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苦辣话高三 第八章

　　当晚十点，姚成吉回到家里，妻子伍艿菏见他喝得酩酊大醉，很是气愤。伍艿菏，四十四岁，医科大学毕业，现在遍地市第一中心医院当医生，人长得很漂亮，又特别贤惠。她和姚成吉有一个女儿，叫姚凯芳，二十一岁了，两口子三年前就把这个闺女送到澳大利亚留学去了。家里就剩下姚成吉伍艿菏，这两口子的职业所定，常常是你在家我不在家，我在家你不在家，长此以往，生活情趣相应的就寡淡了许多。伍艿菏常常在医院病房值夜班，姚成吉也常常在学校夜不归宿。今天晚上姚成吉可算是回家了，得，又是醉不成欢！伍艿菏强巴火地把姚成吉扶到了床上，给他沏了杯浓茶，伺候着姚成吉。一杯两杯，姚成吉一连喝了三杯浓茶，逐渐地从迷蒙的酒精中解放出来。他想着宣守根那一番“宏论”，硬是觉得很有道理，他心思，今晚是中了宣守根歪理邪说的毒气了，也不能那么说，老宣的话，细细品味，不能说是真理，可算得上实际的生活体验，这倒很靠谱！他坐在床上，看着很显疲惫的伍艿菏，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伍艿菏，想着看着；看着，想着。他一下子跪在床上：“艿菏啊艿菏！过去我姚成吉，做了一些很对不起你的事，我错了！我，我在对方都很自愿的条件下，算起来，搞了七个女子，这七个女子都是我们学校的，都是！都是结了婚的，对，都是结了婚的！我现在向你保证，从现在起，我不再玩女人！请你相信我，我如果再犯此类的错误，你怎么处置我都行。艿菏，我如果再不改正我的贪恋女色的毛病，我就不是一个好丈夫，我就不是一个好干部，我就不是一个好校长！我要是再乱搞女人，我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啊！艿菏啊！请你一定一定相信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好丈夫了，我就是一个好领导了，我就是一个好校长了！艿菏啊，从现在开始——对，就是长得再漂亮再温柔再动人再上赶着的女子，我保证毫不动摇我的信念！从现在开始，我的心中只有你——”姚成吉口若悬河，唾液横飞。
　　嘎啊嘎嘎……伍艿菏仰头大笑起来。“得了得了！练嘴皮子呢？知错就改，好样的！行了行了，快去洗个澡——”
　　“艿菏，你相信我的保证吗？”
　　“相信！快去洗澡吧——”
　　姚成吉很听话，进了洗手间，细细地洗着，他好像要把以往身上所沾染上的野女人味全部洗掉，不把这些野花野草味儿，带沾到妻子艿菏身上。洗完了，上床了，姚成吉精神百倍。伍艿菏很幸福。“成吉，你很棒啊！”伍艿菏满意地夸赞着姚成吉。“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守护好我这朵家花的……”
　　这一夜，伍艿菏过的很美！
　　这一夜，姚成吉睡得也很踏实！
　　
　　宣守根回到家里，倍感孤独。他没醉，但还是晕晕乎乎。他自己从热水器中接了盆热水，进到厅堂，坐在沙发上，泡上了脚。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盒中华烟，抽出一颗，打开火机，点上，抽了起来。边抽烟边想事儿。他想，我是直白，我做事毫不掩饰！我做的猥琐事儿是不太磊落，是不大合乎人伦。对了，老姚曾跟我说，要换位思考，假如，是假如啊，我有个女儿，我的女儿上中学，我的女儿的老师把她领到办公室乱摸乱亲——哎呀！那我肯定是不高兴啊！不不不！不是不高兴，那是要怒火万丈的！为啥啊？那个老师丧失了人伦啊！我的天，想想，换位想想，这真是理啊！如此说来，人家骂我是禽兽，骂我禽兽不如，这分明是讲的事实啊！我那样地对待人家的女儿，人家的青春少女，可不就是畜生吗？我还大谈人的心理和外在表现的统一性呢，谈人不要伪装呢！我是错了！唉，想起来了，前几天在办公室上网，看见某名牌外语学院，一群女大学生高举着牌子宣传什么“我的阴道我做主，我让谁进谁就进……”这是什么逻辑啊！那要是男大学生也举起个牌子写上：“我的阴茎我做主，我想进谁就插谁！”这什么玩意啊！这不乱了套了吗？不行啊！我不能不改了！我也要劝劝那外院的女生们，你们那是胡来啊！那哪里是保护女性啊！是一种很不自尊的招摇！我改我改我改……我要痛改前非！我要重新做人！天快亮吧，快亮吧……宣守根脚泡在水盆里，身子靠在沙发上，进入了梦境：一群家长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的拿着手枪，追着他，他往山上跑，人们穷追不舍；他跑着跑着，前面是一条河流，好像是黄河，他跳了下啊去。家长们捡起河边的石块往河里砸他……他从梦中惊醒，水盆里的水已漾得满地。他一身冷汗。夜深了。他上了床，依旧寻找着出路。“我一定改掉那不要脸的毛病！做一名真正的特级教师，做一个像汪峰城那样的好教员！找机会，跟汪老师道个歉。一定的！我要是再不改掉那令人痛恨的坏毛病，我就被五雷轰顶，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宣守根发着毒誓，一会就睡着了。
　　天亮了，宣守根决定找关系，联系所中学，他真的真的舍不下那三尺讲台……
　　
　　高三各班的倒计时显示牌上显示：距离高考还有57天。
　　这天早上，更炫花在厦华高中的大门口，截住了校长姚成吉。“姚校长啊！我八辈子倒霉，嫁给宣守根这么个流氓。今天，你可得给我做主，我是坚决跟他离婚了！我不能跟他丢人现眼了！”更炫花不哭不泣，说话声调也不是那么大喊大叫的。“等一会，宣守根来了，你说什么也得让他在协议书上签字。”
　　姚成吉劝说道：“一个人活在世上，犯错误是难免的。你也不要一时想不开。俗语讲，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百日夫妻情感深。你们都是老夫老妻的了，依我看，你们就不要演这一出了。这样吧，咱们上我办公室谈，别在这大门口，多不雅观啊。”
　　焦迪迪来了。“姚校长，把宣大嫂交给我吧。走！宣大嫂，上我办公室，我和您聊聊。”焦迪迪拉着更炫花的胳膊，就上了教学大楼，进了焦迪迪的办公室。
　　这边，宣守根开着自己的北京现代进了校园，在停车场，下了车，径直来到了姚成吉的办公室。“姚校长，我今天请个假。”
　　“干嘛去啊？”
　　“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了。我不能就这样离开课堂。我要上课。你知道吧？西郊区教育局长軒照囿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今天就去找他，求他帮忙，把我调到西郊区英华高中。”
　　姚成吉高兴：“对啊！軒照囿，我们是老朋友了，就找他，我看可以。我看你啊，不用亲自跑了。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我想，就是把实话说了，他也一定会欢迎你去的！他知道你的业务水平！”
　　“这事，还是亲自见面谈，比较好。”
　　“我先打个电话联系联系。”姚成吉拿出自己的一本通讯录。翻着，翻着了。开始给軒照囿打电话。軒照囿正在办公室。电话通了。姚成吉在电话里跟軒照囿寒暄了一会，便谈起了正题。
　　軒照囿询问：“怎么好好地在你们那样的一流学校，怎么就要往郊区调啊？”
　　姚成吉干脆实话实说：“守根犯了点错误，就是不自觉地摩挲女生的头发，被说成是性骚扰了。嗯，不是不可以在这里干下去，是守根不好意思在此待下去，非要挪挪窝。这不就找到你了吗。”
　　軒照囿说：“我们这儿的重点高中英华高中真缺特级教师。要说，宣守根的业务水平，我们这里也都知晓的。就是他那点毛病，可得彻底改掉啊！不能再重蹈覆辙啊！这事好说，容我和英华高中的校长先谈谈。接收，是肯定的！等我信吧！姚校长，代我问宣守根好！问宣大嫂更炫花好！就这样，我还有个会。散了会，我就找英华高中校长谈宣大哥的事。好！再见！”
　　“怎么样？太有戏了！成了！你就听好消息吧！”姚成吉很高兴。“守根啊！等到了新学校，千万改掉老毛病！记住啊——”
　　宣守根鼻子一酸，流泪了。“放心吧，只要让我回讲台，我是坚决改正，坚决不犯老毛病！那什么——我先去看车棚——我走了——谢谢姚校长！”
　　焦迪迪办公室。更炫花哭的跟泪人似的。焦迪迪费劲周折，用尽好话，劝说着。“嫂子啊，这婚是万万不能离的。这个年龄这把岁数，一个人，带着个半残疾的儿子，怎么生活啊！嫂子，您听我的！宣大哥这个人是个好人。犯错误，在所难免啊！宣老师是个全市有名的特级高中语文教师，教学业务那是顶尖的。这会受点处分，只是暂时的，他还会有用武之地的，只要他肯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他完全可以重到讲台，还是要当老师的。您相信我吧！嫂子……”
　　姚成吉处理完了一些琐碎之事，想起来大早晨就来学校闹腾的更炫花。他来到了矫迪迪的办公室。看见更炫花那副苦恼的样子，心里很酸楚。“好了好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过不几天，守根就要回到讲台上了。换个环境，换个地方，到另一所重点高中英华高中教学去。你不要跟他闹什么离婚了。人活在世上，哪能不犯错啊？原谅他吧！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们党的政策都一再强调，给出路！怎么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去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好了好了。听焦主任的，听我的！就这样了。你该回医院上班，从今儿起，烟硝了，云散了，阳光了，灿烂了——”
　　更炫花噗嗤一声，笑了。“姚校长啊，你还这么幽默啊！”
　　这熟人真好办事！大间操时，姚成吉正和师生们一道做着踢腿运动。腰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接吧！是軒照囿打来的。“成了！？成了！嗷嗷——明天就可报道！好好好——谢谢谢谢！”姚成吉在手机里连连称谢。“我马上告诉他马上——”
　　这一天的中午，更炫花在医院倒班，和宣守根一起，领着儿子宣宣，进了登瀛楼饭庄，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聚餐。这世上，可算少了一家破碎的家庭。
　　就这样，宣守根带着痛改前非的决心，要到英华高中任教去了……
　　
　　高三各班的倒计时显示牌上显示：距离高考还有56天。
　　这天是周日。高三学生全部休息。按原计划，熊燃的父亲在海鲜楼大摆筵宴，招待厦华高中高三教师。海鲜楼位于市区与东郊区的结合部，距学校足有二十公里。熊开来从旅游公司租了两辆大巴车，跟领导们说，所有与会的都不要自驾，免得酒后驾车出事。十点四十分，教师们就在学校大门口聚齐了。按理，今天有不少老师都有家教，为了应酬，都停了。为什么？姚成吉校长三令五申，不许在课余时间搞家教，如有举报，经查实，学校将予以严肃处理。姚成吉知道，周日休息，教师们都没什么事的，如果有事不来，那就是去搞家教了。教师们为了避嫌，还是都来捧场凑热闹了。学校的所有领导，高三全部教师，还有和高三教学教育搭界的职员，如打印室的，图书资料室的，电教室的，等等都一个不缺。两辆大巴坐满了。昨晚宣守根给姚成吉打电话，说是不好意思参加。姚成吉说：“借花献佛，算是我们欢送你！我还约了軒照囿！你一定要参加！”宣守根来了。同事们依旧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宣守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大巴车开动了，直奔海鲜楼。
　　海鲜楼气派豪华！老师们就坐。十二点整，宴会开始。姚成吉站起来讲道：“老师们，辛苦了！今天，我们的学生家长，熊燃的父亲熊开来董事长，设宴，请大家，答谢老师们！让我们鼓掌表示感谢！请熊董事长讲话！”
　　熊开来西服革履，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派头！他落落大方地拿着麦克风，操着浓重的山西腔，讲着普通话：“学校领导，各位老师们！你们辛苦了！你们是园丁，用自己的辛勤汗水，浇灌着朵朵待放的花朵。我是个搞焦炭的，不会讲什么形容词。今天，主要是想让大家放松放松。我知道，大家为了高考，为了每一个学生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日日夜夜熬着心血！你们真的是太辛苦了！今天，大家把高考冲刺的业务暂时放一放，让自己的身心都轻松轻松。吃好喝好唱好……”
　　大家鼓掌！
　　真正意义上的会餐开始了。熊开来带来的山西汾酒，姚成吉自带的五粮液，酒都是好酒！菜也上来了，菜都是好菜！美女招待员端着佳肴穿梭在厅堂的过道。一口口酒下肚，一筷筷菜入腹。老师们一个个乐得个晕晕乎乎，舒舒坦坦。一个个话也多了起来。谈天说地，边区本部国内国际，谈来谈去最终还是离不开高三组这二亩三分地儿……学生谁谁，老师谁谁；学生咋地，教师咋地——
　　熊开来开始给每桌上的每个人敬酒。他来到了万俟公老师的面前。“万俟老师！谢谢您！熊燃，就交给您了！拜托了！来，为了我的儿子，为了您的健康！咱们干了这杯酒！”
　　熊开来一饮而尽；万俟公也一口啁干！“熊董您放心！熊燃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谢谢！谢谢！”熊开来继续为老师们敬酒……
　　宣守根軒照囿和姚成吉一桌。一桌八人，除了这三位加上熊开来，其他四位都是学校领导。一开始，酒喝得很沉闷，完全是因为宣守根吧，好像都失去了酒兴，姚成吉几次和軒照囿碰杯，言语都是冠冕堂皇的。喝了一会，軒照囿问宣守根：“守根，你打算教几年级？”
　　“哪个年级都行。我不挑剔。”
　　“英华高三语文老师褚晓莹检查出了绝症，乳腺癌晚期。正愁没人代课呢！你明天就去上高三语文课吧！”
　　“这可太好了！”宣守根露出了喜色，狠劲地饮下一杯五粮液。“天生我材必有用！”
　　姚成吉也趁势痛饮一杯。“祝贺你！老宣！三尺讲台，上有青天！什么也不说了！来！全在酒里了！干！”
　　这算是进入了一个小高潮。
　　熊开来走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老熊这一回来，这个桌上，才算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酒兴。熊开来品行极度高尚，是个开朗大度的人。“领导们，咱们开怀畅饮啊！高兴就健康！你们辛苦，大大地辛苦！这，我们当家长地都知道。”老熊自饮了一小杯。“我呢，这会是个啥董事长，没啥啊！你们或许认为，我挣了很多钱，这不假。可挣了钱干嘛啊？留给儿孙？用不着！大可不必。办教育，挺好！对吧？我在家乡办了那么几座希望小学。可这钱还是花不完的。我就几次地犒劳犒劳你们，可这又能花几个钱呢？昨天我在谈判业务时，听同行们说到你们这个市里的退休教师相当的多，也很有一部分是空巢之家的，就是有儿有女，不在跟前。也有一些孤寡的。我一听，我的钱有花销去路了，我打算在你们市投资，办一所退休教师之家，就是建立一所教师养老院，让这些退休教师，老有所依，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终——”
　　鼓掌——
　　“您要当个善人啊！”姚成吉伸出大拇哥！
　　“在哪儿选址啊？”后勤主任问道。
　　“我还真打听了。靠近汇贤里小区有一所中学关门了。正打算买下来，地址很好，左边是湖，右边是机关，后面是一座社区公园。很好的，我昨天就去看了。”
　　“那真是个好地方。”姚成吉高兴地说，“等我们老了退休了，都去你那个教师之家！”
　　“没问题！说定了——”
　　熊开来真是个做实事善事的商人！老师们都夸奖他：“有远见，办善事，是个大大的好人！”
　　酒喝得差不多了。熊开来说：“老师们，跳跳舞唱唱歌吧！”
　　教师们陆陆续续地进了三楼娱乐大厅。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
　　姚成吉原本是好跳舞的，可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跳了。兰婷婷请他，他谢绝了；花莹莹请他，他谢绝了；焦迪迪请他，他谢绝了！
　　“怪了怪了！”教师们纳闷儿！这姚校长今儿是咋地了？一反常态啊！姚成吉心里话：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得算话，跟媳妇表了决心，那就得说到做到！我姚成吉要做行动的典范，不做说话的巨人！姚成吉真的真的不近女色了！
　　没有不散的宴席！
　　散了。大巴车把老师们拉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宣守根下了大巴车，跟姚成吉说：“姚校长，你行动的真快，今天就表现出来了。我向你学习！再犯老毛病，你就让人把我送进去好了！”
　　姚成吉乐着。“好好教学！到那里好好干吧！表现好了，我再把你要回来！”
　　“你等着！我一定要回来的！”宣守根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去了。
　　熊开来跟着姚成吉进了办公室，两位老朋友要继续唠唠嗑，说说心里话……
　　
　　第三十八章
　　阅读精点：修大理不慎险遭碰瓷，家长边元德深明大义
　　高三各班的倒计时显示牌上显示：距离高考还有55天。
　　姚校长习惯，到校很早，在校园里转了一大圈，就进食堂吃早点。时间还早，这会吃早点的大都是班主任，自然了，高三年级的老师都是很早的。修大理是体育老师，不当什么班主任，可是每天来的都特别早。来到学校，先是在四百米跑道上跑上十几圈，之后便进体育馆扔几个篮球。他是体育教研组组长，他还负责学校学生篮球队的教练工作。修老师工作特投入，特认真，从不糊弄，从不马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早晨的工作做完了，他就到食堂吃早点。姚校长看见修大理坐在第七排饭桌，就端着早点，坐在了修大理的对面。“修老师，跟你说一声，体育组老师晨练补贴，学校研究，相对地提高了二十元钱，每早晨给五十元的补贴。这个月开始，出纳会把钱打在你们的工资卡里的。”
　　“谢谢姚校长！”修大理很礼貌很客套。“其实，说真的，有没有这补贴，我们都是要认真训练的。”
　　“那是！”姚校长说，“修老师，上次你那事儿，赔钱可不少，学校正在研究，设法帮你出一部分。说真的，遇到那样的学生那样的家长，也真没处说理了。尽量克制吧。平时体育课，谨慎点就是了。”
　　“我一定谨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修大理从心里感谢面前这位通情达理的校长。“让校长替我操心了，我一定注意教育方法。”
　　吃完早点后，修大理就回办公室备课了。不一会，电话铃响了，修大理赶紧接电话，是年级主任焦迪迪打来的，告诉他给校中校同步高三三班四班男生（体育课男女生分开，女生由女体育教师上）代上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齐天乐媳妇生孩子请假了。他满口答应：“请主任放心！我一定代好课！我记住了，是上午第三节。”
　　时间过得很快，一打铃，上课了；又一打铃，下课了。修大理给厦华高中高三七班八班男生上完了一节（每节45分钟）体育课，课间操后，就是校中校高三三、四班的体育课了。第三节课铃声响了。修大理早就等候在了操场上上课的指定地点。当他给同学们整队的时候，这二十四名学生一起起哄“修大傻好！修大傻……”没有丝毫师生情面。修大理知道，这些学生的素质，低极了，有很大一部分，家长有钱，花大钱送到这里，纯粹把这儿当做大托儿所的。难管，不好管，管不了……老师们很头痛。修大理耐着性子，总算把队伍整理好了。按照体育课进程，这节课继续训练双杠。双杠场地不小，一横排设有十二付双杠，供同学们轮流训练。修大理耐心地把学生分成若干个小组，按小组按程序做动作。一共十二组，一组两个人。修大理问学生：“你们练到哪一个动作了？”
　　学生们瞎起哄：“上下——上——上下双杠！”
　　修大理心想，还是顺应学生吧。他知道，不可能的，怎么还练上下动作呢？行啊，那就练上下双杠动作。在分组训练之前，修大理为同学们做着标准的上下双杠的动作，他主要是给同学们做了两种简单的动作示范：一是两手分别握住双杠的一端，然后两只小臂用力一撑；另一种是在双杠的一侧，两手分左右握住杠杆，身体向上一窜，飞起双腿，松开左手，往里一翩，左手迅速握在左侧的杠杆上。相对的，第二种上杠动作比较难一点。做了几遍示范动作，修大理就让学生们分组练习了。他一组一组地细致地指导着。二十几分钟过去了，他来到了第十小组，这小组的两个学生是胡占奎边奋砼。胡占奎做得比较像样，边奋砼可就不行了。那是瞎胡来。修大理给他做着专门的指导。边奋砼很不耐烦，嘴里吐着脏词儿。“这尼玛的嘛啊……”修大理并没往心里去，边奋砼往上支撑小臂故意做出一个要躺倒落地的样子，修大理见状，便急忙去托边奋砼的腰，边奋砼不配合，故意躺仰在了海绵垫子上了。修大理往起拉边奋砼。边奋砼却大喊起来：“修大傻打人了！修大傻打人了……”可恨的胡占奎也一块地跟着喊了起来！所有的男生都围过来了。把修大理围在当中，那架势是要动手了。胡占奎高声说;“我尼玛亲眼看到，修老师一脚把咱们的同学边奋砼踹倒在了地上。快打120快打120！”不由分说，好几位学生都拿出了手机，打120。“同学们！同学们！你们听我解释！我没用脚踹这位同学！真的没有……”二十几名男生，没人听修大理的！一个个嬉笑着：“修大傻！傻眼了吧？”
　　修大理想离开现场把事情跟年级主任或是姚校长解释一下，可学生们不让他离开啊！
　　救护车真的喂儿喂儿喂儿地开进了校园，开到了操场，开到了双杠训练场。几名学生协同急救护士把边奋砼放在了担架上，推进了救护车。胡占奎上了救护车，决定陪同边奋砼去医院。胡占奎在车上冲修大理喊道：“修大傻！回家卖房子去吧！”操场上的男生们也跟着喊：“老修！你完了！”
　　这堂体育课就算是下课了。修大理的心碎了！他先把事情跟年级主任焦迪迪讲述了一遍，又找姚校长讲述了一遍。姚校长拍着桌子：“无赖！纯粹的无赖！没关系，修老师，假的就是假的！学校会给你做主的！先让他们折腾去！”
　　焦主任也安慰着修大理：“没事！你放心！咱们陪着他！看他怎么闹！”
　　修大理心里总算有了定数。
　　救护车把边奋砼直接拉到了遍地市骨科医院。“快！请你们把救护车的钱先交了！”
　　胡占奎问：“多少钱？”
　　“贰佰贰拾！快交钱吧！”
　　“哎呀！怎么没把修大理拉来？这——”
　　佯装被伤害的边奋砼说：“你兜里不有吗？先垫上！回头跟修大理算总账！”
　　胡占奎从兜里的八百多元钱里抽出贰佰贰拾，不情愿地交给了急救车上的护士。急救车走了。“挂号！挂急诊！”边奋砼催促着胡占奎！“不能便宜了修大理！”
　　挂上急诊，检查，交钱——钱不够！“你快打电话给你爸给你妈吧！”胡占奎催促着。
　　“对！打电话！”边奋砼有手机，播完了号，通了，他妈接的。“妈妈！快来骨科医院急诊部！我被学校体育组长修大理打坏了，正在医院检查！没钱啊！带上几万！快点来！”边奋砼的妈妈枚整景是个家庭妇女，自从下岗后，没再找工作，整天在家里牵狗遛猫，没个正经营生。父亲边元德在虎豹路上开了家小餐馆，营生一般。这个边元德曾两次进监狱，都是因为盗窃罪，一次是盗窃一家小超市的钱款，不到一千元；另一次是七年前跟人合伙偷盗了供暖站的器材，卖了不到五千元钱，是个损贼！近几年来在政府的教育下，真的改邪归正了，他写血书向政府保证，做一个守法公民；做一个有利于社会有利于人民的人！
　　枚整景一接儿子的电话，以为是真，很是心疼儿子：“儿子啊！等着！我马上就去！等着，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先把钱垫上带上！你放心地检查着，我和你爸一会就到！”枚整景跟丈夫边元德学的那叫一个厉害：“老公啊！老公！咱儿子叫老师打了，腿都打断了！胳膊也设了！胯骨也掉了……你快先弄上几万块钱，我们骨科医院见！不见不散！”
　　边元德还真算有点头脑，他心思，他知道他那个孬种儿子不怎么样。可绝对不会是老师打的！边元德从饭店里拿出二万五千元现金，这是他准备为饭店购买现代化灶具的准备金。他带好钱，开着夏利就赶到了骨科医院。妻子枚整景已经到医院了。
　　“怎么样啊？”
　　“你咋这么晚才到啊？儿子做了脑CT，做了心电图，彩超，做了核磁共振，做了胃镜，做了肛门镜，做了X光……各项都做了，都检查了。”
　　“什么结果啊？”
　　“什么事也没有？”枚整景说：“绝不能便宜了那个叫什么——”
　　边奋砼胡占奎说：“修大理！”
　　“对！就是修大理！”枚整景忿忿地说：“他敢踹咱们的儿子！真是反了天了！”
　　边元德问“一共花了多少钱？”
　　“不多！两万三千二百五十元正！快交上去吧！人家算是照顾咱们的急诊！”
　　大厅里，边元德狠狠地给了枚整景一个大嘴巴：“你妈你是个混蛋啊！自己儿子是个什么玩意，你不知道啊！？”
　　一个护士模样的又来催款了。无奈！边元德全额地把儿子的全面检查费交上了。
　　“咱们上学校找修大理啊！”枚整景催促着边元德。
　　“走！走！咱们到外边说点事再去不迟！”边元德把妻子儿子还有儿子的好友胡占奎领到了门趁部右侧的花园深处。
　　“啪！啪——”边元德狠狠地抽了儿子两个大嘴巴：“说实话！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边奋砼捂着腮帮子，支吾难言。
　　“哐！”老边急了，照着儿子的肚子就是一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是这么回事——”边奋砼说出了实话。边元德气愤不已！冲着枚整景吼道：“你妈还有脸找老师？找个没人地方，撒泼尿浸死得了！”边元德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变成好市民了！他对胡占奎说：“你和边奋砼是好朋友，什么叫好朋友，应该是一道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互相鼓励互相学习！你可倒好，不帮助朋友做好事，净出馊主意！这是狼狈为奸！这是你嘛狐朋狗友！学校我是要去的！记住！”边元德瞪着边奋砼：“那是领着你们去向学校老师道歉！去给受了你们诬陷受了你们侮辱的修老师赔礼道歉，求得人家的原谅！走吧！咱们先回饭店！吃完中午饭，就去学校！”边元德用夏利车把儿子媳妇还有那个推波助澜唯恐天喜不乱的胡占奎拉到了自家的饭店。