。”乐滢说不下去了。
  乐瀛擦干了含在眼里的泪水,对三个妹妹说:“妹妹们,你们听着,哭是没有用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奉天也不相信眼泪,中国也不相信眼泪。来,动手,收拾一下吧。”
  四姐妹动起手来,先用水浇着尚未燃尽的书堆;又用扫帚把碎瓷器片儿扫到了一堆儿;还好,几个居室里的床还都完好无损,姐四个各自收拾着各自的房间。
  夕阳西下,一缕黄昏的余光照进了乐家大院里。傍晚五点五十四分,乐滢姐四个正在收拾客厅,实际也是爷爷的书房。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跑进了乐家大院:“有人吗?乐瀛乐玉姐姐在吗?”
  听见了男孩稚嫩而又高亢的问话声,姐四个都十分吃惊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一起跑到院里。借着黄昏时太阳的余辉,小男孩望着眼前的四个姑娘。“哎呀妈呀!你们咋这么漂亮啊?哎呀妈呀!你们咋长的一个样呀?你们谁是乐瀛乐玉姐姐呀?”
  乐滢从姐四个一字形的队伍里站了出来。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指着乐瀛说:“小弟弟,你看,她和我是乐瀛姐姐。”然后指着乐玉乐钰告诉小男孩,“她们俩是乐玉姐姐。知道了吧?”
  “哎呀妈呀!两对双呀!”小男孩依旧在惊叹。
  乐瀛问小男孩:“你是谁呀?你找我们干什么?”
  小男孩挠着头发说:“姐姐,我是张志强。我爸是电机厂的,叫张大勇,我爸让我给你们送信。”说着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乐瀛。“乐瀛姐姐,给你吧。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该回家了。”小男孩张志强说完了,扭头就往院外走。姐四个冲着小男孩的背影,一起说道:“谢谢小弟弟!”乐瀛她们正要回客厅看信,小男孩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急忙转回身来,跑到乐瀛姐四个身后,喊道:“乐瀛乐玉姐姐!”
  姐四个回转身,问道:“小弟弟,还有什么事儿吗?”
  “有啊!”小男孩红着脸说,“我差点忘了,我爸爸告诉你们,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千万不要硬顶,要……要……要,要什么来着?对了,要沉住气。我爸还说,他会保护你们的,让你们放心地呆在家里。”小男孩依然在沉思苦想着,他拍了拍自个的脑门心,“好了,就这些,就这些,姐姐,你们可记好哇。”说完,小男孩浑身轻松地跑出了乐家大院。
  回到屋里,乐瀛赶忙打开张叔叔的来信。信里写道:“乐瀛,并告诉你的三个妹妹,我打听到了,你们的爸爸被关在铁岭监狱了;你们的妈妈依旧关押在铁东监管所里。明天上午,奉天中学要在和平广场召开全奉天中学系统的批斗会,主要斗争奉天中学校长欧阳芳。有关人员透露,要把你们的妈妈押到现场当陪斗。建议你们不要去大会现场;还有,电机厂的造反头头张广富,明天要带着工人去你们家,搜挖什么枪支弹药,扬言要把你们家夷为平地,再掘地三尺。建议你们把能带出来的东西尽量地带出来,到你们大院的最西跨院的老郑家,郑大伯是个好人,是个老工人,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的。你们姐四个一定先要到他家去,一定!一定!等待机会,我会把你们送出奉天,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的。还有,你们的爷爷奶奶,已被电机厂的造反头头张广富的儿子张解放他们关在铁西区,具体不知道什么地方,估计老人们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孩子们,你们要挺住,要坚强地活下去。”
  乐瀛看完了张大勇叔叔的信,脸色变得煞白。乐滢问:“姐,张叔叔都说了些什么?”
  乐玉乐钰也问:“姐,张叔叔都说了些什么啊?是不是爸爸妈妈有音信了?”
  “给你们,”乐瀛把信递给了乐滢,说,“你们轮流看看吧。”
  乐滢看完了传给了乐玉,乐玉看完了传给了乐钰。最后,信传回到乐瀛手里。一时,姐四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乐玉哭了起来:“明天我们去批斗现场看妈妈吧。”
  “姐,我们要去看妈妈。”乐滢、乐钰求着乐瀛。
  “不要哭了。”乐瀛冲着乐玉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没人相信眼泪的。咱们先说现在的,张叔叔让咱们先到郑大爷家,咱们也没什么可带的了,把咱们的衣服、被褥搬过去,只能是这样了。明天他们就来拆房掘地了……”
  “姐……那咱们还去不去看妈妈呀?”乐玉问乐瀛。
  “再说吧。”乐瀛对妹妹说,“快,收拾衣服,咱们去郑大爷家。”
  姐四个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打着包袱。正在忙碌着,郑大爷领着两个儿子郑仁郑义一个姑娘郑敏来到了乐家大院。他们知道乐家被抄了,乐家的大人都被造反派抓的抓关的关了,也正在为乐瀛四姐妹犯难,早就有把四姐妹接到自己家里的意愿,还没来得及和四姐妹商量,在电机厂工作的两个儿子就接到了张大勇的委托,让他们先把四姐妹接到自己家里,暂时保护起来,回头再作长远打算。这不,两个儿子一回家,郑大爷就带着他们来接乐家四姐妹了。
  打过招呼,没再有什么客套,郑仁郑义郑敏就七手八脚地往“倒骑驴”三轮车上装东西。一会儿,乐家四姐妹的衣物被褥就都装在了车上。夜幕彻底降临了,站在大门口,四姐妹望着自家的院落房舍,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别了!生于此长于此的家啊!没了,没了,家破人亡。苍天啊,你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吗?
  本来就在乐家原来的大套院里,没多远的路程,不大工夫,乐瀛四姐妹就来到了郑大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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